桃源鄉汛期現場─防災計畫與現實落差

梅雨季才開始,桃源鄉各村就發生許多出乎防災計畫可應變的狀況,暴露演習中,撤離計畫未能徹底執行的諸多漏洞。面對逐漸密集的降雨,及隨後的颱風季節,考驗防災避難計畫的完備性,與面對災情的現場應變。

五月下旬,八八風災後第一個雨季正式到來。雨季來臨之前,桃源鄉公所先後舉辦兩次防災演習、社會處長也訪視過防災計畫、並與駐點本鄉的9個NGO共同商討防災備災措施(防災演習情形,請點選這裡閱讀)

5/23降下山區的第一場豪大雨,不少便橋如預計中遭沖毀,才剛搶通不到一天,緊接著5/28又連續降雨、橋毀路斷。除了當初縣府推估的,勤和村以上四村成為孤島之外,勤和以下的桃源村、高中村或因土石封阻路面、或因便橋涵管遭沖毀封路,也成為暫時性的孤島。當初預計200mm雨量就強制撤離,也因種種現場因素無法執行。

梅雨季才開始,桃源鄉各村就發生許多出乎防災計畫可應變的狀況,暴露演習中,撤離計畫未能徹底執行的諸多漏洞。面對逐漸密集的降雨,及隨後的颱風季節,考驗防災避難計畫的完備性,與面對災情的現場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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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和到桃源的便橋因掏空而無法通行。由於降雨後山水汙濁,影響民生用水,只好用接駁方式送礦泉水給村民。

一、現場與計畫的落差

(1)撤離時機與問與撤離地點

鄉公所現行的避難政策,分成兩階段。以豪雨警報做為撤離標準,第一階段是雨量100公厘就勸離,希望村民自行撤到村子中的避難中心;避難中心包括各村自己的活動中心、學校等。

雨量200公厘就啟動強制撤離,希望大家撤離到山下營區;今年定在鳳雄、工兵營區,約可收容共1000人。

然而,公路局的封路標準為「實際測量雨量50mm就封路」,不再放行車輛。且降雨不久,復興村到勤和的河床便道即斷絕,鄉公所定出的撤離標準全無用武之地。

而老弱病患、慢性病患者、孕婦等隨時需要醫療照護的,計畫中都要在雨季前撤離。雖然衛生所已經掌握病患名單,但詳細名單如陪同家屬為誰、撤離到平地後對於安置地的意願等,都要請駐點的NGO協助調查。而撤離時只是廣播宣導、並未強制,有的病人就待在家中未撤下山。

5/23降雨不久,復興村一戶江姓人家就表示「我叔叔就是要洗腎的,他就待在家裡沒走。」據悉,這名病患最後因便道沖毀,自行繞山中小徑步行下山就醫。梅蘭村也有兩、三名患者有同樣情形。

各村所定的避難中心,也有部分問題。如勤和村以村子的活動中心為避難所,這裡兼為村辦公室、托兒所,空間不大又堆滿雜物,無法容納預計要避難的120名村民。勤和重建會幹部反應:「總不能要我們都坐著睡覺吧。」村民多數都選擇待在家中,或到平台上自己的工寮避難。

去年受災最重的勤和村,是防災避難演習中的重點聚落。防災計畫中要求村民必要時撤離到平台,但村民在平台上申請的避難屋一直未能通過。5/23降雨後,勤和上方形成小規模堰塞湖,鄉長曾電話告知村長,希望村民往平台上避難,村長說:「上面又沒有避難的,我們上去做什麼?」

至於勤和以上的復興村、梅蘭村、梅山村,較無被土石流直接衝擊的疑慮,村民最擔心的,不是避難空間,而是聯外道路斷絕,所帶來的維生物資、產業生計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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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和村以活動中心為避難中心,空間狹小,堆滿辦公室、托兒所設施,如果真要容納百人,村民說「難道我們都要坐著睡覺?」

(2)物資的發放標準?

5/20社會處長吳麗雪訪視桃源鄉防災計畫時,傳達了縣府表示「今年非必要時不動用直升機」。因此,宣導每家每戶最好自行備有三日存糧,各村避難中心所備物資,都要等三日後,居民家中存糧用盡、村中的雜貨店也售鑿的時候,才開倉發放。社會處並表示「飛機兩周內不空投,兩周後再啟動運補計畫。」要等到持續兩個星期道路不通,才啟動直升機空投物資。

然而實際上,5/23降雨後,5/27道路才剛搶通一天,緊接著隔日又下雨路斷。不少村民家中存糧用光,但來不及下山採買。而雜貨店進貨都由山下貨車運送,雨後搶通的道路多處塌陷、落石,許多貨車不敢開上山。現今多戶人家存糧已將要見底,但除了礦泉水之外,遲遲等不到核定發放物資。

除此之外,物資都集中在本部落的避難中心。梅蘭村附近的樟山、阿其巴小部落,遇雨道路就斷,根本無法到本部落雜貨店採購食物、或分得物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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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資堆置在各村避難中心,統一委託紅會管理。但發放的規定不一定符合村民實際需求。

(3)非必要不動用直升機?

今年,高雄縣府定下非必要不動用直升機的決定,以免「浪費社會成本」,但卻缺乏完善的配套措施,使得村民必須面對「自己救自己」的處境。

如樟山、阿其巴部落還有極少數人家,待在家中未撤離,其中包括多病的老人家。這兩個部落對外道路遇小雨就斷,路斷時乘坐流籠進出。但雨後水勢險惡,老人家無法乘坐流籠,又無對外通訊,目前狀況未明。梅蘭有部分村民將步行去探視,但雨後路險,尚無下文。

同樣要靠流籠進出的,還有高中村附近的美蘭部落。沒有聯外道路,連續大雨後河道拓寬,村民也不敢再坐流籠。村民阿麥表示,要去買米的話,得繞行山路,走上數小時到寶來。

病患的撤離未能與衛生所充分搭配、即時統一撤下山,導致少數患者,必須在大雨後步行山路數小時下山,自行就醫。

勤和一位柯姓居民表示:「霧台鄉都有直升機載病人,阿里山還用直升機載老師回學校上課。」但桃源鄉病人,卻必須步行下山「實在是很可憐。」

防災計畫,尚有許多漏洞。如各村都預留直升機降落地點,但5/20社會處視察會議中,有的地點如梅山村,尚不明確還要再議,雨季就已經來臨。

雖然各村都發放無線電設備以便救災、防災時對外通訊,但各村通訊設備都交付給村幹事,最後不一定都在村長手中。村幹事在鄉公所辦公,平常也不一定住在村中,若有需要時恐有的村莊無法擁有無線通訊。

關於釀災主因之一堰塞湖的監測和預警,也沒有一定的權責單位和撤離標準。

5/24鄉長通知勤和村長堰塞湖時,表示是透過衛星圖看見堰塞湖,但又表示無法說明堰塞湖詳細情況,村民皆無以了解淤塞程度。平時雖有承包公路局道路工程的包商工作人員協助監測,村民也會自行上高處眺望查看。但對於何時撤離、如何撤離、通報警訊的系統,始終未能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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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蘭村通往樟山、阿其巴的流籠。流籠是村民自行搭設,雨後老人家也不宜乘坐。目前困在部落中,未知音訊。

二、鄉公所與NGO之間

桃源鄉目前有9個NGO在此駐點,展開災後的重建工作。鄉公所與縣府社會處也會固定開會,與NGO商討救災防災措施。社會處長吳麗雪就請各NGO協助調查詳細的撤離名單、各村避難中心的安全性、食宿狀況等。

5/27鄉公所與NGO開會討論備災防災事宜,鄉長表示懇請各團體協助。鄉公所人員也詢問「你們是想上來做自己的(社區工作)?還是要納入這個(防災備災)體系?」

經詢問後,有的團體如介惠,表示會跟隨個案到避難地點;有的如勵馨,表示會到營區持續八八時在營區的工作;有的如至善,表示山上、山下各會駐守一人。也有的表示願意用現有資源配合投入救災。

專責現場救援的紅十字會備災救災支援中心的李副主任則坦率直言,各NGO「如果做得到的就說做得到,做不到就說做不到,要做一個切割。」他語重心長表示,說這些話是出來「做壞人」,但他認為,防災救災是有危險性且需要專業的工作,投入前需謹慎考慮。

NGO之中,各有專責,或以從事兒童及婦女工作、或協助心靈重建、或協助產業就業等。參與防災備災,不一定為各團體專業。且NGO工作人員中,雖有些雇請原鄉年輕人,但也有些為平地人,假日下山返家,不一定能即時到達災難現場。

鄉公所身為災難應變中心,所應負起的責任,以及與駐點NGO之間如何協調搭配,尚待觀察。

三、道路斷了又斷

雨季的到來,也考驗和印證桃源鄉居民一直擔憂的道路問題。

勤和-復興之間的河床便道,遇雨即斷,搶修不易。在降雨密集的梅雨季,令工程單位更形支絀。5/23到5/28兩次鋒面中,道路只通了一天就中斷。一位包商人員表示「花了這麼多錢,工程人員兩天都沒睡覺,才一天就沒了。」

道路不通,復興、拉芙蘭、梅山村民直接面臨生活衝擊。除了物資運補不便之外,正植產季的紅肉李等作物都送不出來,白白報銷。拉芙蘭村的婦女Savi就說「當然會著急,一年只有一次的賺錢機會。」

由於修復河床路,必須等雨停水退,修復也耗時。現場工程人員表示「要修至少要一個星期。」梅山重建會的顏會長說:「一個星期,紅肉李早就報銷了。」

梅山重建會、拉福蘭社區發展協會幹部皆積極申請可繞過這一帶河床路的替代道路,但遲遲未有下文。今日(6/2)鄉長開會時,首次表示將於今天上網發包這一條替代道路的工程,預計下星期動工。

這條路,居民從三月初以經在申請,如今雨季已臨,紅肉李產季也正進入產季,終等到回音。但在替代道路修築好之前,仍需仰賴這條耗用大筆經費、修好又隨時遇雨斷絕的河床路。村民物資補給、農產運輸的問題,眼前仍未得到解決。

八八之後,桃源鄉的道路、地理環境都有極大改變,需要周延妥善的計畫以應付汛期。汛期前,返回原鄉重建者未能申請到避難屋、替代道路等,讓村民安居重建的基礎,當初所擔憂的種種問題一一浮現。隨著梅雨季節降臨、緊接著便是颱風季,更考驗著政府是否能拿出更妥善的災難應變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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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和通往復興的便道與河床齊高,遇雨就斷,修復花錢又費時,居民期望申請另外一條替代道路,才能解決問題。

(本文轉載自莫拉克新聞網)

生活重建中心系列(2)世展會-培力地方,跨界合作(下)

陳維智也看到南沙魯的族人逐漸走出自己的路,「他們真的很堅持,好像本來民族村是個死城,但是慢慢從他們那邊開始,我那天看到他們在蓋那個展售中心,用木頭搭,我覺得他們慢慢開始有自己的想法,知道自己想要做什麼。」

編按:本文為「生活重建中心」系列報導之(2) 記者採訪世展會參與重建及生活重建中心之經驗分享,因文章篇幅長,分成上下兩篇刊登,本文為(下),閱讀(上)請點選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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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府沒有做好的推手,反而扮演絆腳石

在高雄縣的重建過程中,世展會南區主任陳維智直言,最大的困難與挫折都來自於政府,政府的政策不同調,讓援建單位與災民都無所適從:

「像馬總統很清楚的說,要離災不離村,離村不離鄉,我們可以看到整個高雄縣,好像並沒有貫徹這樣的政策,甚至地方政府好像只給那些房屋毀損或者是住在危險區域的災民只有一個選擇,就是到杉林鄉的大愛村,我想,這樣的一個決策,讓災民真的是無所適從,被迫要離開。」

災民同時必須面對生計問題,雖然有短期的八八零工方案,但這僅只能夠應急,卻不能是永續,陳維智說:

「你看杉林鄉,它離那瑪夏鄉,隔兩個鄉,而且他們的農地、他們的土地、房子都在山上,你要他們到山下,那他們的生計各方面的配套……雖然有一些短期的零工,可是那沒辦法永續的,雖然講得很好聽,有一些有機農場的規劃什麼的,都還不是很具體、很明確,所以整個重建的困難,特別針對那瑪夏,其實最大的困難就是來自於政府。」

陳維智也指出,雖然很多鄉民選擇回山上,但山上山下的資源分配,也會是一個問題「政府它給你的資源可能不像給你在平地的這麼多,我知道很多的資源、預算都靠鄉公所自己想辦法、自己找資源,那我覺得這對整個重建的過程來說,其實是政府反而是扮演絆腳石,它沒有做一個好的推手。」

「你看台東,我們在那邊幾個基地,都在重建,陸陸續續都開動了,唯有高雄縣,它只有給災民一個選擇,我想,這是一個滿奇怪的決策。」陳維智提到,基督長老總會、紅十字會、世展三者是策略聯盟,當時曾試圖與縣府溝通,「我們跟長老總會去拜訪楊縣長非常多次,可是都沒有一個善意的回應,楊縣長說,那邊就是不安全,他的政策就是不鼓勵原住民留在山上。」

直到災後250天,南沙魯村返鄉重建的村民終於得到縣長首肯,同意讓世展為南沙魯蓋避難屋,「針對民族村那20幾戶回到山上,後來他終於鬆口了,願意讓我們為他們蓋避難屋。我們其實本來是要蓋永久屋,但因為縣長還是很堅持,因為他怕我們一旦蓋了永久屋,山下的全部會跑回去。」陳維智坦言,世展對於政府決策的過程,不夠公開、透明感到無法理解,也不明白「為什麼只有讓慈濟來做這樣的重建的工作?」

「我們覺得整個那瑪夏鄉重建的過程,真的是政府拖慢了那個腳步。你看甲仙以下,其實那些河床啊,都在疏濬,從旗山都已經快做得差不多了,就連甲仙大橋,也在六月要完工了,可是那瑪夏鄉民權國小那邊,一堆土石都還沒有清,它可能下面有陸續在清,可是上面那些土石都沒有在清,整個腳步是滿慢的,你數那瑪夏鄉境內有幾台怪手就可以知道端倪了。」

最大的衝擊就是一步到位,可是一步真的沒辦法到位

「其實我們從921的經驗來看,要讓一個部落或一個村或遷村,其實真的要從長計議,包含土地啊、就業啊、生計啊,各方面的問題,其實是一個很大的公共議題。」陳維智舉例,921至今,仍有許多部落考量到土地等各方面問題,尚未完成遷村,跳過中繼安置,直接給予永久屋的決策,對災民而言,太過急促。

「其實還是要有個中繼安置,讓居民有個暫時安頓下來,好好的思考未來他們的,比如說要遷村、要原地重建,還是要怎麼樣,其實可以讓他們自己去做。」

談到失去中繼安置對災民最大的衝擊時,陳維智認為「最大的衝擊就是一步到位,可是一步真的沒辦法到位,他們只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去杉林的永久屋,一個就是回山上,沒有資源,就是這樣,就是耗在那裏。」

以台東嘉蘭中繼屋為例,目前已經開始討論永久屋的相關事宜,「可以慢慢的,不用這麼趕,現在政府就是什麼都搶快,那搶快出來的品質是什麼?」

列出優缺點比較,讓居民自己簽,才有意義

在協助建造屋舍的過程中,陳維智表示,展望會的理念是盡量尊重災民的意願,教堂的設計、住屋的設計,都會跟災民討論,「讓他們自己來決定,而不是我們蓋什麼他們就要接受什麼」,住屋的設計也發展出好幾個屋型,並請建築師謝英俊實際到部落觀察,與族人對話,針對他們的需求發展出屋型。

和災民的對話過程中,陳維智發現,災民的需求可分為住屋與產業兩部分,災民有對房子的期待,政府也有相關的政策規定,「我們當然沒辦法完全滿足,因為政府給我們的地是有限的,政府也有政府的規定,我們只能就他們的期待,盡量去跟他們溝通,比如說我們會跟他們說:『我們知道你們以前都是獨門獨院的,因為現在土地的限制,我們沒辦法每一戶都獨門獨院,如果雙併的話,你們能不能接受?』」

陳維智也強調對話的重要性,「真的要透過這樣的對話,因為畢竟將來去住的是他們而不是我們,我們蓋完房子我們就撤了,他們是要永久的住在這邊啊。」

產業的部分,對災民而言,農產品能有運銷通路,就能直接滿足生計的需求,「他們希望他們種的農產品能夠賣得出去,他們可以因為賣掉農產品而滿足他們的生計。」交通也是影響運銷的關鍵之一,但道路的重建,牽涉到公部門運作,非NGO能處理的工作,若遲未完成道路的修復,原鄉生活的居民生活、產業都會大受影響。

陳維智表示:「我覺得,政府真的在整個重建過程,以高雄縣來說,應該是一個更積極的角色,而不是因為要把他們全部遷下來,你說要把這些原鄉的居民全部遷下來,要離鄉,那真的是一個大工程耶」,「像戶籍的規定,對他們影響很大,我覺得現在政府都便宜行事,都搶快,要做任何的政策之前,應該要跟居民有充分的宣導跟溝通,最後讓居民自己來選擇,我要在山上還是遷到杉林,你要把所有的優缺點都做一個比較,讓居民自己簽,我覺得那才有意義。」

陳維智指出,政府應該把所有選項的影響性、優缺點都明確的告知災民,「不是說一面倒只有這個選擇,沒有其他選擇,那我覺得這個政府就帶頭違法啊,這樣有點是用欺騙的手段嘛,你都講好的你有講不好的嗎?」

政府那個路都不修,真的,那瑪夏要重建真的很難

談到南沙魯的重建進度,陳維智再次提到,「最大的挫折來自於政府,我們本來是要依照他們的家戶形式來蓋,可是楊秋興就怕我們蓋得太好,山下的就跑上來,它們就堅持只蓋那種大的,六棟,一戶容納20人,男女分開。」但這樣的規定,卻未把居民生活列入考量,「你如果家庭還有老人家,有小孩,你要怎麼做?」

目前南沙魯避難屋仍在持續整地,陳維智說:「願意留在山上的這二十幾戶,他們的精神真的很令人敬佩,而且我每次看到他們共食,一起吃飯一起煮,我覺得雖然他們人很少,可是他們夠團結。像瑪雅村啊,或者是其他部落,都要跟他們學習他們的精神,他們就是用團結,其實布農族最驕傲的就是團結,他們真的要把這個團結用出來、展現出來。」

同時,陳維智也看到南沙魯的族人逐漸走出自己的路,「他們真的很堅持,好像本來民族村是個死城,但是慢慢從他們那邊開始,我那天看到他們在蓋那個展售中心,用木頭搭,我覺得他們慢慢開始有自己的想法,知道自己想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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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原鄉重建的南沙魯族人,逐漸走出自己的路。

至於瑪雅村的自力造屋計畫,由於居民意見不一,仍需花時間溝通、整合,台灣世界展望會會長杜明翰也在上周上山巡視整體重建進度,瑪雅部落通往民權平台的道路也必須再拓寬,未來大型機具、建材才能運送上山,世展也將此問題提出與族人討論,

「他們有些想法是留在原來的住屋不動,然後上面興建避難屋就好了,可是鄉長那邊好像是說要把公家單位都遷上去,那好像是台達電要出。」但並不是每個村民都在平台上有土地,也使得情況變得更為複雜。

除了繼續努力與部落溝通外,現在世界展望會更面臨另一個大問題:

「因為我們現在資金也不夠,現在政府說公共工程也要認養的NGO負擔一半,原來基地的公共工程都是政府買單,其實蓋房子不貴,公共工程很貴,光瑪家農場就好幾億,現在一半要NGO買單,所以我們就資金真的不夠。」

陳維智說:「我們是評估要整個村莊移上去,那個工程太浩大。」世展希望能找一個合適合宜的方式,不要大興土木,陳維智說,「如果沒辦法負擔,就要換單位啊,所以還是要買單啊!」

但在行政院重建委員會議記錄中卻明確載明:「有關永久屋基地區域公共設施經費,請先協調認養團體負擔,若認養團體確無法負擔全數經費,則協商由認養團體負擔51%以上、政府負擔49%以下,或採認養團體與政府各負擔部分公共設施項目;倘認養團體無意願,則全數由政府負擔……

現階段世展已做調查,在警報發布時,瑪雅村民撤離的意願,部分要去仁美營區,陳維智說:「現在只能先這樣,要整個達成共識我覺得很難,它現在比較危險的就是對面那個小山、河床,河床可能要再疏濬。政府那個路都不修,真的,那瑪夏要重建真的很難。」

大愛生活系列(6)遊戲規則不明,自主管理未定990517

縣府重建會、慈濟生活重建中心,都表示會輔導居民成立自主管理委員會,將園區事務交由居民自行決定和執行。自主管委會何時成立、成立後的工作、是否真能讓居民完全自主,值得外界持續關注。

杉林慈濟大愛園區自2/11舉行入厝儀式後,災民陸續入住至今已經三個月。內政部委託成立杉林鄉生活重建中心,也由慈濟基金會承辦,辦公室設在園區之內。

由於大愛園區建造、入住之初,被期許成為「國際示範村」,提倡居民一起遵守不要抽菸、喝酒、嚼檳榔等「三不」;慈濟生活重建中心緊接著又設在園區之中,導致在園區住民的生活規範部分,一直以來傳聞不斷;包括志工穿梭其間、頻繁造訪,規勸居民盡量要做到三不、最好不要殺豬烤肉……甚至傳出違反「三不」者,被記點、罰款等情況。園區內居民的是否能自主生活,引起外界廣泛討論。

縣府重建會、慈濟生活重建中心,都表示會輔導居民成立自主管理委員會,將園區事務交由居民自行決定和執行。自主管委會何時成立、成立後的工作、是否真能讓居民完全自主,值得外界持續關注。

志工與職工、規勸與規定的分別?

對於先前違反「三不」將被記點、罰款的傳聞,慈濟生活重建中心社工組的工作人員陳師兄表示,據他了解,並沒有這類情形發生:「慈濟不是政府,沒有權力罰錢。」他表示,師姐只是站在健康的出發點上規勸居民,並沒有強制,更不可能罰款。

他指出,在園區內穿梭拜訪居民或規勸居民的,多半是慈濟的志工,到園區內服務,與支薪的工作人員不同。目前他所了解的是:「現在,志工也慢慢撤出了,不是也有人反應,拜訪得太頻繁了嗎?」

目前在大愛園區內出現的慈濟相關人員,約可分為兩種,一為慈濟基金會承辦的「杉林鄉生活重建中心辦公室」,有固定工作人員,其中也有聘用幾位園區內居民。負責辦公室內,有關生活、就業等事務。

另外,則是為數眾多的志工團,分批、分梯次進入園區,進行拜訪居民、辦理人文營、開設兒童課輔班、為遊客導覽等服務。雖然志工也屬於基金會的正式編制,但與支薪的職工有所不同。志工本於善意,也會勸導居民不要喝酒、少吃肉等等。

但在居民眼中,不論志工、職工,都代表著慈濟人;對於哪些話語屬於規勸、哪些是規定,也不甚了了。在入住之初,就有勤和村聚居一帶的住戶,紛紛傳聞有人在住家門口種花被勸導不要改變住家外觀,而擔心是否可以在家門口種花;當時詢問師姐,師姐也表示不知道。事後才漸漸了解這些擔心是多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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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濟志工不定期在園區內舉辦人文營,師姐鼓勵居民排列整齊的走路:「雖然大家可能不習慣,久了就會慢慢習慣。」

至於是否可以抽菸喝酒,每位居民的理解也不盡相同。記者走訪園區時,有在家聚會喝酒的人會掩門而避,也有人聚在巷弄間喝酒談笑,較不避諱。

南沙魯的一位居民Biyun就說:「不是說不行啦!只是我們要尊重他們。」他覺得,到了師姐面前最好現不要抽菸、吃檳榔。村長則表示:「是沒什麼關係啦。有時候師姐看到我會說,村長不能吃檳榔啊,村長要帶隊啊(指做村民的表率)…所以我到那裡(重建中心附近),就不吃了。」

四月底,南沙魯村民在園區內聚會時殺豬,來拜訪親友的一位不具名訪客透露:「慈濟覺得更失望了,但沒說什麼。」隨著時日增長,園區內多了生活味道之後,對於「生活規範」小心翼翼應付的氛圍,似乎有了鬆動的傾向。

目前在園區內申請了永久屋、桃源鄉重建發展協會執行長張瑞雄則認為:「不能殺豬是不成文的規定,但是也沒說殺豬就要趕出去啊!」他表示,這主要是因為「沒有對口,大家都搞不清楚,不知道聽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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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沙魯公開場合的婚禮、活動上,仍備有葷食、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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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私下場合,有人在家中掩門聚飲,也有人在巷道中喝酒、抽菸,與友人小聚。(右)多數人還是會去園區邊邊的小攤販,販賣飲料、零食、菸、酒、檳榔等,園區內的建築工作人員小憩時也會來此消閒。老闆說,園區內還不能擺攤,不過在園區邊就不會管制。

缺乏對話管道,生活如何自主?

針對居民的疑惑,慈濟社工組陳師兄受訪時表示:「我只能回答我的那一小部分。你去問別人,別人可能說的也不一樣。」他表示,通常各工作人員都把工作進度交由公關組,由公關組統一回答問題。由於生活中重建中心分工細緻,每位工作人員都只了解與自己職責範圍內的部分,公關組又只負責接待、無法決策,導致居民若有生活上需協調、協助的問題,很難找道暢通的管道,即時解決。

光是簡單的「課輔教室申請」,即可看出慈濟與居民無清楚對話管道,引發的困擾。

慈濟基金會的志工老師每周三這會來為兒童課輔,使用大愛路上、生活重建中心對面的空屋做為教室。但平時「非慈濟系統」的志工老師如要進行課輔,或者學童想找地方寫作業,就無法借到教室,只能在教會內寫功課、活動。愛農教會目前是唯一可供南沙魯居民隨意進出使用的室內空間,因為教會長老握有教會鑰匙,所以可安排學童在此處接受課輔。

南沙魯村長也表示,他想要申請園區內空置的教室做為村辦公室和臨時托兒所,但始終申請不到。

「希望廣場」邊有兩排教室,平常用於慈濟提供的傳藝班(編織、石雕等工藝班)上課、工作,慈濟人文營有時也在這裡舉辦。此外,尚餘兩間空置教室,村長希望用一間可做拖兒所,解決家長必須同時帶孩子又要工作的困擾;另一間做為南沙魯村辦公室,解決南沙魯村中事務仍要運作、卻無地辦公的窘境,但無法順利申請。

慈濟基金會希望村長去詢問縣政府,縣政府則回應,慈濟沒有這項規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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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愛路上的空屋,目前每周三暫時做為課輔教室,由慈濟志工老師陪伴學童進行課輔,但其他人無法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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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長家門口村辦公室的牌子,目前還找不到地方掛。

對此,慈濟社工組陳師兄認為,申請不到教室等問題,原因在於空間有限:「如果這邊來借,以後其他人來借,沒有空間了怎麼辦?一定又會說,為什麼他有我沒有?」,但居民的疑問是:「為何這些空間只有慈濟可以使用,居民為何無權管理?」

類似問題層出不窮,居民反應,「找不到對口」一直是重要問題。在生活重中心,任何事物需要找慈濟申請、商量的,辦公室內的工作人員,會把問題和當事人姓名、聯絡方式紀錄下來,表示會轉達,但上呈到哪個單位、後續下文,都很難追溯。

從營區時一直陪伴受災孩童,在大愛園區內也以民間資源為孩童引進一期攝影課程的范老師表示,從準備開攝影課一星期前,她就寫公文、寫申請書,通知生活重建中心,並希望協調出借教室。但工作人員都表示「沒問題,但是我們要先聯絡(慈濟的)老師。」下一次去問,則表示「沒問題,但是我們還聯絡不上老師。」

數次之後,因為開課在即,范老師目前帶領著小朋友,露天上課。但開課沒多久後,工作人員又來表示:「請把第二期的課程計畫,交給我們(慈濟課輔班)的校長。」令范老師無法摸透要在園區內進行工作,到底如何和慈濟做協調。

自主管委會的自主程度?

對口不明之外,資訊的傳達也不流通。來自桃源鄉勤和的居民Lamus就表示,園區內如果要開會、要工作機會的通知,他們都不了解。

5/15參加人文營的高姓村民表示,園區內還沒有廣播設備,很多事大家不知道,希望有事情的話,大家幫忙口耳相傳。 而在大家尚未有明確訊息時,由縣府與慈濟輔導成立的「自主管委會」卻已多次開會,展開籌備工作。

慈濟生活重建中心、縣府社會處、民政處,近日正輔導協調園區內居民,成立自主管理委員會,委託桃源鄉代表陳良輝主席為籌備委員,參與籌備會的多半為各區意見領袖。

園區內原漢混雜、來自不同地區,各區的意見領袖對於管委會如何成立、成立後的運作方式、服務內容,都有各自的意見,仍在協調整合當中。

來自南沙魯村的靼虎先生表示,希望成立統一的管委會,不分原漢、地區。但同樣來自南沙魯村的劉金和村長表示,南沙魯遷村入園區,應該要由南沙魯自己的協會運作處理村內事務,不需要統一。

桃源鄉代表陳良輝認為,雖然應該要成立統一的管委會,但是最好分成三區,包括桃源鄉、那瑪夏鄉、漢人區。會員會用公告方式,讓有興趣的人報名入會,最後再推派委員或幹部。

桃源鄉重建協會執行長張瑞雄則認為「應該是各區做自己的就好。」他認為園區太大,直接整合無法兼顧所有人的聲音,應該先各做各的,最後各區用推派的方式提出意見。

張瑞雄執行長並表示,五月初,原民會主委孫大川訪視園區時,與各區的意見領袖會談,曾建議可使用「部落議會」的方式。委員不用選舉制,而是用推派制,推派各區的代表,將原民部落合議的傳統在此應用。各區內部整合後,園區內的決策,再由各區代表一起溝通協調就好。

對於管委會成立以後的工作,包含巡守隊、綠化環境、規劃生活空間等諸多事物。多數意見領袖認為,以後管委會不會將「三不」列入生活公約。但是否適合在園區內殺諸,仍有不同意見。

另外,陳良輝主席提到,管委會成立後會管制、清查那些「申請了永久屋、卻不在園區內居住」的住戶。因為他認為:「這樣會浪費社會愛心。」但桃源鄉發展協會會長張新華則表示,縣府社會處早就說過,在園區內申請到房屋的不一定需要在園區內居住。張會長目前在永久屋內有房屋,但常在山上工作、居住在山上,他表示山上都有工作,不可能天天下去住。他認為將來的管委會「應該不會查這個。」

小結:如何讓管委會運作更加透明?

上述各項意見,目前因無法整合而尚在協調之中。但由於園區內溝通管道不暢達、資訊無法公開透明,需多村民對於管委會的籌備過程、甚至是否已召開,都茫然不知。

南沙魯村長即表示,開會常常沒有通知,所以他時常錯過。勤和村高大哥表示「(管委會籌備會議)有開過了嗎?沒有聽說過。」張新華會長則說:「他們開會都不通知啦!(上一次的會議)是原民會的專員通知我的。」

管委會從籌備到成立、運作,是否能更加透明化,讓社區居民充分參與,達成「自主管理」的功能,仍待觀察。

住家中間的空間沒有植草、鋪磚,留給居民自行處理運用。圖中的土溝是居民挖出做為排水用,此區居民多半都有挖排水溝,他們表示是因為下雨時這裡會積水。 這是居民目前可以「自主管理」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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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的改種菜、搭棚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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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人自行鋪上連鎖磚。

青梅行情低迷,如何突破困境?

高雄地區今年梅子行情,開市即陷入低迷,一公斤6元的低價,讓梅子產量最大宗的桃源鄉受到迎面重擊。加上找不到人手採梅子,只好任其掉落腐爛。也有地方人士嘗試突破困境,找出一線生機,期盼政府正視青梅危機…

高雄地區今年的梅子行情,進入少見的低迷,採收季才剛開始,就傳出一公斤6元的低價,讓梅子產量最大宗的桃源鄉受到迎面重擊。農人說,請人採收一公斤人工還要4元,園主只能賺到兩塊錢,根本不敷成本。更有不少梅園在災後找不到人手採梅子,園主親自上陣,採不完只好任其掉落腐爛,農人唯有嘆息。

在艱難環境當中,仍有地方人士嘗試突破困境,希望找出一線生機,也期盼政府能正視今年的青梅危機,做出適當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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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的梅子在枝頭上結實纍纍。有採收的價格低迷,無法採收的,農民只好放棄,任其掉落成泥土。一開市就走低的青梅行情

桃源鄉的梅子,幾乎可說是台灣產梅子的最大宗。大面積粗放式種植,收成時就用竹竿打下來,不分大小品質等級,一律大包賣給盤商,送入工廠加工程各種蜜餞食品。這樣的產業結構,往年已經佔弱勢。

往年,甲仙農會照慣例會保證收購一部分梅子,一公斤10元,但數量有限。多數賣給盤商,從產季之初13、14元,到產季之末3、5元都有。而今年盤商一開盤就開出一公斤6元,實是少見的低價;農會保證收購價也跟著拉低為一公斤9元。照往年的慣例,價格隨著產季推移,只會開低不會開高。

對比台灣另一梅子之鄉南投信義鄉,農會大力推廣加工品,加工原料也都使用要求品質的「手採梅」(手工採摘梅子,可做較高級加工),一公斤在30~40元之間,之所以不像桃源鄉採取「竿採梅」(以竿子將梅子打落,只能做初級加工),原因就是竿採梅價格太低靡,必須與其他地區低價梅子競爭。

桃源鄉依附在甲仙農會之下, 一直缺乏完整農會系統、優良田間管理技術、暢通完整的銷售管道,長久以來的產業結構問題,八八風災讓這一切雪上加霜。


採下來的梅子,由農民運出農戶堆在村子的大馬路邊,待外面的盤商來收購。當日採多少盤商就收多少,價格開多少農民就賣多少。


交易後的梅子,一車一車運走。一包約70~80公斤的竿打青梅,一公斤只有6塊錢。

一公斤6元低價,有賣總比沒賣好

今年,農委會表示受大環境、氣候等影響,加工梅子行情本來普遍偏低。儘管桃源鄉受八八風災影響,園子有不少遭流失者、掩埋者,農民已有損失,但行情不升反降。桃源鄉的甲仙地區農會表示,這是因氣候變化,今年梅子結果多卻顆粒小、品質差,影響價格。

農民說,一公斤6元,人工還佔去4~4.5元,完全不敷成本,只是滿園的梅子,有收總比沒收好。

雖然甲仙農會有保證收購一定的梅子數量,但杯水車薪。以農會可吸收的數量,每戶人家只能登記三、五千斤不等,但每戶人家一季梅子產量都在兩萬斤上下,最後仍須仰賴盤商。

村民還安置在營區時,縣府就開放50戶名額登記,可由縣府發放最多500空瓶,將梅子加工製作梅精,由縣府協助推廣。但這並非保證數量,農民利潤仍需要由實際賣出數量決定。梅精製作耗時費工、程序繁瑣,一般農戶也缺乏人手和時間量產。

農委會祭出停採補助,鼓勵農民停止收成生產過量、價格低迷的竿採梅。但村民表示申請停採補助的農戶相當少,畢竟補助有限;如果採收,保守估計一甲地尚能賺進約五、六萬元。多數農民寧可採多少賣多少,不輕易放棄。


也有人嘗試製作成梅精。但沒有完整加工機制,都是小戶人家自行少量生產,多半賣給熟悉的老客戶。

欠缺人工,梅子落果滿園

今年不僅梅子價格太低,甚至還找不到人手採梅子,讓農友處境雪上加霜。勤和村長說:「沒有人採,只能讓它掉。」眼裡滿是心疼。

往年,桃源鄉在農忙時節,就盡量聘用鄉裡的青壯年協助採梅,尤其自己名下沒有耕作地的年輕人,就隨著四時農忙,在各園子裡打零工維生。 往年每座園子約需要7~8名人工,有時甚至找十幾人分兩班交替上工。

今年,受八八風災影響,部分人口因入住永久屋流失,留在原鄉的不少勞動人口,則選擇爭取八八零工的工作。農友說,找不到人手,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來「八八零工」。桃源鄉最近一批釋出的工作,約有兩百多名名額,鄉裡八個村爭搶。內容主要是打掃街道等雜務,一天可領八百元薪資。勞動配置常發生重複或太過寬鬆的情況,勞動的實際效益不大。

由於人力不足,很多園主親自上陣採收,但人手太少,仍然採不完。甚至傳出一家人父子各有梅園的,為了爭請工人而吵架。農友說,一般請工人,每人一天約支薪1200~1500元,其實比八八零工一天800元高,但採梅子實在是辛苦的工作,很多年輕人還是寧願選擇輕鬆一點的零工來做。

自己在桃源鄉有梅子加工廠的吳老闆表示,他曾建議鄉公所,不如把八八零工的人力調去梅子園,園主在零工既有薪水上再做補貼。既可讓人力發揮更大勞動效益,也減輕園主的經濟負擔,一舉兩得,不過鄉公所沒有回應。

汛期路斷威脅,影響陸續進入產季的農產

另外,今年的汛期,聯外道路是否斷絕,更是農民心頭沉重而無奈的隱憂。桃源鄉至今,復興-勤和、勤和-桃源一帶的聯外便道共八公里,仍走河床路。農民表示雖然擔心,但沒有辦法,只能聽天由命。

梅子產季之後,緊接著的紅肉李、芒果等作物,一季比一季更接近雨季,或完全與汛期重疊。如果不能入園採收,或採收了運不出去,一年心血只能泡湯。如同去年莫拉克發生後,留守村裡的人,採收了芒果卻運不出去一樣,「沒辦法,只能餵豬啊。」梅蘭村的三姐回憶著,不知今年是不是又會重演。

在困境中力求突破,盼政府協助配合

桃源鄉今年的梅子危機,反應往年一直就有的產業問題,以及八八水患後的雪上加霜。不過,仍有不少人在尋找突破的機會。或嘗試新的田間管理方式、或試著建立不同的銷售管道、或尋求道路的替代方案,企圖在大環境的困境裡,找出一線生機。

一、企圖建立新銷售管道的吳老闆

龍山農場的吳老闆,在山上有自己的梅子加工廠,也是桃源鄉一代唯一一家就地生產加工梅子之處。他說,今年雇請一批工人手採高品質的黃梅。梅子放到一定成熟度才採收,人工比一般手採青梅子價格高,品管要求也嚴格,要撿選大小、品質、一一去蒂。他將精緻的手採黃梅外銷到日本,價格能翻上數倍。他說,「外銷不是沒有機會,是看用什麼方式。」

目前他所需要的量已不小,表示若反應好、能力可及,能達到更大量的銷售,一定程度上就可稍稍平穩今年梅子的低迷價格。

他也擔任勤和、高中、建山村無毒農業課程的講師,提供自己的梅子加工技術,希望從基礎一步步著手,改善桃源鄉沒有自己的加工體系的產業問題,看是否能讓原鄉產業重現生機。

(日前至部落上課情形,請點選這裡閱讀)

二、跨出改善生產技術第一步的勤和村Tahai

勤和年輕人Tahai,自稱是勤和村唯一一家使用矮化方式種梅子、生產梅子的人。矮化過的梅子,不用擔負安全風險爬樹採收,又可減省人工,讓收成更有效率。Tahai也重視品質,不用竿採,只用手採。這些手採梅不賣給盤商加工成蜜餞,而是直接分類分級,賣給水果批發商進入市場當水果,一公斤約在30元左右。

他說,做這樣有品質的手採梅要剪枝,留下大顆水果,品質才會好,但是老人家常常捨不得。他替母親管理這片果園,提出這個新技術時,母親其實不能接受。「那時候在做(剪枝)的時候,她好像要打你一樣,我還是說服她啊。」

現今做出成果,母親覺得很滿意,也讓Tahai的梅子園,利潤更高更穩定,比較不受市場價格波動的影響。

三、尋求替代道路的新方案的梅山重建會

至於汛期路斷的問題,是勤和村以上各村最大隱憂。尤其最末端的梅山村,海拔高、產季晚,最容易與汛期重疊。梅山村重建會從三月初就提出了一項「替代道路」方案,積極申請會勘和建設,發揮本地人了解當地地情的優勢,規劃了一條或可替代河床便道的道路。

會長顏明哲表示,復興一帶的數條產業道路,可以拓寬並打通,相互串連成一條替代道路,可以解決復興-勤和一帶走河床路的問題。由於這條替代道路沿山間打通,不會如河床路一樣,遇雨就斷,可以應付汛期到來。但他多次向鄉公所申請,始終不見動靜。

4/22,原民會夏錦龍副主前來委訪視桃源鄉,顏會長已向夏副主委提出這一問題盼得到協助。夏副主委請陪同的鄉公所田技士表示,希望鄉公所協助,為這條替代方案啟動勘查。

布農青年勇嘗試─流奶與蜜的有機金針

從美國回故鄉的建山村青年Andrew說,聽說金針是「生命力很強的作物」,就決定以此作為有機栽培的開始,他說:「我想,我們就是需要一個生命力很強的東西」,讓村子的農業有機會變得不一樣。

流奶與蜜之地,是形容聖經裡的「迦南」美地,是上帝賜予人們最肥沃的土地,充滿豐美和祝福。

建山村年輕人杜司偉Andrew,在家人支持下,放棄國外留學、辛苦取得高學歷換來的高薪工作,回到原鄉務農,種植一片有機金針。信仰虔誠的杜家,就把金針園命名為「流奶與蜜之地」。因為他們的金針不用化學肥料、改用添加牛奶、黑糖、微生物菌資材的自製液肥灌溉。不但名副其實的流著蜜與奶,而且希望這片園子像聖經裡一樣,是讓種的人吃的人都能夠健康的豐美福地。

沒有務農經驗的年輕人,放棄美國的工作跑回山上務農;不但務農,還投入許多不知道能否回收的成本,大膽挑戰很多專業農夫都不敢嘗試的有機耕作;選擇的也是從沒在建山村出現過的作物—金針。

如今,這不到三分地的小小金針園已經受到全村的矚目,連鄰村都有人在注意他的消息。大家都在觀望,年輕人沒做過農,還想做有機?金針沒有灑藥不會被蟲吃掉嗎?長得如何了?開始採收了嗎?價錢好不好?花這麼多錢,他們還撐得下去嗎?為什麼不待在美國好好工作呢?

不過,Andrew說,他不去想失敗,因為不敢去想。他只想如果成功了,可以說服大家,有機農業是可行的辦法,甚至可能成為產業的轉機,讓村子裡的人一起來嘗試。向大家證明,做有機不是有錢人的專利,「雖然沒有多的資金、很有技術、知識,還是有可能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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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山村返鄉務農的年輕人Andrew。

今年第一批的成果,碩大金黃的花苞。雖然採收慢了一步,金針已經快開花了,Andrew很寶貝的採下來捧在手裡。他說,我們自己都還沒吃過呢,先拿回去試煮一下。

信仰與家人是最大的支持

問起是怎樣的支持,讓Andrew做出一個不簡單的決定?他想了想說:「上帝和我爸爸。」這句話,彷彿照映著他的一路走來的生命軌跡,最終也把他引回家鄉。

由於安息日教會提倡吃素,虔誠的Andrew一家人都是素食者。他說,吃素的人本身就會重視健康、篩選食材、找無毒的農產品;後來開始種起有機,也是想到,自己要健康,也要讓別人健康。

出生在一般的小農家庭,Andrew 卻能有學歷上的成就,並把所學知識帶回家鄉實踐。源起是為了能恪守安息日教會的作息,父母讓他念昂貴的教會學校而非一般中學。又因為不想像爸爸說的「不念書就回山上幫忙」,才讓Andrew在教會學校裡一路念到大學畢業。Andrew說,其實父母沒有特別要栽培孩子的觀念。但他們倒也咬牙擔負起昂貴的學費,沒有要他放棄學業。

畢業後,本只想碰碰運氣申請出國留學,卻意外順利,戶頭裡也沒什麼積蓄,卻已經一關順著一關踏出國門了。到了美國。因為沒錢,拼命念書想早早畢業;到處打黑工,什麼工作都做過。最後完成了學業,除了最初的學費,沒有向家裡再要一毛錢。

對於這樣的「成果」,一般人也許覺得是靠著運氣和自身努力,但Andrew和父親杜長老只是相信,冥冥中上帝會指引肯努力的人出路。

取得學位後的Andrew在美國矽谷找了一份營建業工作,從看見一兩百塊美金都是大錢的窮留學生,到經手五百萬起跳的房子,一兩百萬美金也漸漸覺得不算什麼。看著富豪名流的生活,Andrew說不是沒有羨慕、野心和比較之心,也多少會迷失原本的自己。這時候,是信仰告訴他,這不是他所想要的。他喜歡趁著假日往山上跑、散心。「我會去爬山,帶我的狗,在山上禱告。往下望矽谷,想,那是我們要的嗎?他們難道不知道,總有一天會結束?」

Andrew笑說,在矽谷,比較沒錢的人窩在市區,羨慕著有錢人住在山上的別墅裡,空氣清新、視野遼闊。「後來我想,我在家裡山上也有一塊地啊。」這塊地不是奢豪別墅,只是家鄉的小農園,一樣有好空氣和好山景。

於是,他打電話回家,開始跟家裡溝通想要耕耘有機。父親馬上理解他了,二話不說將一塊原本種些敏豆、黃瓜等經濟蔬菜的土地休耕,不再噴藥、讓土地修養,等待兒子回來,在人生的轉折點上再出發。

Andrew的父親杜長老與母親。杜長老是兒子背後的支柱。他說,當初兒子跑回來務農、又要做不灑農藥的農業的時候,心裡也會默默擔心。但是沒辦法,因為這是一件好事情。「他有這個心,我們就配合他。」

讀過書才做農,跨出第一步

村子裡的人看見杜家出國留學的孩子跑回來種田,難免會覺得不解。「他們想,花這麼多錢栽培我,不在美國好好工作,跑回來做農。我的學費是人家的幾倍呀,我們原住民念國中是不要錢的。」Andrew說。

學管理的Andrew,回來發現家裡六分地的梅子園,日復一日勞動耕耘、產季來時一天產量都以千斤計,一年下來卻賺不到什麼錢,很受震撼。他向家裡「談判」,梅子園要嘛鏟掉,要嘛試著用他的方式再經營一次。

「都是管理的問題。」Andrew 對原鄉農業如此評論。無論田間技術、生產流程、品質控管、包裝行銷,山裡的粗放式農業都缺乏一套系統,農人永遠是辛苦工作卻任人宰割的一端。他用自己的方式,「該除草的就除,要剪枝的時候就剪枝。如果人不夠,沒關係我們請工人。小的摘掉。摘掉很多沒關係,我們要大的,用手採。」強化管理流程和品質,因為有品質的手採梅,比一般竿打採收的粗放式梅子,價格可翻上至少三四倍。

Andrew的想法是:「要讀過書才能做農。很多新知識,沒有的話就吃虧了。品管、流程…..沒有這些即便做得好,可能也是憑經驗,不敢嘗試新東西。」他說,既然比別人多了些知識,就多了些負擔,好像要承擔一些責任,把新的概念引入傳統的產業裡。

不過很可惜,一場八八颱風,這個投入心血和嘗試的梅子園泰半流走,來不及讓他驗收成果。「有啦!還剩幾棵站在那裡啦!」Andrew 用笑容帶過隱約的遺憾。

嘗試種金針:選一種生命力很強的作物

風災帶給建山村的,雖然不是直接的災害衝擊,但改變了原本的農業環境。水源地受到破壞、農田流失或遭掩埋、原本的農路路況不穩、不時有「以後每年颱風,都必須遷下山一次」的傳聞……不確定因子造成的憂慮,讓不少以務農為主的建山村民,在不安的空氣中顯得意興消沉。

大家覺得,是不是就算很努力的從頭來過,重新整地、耕作,到頭來颱風季帶來的自然災害、撤村下山,一年的收成也還是得放棄?

Andrew感到沮喪,對自己的決定也不無懷疑:這樣跑回台灣種田真的是合適的決定嗎?

但是已經回來了,箭在弦上,還是必須走下去。幾經思考,他選擇了建山從沒出現過的作物「金針」,做為重新出發的起點。

在種金針前都沒看過金針長什麼樣子的Andrew說,那時候只是因為聽說金針是「生命力很強的作物」–「我就想,我們就是需要一個生命力很強的東西。」

颱風過後,為建山村的農業環境增添許多變數。Andrew的考慮非常簡單,金針不怕暴雨,遇雨長得更好;長時間不照顧也會繼續活,所以若碰上汛期得撤村也沒關係;他所選擇的「香水金針」品種,口感香氣最適合販售鮮蕾,附近的寶來就是明星觀光區,那裡的餐廳就是最有希望的通路;真的賣不完、或遇上雨季無法運出去的,他說:「沒關係,我們把它烘起來。」做成加工乾品儲放。

如意算盤打得好,但實踐起來關關是挑戰,每一步都在邊做邊學中行進。沒有水,就花一筆費用請人去找新水源地接水。田地上都是碎石,全家人出動一塊一塊撿石頭整地,撿得腰痠背痛後,才知道金針生長其實不怕石頭。金針喜歡潮潤環境,但南部氣候容易缺水,即使定時灑水土壤也仍舊易乾;因為不能噴殺草劑,只好人工拔草,才拔完這一區,那一區又長出來了。最後找來透氣保水的被布覆在田間,一併解決了保濕、雜草的問題。


每天要定時灑水、倍受呵護的金針。

「生命力很強」的金針,就在小心翼翼倍受呵護之下成長。Andrew說,這裡和傳統的農業不同,要陪著植物長大,看它需要什麼,不是像噴藥一樣噴完就走,反正農藥保證見效。

因為沒種過,金針發生的任何情況大家都很當成一回事小心應對著,一點點的鏽病、蚜蟲,都讓杜家感受威脅,生怕不小心處理,就蔓延成大危機。如此呵護出來的成果,Andrew說,感到還挺滿意的。畢竟今年才種下的金針苗,不到幾個月已經長得很壯、生產力也不差,算小有成績。

不過,新挑戰又來了。金針長得太好,一月份才種下的種苗,在一家人措手不及的狀況下,就進入了採收期,Andrew根本還來不及建立銷售管道。當初他構想中的理想通路—寶來觀光區餐廳,因為風災乏遊客問津,看來又得重新尋求出路了。

奶與蜜之地,想要證明的是…

不過,Andrew 說,他比較不會再猶疑或沮喪,自己是否走在正確的路上。一次一家人一起讀聖經時,父親杜長老忽然次靈光乍現,為農園命名為「流奶與蜜之地」,期望這凝聚家人心血的農園,和聖經裡,上帝賜下的迦南美地一樣豐實、充滿祝福,給大家帶來健康的食物。

父親的命名,Andrew說:「補上了我心裡的空缺。我想,迦南地不一定在什麼地方,任何地方都可以變成迦南地。」有了信仰和父親的「加持」,就能撇除曾經對自己的懷疑,繼續在這條路上前行。

Andrew說,沒想過失敗,有想過,但不敢想,因為做農沒有失敗的本錢。對農業有經驗的前輩仍會告訴他:「不要種有機,有機是有錢人弄的。」但是他認為,已經知道農藥是不好的,就不能走上回頭路。

提起這片以山泉水灌溉、用牛奶和黑糖滋潤、可以環望山景、在清鮮空氣中茁壯的小金針園,Andrew說,「至少人生當中有一件事是做得滿有意義。」

因為家裡務農,Andrew小時候也得去園地裡幫忙,但對孩子來說那是又辛苦、又充滿拘束的工作。大人總會提醒,剛噴過藥,葉子不能碰、草也不能碰。「什麼都不能碰,心裡有壓迫感。現在就覺得很乾淨,什麼都可以碰、什麼都可以摸。」比起小時候對務農的百般不情願,現在的Andrew,一回到山上就去園子,感覺在自己的園子裡舒服自在。

Andrew說,村子裡的人知道噴藥是不好的,但是還是不能做有機,是因為沒做過,感到害怕。如果他今天成功了,就是向大家證明,有機不是有錢人才能做的事。沒有足夠的資金、技術、知識,還是可以做得成。

他說,在國外念書的時候,因為沒錢、發憤念書、到處打黑工,有時一天才睡一小時,這樣的考驗也挺過來了,他相信這次也可以過得來。

那時,台灣來的同學知道他是原住民都非常驚訝,紛紛詢問他是不是家裡很有錢、或爸爸是立委?當他回答家裡務農,大家更覺得難以相信,因為普通的務農的原住民家庭,要供應孩子到國外念書好像太困難了。

走在一條不知道結果、只知道是應該走的路上,如果能成功的話,Andrew想說的是:「我想告訴我們原住民,不要怕,我們都可以出去。每一步都不要害怕。」


座落在山景間的,「流奶與蜜之地」金針園。

編註:杜家合力栽培的有機金針已經上市,有興趣的朋友,請聯繫:

杜司偉(Andrew)  0982133651 wei_0615@hotmail.com

杜德良          0938617392

高雄縣桃源鄉建山村60號 07-6881081

留在原鄉的努力─無農藥無添加的健康梅子加工

也許因為留下來的人少,大家似乎很珍惜這段上課時光,可以暫時放下日常的工作和親友鄰居相聚,一邊聊天一邊學習。她們的熱心也感染其他村的人。村長太太黃媽媽說,「沒辦法,因為我們就剩這麼多人了,要團結。」

3/22在勤和村的東庄部落,聚集了來自高中、建山、勤和的婦女和年輕人,在老師的指導下,開始學習製作無人工添加的脆梅和梅精。

學員中以勤和村的婦女最多,她們都是決心留在家鄉重建的人,希望也在產業上能有所突破。現在認真上課,以後會成立產銷班,做自己的無毒梅子品牌。

雖然一周兩次的上課時間,對於正處在農忙時節的村民來說,算是很密集,但是大家都盡量不缺席。前一天也按照老師指定,分工煮糖水、煮石頭、撿竹子劈木柴的,做成因地制宜的簡易器材,準備上課用。

高中村回鄉務農的青年,也是未來產銷班的班長陳志偉說,勤和人好像特別認真,看到這些婦女這麼努力,也會讓他受到激勵。

這項支持產業轉型的「小農復耕支持計畫」,經費由社會處經手的民間善款、以及其他NGO提供設備、資材等經費、有機農作技術的輔導陪伴,並由當地社大幫忙安排課程。

進來協助的「台灣農村陣線」成員陳芬瑜表示,希望這個計畫最終能達成有機耕作的轉型,不只能讓小農獲得利潤,也讓與土地緊密連結的農耕,能以對土地友善的方式進行。


平常拿鋤頭的手,也要拿筆做筆記。

粗放的梅子,產銷的困境

盛產梅子的桃源鄉,眼看四月份的梅子產季就要到了。今年受風災影響,勤和以上各村聯外道路仍仰賴和床便道,村民提心吊膽,生怕一旦下雨路斷,收成運不出去,一年的辛苦就泡湯了。

而除了今年出現的交通問題,桃源鄉的梅子其實一直有產銷的難題。每戶有種梅子的人家,在生產時節一天可收成約兩萬斤上下,甚至超過。在種植面積廣、產量大、人手有限的情況下,種植和採收方式都相當粗放:平常噴噴殺草劑除草,有時也用機器砍草;收成時就用竹竿打下來,一大包一大包的賣給外來的盤商、加工廠收購。價格隨時波動、由人不由己,利潤相當微薄。

桃源鄉沒有自己的農會,依託在甲仙農會之下。每年農會雖有保證收購一定的數量,一斤十元,但只是杯水車薪。高中村社區發展協會的陳理事長就表示:「有時後一天收兩萬斤,可能農會只能收三千斤、五千斤。」剩下的,因為已經採了,如當日不賣出就會黃掉變色、失去加工的價值,該怎麼辦呢?「只有任人宰割。」

農會保證收購價為一斤十元,當天若賣不掉得只能任由外來收購商人喊價。高中村長表示,去年最誇張的的低價是一斤三塊五。「請工人採收,一公斤還要五塊錢。」陳理事長認為,農會這樣的「幫助」,有等於無。

未來的產銷班長陳志偉說,當初選擇回鄉做農時,他也有考慮過要當「盤商」,收購後再轉賣,不過最後作罷。問起原因,他說是「不好意思賺那麼多。」

一斤梅子,從農家脫手是十元左右,到了市場上賣到七、八十元也有。「沒辦法。做最辛苦的,還有最後負責賣、看客人臉色的,都沒賺到什麼。」

即使如此,志偉認為做農不代表沒有前景。身為少數決定回鄉務農的年輕人,去年的經驗讓他發現做農也可以養活自己、甚至賺錢。

「去年,我把採下來的芒果用『電土』去催熟,到市場的價格就翻了四、五倍。」他領悟到,只是小小一個動作,未必在種植過程中需要費更多工夫,也可以取得更高的利潤。所以這次會加入梅子加工產銷課程,就是希望能藉此為在地農業找到一個突破口。


未來的產銷班長志偉很認真。

桃源鄉農業的願景,可以從小人物萌芽嗎?

今日擔任梅子加工講師的吳老師,其實該稱為吳老闆。身為漢人的他,在樂樂段附近有一座梅子加工廠,專門就收購桃源鄉沿線的梅子,製作品質優良、標榜無毒無人工添加的脆梅、Q梅、梅精等,創造可觀的利潤。

雖然是外來客,不過他熟悉山上的環境風土、叫得出勤和村每一張面孔的名字。這次願意不藏私的來交出自己輾轉拜師學藝所得來的加工秘方,他笑說「沒在怕的啦,我今天會教,就是我不怕競爭。」

不怕競爭來自於吳老闆心目中的願景。「我只是覺得,整個桃源鄉只有我一家在做梅子加工實在太離譜了。」

據吳老闆表示,荖濃溪沿岸一帶,是全台灣梅子產量最多的地方,但竟然沒有人加工製作、行銷自有品牌,只能售出給盤商,反而現在是南投信義鄉的梅子產品,名氣響亮、專美於前。

自信滿滿的吳老闆表示,當初會生產無人工添加的梅子就是要讓人吃的健康;而用他的配方做出來的梅子,風味「酸、甘、甜」有層次感,自認勝過其他添加人工香料的過甜梅子產品,「讓梅子脫離蜜餞階段。」現在把配方教給村民,就是希望大家一起帶動全鄉的梅子加工產業,以後才能打出自己的品牌,「要讓農委會來重視我們。」

另外,吳老闆還有一個想法:經過八八後天災人禍的考驗,他認為,選擇留在村子裡的人需要更多幫助。

吳老闆也在災難中損失甚鉅,不過自信而樂觀的他表示從不氣餒。而且,還要前來扮演協助者的角色。「這些留下的人,是愛鄉愛土地的人。要讓他們過得更好,比離開的人好。」


大家在休息時,吳老師(圖左)和工作人員商量課程安排。

認真在土地上生活勤和婦女們

相較於吳老闆的樂觀自信、目光已經放在桃源鄉的產業,勤和的務農婦女們其實是另一番心境。多數的人覺得,既然決定留在原鄉,應該要做些產業上的突破。風災也許是轉機,把以前想嘗試卻沒做的事情,開始實行。

也許因為留下來的人少,大家似乎很珍惜這段上課時光,可以暫時放下日常的工作和親友鄰居相聚,一邊聊天一邊學習。她們的熱心也感染其他村的人。村長太太黃媽媽說,「沒辦法,因為我們就剩這麼多人了,要團結。」

擁有十甲園子的秀英媽媽則說,留在村子的,有一小部分人本身沒有農園,大家一起提供梅子、一起加工、一起賺取利潤,讓每個人都有事做,「也看看是不是能留下這些人。」

對於輔導人員所說的有機耕作理念,秀英媽媽說,也許她真的可以嘗試少噴些農藥。「二十年前,我們的土地真的是很肥沃,種什麼都很好。」她發現這幾年果樹的狀況好像有些不同了,不如以前豐美繁茂。如果可以用這個機會轉變耕作方式,她願意先拿出部分的土地試試看。

「其實這些土地慢慢欣賞,真的很美。所以我從來不羨慕外面的榮華富貴。」秀英媽媽指著分布在山上的農園。她舉了個生活細節為例子,「像我有時候跟我老公有一些小摩擦的話,第二天早上起來看到這些山,都好了。」

嘗試向有機轉型邁進

這次的無毒梅子加工課程,其實只是開始。投入資源協助的工作人員說,最希望的還是能讓大家往有機的方向邁進。小農生計的轉型和再生,最終是以對土地、環境友善的方式達成。

不過在目前,村子裡的人主要還是為轉型帶來的新生機和商機所吸引。唯一一家完全沒有噴灑農藥的,是志偉的梅子園,他說原因是因為「地太大了」。他忙著照顧精耕的水蜜桃、芒果,沒有時間噴藥。「那塊地,荒廢了六、七年吧。」平時沒有除草,只有採收時才進去。誤打誤撞,他的梅子成了今年第一批驗過無毒合格的梅子加工原料。

農陣的陳芬瑜表示,有機概念的推廣會循序漸進。今年度先以「無毒加工」的梅子開始、協助接洽銷售管道,賺取利潤、建立大家的信心。接著希望原本沒有噴藥或少噴藥的土地可以繼續守得住,並提供有機方式的田間管理技術,慢慢影響他人,相信最終可達成有機轉型。

旗美社大工作人員吳鴻駿表示,推行這項計畫的意義,是能夠「把人留下來」,讓原鄉的文化和生活永續。

以下為當日梅子加工學習的課堂記錄影像──


上課之前,婦女動手把梅子分大小挑揀好,不同大小做的加工品不一樣。


老師上課,講解糖度比例、加工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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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揀後的梅子。要加工的梅子,採收拾要用手採的,不能用竹竿打。這一批是高中村的志偉提供,無毒無農藥!


老師交待大家準備砧板和木杵打梅子,果然人手一組~老師認為木杵有點大,梅子會打壞。不過婦女們說,布農族就是這麼粗獷啊。


開打!


用鹽巴殺青和脫毛。這個動作雖簡單,但很容易腰痠背痛,婦女們很希望如果有一台脫毛機就好了。


用撿拾的竹子、石頭壓好梅子。都是就地取材的材料。


浸入糖水。石頭要前一天事先煮過才行。婦女們笑說這是土石流給的石頭。老師特別分享,這種石頭浸過糖水以後顏色會很漂亮,大家留起來不要丟。


完成。只要加蓋密封,今天的課程就告一段落。


完成後,老師說明後續動作。不過個下午下來大家好像也累了,桃源的媽媽們,加油!

(本文與莫拉克新聞網共同刊登)

拉芙蘭─南橫公路上的另類災區

拉芙蘭本是南橫公路上的「布農藝術村」,在桃源災區中,屬於沒有屋損狀況、也位於不易受土石衝擊的安全區之內。但是,對仰賴觀光的拉芙蘭村而言,南橫公路的荒廢,嚴重影響了生計,成為桃源鄉內的「另類受災戶」。

拉芙蘭(梅蘭)村本是南橫公路上的「布農藝術村」,走進村裡,街道兩旁排列開來的,是餐飲店、景觀民宿、梅子園和步道。以往,這裡的居民靠觀光產業和務農為生。村子會配合鄉公所或自行舉辦各種季節性活動,如梅子季、芒果季、文化慶典,活動一波接一波;不僅餐廳民宿業者受惠,農民也可以把少量品質好的水果賣給遊客,比起大量賣給盤商,至少能多賺取些利潤,做為生活補貼。

拉芙蘭村的本部落,在桃源災區中,屬於沒有屋損狀況、也位於不易受土石衝擊的安全區之內。但是,對仰賴觀光的拉芙蘭村而言,南橫公路的修廢,就是產業與生計的關鍵。少了往來穿梭南橫之上的遊客,災後的村子,產業蕭條,民宿餐廳多數歇業,往年春節假期熱鬧喧囂的大馬路,顯得格外冷清。

誠如社區發展協會吳清吉理事長所言:「我們是房子沒影響,生活有影響。」拉芙蘭村民成了沒有受自然災害衝擊,卻依然淪為「災區」的另類受災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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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源鄉的拉芙蘭(梅蘭)村本是南橫公路上的「布農藝術村」,如今空蕩蕩的南橫公路,不見往昔觀光盛況。

南橫,生計與產業的命脈

今年春節,拉芙蘭村像往年一樣,在年假期間舉辦活動招睞觀光客。吳清吉理事長表示,靠著布農傳統藝術表演、農產品展售等,配合民宿、餐廳、步道,可以讓遊客留連村中,創造當地居民商機。這個活動往年舉辦時,「「一次舉行一個星期,每天都要表演三次(傳統歌舞)」,約略傳達當時遊客川流不息的盛況。

那麼今年呢?他說:「辦活動也沒用,都沒人來啊。」

當地的居民表示,春節期間梅山口到台東利稻村一帶封路。政府對外宣布了封路消息,卻沒有特別宣傳桃源鄉觀光產業,遊客上山的意願不高。因此拉芙蘭村雖然道路通暢,卻生意冷清。緊接著上山必經的勤和、復興一帶道路,仍為河床便道,春節兩日小雨就斷絕,似乎更坐實了外界「南橫道路不暢通、很危險」的想像。

問起當地居民,拉芙蘭村的重建情況,大家最一致的答覆是:「最主要就是道路。」沒有良好的聯外道路、就沒有遊客,民宿餐廳只能歇業。業者中,部分為農民,只好專心務農;有的為公務人員,還有固定收入維持生活。即使如此,幾乎家家都有貸款要負擔。

本身沒有固定收入的農民更顯艱難,農產品的生產後,還是要靠道路運輸售出給外來盤商。道路問題如不解決,很可能導致一年心血全數報銷。

雖然社區內接受政府輔導,村內運來一台機器,準備將梅子加工成梅精存放。但加工進度是否趕得上全村採收速度仍是未知數,梅子產期之後,緊接而至的紅肉李、桃子、芒果、愛玉等等,又該怎麼辦呢?


(左)理事長開的餐廳,晚餐時接些工程人員的生意,白日則到園子工作(右)店主人說,店裡從早開到晚,有生意就做。不過大部分都是附近認識的人來捧場。


(左)多數的餐廳都是暫時歇業,店主人多半在外工作(右)民宿打出特價,希望年節時吸引客人。

停滯、等待,浮動、不安

善於經營民宿餐廳等旅遊產業、包裝文化、行銷觀光的拉芙蘭村,與桃源鄉多數務農為主的村子不同。這裡人才濟濟,不少人擔任老師、校長、公務員,「幾乎每一戶之中,都有一個消防員或警察。」鄉中大型活動也常常在村子裡舉行。但同時,也不時傳出村子內相互利益競爭、資源分配不均的質疑;這樣的氛圍在風災撤村遷入營區、外界物資大量湧入後,似乎更為顯著。

災後,部分村民在道路未完全搶通之前,就回到村子裡整理家園,期待盡速回復生活的常軌。對於沒有房屋毀損、不在危險區域內的拉芙蘭村,一是期望聯外道路無虞,二是村子上方崩落的土方可清除、整修部分排水工程。

不過,一個月一個月過去了,工程遲遲沒有動靜。對於崩落的土方,梅蘭教會的馬牧師說:「其實只要(出動)2、3天怪手就可以了。」

一月初楊秋興縣長前來訪視,據陪同縣長視察坍方的村長、理事長表示:「看過之後,縣長說我們很危險。」不久,鄉公所即宣布,「放寬永久屋申請標準」,復興村以上只要連外道路有問題會成為孤島的,都可提出申請。

對於原鄉重建進度的遲緩,與永久屋條件的放寬,本來只是缺乏一條聯外道路的拉芙蘭村,開始有更多浮動和揣測:道路不知道幾年才會修好?清除與復健的工程如果在雨季前都沒有做,會不會釀成新災情?入住永久屋如不會失去山上的房子和土地,那申請有何不可?


村民說,從這條路通往後方的平台,有崩落的土方,自從一月份縣長看過之後,到現在也沒有動靜。

永久屋申請,天上掉下來的禮物?

村長說,在陸官營區的時,村民就接觸不少慈濟的師兄師姐,向「災民」表示山下有一棟房子,山上的房子和土地也不會沒收。這樣的「優厚條件」,令人心動,不過居民也有點不安,畢竟「不過因為我們的房子都沒壞啊。」

近日,鄉公所宣布申請條件放寬,村中也開始流傳利多消息,鄉長秘書,同時也是拉芙蘭村民的吳清雄,也鼓勵自己的家人和村民一同申請入住永久屋。

對此,與吳清雄秘書為兄弟,同時是社區發展協會的吳清吉理事長笑笑表示:「我們不知道去那裡幹嘛?」

而拉芙蘭村長則表示,自己確實有申請。村長的想法很直接:「我有三個姪兒,都在台北工作,也有房子了。如果這樣,就可以讓他們回來也有房子住,一人一棟。」

不過,真正去申請的時候,村長才發現事情並非原先想像的簡單,傳說中利多的永久屋,必須用自己山上的房子去「交換」。

「我聽有一些樟山村的人去住,回來才說,原來每天晚上都要住在那裡(永久屋)。家裡的房子不能住了。因為電表移到山下,山上也斷電。」

發現是這樣的情形後,村長考慮撤銷申請。

村長太太則說,自己每天仍在園子裡辛勤耕作種芒果,即使知道要冒著道路不通、收成就會報銷的風險;原因不過是「我們都是要住在山上的。」所以才要繼續耕耘土地。動念申請永久屋,只是想留給小一輩住。若是果然道路斷絕,農作聽天由命;至於人身安全部分,村長說:「只要有物資,我們都不怕。」真的有嚴重的警報,就配合鄉公所的防災措施撤離。

也許對拉芙蘭村而言,申請入住永久屋,比起安全上的必要性,更像是一種心動。談起這種心動的原由,村長笑笑:「那時我們都在營區啦,我們的腦袋不一樣。」

政府不會廢了南橫和桃源鄉?

目前勤和村以上的聚落,似乎都留在停滯的空間裡。原鄉的工程進度牛步化,政府並宣稱山上將成為孤島、高雄縣沒有避難屋選項;而山下的永久屋持續趕工,是重建工作中進展最迅速的項目。

然而,像拉芙蘭村這樣,房子無損、農園都在山上、許多人扛著餐廳民宿貸款未繳完,最需要的只是一條聯外道路的情況下,所謂的「重建」該是什麼?

「有傷口,就治。不要說擴大了,都變成蜂窩組織炎了,再治就很難了。」梅蘭加油站的楊老闆說。楊老闆世代居住在山上,經營民宿、雜貨店、加油站,目前也是生意蕭條。他認為,政府所需要做的只是把拉芙蘭村該清裡、該修復的部分完成。例如村子裡小部分的排水問題只需要為時不長的工期,卻遲遲未進行,只會讓傷害擴大。

至於最重要的聯外道路問題,關鍵其實在勤和到復興約八公里左右的河床路,從復興以上通往拉芙蘭村、梅山村的路,基本沒有受太大損壞。

這段路看來棘手,但熟悉桃源鄉地形的村民也都有腹案:從勤和平台有一條路可接往復興紅橋,只是需要再打通。從紅橋蓋一座橋連接附近的平台,再從平台蓋一座橋連接到復興派出所附近。因為這一帶都是岩盤或地勢較高的區域,修成的路就不容易受到之前一直考慮的河床墊高、土石鬆動的影響。

「只要開一些路、蓋兩座橋,就解決這八公里的問題。認真做的話,不用兩三年就可以完工了。」楊老闆也許是不安浮動的拉芙蘭村裡,最老神在在的一位。

他表示,看好桃源鄉的前景。因為桃源鄉在小小的台灣裡,擁有豐富而集中的觀光資源,農產、原住民人文風情、好山好水、溫泉野溪…「政府不會廢了南橫,也不可能說廢了桃源鄉。」尤其南橫公路沿線所及,甲仙、六龜、寶來等重要的平地觀光區,也都期待著產業重振。

「我是很樂觀的。會留在村子的人,都是樂觀的人。」楊老闆另有一番見解,因為他認為留下來的人,「是用長遠的眼光,把重心放在家鄉。」

平坦空闊的公路上,因為失去遊客顯得格外靜寂。拉芙蘭村民仍在等待或者摸索,從這片另類災區中走出來。


南橫公路上的最後一站加油站。加油站的楊老闆樂觀看待這次的災難。

寶山居民:這批專家走最遠,流最多汗

以高雄市建築師公會為主的「民間專家學者」, 來到寶山村勘查村民期望的避難用地,陳啟中理事長表示,勘查後必須詳細比對圖資、彙整專業意見,才能得出結論,「如果光靠來現場看看就能發表結論,那是不負責任的」。

3/13以高雄市建築師公會為主的一批「「民間」專家學者,來到寶山村勘查村民預計做為避難處的38甲地,並訪視了寶山村被評為不安全的二集團部落和寶山部落。

這次參與勘地的,主要為高雄市建築師公會陳啟中、陳旭彥、蘇啓東、麥仁華、李永祺、吳文獻、吳禹賢、陳慶龍、黃振祥、張榮彬、余虹慧等多未大地、環境、水保、地質結構、社區規劃各項專業的專家;律師公會陳三兒律師;各大學如高雄社區大學陳銘彬、實務工程專家張瑞仁、正修科技大學大地專業教授王建智等學者;高雄市工務局由趙建喬、陳正武、莊忠倉、傅昭睿等專家代表參與;另有長期關注八八災區的鍾秀梅教授等人到場陪同表達支持。

建築師公會的陳啟中理事長表示,這次的勘查,還必須在室內詳細比對各種圖資、彙整各專業人士的意見後,才能得出結論,屆時將發文告知寶山重建會。專家群表示:「如果光靠來現場看看就能發表結論,那是不負責任的」。

正巧在前一日(3/12), 縣政府的重建會陳執行長,也率同縣府公務人員前來寶山村訪視,並帶來以寶山國小做為避險中心的規劃。專家群至現場看過後,認為寶山國小已經有裂隙、邊坡滑動的傾向,且距離被判定為不安全的「二集團」只有幾步路的距離,有專家直言:「在寶山國小避難是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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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勘38甲地。

洪英雄委員向大家介紹「taul-taul」寶山公有地。

首次民間學者的勘查

八八風災後,寶山居民視寶山38甲地為理想的遷居避難處。這塊地布農族語稱為「taul-taul」,是寶山一帶布農族共有的傳統領域。寶山重建會委員洪英雄表示:「這塊地,是上了年紀的七、八十歲老人家帶我們來的。那時候還沒有看圖資什麼的。風災後我們部落被說不安全的時候,老人家第一個想起的,就是這塊地。」

經居民申請,政府各級單位包括內政部營建署、縣政府數次來勘查,次次結論不一,但都指向「不安全」、「只適合低密度開發」、「只適合局部開發」等結果,與村民的期待和認知完全不同。

洪英雄沉重表示,當專家學者不是以代表政府身分來勘查避難處時,都說這塊地很適合遷居或避難;但每次只要是專程代表政府來勘察避難地的,都說這塊地不安全。

也因此,對「專家」說法無法心服、不願輕言放棄原鄉重建可能的寶山村民,分別在2/26上山砍草闢路,希望讓每次只在邊坡道路上勘查就提出「安全評估結論」的專家學者,可以深入腹地,了解這塊土地的全貌再做評斷。並也在3/6舉行了文化祭,進一步宣示取得傳統領域做為村民避難空間的決心。

對於這次38甲地的再勘查,寶山居民們既期待又忐忑。因為這不僅是砍草闢路後第一次邀請專家學者們進入會勘;更重要的是,這次的「專家學者」的「身分」與之前有所不同,多數是來自建築師公會、各大學相關專業的民間學者。對村民而言,其間的意義,與之前由政府單位所組織的「官方學者」似乎很不一樣。

雖然預定十點半的勘查,不少村民早早就到了地點等候,問起為什麼這麼早到,重建委員柯老師半真半假的說「我們來探路啊!」她與哥哥八點就在等待勘地,還順道回了位於更上方的藤枝部落老家一趟。

其他因為園地工作無法隨行的村民,事後也聚在一起,詢問參與探勘行動的村民「專家說安全了嗎」、「專家說可以嗎」?

勘查前,寶山重建委員洪英雄特別在砍草後的38甲土地「taul-taul」上,向這次來的專家學者們說明這片土地與寶山村的淵源,及族人活動其上的歷史。並在有特殊意義的竹子立柱前,解釋傳統「夢占musal」的意義:砍草約一個星期,才能舉行文化祭,就是要在這段時間內,利用「夢占」做為評估,看看村中耆老做了好夢還是壞夢,得到祖先許可才舉行。

村長也在專家學者進入草地之前,先在祭台用簡單的祭品向祖先祝禱。在在顯現了族人對這塊地寄予的深厚希望。


勘查前,村長Tama Halilu獨自走到祭台前,以檳榔、菸、酒,鄭重的向祖先祭拜默禱。


砍草後,第一批走入38甲地腹地的學者專家。


專家們表示步只要看38甲地本身,也要勘查周邊環境才能判斷。大家商量走到38甲地上方的私人土地勘查。


這次的「專家」不一樣?爬上位於38甲公有地上方的私人土地上,居高臨下眺望。


需要耗一點點體力。


俯瞰38甲地(竹林覆蓋處)。下方的道路、涼亭、新搭建的祭台盡收眼底。

高雄縣政府提供的避難規劃

在本次專家學者來勘地的前一天,高雄縣重建推動委員會吳執行長也率同縣府的公務人員前來訪視寶山村,包括原民處蘇中原副處長、高雄縣重建會委員、桃源鄉民代表會陳良輝主席、桃源鄉公所技師等,共十餘人。由於通知較為倉促,寶山村中只有二集團的兩位婦女Eliya和Abus陪同訪視。

Eliya和Abus代表居民向長官們重申兩點要求,一是在38甲公有地設置避難屋,二是寶山部落、二集團部落、花果山(舊潭)部落應該要做鞏固補強工程,如用粗鐵樁扎實地基防止地面滑動等。

關於第二項要求,是寶山重建會自第一次開重建會議以來不斷提出的,這次終獲得吳執行長口頭答允,會派請專家來勘查需要補強的部分。

對此向結果,Eliya說:「我聽到可以補強,心就鬆了大半。」她認為,只要部落有補強工程,38甲地避難屋事宜,可以等這次建築師公會的勘查結果出爐後慢慢談。

不過,原民會蘇副處長也說明,專家來勘查之後,才能評估哪裡可補強、或補強到什麼程度。「有的地方(毀損得)太厲害去補強,也沒有什麼意義。」但什麼時候才會有專家學者來勘查,蘇副處長表示,要按照行政程序來,目前未定明確日期。

至於村民的避難屋要求,縣府認為去38甲地蓋避難屋「不實際」;與其選擇38甲地,縣府提出的方案為,在位於二集團部落內的寶山國小設置避難中心,不僅離部落更近,也不像38甲地有水源之類民生設施問題要克服;若需要直升機空投物資的話,二集團的「空間比較大」,「之前(莫拉克發生時)就是在寶山國小那邊降落的。」

若以寶山國小做為避難中心,縣府將增設衛浴等設備;因為是暫時的避難處所,房舍就不會以戶以家庭為主,而是朝「五、六個人一間」的方向規劃。

不過,今日專家學者們到寶山國小勘查,卻得出完全相反的結論。甚至有人直言「在寶山國小避難是個笑話。」有的專家學者認為,寶山國小已經有裂隙、邊坡滑動的傾向,將來只會更嚴重;而關鍵的問題則在,「寶山國小離二集團只有幾步遠,二集團不是已經被判不安全了?」

對於位在「不安全」的二集團內的寶山國小,到底是否適合做為避難中心?原民處蘇副處長表示:「因為那已經算是相對安全的部分。」而且,「在二集團弄避難處會比38甲快,38甲目前都還不知道(下文)。」副處長並表示,目前消防局應該有制定一套因應汛期來時的避險撤離措施。如果警報情況不嚴重的話,就讓居民去寶山國小避難,如果嚴重的話,考慮全村撤離下山。


居民也邀請專家學者們去看看被評為「不安全」的寶山部落、二集團部落。包括馬路、民宅、寶山國小等處的裂隙、陷落等需補強的部分。圖為在俯視寶山部落。對面的滑坡,上方顏色較深的,是以前就滑動過的,已漸漸有新的植被覆蓋。靠下方顏色較淺的是這次風災滑動的。

不劃定「特定區域」後,改成劃定「安全堪虞區域」?

在場居民一致表達不願被劃為「安全堪虞區域」,開會前縣府已清楚居民意願,原民處谷縱處長無奈表示:「中央有這個程序,地方必須配合完成。這是最後一次,如果還要再劃,連我都想辭職了。」

3/8上午,桃源鄉公所舉行桃源鄉的「安全堪虞部落諮商與說明會」,對政府認為的桃源鄉個別「安全堪虞」部落說明並諮商劃為「安全堪虞區域」的意願。

今年一月份時,行政院重建會在各災區推動一連串的「劃定特定區域」諮商與說明會,各村莊及部落居民一致表達反對劃定的決議,以及「只要政府認為不安全,就應立即協助」的心聲。

由於重建會一直表示「劃定特定區域是為了方便想去永久屋的人可以申請」,在大家都反對劃定的情況下,也把申請條件修改為「認定安全堪虞就有資格申請永久屋」。原鄉重建的居民以為這些諮商說明就此告一段落了,沒想到中央重建會又在3/3開會決議要來桃源鄉再辦一次「安全堪虞」諮商說明。

居民們紛紛質疑,汛期快到了,部落該補強的部分都沒有做,聯絡道路也沒有修,政府只是不斷開會。

不過在場居民一致表達不願被劃為「安全堪虞區域」,其實開會之前,縣府已經十分清楚居民的意願,原民處谷縱處長無奈表示:「中央有這個程序,必須要地方上配合完成。這是最後一次了,如果還要再來劃,連我都想辭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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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開諮商會了。

安全堪虞認定,為永久屋而設?

本次會議由鄉長謝垂耀、原民處處長谷縱主持,由內政部營建署代表技正廖文弘、正工程司張逸夫、幫工程司蘇晴芳等人為居民說明劃定原由,各村的村長、重建會委員都到場參與。

列入劃定範圍的有復興村全村、拉芙蘭村(梅蘭村)包括阿其巴部落全村、梅山村包括梅山口全村、高中村的美蘭部落、寶山村的花果山部落。

營建署廖技正表示,劃成「安全堪虞」地區,是讓村裡面想住永久屋的人,有條件可以去申請。並且「看看大家對於『劃定特定區域』是否有新的需求。」雖說不管結果是否同意,都尊重大家的意願,「但也不是這樣就結束了。特別條例有三年(效力),如果大家有需求,我們會義不容辭再來。」

然而這次被認為有「安全堪虞」問題的聚落之中,除了復興村下方的小部落、梅蘭村阿其巴部落、梅山村的梅山口、高中村美蘭部落有受到土石沖擊情形外,其他的部分一直被認為是安全的區域。桃源鄉中,災情最嚴重的勤和、寶山村不在此次諮商之列,反而是受創相對輕微的復興、拉芙蘭、梅山村,竟全村都被認為是「安全堪虞」。

對此,廖技正表示,「因為想要去永久屋的人,劃定特定區域是不可能了,所以我們改用『聯外道路安全堪虞』來劃。就是部落本身安全,但是會因為聯外道路成為孤島的。」因此,安全的聚落,也會因為聯外道路可能在汛期斷絕,被列入「安全堪虞」名單。

梅山重建委員顏福榮指出:「梅山我們以前就陳情過,不要劃定特定區域,現在又有這個問題,因為中央要拖我們下去。我們有我們的文化、族群,不要逼我們……要補的趕快補上,雨都來了,還在開會,還不補。」

梅山重建會長表示:「我們梅山就是最安全的,幹嘛劃咧……每次都要說孤島,真的有心要幫我們的話,不要每次都諮商開會。我們都很忙,我們是農民耶,不是像你們公務人員天天有時間開會。」

復興村長說:「我們是安全的啦,既然我們是孤島,最主要是我們的道路(要修)。你們為了開會、重建,去做是為了公務,聽不到我們真正的心聲。」

高中村長也表示:「我們梅蘭部落的人都不知道(要劃定安全堪虞),你們應該要下部落。我和重建委員來一看,怎麼是這樣?我回去怎麼向村民說?」

八八再造聯盟幹部伊斯坦大主任表示:「我就是梅蘭人,我絕對反對。不要再叫我們孤島。你們什麼都不做,當然是孤島。」


(左)受災相對較輕的復興、梅蘭、梅山都全村劃入「安全堪虞」區。原因是聯外道路汛期斷絕後將成孤島。(右)復興重建會長杜耀順:「復興只有下部落的部分有危險,其他安全。我看寶來的話,好像比我們更不安全,我會想,寶來就沒問題嗎?」

(左)八八再造聯盟幹部、梅蘭村民伊斯坦大貝亞夫:「中央什麼都不做,我們當然會是孤島。」(右)梅山重建會委員顏福榮:說好不要劃定又來諮商,政府要妥我們下去才會這樣。

盡速展開復建工程,別再提「孤島」

重建委員一一指陳,每個村落都有需要工程補強的部分,迫切需政府處理,道路更是關鍵問題,希望這次能透過營建署官員直接上達中央。

梅山重建會會長拿出陳情書表示,風災至今七個月了,梅山口後方土石崩落仍未清除,雨季時將危及居民生命財產安全;被土石壓毀的四戶人家,也需要政府盡速協助安遷。梅山口屬於玉山國家公園管轄,玉管處則位在營建署之下,希望營建署盡快告知玉管處啟動工程和安置。營建署廖技士表示,這是第一次聽說還有土石未清理,將盡快通知玉管處處理。

高中村長則表示,首先要做的是高中梅蘭段聯接本村落的吊橋工程,「那裡有部落,孩子要來上課,不方便也危險。」負責梅蘭段的鄰長也補充「高中─梅蘭部落的道路,很多掏空下陷,晚上走就很危險,很多人晚上不敢過。」修吊橋做為梅美蘭部落聯外道路是當務之急。

復興村長說,復興村是樟山段道路危險,需要盡快要回填;另外一號農路的一座橋,需要排水系統修復。

伊斯坦大主任也指出,勤和、復興兩村靠進荖濃溪河岸處,需要清疏和工程保固,應是雨季來前最迫切需處理的部分。

另外,梅蘭村上有村落上方的土方沒有清除,寶山村需要聚落和邊坡的補強加固工程等等。

至於聯外道路,包括串聯各村的南橫、村落之間串聯本部落和周邊小部落的道路,更是各村共同關切的問題。

梅山重建會會長顏明哲帶著陳情書來,希望就位於梅山口的玉管處管理中心,能看見梅山口還有土石未清理、有村民待安遷。

鄉公所與原民處復建工程進行情況

對於大家質疑的原鄉重建沒有進度,鄉長解釋:「重建不是沒有進度,重建會已經核下來了。因為要先經過設計,送原民會,通過了之後,再細部設計,再發包。」因為公務員必須按照一定的程序走,「所以上半年看不到(成果),要到下半年才會有。」

原民處谷縱處長也表示,原民處與三個原住民鄉(那瑪夏、桃源、茂林)鄉公所,已經取得17億重建款項,正一一進行修復工程。鄉長與處長並各自報告目前的「重建進度」如下:

一、鄉公所負責部分

(1)道路:

從復興到玉隧(梅山口)一帶的路,已經跟公路局申請,還沒有回覆。

(2)簡易自來水:

梅山、復興、桃源、高中四村已經核下。拉芙蘭、勤和兩村,中央未核下,將再呈報。

(3)聚落基礎復健:

桃源、高中、勤和、拉芙蘭四村已核下。

(4)聯絡道路復建:

桃源將用最安全不受荖濃溪影響的方式–吊橋來做道路。因為經費龐大,還在審核。另外高中-美蘭聯絡道、勤和-拉芙蘭(主要是到阿其巴)聯絡道、勤和-復興吊橋、梅山(梅山口-本部落)聯絡道、梅山口-梅山-復興聯絡道都已核下。

二、原民處負責部分

道路及農路:

四社-復興替代道路、高中農路、中山農路、梅蘭便道、勤和農路都正在進行。處長並表示若還有未進行道的可現場知會。

針對大家關注的避難屋

勤和、寶山村也在會議中,繼續向政府單位反應,勤和平台、38甲地的避難屋進度。

勤和平台方面,處長表示此地已經勘查過是安全的,且為私有地,無徵收等問題,他會再次向上面反應。至於寶山38甲地,處長坦言「縣政府中繼屋,目前沒有政策,所以回鄉重建的就是住在家裡。」既然沒有中繼屋政策,永久屋也不會蓋在山上,需避難的話可使用寶山國小,所以目前難有進度。

當寶山重建委員問及「纜車和原住民哪個重要?」鄉長回應:「要蓋纜車就要經過土審會,通不通過也不曉得,這個就別再談了嘛!避難屋的話,縣長說好,當然就好了啊!」,他建議寶山村民規劃出對於38甲地的使用和建設藍圖,自行說服縣長。


(左)復興村長江進寶,希望公務人員不要只是執行公務,也要了解居民真正的需求(右)高中村長洪虎傑。高中村是桃源鄉最早返鄉的居民,村子本身未受大損傷,劃定特定區域從未及高中村。沒想到美蘭部落忽然被認為「安全堪虞」,村長很意外。

到了到了(taul-taul),這是寶山的家

在寶山文化祭上,村民唱著:「我們這些被遺留下來的人,感到悲傷。不要悲傷,我們要更加相親相愛,不要再互相猜忌。要勤勞工作,堅持我們所要的。將來一定會得到,我們想要的日子,平順幸福的日子;直到世世代代」。

前言:

昨日(3月6日),寶山村在38甲地舉辦文化祭活動,邀請災後關注寶山村的各界人士到場參與;宣示寶山族人是這片傳統領域「taul-taul」的真正主人,並且將在這裡繼續申請避難屋,為原鄉重建所要面對的汛期避難問題作準備。

38甲地以前被稱為「taul-taul」,是祖先留下來的公共獵場,供各家族的人自由進出使用,方便臨時需要時前來獵取小型獵物。族人戲稱,「以後不要再叫這裡38甲了,要叫這裡『到了到了』(taul-taul)!」

村長Halilu1表示,這塊地原本為鄒族、魯凱族生活之地,「因為我的曾祖父娶了鄒族女子為妻,他們部落的頭目將這塊地賜予我們。」表示這片土地確為布農族傳統領域,從來歷到上一代在這裡的活動事蹟,都歷歷可循。

部落長老Tama Avung強調:「我們留在山上的人都很好溝通,我們不是刁民、暴民,不是想要去刁難什麼,只是想要留在這裡。我們不是去搶,因為這的的確確是我們的地。」

這一天,族人聚集在38甲公有地上,準備祭典用的豬肉、芒草等物品。部落內各家族的族長,以及有輩分地位的老人家幾乎到齊,外地工作的家長也帶著周末放假 的孩子回到部落參與;勤和重建會、梅山重建會、南沙魯自救會、八八再造聯盟、南方部落聯盟、原住民族部落行動聯盟皆派員聲援;原民會由卜袞委員代表到場關 心;原住民族政策協會拔尚老師、基督長老教會總會歐蜜偉浪牧師、桃源鄉謝貴來議員等等各界人士,也來此為寶山村加油打氣。

祭祖、占卜,請祖靈為子孫祝福


活動前的準備。


各方賓客聚集在38甲地,右圖為到場聲援的南方部落聯盟「南方部落聯盟」與「原住民族部落行動聯盟」。


(左)為勤和婦女(右)為八八再造聯盟。


原策會拔尚老師與重建委員交流。


儀式開始,部落內賴、張、謝、洪、杜、林、曾、陳八大家族的族長站在祭台前等待鳴槍。


傳承狩獵文化的獵人,鳴槍前祝禱。

族長們在供品與升起火的爐灶前,與祖先對話,並以小米酒祭拜祖先。


村中的lapaspas(譯為「祭師」,與祖靈溝通者)Cina Niun手執芒草,召喚祖靈,與祖先對話。


儀式的最後,殺豬作為祭祀(上)。部落的孩子都要聚集到前方,由長者敘述部落的歷史、以及與38甲地的淵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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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宰殺後得豬肉與內臟要先祭祖。婦女切肉,部落長輩在旁指點,每一個部位都必須分配到。


祭祖後的豬隻,按照習俗,由村子的男人們負責把豬肉分成小袋,分贈賓客、長老、族人。


熱鬧滾滾的午餐時間。

布農古調唱和,互勉要團結

寶山村族人最後一起獻唱八部合音,期勉族人都要團結、勤勞、堅持,終能得到幸福的生活。

這次選唱的是一曲布農古調,因為「祖先也曾在這片土地上,用這個聲音,和人、和自然溝通。」古調的歌詞,是村子的祭師Cina Niun在前幾日的除草勞動中,忽發靈感而編成的,使用布農古語,唱出族人的心聲。

歌詞如下:

Aukis Kata sinkuavan

Kadaza ta pakadaidaz

Malmanua ta Kuzakuza

Na aizan ta kaisvalan

Na sauhabas malinaskal

大意為:

「們這些被遺留下來的人,感到悲傷。

不要悲傷,我們要更加相親相愛,不要再互相猜忌。

要勤勞工作,堅持我們所要的。

將來一定會得到,我們想要的日子,平順幸福的日子;

直到世世代代。」


族人們在合音歌聲中,吟唱布農古調。

後續:繞不出的行政程序?

透過文化祭,寶山村民凝聚團結意識,宣示了自己的傳統領域;另一方面,寶山部落會議已決議將38甲地再送土審會,希望透過鄉公所召開的土地審查會議,支持寶山村在38甲公有地興建避難屋。

寶山重建會曾將38甲提案送交過土審會,但鄉公所在一月底召開土審會時,沒有把38甲地提案列入審核。據鄉長表示,這是因為「38甲地是屬於原民會的地,沒有辦法審。」經寶山重建委員電話詢問原民會主委孫大川後,孫主委在電話中回應「只要專家學者認為這塊地是安全的,原民會沒有意見。」

令寶山村民摸不著頭腦的是,「專家學者」對於勘查的結果反覆不定,不同批次的專家學者對於「安全」及「不安全」的見解,甚至有過完全相反情況,缺乏對部落的說服力。也正因此,部落會議才決議要將這塊土地的審查事宜送交土審會,怎麼一切又繞回原地了呢?

38甲公有地屬於「原住民保留地」,原策會監事拔尚即指出,「原住民保留地,就是留給原住民使用的。不用談到特別條例、甚至不用談到原住民族基本法,因為它本身就已經是要給原住民使用的地。」

當部落的會議做出決議,在公有的土地上,申請做為集團使用,權責上自然是由鄉公所召開的土審會來審議,最後交給原民會核定;這也正是唯有原住民鄉才會設置的「土地審查委員會」的存在意義。「孫大川推給專家學者,等於是原民會主委自己否定了現行的土審會。」拔尚並指出,專家學者勘查的意見,應該是做為審核時的參考資料,豈能去替代決議權,做為是否讓部落使用的準則?

寶山村再次將38甲地提案送交土審,是否又有一場漫漫程序好繞,仍待觀察。


發自內心的合音歌聲,不為任何人表演,期盼凝聚族人力量,找回自己家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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