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e-Bye莫拉克─台灣國際兒童影展開幕片

當莫拉克颱風遠離台灣,有五個年輕的電影工作者分別進行著一項紀錄片的拍攝工作,他們共同關心的是在那場浩劫後的少年和兒童們後來的生活和心理狀態,也記錄了藝術治療對受過創傷的兒童們的心理重建過程。

今年的台灣國際兒童影展已於4月1日開始上演,其中開幕片為以莫拉克災區孩童為主題的紀錄片─「Bye-Bye莫拉克」,於4/07(三) 19:00在台北市信義威秀12廳開演 ,關於演出與購票資訊,請閱讀這裡

以下文章原刊載於今日(4月4日)聯合報副刊,作家小野撰文介紹這部由5位導演共同拍攝的紀錄片──「Bye-Bye莫拉克」,轉載於此與更多讀者分享(原出處請點選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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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拉克颱風給台灣帶來了和半個世紀前的八七水災相當的八八水災浩劫。不同的是五十年後的台灣在政治、社會和傳播方面都和五十年前不一樣,透過傳播媒體的集體力量,不但扮演了比政府更積極有效的角色,對政府而言更像是另一種土石流,將人民對政府的信任完全掩埋掉。當莫拉克颱風漸漸遠離台灣,當媒體不再那麼熱中報導莫拉克颱風遠離後的種種時,有五個年輕的電影工作者分別進行著一項紀錄片的拍攝工作,他們共同關心的是在那場浩劫後的少年和兒童們後來的生活和心理狀態,也記錄了藝術治療對受過創傷的兒童們的心理重建過程。

想念的方式


紀錄片《想念的方式》中少女玉米不斷寫信給在天堂的蚊子。 圖/「台灣國際兒童影展」提供

因為拍攝過邊緣少年騎獨輪車環島的紀錄片《飛行少年》,獲得極大回響和肯定的導演黃嘉駿,在甲仙鄉小林村的五里埔尋找到一個讀國中的少女玉米,發現她不斷的寫信給另一個住在小林村因為風災而喪生的好朋友蚊子。在一張國小的畢業照上,蚊子站在玉米的旁邊是那麼的青春洋溢,玉米指著照片中的一些女生和男生說,他們都在這次的水災中失去了生命。照片中的蚊子消失了,她放下了那隻伸著食指和中指的手黯然離去,導演用白色線條的動畫來處理這樣的畫面。

過了難熬的暑假後就要上甲仙國中二年級的玉米,和許多隔代教養的孩子一樣,都有著早熟的性格,她從來不願意在阿公和阿嬤面前表露出心事和悲傷,其實在水災過後她常常無法睡眠,每隔一個小時醒來一次。當她對著鏡頭述說這件事情時,坐在一旁的阿嬤還說:「要你去做工你就睡得著了。」玉米說蚊子的媽媽開了一家「超好吃」的早餐店,母女都很樂觀開朗:「我們能活下來是幸運的,可以繼續在人世間體驗很多感覺。可是蚊子一家人卻是幸福的,謝謝他們給了我很多東西,他們沒做什麼壞事,她們會上天堂。」這段話讓我們體會到玉米對一家人能相聚的嚮往。

更寂寞的玉米不斷寫信給在天堂的蚊子,告訴她說她們最近有和老師聚餐,也告訴蚊子說,蚊子的二姊要結婚了。玉米回去小林村的組合屋探望當時從災區搭直升機逃出來的朋友宜婷,宜婷的爸爸在水災中過世。早熟的玉米還會老氣橫秋的說:「她一直不願意去談這件事,她不去處理傷口,我們朋友當了九年多,我會協助她走出來。」

風災後半年失業的阿嬤決定在五里埔開一家可以讓人唱歌的麵店,玉米替阿嬤寫著招牌:「ㄚ枝卡拉麵店」。在蕭條清冷的店門口點燃了一串鞭炮,阿嬤說:「鼓起勇氣跟它拚了。」阿嬤要跟誰拚呢?是跟惡劣的環境和命運拚吧。玉米繼續寫信給蚊子說她現在很快樂,她用好好活著來表達對朋友們的想念。導演用動畫線條畫出蚊子來收玉米燒給她的信,並且靜靜的坐在玉米的對面,伸手撫摸著玉米的頭安慰著她。

流浪小森林


紀錄片《流浪小森林》裡孩子們想像著這一切都只是一場躲貓貓的遊戲,朋友們只是假裝死了。圖/「台灣國際兒童影展」提供

雖然導演溫知儀選擇拍攝的對象也是住在小林村,但是他挑選的三個孩子都還在讀小學,而且是在災難發生當時被救出來的生還者,比黃嘉駿導演拍攝的國中少女玉米多了一份逃出來的驚恐,和對被安置的地方和學校的不安。

曾經以台灣新住民為主角拍攝過《娘惹滋味》和《片刻暖和》而得獎的溫知儀,用說童話故事的方式進行著紀錄片的拍攝。

兩個生還的女生翁靜雅、潘又嘉和她們的媽媽們暫時被安置在碧宮旅社,透過她們童稚天真的語言像是在訴說著一個悲傷的童話:「碧宮旅社像是山洞,我們就像小白兔一樣跳進了山洞,裡面有號碼 302、503……新的學校不屬於我們……就像地獄,上課還要爬樓梯找不到路……同學們都罵小林……他們不懂我們很悲傷的感情……我現在很想哭……我忍住不哭……有時候我沒時間哭。」兩個半大不小的女生背著鏡頭在陌生的操場上越走越遠,壓抑的哭聲卻越來越清楚,到後來成了放聲痛哭。導演用含蓄而收斂的方式傳達了孩子們的傷痛,一如她的表現手法般壓抑。

年紀更小的生還者小男生陳品華在上學途中還會學著豬哥亮的動作來逗其他女生笑,但是他內心真正的恐懼只有在和媽媽相處時表現出來。導演用更壓抑的方式來表現也是住在碧宮旅社的小男孩那種沒有任何語言的恐懼,拍他整個人把臉貼在床上跪著,拍他整個人縮躲在棉被裡面只露出一個呆滯恐慌的眼睛。品華的媽媽美香哭著說:「他說害怕睡醒後起來看不到你們……全班十四個人死了九個……原來以為只剩四個……後來又有一個從台北打電話說我還活著。」

從浩劫中生還的孩子們和大人在周末時回到已成廢墟的小林村,他們訴說著依稀還可辨認的家園:「那是一條常常被大水沖走的橋……那裡原來種香蕉……河流已經不見了。」有的孩子一下車看到已成廢墟的家園就哭了,但是卻告訴大人說是肚子痛。孩子們沿著廢墟在石頭上寫著記號,刻著一些字,有一種說不出的淒清悲涼,潘又嘉說:「我們好像在玩躲貓貓的遊戲,他們全都躲到土裡面去了。我找不到人,好像都死掉了……」

大人們在荒蕪的土地上撒下菜的種子,唯有這樣才能暫時忘掉悲傷,孩子們拔著已經長出來的菜,快樂的跑著笑著。他們想像著,這一切都只是一場躲貓貓的遊戲,朋友們只是假裝死了。而她們只是在遊戲中扮演生還者,要大聲的笑著,表示還活著。

一條流到我家的河


紀錄片《一條流到我家的河》中老師帶領著孩子踏遍家鄉的土地,尋找「家裡的水來自哪裡」。圖/「台灣國際兒童影展」提供

就像當年拍《翻滾吧,男孩》一樣,林育賢並沒有去觸碰惡劣環境中的絕望和悲傷,他想從另一個角度去看這些孩子們如何面對艱苦的生活和對未來的希望。

在莫拉克颱風肆虐台灣各地山林的那段日子,曾經有許多關於南化水庫的報導,關於上游沖刷下來堆積如山的漂流木,關於水庫淤泥造成水庫混濁已經影響了對台灣南部的供水。媒體關注的都是水庫本身和對水庫下游等待乾淨自來水的民眾和科學園區,幾乎忘了還有一群住在水庫上游平日沒有自來水可用、當颱風來時又首當其衝的居民和孩子。於是林育賢導演挑選了住在南化水庫上游,就讀於台南縣南化鄉關山村瑞峰國小的二十七個孩子作為拍攝的對象。

瑞峰國小六個年級加起來只有二十七個學生,其中有十四個人住在學校宿舍。導演挑選其中幾個孩子坐在小椅子上,面對著鏡頭說著學校的生活、說著莫拉克颱風來時的回憶、說著對水的感覺,孩子們的口氣裡有一種和前面兩部紀錄片不同的輕鬆。有的說已經忘記了颱風,有的人淡淡的說著小狗死了的事情,有的說神木倒在家門口可以坐六十幾個人,於是作了一個踩在神木上衝浪的美夢,不過,也有人夢到以為自己其實是死了。

這些孩子們沒有大人想像的悲情,當他們描述著自己天天喝的水像混濁的味噌湯時還笑了出來,當他們用混濁的水洗完澡後將衣服丟進洗衣機時還用灌籃和投籃的姿勢。他們早已習慣家裡和學校用的水是引自山上不同的河流或小溪,他們隨時要面對大水摧毀家園的命運。

學期末的學校作業就是要孩子們去尋找自己家裡所使用的水是來自哪裡,那些高懸在空中的水管一根接著一根,在叢林中穿梭如一條細細的血管。有個孩子說,他家的引水管是用了五百多根水管接起來才完成的。這些水管用了許多高難度的技巧,是一代傳一代的技術。每個孩子在畢業前都要由老師帶領著踏遍家鄉的土地,沿艱困的山路爬著,晚上搭帳篷過夜,他們對著山林快樂的呼喊,因為他們沒有悲傷的權利。

不過,那個最小的孩子還是淡淡的說了一句話:「想跟老天爺說,不要再下雨了。」

大雨過後的美勞課


紀錄片《大雨過後的美勞課》中,孩子們扮演各種不同的房子,演出「房子逃生記」。圖/「台灣國際兒童影展」提供

高雄縣茂林鄉萬山部落裡的居民以魯凱族居多,現在也有了外籍新娘。據說萬山部落的魯凱族祖先曾經和布農族及南鄒族的人通婚,所以他們發展出一種特別的語言和其他魯凱族部落的人不同,也因為在深山裡發現了神祕的史前岩雕,使得萬山部落成了考古人類學者感興趣的地方,林文龍導演和張淑滿導演決定在這個美麗的部落進行他們的藝術治療課程和紀錄片的拍攝工作。

張淑滿導演設計了幾個漸進的動畫課程,她先用簡單的動畫技巧引發孩子們的好奇心,讓他們對於自己說故事和創作的能力產生信心,然後開始分工合作,有人當導演,有人負責攝影,很自然的讓孩子們藉著創作來抒發他們在風災中的害怕和傷痛,讓他們接受了藝術治療,於是我們終於在美麗的山河和燦爛的笑顏之外,發現到孩子們內心隱約的哀傷。

像用剪紙放在白布後面表演的光影劇中,有的孩子敘述,因為颱風受困在家中,被直升機救出來,目睹房子被大雨沖毀的過程。武天威演出的劇情是這樣的:「兩個兄弟跑到村長家說,我們可以住你家嗎?村長說可以,我帶你們去房間。兩個兄弟對耶穌祈禱說我們好久沒有吃到食物了,可不可以給我新鮮的食物吃?耶穌說可以。表弟先吃魚,表哥吃雞腿。感謝你,阿門。」武天威做的耶穌有一對淡紅色的翅膀,在黑夜的深山裡閃著光芒。颱風過後的第一個平安夜,孩子們頭上點著燈,手中拿著蠟燭聚在教堂哩,部落的夜景美得像天堂。

當課程進行到「房子逃生記」時,我們才從鏡頭中看到當時大水沖走魯凱族人的祖墳的悲慘情況。孩子們扮演著各種不同的房子,他們頂著自己做的硬紙板房子走在被破壞過的河床和倒塌的屋子旁。有個小女生在她的房子上畫了一個愛心,導演追問她說,為什麼要畫愛心?她不願意說,旁邊的小男生立刻拆穿了她:「因為她已經有愛人了。」

最後孩子們終於要合力來完成一部黏土動畫了。他們用黏土做著各種有表情的房屋,也有小狗、白雲、石頭和河流,他們照著小導演的分鏡表移動著每個物件,小攝影師拿著遙控器一格一格的拍著,故事的結局是有一艘小船從水裡冒了出來,被大水沖走的房子們紛紛跳上了船躲過了災難。孩子們又重演了莫拉克颱風重創萬山部落的過程。

影片的最後是孩子們各自想像著他們心目中的萬山樂園:「我的樂園有很多茅草屋可以養很多的動物。這是一間石板屋,裡面有一隻山豬和山羌。山豬過年就會被殺了。」「我的樂園有雲霄飛車和摩天輪,動物園有我們魯凱族的百步蛇。還有斑馬和企鵝……」「我不要搬家,我喜歡這裡,這裡的山很漂亮,水也很乾淨,有我們最好的回憶。還有一個祕密基地,我們把過去拍的照片和收集來的糖果、石頭偷藏在那裡。」

鏡頭特寫那個說著祕密基地的魯凱族女孩,像潭水般清澈透明的眼睛和天真無邪的笑容,讓你忍不住會祈求上蒼能保護她們的祕密基地。

按:《BYE-BYE莫拉克》這部影片是第四屆台灣國際兒童影展的開幕片,關於影展請點選這裡

(本文轉載自2010/04/04 聯合報)

融入部落耆老智慧,來義生活重建服務中心揭牌開幕

屏東縣來義鄉生活重建服務中心於3月26日在古樓村揭牌開幕,首要任務就是建立今年的汛期避災計畫,並推動「防救災知識」及「山林經營」兩項產業,並將融入部落耆老的智慧,使它們都具有來義中排灣的特色

屏東縣來義鄉生活重建服務中心(以下簡稱「中心」)於3月26日在古樓村揭牌開幕,中心總督導成亮期望它能扮演平台角色,串連中央和民間的資源,協助來義鄉民避災及重建。中心開幕後首要任務就是建立今年的汛期避災計畫,並連結相關單位與當地的防災機制。除了避災,中心也開始推動「防救災知識」及「山林經營」兩項產業。中心專案督導周克任認為上述產業都要融入部落耆老的智慧,使它們都具有來義中排灣的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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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義生活重建中心將融入部落耆老的智慧,扮演平台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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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義生活重建中心將融入部落耆老的智慧,扮演平台角色。

來義鄉生活重建服務中心位於古樓村祖靈屋的正對面,由社團法人中華溝通分析協會承辦。開幕當天來賓除了來義鄉鄉長廖志強、來義村村長洪嘉明外,內政部社會司、屏東縣政府社會處、來義鄉公所皆派員到場,古樓及大後社區發展協會以及民間團體如紅十字會、伊甸基金會與藍色東港溪保育協會等皆到場表示支持。廖鄉長對中心的看法與成總督導相同,都希望它能扮演整合的角色,統籌民間與公部門的力量重建來義鄉。

負責督導中心業務的內政部社會司翁文蒂專門委員,認為中心可以結合公部門的資源創造就業機會,讓排灣族文化在耆老的指導下融入社區產業,給在外地的年輕人一個回鄉打拚的機會。翁專委相信結合鄉公所、教會和中心的力量,當3年後中心服務契約期滿時,來義鄉會有不同面貌的呈現。

國立屏東科技大學社會工作系李聲吼主任則表示,屏科大社工系也是在地社會福利單位,對於重建的協助責無旁貸,他也希望能在中心運作期間進行研究,觀察服務推行的實際成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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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義生活重建中心開幕,地方負與眾望。

由於目前山區還有高達數千萬立方米的土石流潛勢,加上許多河床的高度已與部落相近,中心的首要任務就是建立汛期避災計畫,中心專案督導周克任當天也對在場民眾解釋避災機制的內涵。

中心認為過去的救災都等颱風陸上警報發布後才展開,由行政院跟國軍以「從上而下」的方式進行。在經歷八八水災後,由於舊有體制不能滿足避災需求,中心希望透過社區主動的力量,讓全鄉所有部落組織起來,「由下往上」與鄉公所做避災接軌,並在5月底前擬訂來義鄉總體救災計畫。同時,也會運用行政院災害防治委員會所設計的「社區防救災手冊」進行專業引導。

周克任也認為原住民族的避災機制其實是「知識產業」,它融合了獵人在野外的求生知識。因此中心也會將「防救災知識」和「山林經營」產業化,透過田野調查訪問部落耆老、獵人和巫師,將中排灣的傳統智慧放入「山林保育監測」、「山林生態旅遊」、「個人避災求生包研發生產」等領域,請部落長輩擔任上述計畫的指導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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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義生活重建中心,期望由下而上來進行防災救災工作。

(作者就讀台灣大學新聞研究所,莫拉克新聞網記者志工)

總統要看到八月八日完工,是否看到了災民的無奈?

瑪家農場永久屋日前已開工,屏東達瓦蘭部落重建看似有進度,但因核准永久屋的戶數,與實際部落戶數差異甚大,部落將被拆成兩半,加上政府要求7月底一定要完工,部落也無法繼續再猶豫,族人對未來憂心忡忡。

前言:

由世界展望會於瑪家農場興建的永久屋,已於3月18日動土開工, 屏東大社達瓦蘭部落,也是預計進住的部落之一,部落重建看似有進度,但因核准永久屋的戶數,與實際部落戶數差異甚大,加上政府要求7月底一定要完工,導致 部落即使不願意被拆成兩邊,但現在也沒有時間可以猶豫,因為族人如果持續待在營區,生活機能各方面都無法順利進行,讓達瓦蘭部落族人陷入分離的難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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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18日瑪家農場的動土儀式。穿著傳統服飾為入住的排灣及魯凱族人、圖中央者為屏東縣副縣長鍾佳濱。

遷村過程遇到的難題

(1)遷村用地無法自行決定

在尚未遇上八八風災之前,達瓦蘭部落實際上就已自覺所處環境的危險,已經向屏東縣政府提出遷村至「青山」(離部落不遠之處)的計劃,但遲遲未得到政府政面明確的回應。至八八風災重創部落後,達瓦蘭部落的排灣族人在內部達成部落共識,提出一個「整體部落移動遷村」的計劃,再度向屏東縣政府提出,想要遷至「青山」的行動。

但是縣府表示:「你們這樣的整體遷村,還自己選地,並不符合八八條款的規定,用地和誰可以搬去,這是政府安排的,不是你們自己可以決定的」,而政府為達瓦蘭部落安排的,就是原本好茶遷村的預定地─「瑪家農場」,在這六公頃的土地上將同時承載174戶的達瓦蘭部落、霧台鄉好茶村177戶、瑪家鄉瑪家村132戶災民,並需預留北葉部落居民的建屋用地。

(2)因政府審核方式,部落將被拆成兩邊

風災過後,達瓦蘭部落清點過所有部落總戶數總共是245戶,但是部落中早期有一些建物,沒有登記到使用執照,例如說石板屋,因此實際登記者只有174戶。因此政府也只肯承認174戶具有「申請永久屋的資格」,其他將近80戶因不被政府承認,將無法遷入未來瑪家農場永久屋。

對達瓦蘭來說,遷村,就是一個全部落的移動,而這也是部落整體的共識。而今,瑪家農場只預留174戶的永久屋空間,那剩餘的達瓦蘭排灣族人要去哪裡?達瓦蘭部落重建委員勒格艾表示,這樣的遷村模式,談不上是一個部落,反而是將一個完整的部落主體,切割成兩半,遷村的過程就像是在趕豬群一樣,先把第一批趕到瑪家農場,剩餘的第二批在找個地方趕過去。部落曾經反映這樣的「安置」方式會影響部落的發展,得到政府的回應卻是「文化歸文化,我們只負責重建」。

(3)申請永久屋的方式,彷彿如犯人般「無奈」

除了申請人數與部落人數不符合,申請永久屋的過程,也讓很多族人感到不舒服。受災戶的居民得拿著牌子站在自己家屋面前,讓縣政府的人拍照存證,有「相片存證」後才能申請永久屋的資格。達瓦蘭部落災民的感受卻感覺形同犯人被管制般,需要人證、物證,人贓俱全才能拿到申請的資格。

(4)就因為馬總統要看到」,7月底一定要蓋好

勒格艾也表示:「達瓦蘭部落遷村安置過程,政府省略部落其他沒有資格申請永久屋災民戶數的問題,所有的行證申請過程不斷的在趕,就是為了趕在8月8日馬總統要下來。」先前制訂安全堪虞來緩和被劃定的衝突,現在又因趕工程進度而忽略達瓦蘭部落整體性以及其他無法申請的住戶的問題。

歷史上,魯凱與排灣的「整體部落遷村」

其實,位在屏東的排灣族以及魯凱族部落,一直都有整體部落遷村的歷史遺跡與紀錄,但在那些早期的過程,是部落自主以及達成共識之後,全村才一起動員遷村的行動。

同樣遷入瑪家農場的好茶部落在1979年期間準備從舊好茶部落遷至目前已被洪水掩埋的新好茶村部落,也是經過全村協商同意之後,才整體遷村下來的,遷村過程未曾見過部落拉白布條跟政府抗議。

而如今,已達成共識之達瓦蘭部落,卻在族人有全體共識之下,眼睜睜看見自己的部落被切割成兩半。達瓦蘭部落的勒格艾表示,在八八風災政府運作的過程太過於「自主」,雖然政府是拿著「尊重原住民」的口號,來協助災民安置,卻仍究抵擋不住官僚體系運作風格與部落概念相衝突的問題發生。

中央整合災區的事情,政府以及民間團體各方處理協助事情的立場的確不容易,但八八風災要處理的是「受災戶」的問題,怎麼會是因為要趕在今年八月八日要完工,而如此被「對待」,讓部落族人實在無法理解。

桃源鄉防災演習:有避難計畫,卻無避難空間

緊急的疏散避難措施對居民而言,是沒有太多選擇的配合。沒有「離災不離鄉」的遷居避難空間,可能導致今年再次離開家園、再走一遍漫長的返鄉路;沒有替代道路,只能由隨時會沖走的河床便道,來維繫一年的生計產業。

3/31桃源鄉舉行防災避難演習。各村村長、自衛隊、消防人員、分處所人員等都集合在勤和村,演練因應雨季來臨的避難疏散措施,由謝垂耀鄉長擔任指揮官。他表示,這次演習,主要是配合縣府期望大家及早為汛期做準備。

桃源鄉避難措施分為兩階段,一為累積達到可能造成土石流的雨量時,村民疏散至各村的避難中心;二為中央氣象局發布颱風警報時,全鄉配合撤離至山下的鳳雄、陸官營區。

這次演習內容以第一階段為主。村民集中到各村的避難中心如各村小學、活動中心等。不過,村民對於這次的演習也有部分疑慮,如憑藉雨量預測土石流的發生,但洪水從何處來襲卻是難以預料的,該如何因應?勤和-復興一帶八公里河床路不用等到颱風來襲,很可能在幾日普通降雨就斷絕,演習的內容似乎也未點出這項狀況。

不過,復興以上各村村民多半也表示,如果遇上路斷的狀況,只要有物資,其他的都還好。只要有基本的儲糧、煮飯或發電用的瓦斯、機油等,其餘就不顧及了。大家似乎已然做好了道路搶通前,必須有一段時間困守山上的心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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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源鄉土石流防災疏散避難演習,各路人馬齊集勤和村待命。勤和村是這次汛期防災疏散的重點,以勤和為主,各村比照差不多的模式進行疏散。


消防隊模擬救援行動。消防員都在桃源村待命,若是勤和-桃源連絡道路斷絕,就必須從後山繞小路、過溪床,進入勤和以上各村救援。

學校對避難與教育的腹案

由於去年經歷的莫拉克颱風,讓大家在兵荒馬亂中倉皇下山,致使安置政策不盡完善,而出現安置初期,同一家庭分開居住、兒童與父母分離等狀況。教育處長表示,今年已請各校規劃避險方案,教育處尊重校方的安排,學校的政策就是政府的政策。教育處只負責協助協調如交通接送等事宜。

各校的校長目前都已有腹案。建山和高中村將撤離到鳳雄營區,建山國小和興中國小已連繫附近的學校借出教室給小朋友上課。桃源國小將隨家長在陸官營區中協調教室空間。位於危險區樟山部落內的樟山國小,遇到降雨時就撤離到復興村的復興分班,若遇颱風撤下山,則已在營區附近以找到可借用的校園。桃源國中擇以彈性調整上課、放假時間的方式,盡量讓學生不必在上課期間撤離、就算需撤離也可以待在父母身邊。

避難屋、遷居地申請,暫無進展
鄉內的防災演習,只能應付一般降雨,颱風來襲時也必須撤守。而鄉長也坦承,最憂心的問題在於勤和-復興一帶的河床便道,可能不用等颱風,下幾天雨就會斷了。到時山上如有需要緊急醫療的老人或病患,恐怕仍須出動直升機救援。

這對於建山、高中、桃源等不必擔心聯外道路、也不太容易遭至嚴重災情的村子而言,這次演習足以應付村民會面臨的狀況。但對於聯外道路堪虞、莫拉克風災中受損較嚴重的村子,似乎仍須自求多福。如勤和村、寶山村、梅山口居民,災後半年來一直渴望根據「離災不離鄉」原則在山上申請避難屋或遷居地,並做出許多努力。但眼看今年汛期即將來臨,申請仍無進展。

勤和村部分,有意在平台上的申請避難屋,及有意遷居至樂樂段建造永久家屋的村民,雖兩塊地段皆被評為安全, 都仍需通過層層行政程序,暫時難有動工可能。

希望遷往樂樂段的阿嬌表示,如果能申請到家屋,「心就安了一半。」但樂樂段雖為公有地,目前卻承租給私人使用,正由鄉公所出面協調,而居民都不清楚協調進度如何。

面對家屋的懸而未決,鄉公所的防災措施也只能輔導大家疏散,並不能真正解除村民「村子將成為孤島」的疑慮,阿嬌認為颱風來時,很多村民會自己先行下山避難,寄居到山下的親戚家。「應該沒人會真的在山上等颱風來吧?」

而有意在平台建造避難屋的秀英媽媽仍把希望寄託在平台上,它(政府)叫我們下去,我們真的不想下去啊。她認為,在平台上就算颱風來襲也不用擔心,只是避難屋遲遲沒有下文。

寶山村申請38甲地做為避難遷居地目前也無進展,縣府安排大家汛期時在寶山國小避難。對於寶山國小也被劃入不安全的部分,是否適合做為避難中心鄉長表示,寶山國小算是相對安全的,應付一般雨量應無問題,若遇上颱風則全村撤離。村民雖表示不願放棄38甲地,但也只能暫時接受這樣的安排。他們目前最關心的,是鄉公所已經核下的寶山各部落復建補強工程能快點動工。

梅山口部分,之前居民屬意遷居地為玉山國家公園管理,但在玉管處未做任何表示的情況下,大多數人選擇繼續留在原居地,風雨來襲時撤離到附近的青年活動中心。部分房屋毀損住戶,因為擔心安全問題,已經遷居山下的大愛園區永久屋。

梅山村本村落雖然在上次風災中沒有傳出太大災情,但村落臨河岸的邊坡受洪水沖蝕。居民擔心村子的基礎會在下一次的暴雨中受創造成危險,從年初就一直在申請補強工程。日前縣府請專家來勘查,雖然已經同意施做工程,但因必須釐清各部門管理的轄區、權責,仍在進行評估中。

梅山村一直擔心農路不通、作物無法運送下山的問題,由梅山重建委員會在三月初提案,希望將復興、梅蘭、梅山既有農路拓寬,相互打通連結,成為三村的替代道路。而今日得到原民會的回復也是「仍在評估當中」。

重建會顏會長說,「如果三月二十幾號核下來,做到四月中也差不多完成了。」但現在到了三預底還在評估,顏會長對工程的進度很不樂觀,覺得就算現在做,「可能也來不及了。」

緊急的疏散、避難措施對居民而言,也許是沒有太多選擇的配合。沒有「離災不離鄉」的遷居避難空間,可能導致今年再一次離開家園、再走一遍漫長的返鄉路;沒有即時的補強復建工程,就必須提心吊膽再度過一個雨季;沒有可行的替代道路,只能由一條隨時會被急流沖走的河床便道,來維繫一年的生計產業;這應是今年汛期,最令大家無奈頭疼的處境。


模擬災民疏散,老弱病患將撤離到陸官營區,其他村民則到活動中心或平台上避難。不過平台上目前沒有避難處所,多為私有地或私人工寮。扮演災民的村民說,他們也搞不清楚要在平台上哪裡避難,是不是會搭個帳篷呢?


放置土石流防災雨量筒。土石流警戒就仰賴雨量筒的測量,超過250毫米,即通知各家各戶疏散到避難中心。不過春節期間,勤和-復興一帶河床路曾因下雨斷絕,當時的累積雨量僅一百多毫米。

(本文與莫拉克新聞網共同刊登)

何日山再美?(上)

達娜伊谷能否重返昔日榮耀,與山美部落族人生計息息相關;至於達娜伊谷何時、能否完整重建,端賴相關部門在政策面能夠給予多少協助,然而,莫拉克風災距今已過半年,相關單位對於達娜伊谷的實質重建作為,仍付之闕如…

先讓照片說話,這是現在的達娜伊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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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娜伊谷自然生態公園的邊坡遭到嚴重淘空,很大一部份已遭土石流沖毀(陳又維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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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園區內頗負特色的竹搭房舍,如今雜草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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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涼廢棄的園區與空蕩蕩的魚池。如末日般的光景,與過去川流不息的熱鬧景況相較,如今閉園的達娜伊谷直教人感到欷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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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的親水賞魚區,如今走到一半,連步道都沒了。再過去……

達娜伊谷(Tanayiku)自然生態園區位於曾文溪上游,乾淨清澈,風景秀麗,是台灣自主社區營造重要的成功案例,也是阿里山重要的觀光景點之一。「高身鯝魚」是達娜伊谷重要的觀光資源,這種曾經瀕臨絕種的魚類對於水質、環境有高度的要求,但一度因人們的濫捕差點導致絕種。最後,鯝魚終於在山美部落鄒族人共同努力禁止濫捕、復育環境後,成功復育,並與當地秀麗風景、鄒族文化展演結合,讓山美鄒族成功地打響「達娜伊谷自然生態公園」的名號,證明生態觀光決不是空談。

然而,這些努力,在歷經莫拉克颱風的「摧殘」之後,眼見就要成空。就達娜伊谷今日的慘狀看來,很可能10年內都無法重建…

阿管處:年底完成達娜伊谷重建「評估」

山美社區發展協會理事長安麗花表示,達娜伊谷何時、能否完整重建,端賴政府相關部門在政策面能夠給予多少協助,以及民間「資金」能否到位。然而,莫拉克風災距今已過半年,相關單位如交通部觀光局、原住民族委員會、阿禮山風景管理處、阿里山鄉公所觀光課等單位,至今對於達娜伊谷的實質重建作為,仍付之闕如。

原民會鄒族委員浦珍珠表示,原民會將會針對達娜伊谷重建進行計畫型補助,但一切計畫都還在研議階段。阿里山鄉公所觀光課課長杜力泉則說,阿里山鄉公所目前對於達娜伊谷並沒有規劃,但阿管處已開始評估相關重建適宜,鄉公所僅會在阿管處有明確方針後,盡全力配合。

阿管處秘書許文彬則說,達娜伊谷當務之急是要趕快修築護堤工程,這是水利單位(指南區水資局)的業務,並不由阿管處負責,但阿管處已在3月中邀集各界專家組成達娜伊谷重建評估團隊,預計在年底才會完成評估工作,因此達娜伊谷能否、適合重建,得待年底才能揭曉

缺乏專業團隊協助,導致民間重建資金無法到位

既然政府部門當下仍在「評估」達娜伊谷能否重建,那麼此次在救災、重建工作展現強大動力的NGOs,是否又會扮演比政府更吃重的角色呢?安麗花說:「事實上,我現在對NGOs也有一點心寒,總覺得達娜伊谷根本沒受到重視…村民已經開始自立重建,附近的溪谷也都已經出現鯝魚魚苗,現在就等外界資金能夠到位,但截至目前為止,外界都還沒有伸出援手。」

問題出在哪?安麗花分析,事實上,並非沒有民間團體、企業釋出想要協助重建達娜伊谷的善意,但最終都因為缺乏瞭解生態、產業轉型、水土保持、部落重建的「專業團隊」協助,才會讓本來有意願幫忙的企業,最後都決定暫緩腳步,先抱持觀望態度

達娜伊谷自然生態公園是台灣第1個由民間自主推動成立的生態公園,照常理判斷,山美社區的鄒族人本身應該就是生態、水土保持、護溪的專業團隊,為何仍要仰賴外界「專業團隊」協助,才能促成資金到位呢?

對此,安麗花則解釋,達娜伊谷發起已有20幾年的歷史,過去雖然因為毒魚、電魚氾濫,且社會普遍缺乏環保概念,才會導致鯝魚瀕臨絕種,但因為環境本身就是好的,所以只要禁止外界濫捕、污染河川,時間一久,魚種就能復育,並不是太困難的工作,只是看民間願不願意做罷了。「但莫拉克風災過後,整個曾文溪上游都是砂石淤積,溪谷周圍坍方嚴重,環境不比以往」,安麗花說,「山美缺乏的,就是在這種『窮山惡水』中重新站起來的專業,所以仍亟需外界專家學者提供協助,NGOs與企業才比較有可能買單,提供重建資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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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山之美」民宿眺望達娜伊谷方向,足見曾文溪上游淤積有多麼嚴重。不僅達娜伊谷一帶如此,事實上,就連更上游的里佳、特富野一帶的溪谷,也與這般景象相去不遠。如此嚴重的土石堆積,究竟要花多少時間才能恢復原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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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台灣大哥大出資,委託嘉邑行善團施工的「山美大橋」重建工程,目前已開始著手進行,期待能在今年6月底前完工。

記者詢問現場施工工人,有關河床清淤工作,是否已開始進行?工人答覆:「這部分工程不歸我們管,但聽說已經要發包了…目前為止,我們都還沒看到有任何清淤的工程開始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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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被土石掩埋將近一半的「山美社區發展協會」,至今仍孤獨矗立在危顫的河岸上,遙望著荒涼的達娜伊谷自然生態公園…

達娜伊谷 = 山美命脈?

事實上,達娜伊谷自然生態公園能否順利重建,不僅是台灣生態、觀光據點的重要指標,更與山美居民的生計息息相關。

山美社區約有150戶700多位居民,其中僅1/3居民倚賴種植瓜果、麻竹筍等傳統農作維生,另外2/3居民則幾乎都要靠達娜伊谷觀光收入吃飯。安 麗花說,達娜伊谷自然生態公園在最高峰時期,每年可創造約3千萬元的觀光產值,也正因為獲利如此可觀,才會有越來越多族人放棄傳統農作,投入發展達娜伊谷 的觀光行列。

然而,現階段看來,達娜伊谷的重建似乎仍遙遙無期;山美社區在失去如此重要的觀光資源之後,究竟該何去何從呢?安麗花表示,「八八風災讓我體 認到,過去山美實在太依賴達娜伊谷了…閉園之後,少部分山美人重拾農耕工作,大部分則處於失業狀態,這間接導致部落內酗酒的人數,有越來越增加的趨勢,非 常令人憂心…

山美人並非不懂「自助天助」的道理。安麗花說,當初山美在推動達娜伊谷,說是要做生態旅遊時,也都是靠自己,外界並沒有給予太多的協助。目前山美社 區已經重啟河川保育工作,積極進行河川巡視、餵魚、回報生態狀況等任務。然而,由於曾文溪上游砂石堆積情況實在太嚴重,包括里佳、特富野、達邦周邊 的溪谷,至今都還堆積大量土石,如果上游不清淤,僅針對達娜伊谷周邊進行護堤、清淤工程,只是治標不治本

因此,安麗花呼籲,重建達娜伊谷 仍賴外界投注更多資源,政府相關部門也應儘速擬定整體流域整治計畫,達娜伊谷才能見到重建的曙光

只是,在曙光來臨之前,山美可能還有漫長的黑夜要熬…(待續)

中繼安置不足,泰武村民如何面對雨季?

遷村是個難解的課題,除了牽涉到搬離的意願,還需考慮未來遷村的地點與權力的分配,因此許多部落遷村無法順利進行。莊玉真這家人等待著遷村決議的同時,選擇繼續在自己的土地種咖啡、賣咖啡,這個等待還有多久?

二月初,農曆年前,重回「泰武」這個在遷村與遷校議題糾結不已的部落,想了解居民真實的災後生活。在主流媒體上我們只知道一月一日泰武村與來義村災民入住忠誠營區安置所,災民有了暫時容身之處。然而,忠誠營區實際上只容納了111戶,共527人,其中泰武村僅有44戶,218人。未取得入住資格的居民,依舊住在地層不斷滑動的部落裡,過著恐懼不安、一下雨立即撤離,不安定的日子。

我們沿著曲折的山路開往泰武部落,山路處處斷垣殘壁、護欄懸掉在山腰、山崖邊插著樹枝掛上簡陋的黃色警告布條,路上的斷層比上一次更大,有些路段我們甚至必須下車,讓駕駛小心翼翼地開過落差太大、打滑的路面,過程驚險。八八過後,山上居民的生活與交通竟在如此危險、沒有保障的狀況下度過了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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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蜿蜒的山路到處是龜裂的路面和以樹枝和黃色警告布條
(右)有些路段我們甚至必須下車,讓駕駛小心緩緩的通過危險落差。攝影/林巧璉

下午三點到達泰武時,部落裡一片寂靜,沒有什麼人,連狗都用狐疑的眼神看著我們,似乎說著:「這裡不是已經被遺忘了嗎?你們到這裡做什麼?」繼續往山上開,我們在掛著「泰武咖啡」招牌的店停下來。才剛下車, VuVu馬上從店裡走出來親切的笑著,「今天天氣比較冷,你們來玩的嗎?可以進來看看風景。」這裡的人總是以真誠的心與人交往著,第一句話不是非關生意,而是人情。

VuVu的漢名是莊玉真,兩年前開了這家咖啡店,咖啡豆是自家山上種植的。她說:「咖啡大多賣給登山客、單車客」。八八過後,泰武的觀光客減少,VuVu依舊每天開店,「以前爬山的人很多,現在沒什麼人,但還住在山上就每天還是開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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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武咖啡屋老闆娘VuVu莊玉真 攝影/林巧璉

跟VuVu談起風災時,她看往遠方的表情似乎又重回八八當天的現場,「只要一下雨心裡就很害怕,八八過後也撤離過幾次,都是等雨停了再回家。」VuVu說:「也想到營區去啊,可是提供的名額太少了,村落討論後決定讓房屋毀損較嚴重而且在潮州沒有家的居民優先登記。但是就算在潮州有房子也都還在貸款啊。」第一次VuVu家其實有抽到,但後來部落討論決定潮州有家的居民先讓沒有的人住,VuVu家就被取消資格。

政府中繼安置政策固然是美意,然空間配置與協調問題卻使部落衍生更多裂縫,災民的定義為何?當外界只看到營區內安置的災民時,依然居住在山上的人就此被遺忘了,他們的生命安全更沒有保障,卻無法分配到外界提供的資源。

VuVu無奈地說:「很亂,有的有,有的沒有,我們也是受到災害,但是沒有收到物資啊。」VuVu一語道出留在山上居民的心聲,資源的分配也加深了山上與山下的裂痕。

遷村是個難解的課題,除了牽涉到搬離的意願,還需考慮未來遷村的地點與權力的分配,也因此許多部落遷村進度無法順利進行。莊玉真這家人等待著遷村決議的同時,選擇繼續在自己的土地種咖啡、賣咖啡,看著VuVu和身邊兩個稚嫩的孫女,他們的等待還有多久?山上的居民看不到未來的生活著,而雨季也越來越接近了。

附錄─泰武咖啡小故事

泰武咖啡屋全店以木頭打造,緊鄰山景,望眼看去盡是青山美不勝收,店裡只有兩張四方桌,和小小的吧檯,給人溫馨回家的感受。這裡只賣一種咖啡─黑咖啡,VuVu笑說,我們只賣原味的。泰武鄉在日據時期就有種咖啡的紀錄,但祖先未學習到後製技巧,因此早已荒廢,只見枯萎的咖啡苗。

VuVu說:「五、六年前我丈夫開始種植新的咖啡苗,兩年前咖啡產銷班輔導當地居民種植咖啡,行銷泰武的咖啡。」

吧檯和牆上擺放著咖啡評鑑的證書、獎牌、標章,泰武咖啡屋自產自銷的品牌為「呢勒泰武咖啡」,呢勒(Nele)是華安義的族名,華安義是頭目家族,因此這家店也叫酋長休閒站。牆上兩張咖啡評鑑證書分別是第一屆和第二屆屏東縣政府咖啡評選會,第一屆以華安義的咖啡豆獲得優選,而第二屆比賽是以VuVu的名字報名,獲得入圍。問起兩屆評選的差異,VuVu說:「颱風過後咖啡豆受傷了,產量也減少很多。」

每走過一個原住民文創產業,總會被他們那股為傳統產業找出路的堅持與幹勁而感動,架上的呢勒泰武咖啡,在颱風後依舊佇立。盼望留在山上居民能在等待與溝通中理出一條穩定通往未來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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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武咖啡屋全店以木頭打造,與大武山的自然景色融為一體(攝影/林巧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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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產自銷的呢勒泰武咖啡(攝影/林巧漣)。

社會大眾看大愛(6)大愛善款的緣起緣滅

阿伯說:過去我是慈濟的捐款人,卻從未在慈濟做過志工、或擔任任何慈濟的工作。第一次真正有機會觀察自己與52個國家的捐款將在台灣發揮大愛。有空閒的時候,我就騎車到杉林永久屋去觀察。

從銀行退休十多年的阿伯說,2009年11月15日慈濟在杉林鄉月眉農場『杉林大愛園區』動工日起,總是每隔一些日子就從美濃騎著鐵馬到所謂的永久屋觀看工程,因為美濃的鄰居將會更多元了。

這一個艷陽高照的日子,阿伯熱心的帶著我在園區。

從慈濟的捐款人到親身觀察使用方式

阿伯說:過去我是慈濟的捐款人,卻從未在慈濟做過志工、或擔任任何慈濟的工作。第一次真正有機會觀察自己與52個國家的捐款將在台灣發揮大愛。過去在銀行管理財務、法務的一輩子經驗裡,每一塊錢的運用都必須善盡管理人的責任,是工作與個人所堅持的理念。

你知道每一個企業要向銀行貸款,都必須提出公司的資產、負債等相關的財務報表;政府或任何一個機構收到捐款,都有必須向所有捐款人徵信的義務,我關心愛心捐款將會怎麼被運用?應該也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吧!

當我把這個「關心」捐款收入與捐款支出的想法,實際到慈濟的相關財務部門探詢,我只得到一句「緣起緣滅」的回應;這麼深的哲理我難以了解,卻令我痛心不已。這也是促成我只要有空閑就騎車到杉林鄉永久屋來監督、觀察的決心。

事實上,我個人對永久屋建築的單調特色很不滿意,應該是不值的一提的小事,但是原住民的文化資產已經是漸漸式微的狀況之下,終究還是讓一個打著「大愛精神」的團體直接被替換了。我想即使是原住民的主委們建議要有族群特色,也將是不能容於慈濟文化的要求之下會被放在一邊。

可是慈濟更奇怪的是,他沒有接納讓這豐富的文化呈現在永久屋的族群多元之中,卻只要求在重要活動之中(入住圍爐)請居民表演原住民文化。更有甚者,現在還要求在教會禮拜禱告的時候,不要手握著手禱告,要改成雙手合十來禱告!我的天啊,你想這些原住民朋友什麼時候會發瘋啊?

美濃一直是一個以客家人居多的地方,但是我週遭的鄰近鄉鎮,卻有許多其他族群一起在這片土地居住。你可以想像我們有一群愛唱客家歌謠的鄉親們,以我們常用的樂器與表達方式,在美濃客家文物館前大唱原住民的歌謠?你沒看見的話,應該很難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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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偉壯觀的空間規劃,再次讓災民更顯渺小與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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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客易位的災難,慈善團體的偉大vs災民的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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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善團體不斷介入災民的私領域生活空間

「一顆大愛的心」就可以不尊重基本人權嗎?

我要說的重點是,每個人的生活背景各有不同,但是以「一顆大愛的心」就可以不需要尊重受幫助者的基本人權嗎?

這些年來我們對公益事情的態度是愛要讓大家都知道!我的女兒從25歲就加入諮商機構做義工,多年來一直維持每週服務三個半小時,進修三小時;直到結婚、孩子出生後退出義工行列我們才知道過去七、八年來,女兒的義工生涯是如此豐富她的生命。

女兒說:「尊重、保護所有的當事人,是一個慈善機構的基本原則。」

在觀察、監督永久屋建造的日子裡,我從不認為這個過程是『大愛』精神,因為它只是展現變調了的慈濟精神而已!這樣的『大愛精神』運用,也已經是大家長證嚴法師無法參與其中的結果。

一份愛心的捐出,不管是時間的投入或是金錢的付出,對任何一個執行職務的慈善團體來說都是很重要的;就捐款人而言,他們投入時間或是金錢目的並不在於個人的目的,而是希望幫助這些慈善團體能夠達成他們心中存在的真正使命。因此,慈善團體的運作若是能夠透明、公開,將使捐款人能夠確定他們的時間投入或是金錢捐助,是真的能夠支持慈善團體完成他們的組織使命與目的。

現在慈濟仍在慢工精雕的行政管理中心,那是用大家捐出來的血汗錢嗎?我的心好痛,至少我的捐款是絕對不同意的!我每次在永久屋的回家路上,都在用心思考,面對氣候變遷下未來台灣的天災你想為災民做什麼?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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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民文化不會消失,卻會變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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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演,是文化的延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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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山上的原住民婚禮賓客聯歡,未來還有多少空間?

(本文與莫拉克新聞網共同刊登)

留在原鄉的努力─無農藥無添加的健康梅子加工

也許因為留下來的人少,大家似乎很珍惜這段上課時光,可以暫時放下日常的工作和親友鄰居相聚,一邊聊天一邊學習。她們的熱心也感染其他村的人。村長太太黃媽媽說,「沒辦法,因為我們就剩這麼多人了,要團結。」

3/22在勤和村的東庄部落,聚集了來自高中、建山、勤和的婦女和年輕人,在老師的指導下,開始學習製作無人工添加的脆梅和梅精。

學員中以勤和村的婦女最多,她們都是決心留在家鄉重建的人,希望也在產業上能有所突破。現在認真上課,以後會成立產銷班,做自己的無毒梅子品牌。

雖然一周兩次的上課時間,對於正處在農忙時節的村民來說,算是很密集,但是大家都盡量不缺席。前一天也按照老師指定,分工煮糖水、煮石頭、撿竹子劈木柴的,做成因地制宜的簡易器材,準備上課用。

高中村回鄉務農的青年,也是未來產銷班的班長陳志偉說,勤和人好像特別認真,看到這些婦女這麼努力,也會讓他受到激勵。

這項支持產業轉型的「小農復耕支持計畫」,經費由社會處經手的民間善款、以及其他NGO提供設備、資材等經費、有機農作技術的輔導陪伴,並由當地社大幫忙安排課程。

進來協助的「台灣農村陣線」成員陳芬瑜表示,希望這個計畫最終能達成有機耕作的轉型,不只能讓小農獲得利潤,也讓與土地緊密連結的農耕,能以對土地友善的方式進行。


平常拿鋤頭的手,也要拿筆做筆記。

粗放的梅子,產銷的困境

盛產梅子的桃源鄉,眼看四月份的梅子產季就要到了。今年受風災影響,勤和以上各村聯外道路仍仰賴和床便道,村民提心吊膽,生怕一旦下雨路斷,收成運不出去,一年的辛苦就泡湯了。

而除了今年出現的交通問題,桃源鄉的梅子其實一直有產銷的難題。每戶有種梅子的人家,在生產時節一天可收成約兩萬斤上下,甚至超過。在種植面積廣、產量大、人手有限的情況下,種植和採收方式都相當粗放:平常噴噴殺草劑除草,有時也用機器砍草;收成時就用竹竿打下來,一大包一大包的賣給外來的盤商、加工廠收購。價格隨時波動、由人不由己,利潤相當微薄。

桃源鄉沒有自己的農會,依託在甲仙農會之下。每年農會雖有保證收購一定的數量,一斤十元,但只是杯水車薪。高中村社區發展協會的陳理事長就表示:「有時後一天收兩萬斤,可能農會只能收三千斤、五千斤。」剩下的,因為已經採了,如當日不賣出就會黃掉變色、失去加工的價值,該怎麼辦呢?「只有任人宰割。」

農會保證收購價為一斤十元,當天若賣不掉得只能任由外來收購商人喊價。高中村長表示,去年最誇張的的低價是一斤三塊五。「請工人採收,一公斤還要五塊錢。」陳理事長認為,農會這樣的「幫助」,有等於無。

未來的產銷班長陳志偉說,當初選擇回鄉做農時,他也有考慮過要當「盤商」,收購後再轉賣,不過最後作罷。問起原因,他說是「不好意思賺那麼多。」

一斤梅子,從農家脫手是十元左右,到了市場上賣到七、八十元也有。「沒辦法。做最辛苦的,還有最後負責賣、看客人臉色的,都沒賺到什麼。」

即使如此,志偉認為做農不代表沒有前景。身為少數決定回鄉務農的年輕人,去年的經驗讓他發現做農也可以養活自己、甚至賺錢。

「去年,我把採下來的芒果用『電土』去催熟,到市場的價格就翻了四、五倍。」他領悟到,只是小小一個動作,未必在種植過程中需要費更多工夫,也可以取得更高的利潤。所以這次會加入梅子加工產銷課程,就是希望能藉此為在地農業找到一個突破口。


未來的產銷班長志偉很認真。

桃源鄉農業的願景,可以從小人物萌芽嗎?

今日擔任梅子加工講師的吳老師,其實該稱為吳老闆。身為漢人的他,在樂樂段附近有一座梅子加工廠,專門就收購桃源鄉沿線的梅子,製作品質優良、標榜無毒無人工添加的脆梅、Q梅、梅精等,創造可觀的利潤。

雖然是外來客,不過他熟悉山上的環境風土、叫得出勤和村每一張面孔的名字。這次願意不藏私的來交出自己輾轉拜師學藝所得來的加工秘方,他笑說「沒在怕的啦,我今天會教,就是我不怕競爭。」

不怕競爭來自於吳老闆心目中的願景。「我只是覺得,整個桃源鄉只有我一家在做梅子加工實在太離譜了。」

據吳老闆表示,荖濃溪沿岸一帶,是全台灣梅子產量最多的地方,但竟然沒有人加工製作、行銷自有品牌,只能售出給盤商,反而現在是南投信義鄉的梅子產品,名氣響亮、專美於前。

自信滿滿的吳老闆表示,當初會生產無人工添加的梅子就是要讓人吃的健康;而用他的配方做出來的梅子,風味「酸、甘、甜」有層次感,自認勝過其他添加人工香料的過甜梅子產品,「讓梅子脫離蜜餞階段。」現在把配方教給村民,就是希望大家一起帶動全鄉的梅子加工產業,以後才能打出自己的品牌,「要讓農委會來重視我們。」

另外,吳老闆還有一個想法:經過八八後天災人禍的考驗,他認為,選擇留在村子裡的人需要更多幫助。

吳老闆也在災難中損失甚鉅,不過自信而樂觀的他表示從不氣餒。而且,還要前來扮演協助者的角色。「這些留下的人,是愛鄉愛土地的人。要讓他們過得更好,比離開的人好。」


大家在休息時,吳老師(圖左)和工作人員商量課程安排。

認真在土地上生活勤和婦女們

相較於吳老闆的樂觀自信、目光已經放在桃源鄉的產業,勤和的務農婦女們其實是另一番心境。多數的人覺得,既然決定留在原鄉,應該要做些產業上的突破。風災也許是轉機,把以前想嘗試卻沒做的事情,開始實行。

也許因為留下來的人少,大家似乎很珍惜這段上課時光,可以暫時放下日常的工作和親友鄰居相聚,一邊聊天一邊學習。她們的熱心也感染其他村的人。村長太太黃媽媽說,「沒辦法,因為我們就剩這麼多人了,要團結。」

擁有十甲園子的秀英媽媽則說,留在村子的,有一小部分人本身沒有農園,大家一起提供梅子、一起加工、一起賺取利潤,讓每個人都有事做,「也看看是不是能留下這些人。」

對於輔導人員所說的有機耕作理念,秀英媽媽說,也許她真的可以嘗試少噴些農藥。「二十年前,我們的土地真的是很肥沃,種什麼都很好。」她發現這幾年果樹的狀況好像有些不同了,不如以前豐美繁茂。如果可以用這個機會轉變耕作方式,她願意先拿出部分的土地試試看。

「其實這些土地慢慢欣賞,真的很美。所以我從來不羨慕外面的榮華富貴。」秀英媽媽指著分布在山上的農園。她舉了個生活細節為例子,「像我有時候跟我老公有一些小摩擦的話,第二天早上起來看到這些山,都好了。」

嘗試向有機轉型邁進

這次的無毒梅子加工課程,其實只是開始。投入資源協助的工作人員說,最希望的還是能讓大家往有機的方向邁進。小農生計的轉型和再生,最終是以對土地、環境友善的方式達成。

不過在目前,村子裡的人主要還是為轉型帶來的新生機和商機所吸引。唯一一家完全沒有噴灑農藥的,是志偉的梅子園,他說原因是因為「地太大了」。他忙著照顧精耕的水蜜桃、芒果,沒有時間噴藥。「那塊地,荒廢了六、七年吧。」平時沒有除草,只有採收時才進去。誤打誤撞,他的梅子成了今年第一批驗過無毒合格的梅子加工原料。

農陣的陳芬瑜表示,有機概念的推廣會循序漸進。今年度先以「無毒加工」的梅子開始、協助接洽銷售管道,賺取利潤、建立大家的信心。接著希望原本沒有噴藥或少噴藥的土地可以繼續守得住,並提供有機方式的田間管理技術,慢慢影響他人,相信最終可達成有機轉型。

旗美社大工作人員吳鴻駿表示,推行這項計畫的意義,是能夠「把人留下來」,讓原鄉的文化和生活永續。

以下為當日梅子加工學習的課堂記錄影像──


上課之前,婦女動手把梅子分大小挑揀好,不同大小做的加工品不一樣。


老師上課,講解糖度比例、加工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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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揀後的梅子。要加工的梅子,採收拾要用手採的,不能用竹竿打。這一批是高中村的志偉提供,無毒無農藥!


老師交待大家準備砧板和木杵打梅子,果然人手一組~老師認為木杵有點大,梅子會打壞。不過婦女們說,布農族就是這麼粗獷啊。


開打!


用鹽巴殺青和脫毛。這個動作雖簡單,但很容易腰痠背痛,婦女們很希望如果有一台脫毛機就好了。


用撿拾的竹子、石頭壓好梅子。都是就地取材的材料。


浸入糖水。石頭要前一天事先煮過才行。婦女們笑說這是土石流給的石頭。老師特別分享,這種石頭浸過糖水以後顏色會很漂亮,大家留起來不要丟。


完成。只要加蓋密封,今天的課程就告一段落。


完成後,老師說明後續動作。不過個下午下來大家好像也累了,桃源的媽媽們,加油!

(本文與莫拉克新聞網共同刊登)

我不只是一個人─災區大我行動

「大我文創」工作隊在莫拉克災後於災區各地拍攝了許多動人故事,透過這些影像,讓大家看見許多堅韌的生命力,也希望透過影響將各地的朋友串連起來,成為超越自己的「大我」,讓生命變得不一樣.以下是「大我文創工作隊」的行動宣言,目前已經剪輯出兩部精彩作品,感謝工作隊同意…

編按:

以下文章為「大我文創」工作隊發表的行動宣言,這些朋友在莫拉克災後於災區各地拍攝了許多動人故事,透過這些影像,讓大家看見許多堅韌的生命力,也希望透過影響將各地的朋友串連起來,成為超越自己的「大我」,讓生命變得不一樣。

以下是「大我文創工作隊」的行動宣言,目前已經剪輯出兩部精彩作品,感謝工作隊同意,轉載於莫拉克新聞網和大家分享,日後有新的作品,也將持續和大家分享。(更多「大我文創」的訊息,請點選這裡閱讀)。

大我文創行動宣言─《我不只是一個人》

八八風災之後,台灣人民文化協會的一群文化與社會工作者到災區訪查,從漢人社區到原住民部落,災區的慘烈,災民的苦難,在在令人動容。

這群工作者不斷問自己能做什麼?是啊,能做什麼?

這些日子,看到許多朋友,聽到許多故事,每每充滿豐饒的意義。

南投信義鄉東埔部落在風災過後一度交通斷絕,形同孤島,史亞山與布農族的鄉親們透過自組的勞動合作社,以換工的方式,你幫我、我幫你,在險惡的山谷採收他們的茶葉、高麗菜、番茄等農作物,他們不曾被風災打敗。

李懷錦先生召喚鄉親籌組重建關懷協會,為了高雄六龜的重生。李先生正思索著如何將自己的陶藝創作與社區重建結合起來,使之成為不只是自己的創作,還是鄉親們的集体創作。

董恆毅老師帶著台東台坂國小體操隊,日復一日操練,未來的比賽,他們仍將無役不與。他希望這些孩子們有機會成為國手、成為老師,日後跟他一樣返鄉任教,扶助更多更多的原住民小孩。隊員中有個八歲的李仁豪,即使練習時曾摔斷雙手,仍想繼續練習、繼續比賽。

查馬克老師帶著屏東泰武國小古謠傳唱隊,師生自助互助,查馬克告訴學生們,不只是我給你們力量,你們也要給我力量。學生中有個十二歲的朱瑤君,日日練唱當中,想的是及早回到重災區的山上陪伴Vuvu(阿嬤)。

楊寶全在屏東瑪家鄉開辦工藝班,教導族人學習皮雕技藝,他銳意創新,揉合時尚圖樣與排灣族的傳統圖騰,希望這些手工藝品能夠在浩瀚市場中突圍而出,協助族人浴災重生。

董又瑋老師每個周末帶著台東賓茂國中壘球隊練球,比賽不是目的,董老師只想讓這群孩子在集體協作的練習中,不再感到孤單。學生中有個十四歲的林敦清,土石流差點沖毀他家,他長大後想當醫生,除了因為Vuvu長了骨刺行走不便,還因為他想幫助更多人。

這些朋友,無分年齡、性別、族群,當個人面臨最黑暗的時刻,他們不退反進,從小我投入大我並凝聚大我,撫慰了自己的傷痛也撫慰了別人的心。

小我因著自助而奮起,也因著互助,蔚為大我。

這是一種集體的力量。集體之中盡是多彩多姿的個體生命力。
不等天災在自己身上烙下永世印記,他們一個轉身便已輕輕拂去,不留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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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來,全球都在探尋所謂人類的普世價值、正面價值,驀然回首,我們卻不經意地發現,災區的人們正在為我們樹立正面價值,而他們就在你我身邊。

2008年五月川震之後,這群文化與社會工作者也曾數度訪查災區,也同樣看到許多朋友、聽到許多故事,展現出同樣可貴的情操與正面價值,同樣關乎自助、互助,也同樣關乎小我、大我。

川震之後來自台灣的熱烈捐助宛若排山倒海,如今的八八,來自大陸的關懷賑濟同樣源源不絕。時隔年餘,兩場天災毀了海峽兩岸多少家園,卻因著兩岸的互助而給了彼此力量。那是黑暗中的光,是酷寒中的暖色調,是關乎兩岸和平的正面價值。

那麼,你我,能做什麼?

這群文化與社會工作者多半曾經以志工身分投入九二一災後重建工作,他們深知,能做的事其實很多很多,但重點不在多寡,而在永續。它既須闡揚心靈的正面價值,也須建立生活的物質基礎。

災區之行,既是這群志願工作者的學習之旅,也是實踐之旅。他們決定盡一點棉薄之力組成一支有執行力的工作隊,首先抓起攝影機拍下種種動人的人事物,但影像只是起點卻非終點,它僅僅是一種媒介,旨在連結更多朋友,以自己力所能及的方式來共同參與、共同推動一場互助運動。他們希望,或許吧,影像,以及種種形式的文創行動,可以是一種人與人之間的粘著劑。或許吧,它可以讓你我的生命變得不一樣。

這個工作隊就叫《大我文創》。

集小我之力,創大我之福。

大我,不是我。而是你我,是手足,是兄弟姊妹,這才是大我。

不必問大我是誰,因為你也是大我。

大我只是個媒介,連結災與非災、連結兩岸、連結你我。

《大我文創》想做的事其實很艱鉅,但只要你參與,它可以變得很簡單──

《影像久久》
久久,代表長長久久,代表無限。
它同時代表災與非災的互助、兩岸的互助、人類的互助是一條無盡的道路。

未來,《大我文創》將攝製各種影像作品。災區是起點,卻非終點。

凡基層人民在艱困中展現奮起之姿,皆為作品的主角。
這些作品將由《大我文創》與基層人民自助組織合製。
框內影像指向框外無限的大千世界。
指向人類應有的愛與自由、平等與正義。
就讓《影像久久》成為改造社會、改造人民處境的公器。

《雲端市集》
雲端,既是虛擬也是實體。代表希望的所在。
小我的矛盾,常讓你我忘了大我的存在。
唯有雲端的高度,足以跨越種種人間籓籬。
雲端市集既是個網購平台,也是個落實互助的載體。
它將由《大我文創》與基層人民自助組織合作成立。
互助,不只是一種抽象的精神與意志,
還可以是一股足以驅動社會向上的物質力量。
就讓《雲端市集》成為服務社會、改善人民處境的驅力。

智利詩人聶魯達曾寫過這樣的詩句,體現了人類真正的普世價值,對《大我文創》而言,或許,它不只是情詩,還是一篇運動宣言──

但是

我還將繼續活下去

因為你曾愛我勝過一切

永不變心

親愛的

因為你知道

我不只是一個人

而是所有的人

(轉載自「大我文創工作隊」部落格)

社會大眾看大愛 (5) 愛無罣礙

在協調會上,慈濟基金會營建委員堅持要規劃在距離台糖畜殖場不到五百公尺的基地上興建,但居民反對,會議中親見該委員離席致電重建會政府高層,數日後推翻該次會議的決議。這般行事作為,不僅失禮,簡直蠻橫。

編按:

魯凱災後遷村過程中,原本有意遷往「台糖東海豐農場」,並由慈濟基金會援建,但基地規劃過程和結果,與當初和魯凱族人理解的差異過大,於3月2日正式破局,魯凱族選擇基地面積較小的中廣長治分台作為遷村用地,並以399份連署書,表達「自主重建」的心聲,雖然未獲縣府正面支持,但族人仍繼續努力中。

本文作者因緣際會目睹「東海豐基地協調會」過程,聽見當日慈濟規劃單位之發言,作者與妻子也固定每月捐款慈濟基金會,希望以親身經驗,回應近日諸多對「大愛現象」的討論,感謝作者分享。

親眼目睹規劃過程的感受

在東海豐安置基地會勘協調會上,慈濟基金會營建委員堅持要規劃在距離台糖畜殖場不到五百公尺的基地上,因現地確實異味難聞,重建會會議主持人採行參與現地會勘霧台鄉親意見,決議改於台糖所提供另一塊遠離畜殖場的基地。會議中卻親見該委員離席致電重建會政府高層,數日後終而推翻該次會議的決議,重歸原案。這般行事作為,不僅失禮,簡直蠻橫。

還幸,本案終經預定安置災民代表連署陳情而得定案於長治電台。但此一折騰又耗費了一個月的時間。接著又看到該委員在長治基地協調會再次有欠酙酌的發言,以及景觀顧問對大愛村入口意象和「大愛石」所流露出的罣礙,諸多感慨,因以為文!拙文難登大雅,但真心希望慈濟大愛能形諸無形,曲成萬物而不遺!阿彌陀佛!

愛無罣礙 才能究竟大愛

內人每個月會在我微薄的薪水中,匯撥一點點到慈濟功德會,算算也有十來年了。每當災難發生,不論在世界的那個角落,慈濟的藍衫軍,總能在第一時間,到達災難現場,展開濟世救人的工作,總覺得與有榮焉。可是當我耳聞目睹慈濟基金會主事者的托大發言,以及月眉大愛村入口意象和大愛石之設置後,終於明白為什麼許多原住民會對慈濟的大愛感到怕怕!

慈濟在短短不到五十年的時間,積集了全台最大的資糧,發展成眾多慈善團体中的山姆大叔。既已成大有,尚請莫忘:放下罣礙,才能真正究竟集萬千大眾之慈心而成的大愛!

120分的慈濟 做到太超過了

屏東縣政府3月日1 2召開「慈濟長治永久屋基地」說明會,慈濟負責說明規劃構想的營建委員在會中夸夸而言:「很多人覺得慈濟沒有100分,但我認為慈濟已經超過100分!我們有120分!」

他還特別強調:所有災民在入住永久屋時,都會得到88項精美的生活用品,其中包括大型的平面液晶電視。大型的平面液晶電視耶

對照聯合報3月18日一篇災民抗議永久屋縮水的報導,慈濟基金會秘書處專員簡東源說:「永久屋的安置慈濟與政府均定調為救濟而非賠償」。的確,災民安置是政府與各慈善機構攜手合作的救濟工作,做到80分,足已,120分?太超過了!!

老實說慈濟未免給得太超過了!88項精美的生活用品,如果是給鍋碗瓢盆,爐米油塩,甚至是電冰箱,我認為都算是合理的救濟。然而大型的平面液晶電視可是奢侈品耶!我捐款了十來年,家裡可還是守著十幾年老舊的東元電視,相形之下,災民果然是有福之人耶!(我的感受當然是酸的),可是還有紅十字會、世界展望會也正全力協助政府蓋永久屋,那麼入住那裡的受災戶是否也都該比照提供?要是紅十字會和世展會財力無法提供呢?政府給嗎?給了,不也是花了我等的納稅錢嗎?

大愛村若有委員口中這麼完美,又何須違反佛戒,用這種引人貪念的說法來鼓勵受災戶入住呢?為什麼不能以普世之心,與諸善並進?捐助每一社區活動中心一台不才是合情合理的救濟嗎?

大愛形無 刻柱勒石 太沉重了

月眉大愛村入口處,迎面的是四根刻著佛語(?)的高聳木柱,然後是隨處可見,雋刻著所謂災民感激之心的「大愛石」。據聞主事的景觀顧問表示:「災民受到慈濟的協助是事實,今天有人很想要表達他們對慈濟的感激,所以才要把這些文字刻在石頭上,天經地義,沒有什麼不對。」營建委員則強調:「這些文字好不好,真的是見仁見智。」

我非佛中人,但我想如果慧能祖師看到這般景像,必然也會長頌佛號嘆道:木柱本非樹,大石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事惹塵愛。」阿彌陀佛!何忍教那些歷經傷痛,離鄉背井住進大愛村的災民,日日年年觸景傷情?大愛無形,才可以彌綸天地,才可以曲成萬物而不遺。畢竟慈濟的品牌,已可以形諸無形。立柱刻石,徒然予人圈地牧民的印象和口實,也匡限了大愛的範圍。何妨放下沉重的大愛柱石,多種些既能證道,也能鎮道的菩提樹,這樣豈不更加功德無量?!阿彌陀佛!

有幸參加2月初歡喜入住的儀式,排場不算豪華,但總統與行政院長親臨,自然官蓋雲集而顯得十分盛大了。節目的進行緊扣而專業,連世界各國大愛村住民的祝賀影像也備妥放送。這般的場景,我真的對慈濟的財力、物力還有影響力佩服得五体投地,但總覺得仍有些不妥。

三百桌圍爐飲宴的同時,慈濟基金會誇示了她的功德。可是,可是當穿著灰色居士服,列隊送完最後一道拼盤的災民小妹妹,和我們一同用餐的整個過程中,我沒有看到她臉上有一絲的喜樂。我不忍心問她!

「與人同者,物必歸焉,故受之以大有。有大者不可以盈,故受之以謙。有大而能謙,必豫。」

這是易經依天地萬物嬗遞變化順序所歸納的卦象,意簡而明。慈濟也者,是千千萬萬有濟世慈心之「同人」,以涓滴心力匯聚而成的「大有」,如是才成就了慈濟的「大愛」。有大之後不可以自滿自傲,必須更加虛謙以持盈保泰,這樣才能「必豫」-施與受者同享安樂。相對的,益而不已必決,潰決了會成為另一種災難!

我一位厠身藍衫階級的阿姨問我:慈濟大愛村廣受世界各地所歡迎,何以國內興建卻諸多逆障?之前我不明白,如今耳聞慈濟基金會主事者滿盈的發言,目睹月眉大愛村歡喜入厝所展露出慈濟愛「大」的驕滿。或許答案在其中矣!

真正的愛,是不求回報,無庸掛念,更無需排場,如是而能予人無以名狀的感動,永遠銘記在施與受者的心中。形諸於外的愛,終會予人以虛假的認知,也會造成受惠者難以承受的重。

佛字,弗人也,因此諸佛誨訓世人必也去除我執,才能究竟涅槃。有慈心未等於佛心,但佛心必然是慈心。我認同上人濟世的佛心而長期認捐,滄海之一粟,怎麼幫都是有緣人,都是隨喜。感謝慈濟基金會諸善菩薩,替我等「同人」盡了棉薄的慈心,但是千萬無需掛記要求大愛村的災民們日日感恩念德,若然他們就不會成為上人口中的「有福的人」。再說這種掛記著要人感恩念德的心,是罣礙,也是一種嗔念。

佛的誨示不也是說:嗔念一起,善業也就沒有了。阿彌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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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影/鐘聖雄。慈濟園區立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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