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暮部落原地重建:我們還是要有一個根。

佳暮四英雄之一的賴孟傳認為,若是未來族人全部都到了長治分台,那孩子哪裡有環境去學習部落裡的知識?他更堅定的說著留在部落重建的想法,「因為我們還是要有一個根,一個真正屬於我們本來該在的地方。」

前言:

霧台鄉佳暮村目前面臨的遷村狀況,一部分族人將要遷至長治分台,而另一部分的族人則是選擇原地重建。也是佳暮遷村委員會之一的賴孟傳表示,目前長治分台基地規劃中有44戶,但是有兩戶是預備戶,將來會做為佳暮村的村辦公室跟衛生室。

他也表示,佳暮部落約有100多戶的族人,未來有44戶要遷入長治分台,之後還有第二批的族人會入住長治分台,所以其餘的族人應該會剩下16戶左右留在舊佳暮部落原地重建。

也是佳暮四英雄之一的賴孟傳認為,部落的好山好水是錢買不到的,這也是他堅持回部落原地重建的原因之一,他表示,若是未來族人全部都到了長治分台,那我們未來的孩子,如果到了長治分台生活,我們哪裡有環境去學習部落裡的知識?他更堅定的說著留在部落重建的想法,「因為我們還是要有一個根,一個真正屬於我們本來該在的地方。」

以下是採訪佳暮族人賴孟傳的原地重建相關整禮報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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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說自己是「釘子戶」的賴孟傳,「我們可能是那個最盧的『釘子戶』。我們沒有申請,因為我們真的不想搬遷,因為佳暮部落真的是,好山好水買不到的。」

風災發生的當時

本來八八風災發生的那天,應該是待在部落的,因為山下有事,所以發生的當時不在部落裡,也因為當晚雨越下越大,所以那天就住在山下。賴孟傳回想起八八風災當天的情景說著當時屏東災區的狀況。

他說,後來看到新聞不對勁,回佳暮部落的山路也都無法通行,就趕快打電話給徐仁輝跟徐仁明還有柯信雄看怎麼辦?第一天先騎單車進入部落,然後再步行,到了伊拉橋一切已經面目全非了。

賴孟傳表示,當兵的時候是在特勤部隊服務,所以當時發生風災的時候,看到所有的家人都在部落裡,便趕快和部落裡受過訓練的族人一起回部落救援。

天災後看部落的未來

佳暮部落分成兩部分─「新佳暮」與「舊佳暮」,在新佳暮的部分,賴孟傳表示,目前部落裡是第5 鄰那個區塊比較危險,政府目前是規劃為安全堪虞區。本來先前是劃定危險區域,但是來探勘的教授表示,這裡還沒有到那種地步,所以就劃定為安全堪虞區。

而新佳暮第4鄰這一個區域,則是屬於安全範圍,所以第4鄰的住戶,沒有辦法申請永久屋。所以未來要遷村的是第1鄰到第3鄰,以及第5鄰。

舊佳暮則是整個都可以遷村,賴孟傳就是屬於舊佳暮的族人,表示:「像我就沒有遷村,新生代的部落青年還是主張不遷。因為,我們這一群新生代認為部落還是有未來。」

雖然大自然對部落帶來一定程度的威脅,賴孟傳認為:

「我們願意用這兩年的時間,繼續下的雨讓他下,該崩的落石讓他崩。大自然一定有她自己復原的一個能力,她一樣會療她的傷。他說,部落老人家也說過在民國10幾年前,也發生過,規模這麼大的天然災害。

那時候道路也是一樣崩塌,當時都是走河床的便道,走到霧台,走到佳暮。經過50幾年以來,它又修復了。那去年又發生這麼大的自然災害,其實坍塌的地方還是一樣的地方。

例如在伊拉(谷川)部落對面坍塌的地方,部落老人家叫那個地方做Dakilaifan,Dakilaifan在魯凱語的意思是曾經被洪水淹沒的地方。在這次的風災也再次坍塌。現在就是一樣,又再來一次。

說到這裡,孟傳也感慨的說,風災中被淹沒的族人,只有一位在澎湖外海被發現,其他的四位族人,至今仍未尋獲。前一陣子,在大武部落被溪水沖走的部落老人家,也未被尋獲。判斷有可能是被砂石覆蓋,或者是山下雨量太大衝到外海去也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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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在伊拉(谷川)部落對面坍塌的地方,部落老人家叫那個地方做Dakilaifan,Dakilaifan在魯凱語的意思是曾經被洪水淹沒的地方。在這次的風災也再次坍塌。現在就是一樣,又再來一次。

持續在部落工作與生活──好山好水買不到的

談到在部落工作的生活經驗,他說,「我的工作很彈性,十幾歲決定不繼續升學的時候,就留在部落種愛玉、養水鹿、經營民宿。我的工作一直在山區。」

賴孟傳從以前就有在做部落的工作,佳暮部落也一直都有在做重點部落計畫的工作。像是狩獵祭或是部落夏令營的活動,帶領從幼稚園到出社會的年輕人,上課而這些課程也是部落裡免費提供的。

賴孟傳表示:「我們免費提供部落的孩子,主張讓部落的孩子學習在部落生存的技能。那在山上為生的方式,就是種愛玉、養水鹿、經營民宿。這就是我在山上基本的生存方式,其實這樣就ok了!所以這也就是我們不想離開佳暮,離開霧台鄉的一個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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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擇留在原地重建的佳暮族人表示,願意用這兩年的時間,繼續下的雨讓他下,該崩的落石讓他崩。大自然一定有她自己復原的一個能力,她一樣會療她的傷。(霧台鄉,台24縣道)

我們還是要有一個根

孟傳堅定的說著留在部落重建的想法,他說,「因為我們還是要有一個根,一個真正屬於我們本來該在的地方。」

他也表示,「若是未來族人全部都到長治分台,那我們未來的孩子,如果到了長治分台生活,我們哪裡有機會去辨識。長治分台沒有環境可以去學習部落平常的生活常識,那是絕對沒有辦法的。」

雖然從一個比較樂觀的角度來看,未來母語可能更好,因為大家都住在長治分台,聚集在一起,也許會更好。但是如果缺乏一些部落教育的環境系統,狩獵的技能、判別林相,以及分別有毒的植物,在長治分台根本做不到。

「所以我們還是希望保有佳暮那塊土地,保有佳暮村魯凱族人一個傳承文化學習的基地。所以說,我們堅持不遷。」他也表示現在就是等兩年過後,等山上的環境漸漸穩定下來,我們就可以再重新建構部落的未來。

在確定要回原鄉重建之後,賴孟傳目前的想法是:「所以我們現在就先等待,等待這兩年。屏東榮家其實是算中繼屋,那像我們未來要回部落的部分族人,如果申請永久屋的話,便是浪費社會資源。因為他們(政府)要先徵收土地,然後再幫我們蓋,然後再做一些有的沒的,其實很浪費錢。」

至於原鄉重建部分,他曾參加營建署的會議,據政府表示目前是兩年的部落環境觀望期,所有的道路計畫今年9月發包,10月開工。明年的12月準時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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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斷了,可以繼續修復。文化的根斷了,該從哪理修復?(霧台鄉,台24縣道)

至少,我們還有命在。

對於目前的安置情況,賴孟傳表示:

「當下是一個過渡期,不能自憐自哀,至少,我們還有命在。目前也在對部落族人開導,不要有這樣悲觀的想法。對於政府協助部落蓋永久屋,我們還是要感恩,如果只是自憐自哀,還帶點仇恨,這樣是不會快樂的。

雖然在安置中心裡,有些區域的格局不太一樣,可以住的比較舒服,但是,如果部落的人住起來快樂,我們也應該要開心,沒有什麼好比較的。如果是你的女兒住在裡面,你應該要開心,怎麼會去比較?」

而蓋永久屋過程中產生這麼多的誤解,孟傳也表示,其實這個永久屋應該早就要蓋好了,就是太多的誤解要打開。他說,「我覺得就是各讓一步的問題,一個部分也是慈濟那邊沒有想到部落這邊想要的想法,一個部分也是部落這部分的要求,可能在這個環節沒有辦法處理。」整個事情,就是少了「溝通」的系統。

山下永久屋的申請問題,少了溝通的管道,山上原地的重建問題,也暫時面臨危險的交通便道。但,終究佳暮村的魯凱族人在看見未來山下的文化生存空間,將會失去學習部落知識的環境,依然堅定的選擇回原地重建,因為那是一個基於誰都不想失去自己文化根源的初衷。

(本文轉載自莫拉克新聞網)

重返Gade-高士部落的遷村之路(下)

高士部落於莫拉克災前,是屏東半島山區少數發展社區營造頗具成效的原鄉部落,族人企盼延續部落命脈,讓遷村後的高士部落能保持舊有活力。

在莫拉克受創的牡丹高士部落,至今仍住在沒有生活機能集中安置區中,除了等待永久屋興建,也需要解決過去沒有建地的情形下採取「一屋多戶」,導致目前恐將有許多人無法重建的處境。(閱讀上文請點選這裡)。

高士部落於莫拉克災前,是屏東半島山區少數發展社區營造頗具成效的原鄉部落,族人企盼延續部落命脈,讓遷村後的高士部落能保持舊有活力。

社造團隊積極經營「穀道」文史 喚起族人重返榮耀

1945年(民國34年),一次的暴風雨,將gade(日據時代舊部落)的房屋盡數摧毀,高士族人便沿著「穀道」搬遷到了現在的高士村,而2009年的又來一場暴風雨,部份的族人又將沿著當年「穀道」回到當初的ga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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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於高士舊部落的工地旁,從前高士族人所搭設的茅草屋遺跡。(攝影/李孟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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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於舊部落內的小山丘上,有著一個日本神社的遺跡。(攝影/李孟霖)

部落耆老說,早期族人還居住在gade的時候,由於水田耕地都位於山腳下,所以收割的稻米都必須經由此道由山底背到山頂,所有稱為「穀道」。由於坡度高陡難爬,因此又有「英雄路」之稱。而這條「穀道」也成為高士族人六十幾年來與舊部落唯一關聯的臍帶。高士是半島山區少數發展社區營造頗具成效的原鄉部落,高士的社區營造團隊也在災後積極經營「穀道」,李德福說,穀道所連結的不只是高士新舊兩的部落的血脈,也串起過去部落的歷史軌跡,看見先人移動的腳步,期待未來可以發展成為一條文化產業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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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穀道」的入口,社區營造團隊進行景觀的營造工作。(攝影/李孟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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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區發展協會舉辦2009第二屆穀道拉力賽(高士社區發展協會提供)

這是災後的高士部落,總是被遺忘在中央山脈的尾稜。沒有激情的激情叫囂,只想重新找回那份祖先的榮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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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士村婦女的歌舞表演(高士社區發展協會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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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人沈文程及「沈哥,好久不見」製作團隊於災後訪視高士部落,與社區發展協會團隊合影(高士社區發展協會提供)

重返Gade-高士部落的遷村之路(上)

災後至今已將屆一年,如今的高士受災族人仍然過著這樣「不能呼吸、想哭」的生活。有些受災族人受不了這樣的生活,有的尋求依親,有的則來來回回往來於安置所與自己被列為不安全的房子之間。

永久屋竣工之期遙遙 災民嘆:苦日子何時是個頭

去年底,莫拉克獨立新聞的記者造訪災後的牡丹鄉高士部落寫下「想回舊部落─牡丹鄉高士村」的報導,報導中也紀錄安置所內災民的生活情形:

目前安置中心的分配,單身者男、女各分睡一大通舖,風災前原為村托兒所,為安置居民,八位學童已遷至村內另闢的臨時托育班上課。有家庭者則棲身鄰棟的舊警察宿舍,多至六人少至兩人的家庭,住在約三、四坪的小房間,三家共用衛浴和小廚房。

大通舖居民睡在僅用幾片厚紙板鋪成的木板床上,吃飯也在同一間。安置居民vuvu謝仙花兒女都在外工作,平常一個人住,她說每個人個性、生活習慣都不同,勉強睡在一起很痛苦。感冒等疾病傳染也是問題。

「住在這裡不能呼吸!」和先生、孫子同住的vuvu王百鶴說,「想到這種生活就想哭。」

災後至今已將屆一年,如今的高士受災族人仍然過著這樣「不能呼吸、想哭」的生活。有些受災族人受不了這樣的生活,有的尋求依親,有的則來來回回往來於安置所與自己被列為不安全的房子之間。

高士社區發展協會秘書張美惠說:「這種生活怎麼會有生活品質,這麼悶熱,沒有隱私,衛生條件也不好,永久屋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可以入住,所以才會鋌而走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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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士村災民安置所的大通舖,住民除了要忍受與他人生活習慣不同之外,還得忍受毫無隱私及環境、衛生條件差,可說是毫無生活品質。(攝影/李孟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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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安置所的災民所吃得食物。(攝影/李孟霖)

牡丹鄉生活重建中心社工員陳芳儀表示,目前災民最關心的問題就是永久屋的進度,但舊部落(永久屋基地)因為位於迎風面,除了風大,下雨的時間也比較長,工期也因此延誤,災民無法如期入住。

除了天候因素影響外,村長莊來金認為,動工的時間比較晚也是影響工程進度的原因之一,主要是因為一些行政程序的問題,如環境評估、土地問題等,以至於整個工期延誤到六月份才開始動工,所以災民要在八月八日前入住是不太可能。莊村長說:「最快的話,希望年底前可以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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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士舊部落的永久屋基地,目前進度嚴重落後,災民不知何時才能回歸正常生活。(攝影/李孟霖)

「一屋多戶」引發族人與中科院的陳年糾葛

另一個受災戶關心的問題「永久屋核定」,目前申請47戶,而究竟核定多少戶數,原民會至今仍遲遲沒有給予高士部落明確的數字,而原民部落無法通過審核的原因不外乎是「備審文件不全」及「一屋多戶」等問題。

新任高士村長李德福說:「約在民國82年左右,部落就有地表滑動的情形,以致後人不敢蓋房子,而且也沒有土地可以蓋,原住民的土地多是山地保留地,不是陡峭不適合,不然就是被中科院侵占,沒有建地讓後人蓋房子,所以族人才會先暫時這樣(一屋多戶),再看看哪裡有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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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士部落受災情形(攝影/李孟霖)

中科院侵占土地的問題,一直是高士族人「隱忍未決」的問題,去年9月30日原民會在高士部落舉辦「部落安全評估說明會」,就有村民當面向孫大川主委「鳴冤」,希望主委可以主持公道,村民說:

「民國六十多年的時候,中科院把我們高士辛辛苦苦種的田徵收,所開墾的土地,包括農種物,但是政府並沒有補償我們多少,政府這樣糟蹋我們的尊嚴,我們感到非常的痛心,現在應該要報答我們高士才對。希望政府能夠實際的有一些作為,把我們的問題趕快處理。」

當時的牡丹鄉長林傑西也說:「中科院的開發把我們高士村的土地侵占,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對高士村回饋。」孫主委承諾會對中科院侵占土地案,再作了解及反應並坦言:「原住民的保留地越來越少了,政府劃為原住民保留地的地方,大都是極為陡峭不適合利用的地方。」

塵封多年的遷村計畫 風災後有眉目

十多年前,高士部落就已經發生地表變形、房屋傾斜的情況,尤其以六、七鄰最為嚴重,也因此部落的族人就開始萌生遷回舊部落的想法。莊來金村長表示,民國86年的時候也曾遞交一份陳情書,那時候剛好又遇到一些政策上的改變「凍省」,以至於遷村計畫石沉大海,直到去年的八八風災,這塵封的遷村計畫,才又有了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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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府在部落內立看板公告特定區域劃定的範圍(攝影/李孟霖)

高士族人想利用這次的機會,將「部落安全疑慮」及「建地不足」的問題必其功於一役,完成十多年前想要遷回舊部落的計畫。高士新任村長李德福說(時任社區發展協會理事長):

「當時開會得時候就提出,以遷村計畫辦理,後來就變成以兩個鄰為主,我那時候本來建議,至少放領14甲土地(現只放領3甲多),才符合整個遷村的需求啊!」

莊來金村長表示,事情總有輕重緩急,考量受災戶得急迫性,先讓六、七鄰的族人先可以有個安身的地方,遷村的問題再來從長計議。高士村族人仍希望政府未來在遷村計畫上能繼續給予最實質的協助。李德福說:「不為現在,也要為後代子孫考慮。」

…….閱讀本文(下),請點選這裡

(本文轉載自莫拉克新聞網)

蒙上神秘面紗的瑪雅村自力造屋

那瑪夏鄉瑪雅村的原鄉災後重建,採取「自力造屋」模式,但是進行方式與經費來源均不斷改變,連是否適用莫拉克條例都不能確定,至今已經蒙上神秘面紗,居民無所適從。

前言:

那瑪夏鄉瑪雅村的原鄉災後重建,採取「自力造屋」模式,原先部落的認知是,由紅十字會以及世展會協助援建,並由紅會協助規劃,且將依循「農村再造方案」的方式作「遷村」。然而,紅會在5月份行文通知縣府、中央重建會,瑪雅村的自力造屋將循個別補助的方式,透過補助經費協助自力造屋,但是紅會將不參與屋舍建造。(紅十字會重建補助辦法請見附錄)

這樣的轉變與當初村民的認知不同,連所謂的「農村再造方案」,直至目前為止仍在立法院中未通過,高雄縣政府針對紅會提出的「個別補助」的模式,則強調「瑪雅村不接受特定區域劃定,所以不適用於莫拉克重建條例,也不能使用莫拉克善款」,眾說紛紜之下,瑪雅村的「自立造屋」計畫與經費來源,蒙上神秘面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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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能申請?

中華民國紅十字會總會在5月底行文中央重建會、高雄縣政府「中華民國紅十字會總會八八水災個別重建興建補助辦法」,辦法中提到「為協助八八水災受災戶,個別於自有建築用地或經政府撥用之土地重建家園,特制定本辦法。」

同時,申請人之資格認定,則依據內政部「莫拉克颱風災區劃定特定區域安置用地勘選變更利用及重住宅分配辦法」以及「民間團體興建永久屋之申請資格及規範」包含房屋毀損戶、核定遷居遷村戶、安全堪虞地區遷居戶、安置用地範圍內拆遷戶都在申請範圍內,申請人限定「住屋之所有權人本人、配偶或同一戶籍之直系親屬;並以戶為單位。」

那瑪夏鄉瑪雅村因專家勘定「安全堪虞」,但因為村民不願意部落被劃定為特定區域,同時也僅少數住戶選擇杉林大愛園區,多數人仍留在原部落,縣長楊秋興雖認為瑪雅村「相當危險」,但在村民不願意被劃定,也不願意下山選擇永久屋的情況下,因而選擇「自力造屋」的方案。

但瑪雅重建會起初的決議是透過世界展望會建造「避難屋」,但在實際與相關單位接洽後,卻走向自力造屋的方案,除了部落內目前對於自力造屋的意見分歧外,同時對於自力造屋的地點─民權平台,也面臨不少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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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GO僅提供經費

紅十字會負責瑪雅村自力造屋案的王雅微表示,紅十字會將「只提供經費補助」,最高上限為112萬,預計補助101戶,她也提到,先前曾獲知部分居民有自己的土地想自力造屋,但並非針對瑪雅村擬訂此辦法,公布後,相關單位也認為瑪雅村適合朝向「集村式造屋」發展,因而建議居民可以依循紅會的補助辦法進行自力造屋。

至於經費來源,王雅微說,仍是使用88善款,但瑪雅村因為不願意劃定為特定區域,故不適用於重建條例中的永久屋申請資格,紅十字會原先計畫以永久屋的方式協助瑪雅村,但行政院重建會、高雄縣府在接獲紅會公告的個別補助辦法後,主動詢問紅十字會:「瑪雅村是否適用紅會的補助辦法?」,王雅微提到,當時紅會方面「我們在第一時間是回應沒有,因為我們那時候還不曉得瑪雅這邊的居民資格的適法性問題」,直到紅會參與會議後得知瑪雅村實際狀況後,再次針對瑪雅村進行討論。

雖然瑪雅村的自力造屋不適用於莫拉克重建條例,但部落仍受到莫拉克風災影響,紅十字會方面將原先允諾協助瑪雅村自力造屋的經費挪作「個別重建補助辦法」的經費。

無所謂「農村再造方案」

瑪雅重建會在部落內的重建會議中曾提到,法源適用「農村再造方案」,但高雄縣政府原住民處處長谷縱‧喀勒芳安表示,中央對於永久屋及自力造屋的分界仍待釐清,所謂的「農村再造方案」目前仍在立法院尚未通過,無所謂適用農村再造方案的情形。

高雄縣重建會主任王正一說:「瑪雅平台造屋案是屬於民間直接協力災民的狀態,跟目前政府所有的永久屋的方式都不同。」至於誰有資格申請,王正一則提到,「瑪雅平台上的建地不是所有人都有,擁有建地的這個人,他們也願意上來,紅十字會就協助他們,完成他們的一個願望。」

非遷村,但審查辦法依循莫拉克特別條例

對照先前部落內的認知,認定自力造屋即形同「遷村」,王正一表示,「怎麼會算遷村呢?因為你民權有些人也到山下來啊,也不是所有人都在平台上有建地啊,平台上的建地都是私人所有,住在本部落的人,他沒有土地,紅十字會也沒有辦法幫他蓋啊!」

王正一也提到,原先政府曾提出,平台上的土地由政府出面徵收,再循永久屋的模式進行造屋,但居民不願意,都希望土地能維持私有,因而不適用永久屋的辦法,進而改由紅會協助,但王正一也同時直言:「政府會想要把民權平台建設成以後的一個行政中心。」

而對於民間團體能協助部落到何種程度,王正一說:「其實我們政府並不清楚。」詢問王正一,目前瑪雅村有多少戶有意願上平台,王正一答:「詳細細節你可能要問我們原民處。」

在瑪雅村的自力造屋經費上,紅會的善款以專案處理,高雄縣重建會方面則認定不適用莫拉克特別條例,王正一說「既然不適用莫拉克條例,政府怎麼予以協助呢?」

但平台上的道路屬於公眾用途,仍會由公部門處理,私有建地上的建物則由民間捐建,公部門方面僅負責建築許可及其他行政程序上的協助。

審查資格上,王雅微說,是由縣政府負責審查,但仍是以「莫拉克重建特別條例」進行審查,紅會也已在五月底將個別補助辦法送交縣政府。

附錄:中華民國紅十字會總會八八水災個別重建興建補助辦法

(本文轉載自莫拉克新聞網)

中間路部落:要劃就全部劃,別拆散了我們的部落

對部落來說,「遷村」是集體性遷徙,只要是部落的一份子,就「一個都不能少」,但政府是以個別式的「遷居」思維來面對複雜的「遷村」問題,讓必須依法行政的公務人員,有說不出的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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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間路部落(kajajanan,咖佳佳南),位於牡丹水庫東側的高位河階上,原轄於牡丹鄉高士村,今屬牡丹鄉石門村的行政範圍。部落依山而建,屏199縣道貫穿整個部落。

中間路部落居民大多於民國35年時,由獅子鄉的舊內文部落(現內獅村)移居至此建屋,然而去年的「莫拉克」讓中間路部落受創,98年11月25日與鄰近的高士部落同時被公告劃為特定區域,讓這個64歲的年輕部落不得不面對部落建成以來的第一次遷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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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區內壁畫講述部落遷移的故事,如今又搬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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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坡潛移+野溪 部落安全受威脅

專家學者的評估報告表示,部落內的擋土牆嚴重傾斜,根據當地地形及樹木傾斜情況研判是邊坡潛移所造成,潛移範圍寬度約40公尺,一旦發生豪大雨,中間路部落第一鄰的七戶民宅將受到嚴重威脅。居民描述道,2005年海棠颱風曾造成擋土牆上邊坡坡頂處一道裂縫,莫拉克之後,除了擋土牆傾斜嚴重外,其上邊坡又新增數處裂縫。

部落安全的另一個威脅,就是流穿部落南方的土石流潛勢溪流-屏縣DF058,雖然在莫拉克颱風期間並未釀災,但五年前海棠颱風來襲成上游崩塌,土石衝入民房的致災紀錄。因此專家們也將這條土石流潛勢溪流納入對部落安全的評估,但當時的牡丹鄉長林傑西表示,橫跨DF058的中間路橋興建迄今超過60年,未受土石流影響而破壞。

「遷村」 「遷居」 傻傻分不清楚

98年9月30日,政府在部落舉辦了「部落原居地安全初步評估結果說明會」,會議上專家們告訴中間路的居民評估結果-部落不安全。經過那一夜的驚慌失措,對於評估的結果,居民心中或許早有數,部落會議也做出遷村的決定。

根據當時的會議紀錄記載,當時有部落居民代表表示,評估報告只針對第一鄰,其他的潛在危險區域也應納入評估,因為「遷村」是全村的共識。另一位居民代表則表示,是否能將整個部落一併遷住。

在部落社會裡的想法,「遷村」是集體性遷徙,只要是部落的一份子,就「一個都不能少」,但在立法者的邏輯裡的「遷村」,顯然和部落的「遷村」有著落差,以個別式的「遷居」的思維來面對複雜的「遷村」問題,這也讓必須依法行政的公務人員,在面對居民的疑問時,總有說不出的無奈。

中間路部落在98年11月25日就被公告為特定區域,很快也在距離原部落約2公里取得了永久屋的興建基地-牡丹鄉石門村25林班地。相較其他的原鄉部落而言,這裡似乎是個很快就能夠在新社區安居樂業,但默默的族人並不表示沒有聲音。

特定區域劃定 無視部落共識?

內政部牡丹鄉生活重建中心石門村連絡站的聯絡員陳先生說,中間路部落申請永久屋有45戶,而實際通過只有23戶,原因不外乎和其他原鄉部落一樣的問題,多是文件不全或是分戶的問題,但令居民無法理解的是,特定區域只劃定了道路(屏199縣到)的東側部分,而道路西側的12戶卻被排除在外。

陳先生轉述居民的話說:「上面如果坍了,我們住下面難道不會被掩埋嗎。」這12戶居民在申請永久屋的過程中,備考欄就被註記「特定區域外,不符合」,無法取得永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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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定區域就沿著貫穿部落的屏199縣道劃設,兩旁的居民分屬特定區之內外,在取得永久屋的資格上有著天攘之別。且一旦發生天然災害時,從山上滾滾而下的土石,可不會只到道路為止

在收集資料的過程中,記者也發現,98年11月19日,在與部落取得共識的諮商會議資料顯示,當時與居民取得共識的特地區域是有包含道路西側的民宅,然而農委會在12月25日的公告中(農水保字第0981853575號),卻將西側民宅的部分排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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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來源見附錄

根據莫拉克颱風災後重建條例第二十條1的規定,特定區域的劃定,是必須在與原住居者諮商取得共識方能生效,也就是說,特定區域的劃定是必須建立在與原住居者的共識之下,但在取得共識後為何又在提報重建會後產生變卦呢?專家學者的現勘建議及部落居民的共識,在重建會的會議桌上到底只是一張白紙的重量。

陳先生說:「上次是又有專家來評估了啦,目前結果還沒出爐。」

部落訴求:要劃就全部劃,別拆散了我們的部落

「部落的訴求就是,要劃的話就全部劃,畢竟大家在一起生活這麼久了,如果有的遷出去,有的留下來,留下來的又不是很安全,族人就覺得,『怎麼會這樣…』」陳先生娓娓道出部落的想法。陳先生說,立法委員也有來關心,也有找縣政府、原委會討論找出可以解套的方法,但也都礙於現行法令的規定,讓部落可能要拆分為二。

後記:

午後的寧靜部落,炎熱有風,不遠處的永久屋工地傳來尖銳的敲打聲,趕著要8月8日要讓災民入住。部落的老人,枯槁的身影單坐,面對一位外人的叨叨絮絮,老人慵懶地述說起當初年輕的瘋狂:

「以前就聽外面回來的人說,種水稻可以過的比較富裕,所以部落的年輕人,就紛紛向外尋覓河谷平地,移往開闢水田,那時候的老人家也不願遷往他土,但拗不過年輕人的要求。」老人就是那時候遷徙到這裡的,當時他是年輕的小夥子。

老人說:「我們沿著河谷台階開闢水田,生活確實比原來好多了,但也無法和原部落親友交往。只知道山的那邊還有親人,卻無法見面敘舊,很多年長的人就這樣抱憾終生。」老人繼續說道,牡丹水庫蓋在這裡,當初開墾的土地,有的被徵收,有的就變成了水源保護地了。稻子,早沒了。

如今,部落再度面臨歷史變遷,當時的年青人成為老者,中間路部落是否能完整如昔,仍是未知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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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莫拉克颱風造成中間路部落受災,山上的土石不斷滾落,部落也因地表滑動,硬生生地將部落撕出一條裂縫。(圖/李孟霖 98.0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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災後數天的中間路部落,散落一旁的土石,和隨時待命的怪手,讓災後的部落更加顯得驚魂未定。(圖/李孟霖 98.0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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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林班地是未來中間路部落的遷居地

附錄:

1. 牡丹鄉石門村中間路部落劃定特定區諮商紀錄.pdf

2. 公告劃定臺東縣大武鄉大竹村富山部落、屏東縣牡丹鄉石門村中間路部落及高士村高士部落等3 處為莫拉克颱風災後特定區域範圍.pdf\

註1:

莫拉克颱風災後重建條例第二十條:中央政府、直轄市政府、縣(市)政府得就災區安全堪虞或違法濫建之土地,經與原住居者諮商取得共識,得劃定特定區域,限制居住或限期強制遷居、遷村,且應予符合前項之適當安置。

小林人的漫長等待

2010年5月15日,一位年輕的小林村倖存者,選擇在工寮宿舍中以自殺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那天是八八風災後第278天,他甚至連一個堪稱為「家」的地 方都還沒有。小林村民真的如大家所說,享有「明星災民」的待遇嗎?

2010年5月15日,一位年輕的小林村倖存者,選擇在工寮宿舍中以自殺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那天是八八風災後第278天,他甚至連一個堪稱為「家」的地方都還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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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的,終究選擇離開…

劉朝義,民國69年次出生,在家裡4兄弟中排行老三。國中畢業後,劉朝義就離開小林村北上找工作,當了非常多年的噴漿工人。然而,即便經常在外工作,劉朝義只要有空,一定會回鄉與親友相聚。

在小林村民的眼中,劉朝義是個工作積極認真,卻也非常親切的年輕人。「我們都叫他外號『小白兔』,是個勤快、有責任心、重感情、做事又豪爽的人」,比劉朝義略長幾歲的小林村民宋燕誠說。

八八風災發生時,劉朝義其實並不在小林村中;當時,他人正在外面工作,回不了家,也只能盯著電視擔心親朋好友的安危。幸運的是,劉朝義的老家位在小林村第9鄰,沒有在第一波崩山中被掩埋(註),他的母親、兄長妻小,更是從災難中驚險倖存的44人其中幾位。

(註:小林村第9鄰是在堰塞湖爆開後才被掩埋,也因此部分機警村民在發現有堰塞湖後,把握時間逃亡,才有辦法倖存。)

與許多人相比之下,劉朝義失去的並不算多,他家族雖然被埋了6名,但他們一家12口都活了下來。然而,他最敬愛的叔叔沒能活下來,一大群從小到大一起成長的摯友們,也都在同一時刻被無情的土石所掩埋了。我們要如何評判失去的多寡呢?

「每次我和他喝酒,一談到那些失去的親人和朋友,他都哭得很慘」,劉朝義的父親劉家民緩緩地說;風災當時,劉家民正好北上協助劉朝義工作,也躲過了一劫。

劉朝義與父親在風災後隨即返鄉與倖存村民相會,但每次停留的時間都沒有太長,至多半個月、一個月的時間,就又離家找工作了。劉家民說,「他每次回來都說留在中繼屋沒有工作可以做,而且熟悉的朋友幾乎都已經不在了,找不太到過去那種熟悉的感覺,蓋永久屋的事情又一直沒有下落,覺得待在這邊很煩,所以都待沒多久,就又北上工作了」。

劉家民坦承,自己雖然偶爾會和兒子喝點小酒,但其實平常和他並不常聊天;「他和媽媽比較有話講」,劉家民說。「他在那邊比較沒有說話對象,很常打電話給媽媽,經常擔心重建房子的事情,也掛念往生的人。他媽媽都叫他不要擔心,別想太多,房子早晚會有著落,沒想到最後還是想不開走了…

劉朝義究竟為了什麼原因自殺?是因為酗酒問題,還是因為他的憂鬱症?或者,我們是否可以推論,劉朝義之所以酗酒又憂鬱,全是因為政府對小林的重建政策遲緩又濛昧不明,才會讓劉朝義長期處於脆弱狀態,「家庭」功能又無法即時啟動,才會釀成這起悲劇呢?

即便,即便上列的問題,政府都可以說無關重建無法回答,那我們還是可以問一個最基礎的問題 – 風災屆滿週年,小林村重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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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雄縣政府回覆小林村民永久屋申請結果的公文。小林重建協會常務理事徐報寅說:「就連我們不合格,也沒有給任何理由,難道要我們在一個一個打電話去問嗎?」對此,高雄縣政府國宅課課長李文志則解釋:「上級只有交代我們,說不管合不合格,都要回覆審查結果給申請人,但沒有要我們回覆不合格的原因,所以我們才沒有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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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八風災將滿一年,許多小林村民仍在紅十字會組合屋中,等待政府宣布「小林二村」確定可以興建的好消息。小林重建協會會長蔡松喻說:「很多人說我們貪心,但我們又不要求NGO幫我們蓋比較好,別人花多少錢,我們也花一樣就好,怎麼會是貪心?再說,我們現在是求慈濟不要幫我們蓋,又不要硬拉著NGO幫忙,紅十字會也說幫我們留好重建經費了,為何這樣的心願無法達成?」

小林重建協會常務理事宋燕誠則說:「難道要我們去跟慈濟下跪,求他們不要幫我們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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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中繼屋生活區塊中,有許多象徵小林文化的元素,也都有兒童遊樂設施、體育場,近來也有駐村藝術家協助美化組合屋與生活環境。反觀斥資大筆經費,並動員大批國軍人力興建的慈濟大愛村,在這些方面的注重程度,似乎有待加強。

小林重建進度

根據高雄縣政府國宅課所提供的資料顯示,截至7/7日為止,小林村共有92戶申請慈濟月眉大愛永久屋,其中公告核定41戶,已核定待公告19戶,待補件3戶,其餘29戶則為不合格戶。換句話說,日後至少會有60戶小林村民住進慈濟大愛村中。

此外,高雄縣政府也與紅十字會合作,在五里埔興建90戶永久屋,目前已申請戶103戶中,已公告核定60戶,已核定待公告12戶,待審14戶,不合格17戶。(資料公布日期6/26)也就是說,小林村至少也確定將有72戶災民可入住五里埔永久屋。

我們能說政府沒有安置小林村災民嗎?當然不行,因為至少就上述2基地資料來看,就有132戶小林村民得到了永久屋。然而,這樣的安置數量與實際需要永久屋的災民來說,仍顯得太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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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濟大愛村小林區。截至目前為止,已有部分小林村民進駐,但也有些進駐居民其實並非小林村民,而是其他區域漢人。已在5月入住的小林村民姚小姐說,雖然慈濟永久屋內部有蠻多小裂縫,但她認為這並不影響居住安全,大體來說算是很好了。

然而,也有不願具名的小林村民說,慈濟將小林區的路名命名為「知足街」、「感恩路」,讓他們覺得是在諷刺災民,心裡不是很舒服,希望以後有機會可以改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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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村五里埔永久屋。3/16日,總統馬英九曾親蒞五里埔破土典禮,並表示希望五里埔可在7月底時完成第一期興建作業,讓部分小林村民可在風災屆滿週年8/8時進駐。對此,承包五里埔永久屋工程的興亞營造工程公務部副理蔣英傑直言:「要在七月底完工,太拼了。」

蔣英傑說,按照一般進度來說,這種規格的房子至少需要9個月工期才能完成,但承包商多半是4/1時才開工,工期被壓縮到僅剩9個月一半不到,區區4個月,今年5月雨水又特別多,無法順利作業,要想兼顧品質又要如期上菜,實在非常困難。

沒有地的C方案?先審再說

首先需要釐清的事實是,到底有多少小林村民需要安置?

雖然「小林滅村」已是社會各界共通的說法,但事實上,小林並非全部區域都遭到土石流掩埋。所謂的「滅村區域」,其實是指9~18鄰的小林村,居住在此地的小林村民,共計約有247戶。然而,由於1~8鄰的區域也有部分被劃入特定區域,同樣具備永久屋申請資格。因此,總計約300戶的小林村民,絕大部分都可能申請永久屋,所以上述資料中,獲配永久屋的申請戶,並不一定是居住在「滅村區域」中的村民。

然而,就算單論滅村區域247戶亟需安置的災民,在風災屆滿週年的此刻,目前卻僅約132戶獲配永久屋,安置進度仍顯得非常緩慢。

對此,高雄縣政府國宅課課長李文志則解釋:「說我們作業進度緩慢,實在是太不公平了。目前審查結果出來,小林只安置這些數目,其實是因為那些主張要重建『小林二村』的人,之前因為根本就不確定那個NGO要幫他們蓋,也沒有基地可以給他們,所以我們才無法審查。」

李文志直言,先前是因為「政策」因素,導致國宅課無法審查、核定小林村民永久屋資格,所以才會讓審查作業遲滯不前。「但是」,李文志說,「現在又因為迫於各界壓力,說一定要先審查他們的永久屋資格,所以我們只好在月眉與五里埔之外,又弄了一個C方案,也就是他們講的小林二村,開始審查他們的資格」。

然而,「開始審查小林二村資格」,是否代表現在已確定要「由誰蓋永久屋」、「蓋在哪裡」了嗎?答案仍是否定的。李文志表示:「到現在我們都還不知道他們的永久屋要由誰來蓋,蓋在哪裡也都還不知道。反正我們就是先審再說。」

根據國宅課提供資料顯示,目前代號為「C方案」的小林二村審查狀況,總申請戶共145戶,已核定待公告70戶,待補件50戶,不合格20戶,有疑義待釐清則為5戶。(資料公布日期6/26)

簡言之,目前主張要按照自己意願、規劃重建「小林二村」的145戶災民當中,已被核定70戶確定可擁有永久屋。然而,他們的永久屋究竟在哪裡?沒人知道。

回到最初的問題 – 小林村到底重建了什麼?答案是,除了60戶可入住已完工的大愛村(部分已入住,部分待公告後配住方可入住),72戶等五里埔一、二期永久屋都完工後可進駐外,絕大部分的小林災民要不是資格不符規定,就是仍必須靜靜等待 – 等待高雄縣政府願意釋出土地,作為永久屋興建基地;等待慈濟願意將興建永久屋的「權力」讓渡給小林村民屬意的紅十字會。

小林人的漫長等待

不久前,劉朝義的父母親屬,也還屬於等待的一份子。

之前我們也是想說要重建小林二村,他媽媽也都叫他不要擔心這件事情,但現在……我們只想要趕快安頓了,能夠住就好,所以我們去申請了大愛村的永久屋,現在資格已經審過了,就等他們通知我們什麼時候可以搬進去住」,劉家民說。

在風災中留下的,終究在重建中走掉了。對劉家人來說,重建彷彿是一條看不見前方的荊棘路。如今,他們只想要找個雖不合意,但總算能居住的「家」,讓遺族得已安頓療傷;對於茫茫的未來…他們已無心力堅持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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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亡子,劉家民說,過去的都過去了,現在只想快點找個地方安頓,對於要不要蓋二村,他們家已經不願再有太多堅持。

(本文轉載自莫拉克新聞網)

富山部落永久屋完工,族人抗議分配不均

為了安置富山部落災民的永久屋即將完工,日前舉行抽籤作業,但有族人抗議分配不公,也有族人去現場看了以後,發現空間太小無法擠12個人,也看不到太平洋,準備回原來的部落居住

台東縣政府在大武國小興建的33戶永久屋,是為了要安置去年在八八風災中受災的富山部落的族人,這33戶永久屋已經快要完工,台東縣政府28日到了大武鄉公所進行永久屋分配的抽籤作業,不過現場有災區代表抗議自己沒有分配到永久屋,在抽籤的過程中很不滿,向縣府人員抱怨。

不過縣府卻認為,族人當時沒有白紙黑字的簽字證明也沒有戶籍證明,要申請永久屋就窒礙難行,縣府依然強調戶籍證明很重要。

在遷居永久屋的說明會上,也有人提出八八風災時愛國蒲部落因大量的雨水讓原本翠綠的山頭形成嚴重的土石流區,如果將永久屋設在愛國蒲部落,未來可能還會遇到土石流。但是也有族人擔心,搬到愛國蒲會看不到海,因為原本居住在富山部落只要出門就可以看到美麗的太平洋,如果搬到愛國蒲要看到海達得走上一段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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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山部落遷居後,出門無法立刻看到太平洋(攝影/ 鐘聖雄)。

舊大武國小興建的33戶永久屋,預計在下個月4日完工,具有入住永久屋資格的人已完成抽簽,施工人員正積極趕工,但是沒有永久屋可以住的災區居民,卻還是忿忿不平。

而積極趕工蓋在舊大武國小的33戶永久屋,就是希望趕在總統馬英九7月4日視察之前完工,施工人員表示,希望能早日將房子交給災區居民。

就在抽籤完後,有一戶人家等不及趕快到抽到的永久屋裡看,不過看了以後結論是夫妻倆要回家住,族人陳永表示:因為這一戶人家有十二個人,除了自己夫妻外,還有小孩親戚們要一起同住,但永久屋一樓加二樓才三十二坪,他感到很困擾。他表示,樓上給弟弟的5口人家,樓下給小孩住,他和另一半乾脆回富山繼續住。

除了有人覺得永久屋空間太小但是還有族人持不同的看法,一位年過60歲的Vuvu,也過來看房子,因為人口不多,她除了感謝有房子住,以後住在大武的永久屋裡可以方便看病,也方便買菜。

儘管舊大武國小永久屋已完成抽籤,但接下來不同的家庭要面臨的是不同的挑戰,特別是還分不到永久屋的災區代表,還是希望政府再查清楚,放寬認定。

大社部落:「陷在」龍泉營區的遷村進度

莫拉克災後的大社部落,大量的土石流衝進部落裡。整個部落已經是大規模未移的走山狀態,但是其中申請永久屋的人只有四成過關,另外六成的族人該怎麼辦?部落重建陷入一片膠著…

大社部落,在莫拉克颱風的影響,除了大量的土石流,衝進部落裡。整個部落的環境目前已經是整個大規模未移的走山狀態,並且也沖毀部落裡4棟家屋。大社部落排灣族人,對於風災後部落未來發展的進度在選舉因素停滯的影響,目前陷入一片膠著。

在至善基金會「88水災原鄉永續重建計畫」的協助下,至善基金會在大社部落投入人力資源的方式協助八八風災受創的大社部落。而加入此計畫的大社部落媳婦洪麗菁,在協助過程中發現部落目前發展的問題,最主要的就是現階段「陷在」安置中心-龍泉營區的生活問題,以下是相關採訪整理報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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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營區生活的委屈

洪麗菁提到:「現在龍泉營區只有118間,但是大社部落總共有174戶的族人,這裡根本安置不下所有大社部落的族人,因此申請不到的族人就選擇在外面租屋。

有一段時間,因為營區安置所工程隔間的影響,而造成在這裡安置的族人跟營區之間的磨擦。但是族人也很無辜,因為這裡的生活,就像是被關起來,雖然造成他們(營區)的困擾,而軍方有軍方的委屈,但是我們(部落)也有我們的委屈。」

永久屋申請問題

大社部落在永久屋的申請上,因為部落族人心裡都還有很大的疑問,所以在一開始的申請不到30戶。重建委員會的決策以及部落資訊的斷連,造成資訊的誤傳更大。

而部落裡還有地基已掏空的房子,因為地基掏空屋主害怕再次的大雨把家給沖下山,於是就先將家中物品搬出,但政府卻因此而說是「沒人居住」的家屋。另外,懸掛在山崖邊的家屋,因為屋子「完整」存在,因此也不算全倒戶,屋主也沒辦法申請到毀損證明申請永久屋。

因為6月份部落選舉的關係,也影響部落申請永久屋的事情,停擺一個月之久,目前部落也陷入膠著的狀態,而申請不到永久屋的族人,也將面臨要遷回「走山」的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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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部落的環境目前已經是整個大規模未移的走山狀態,並且也沖毀部落裡4 棟家屋,並有幾處家屋已呈現地基掏空的現象。(攝影/李孟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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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請不到永久屋的族人,也將面臨要遷回「走山」的部落(攝影/李孟霖)

大社部落的「遷村」困境

八八風災之前談遷村時,部落裡老人家內心也不甘願搬離大社部落。但因為部落沒有危機意識,吵了將近30年的遷村,因為在這次大社風災情形,老人家真的嚇到了才肯下山。若是沒有親眼看見,族人也不會離開自己辛辛苦苦建立的家園。

許多資源以及NGO的幫忙,洪麗菁表示,在至善基金會的協助下,這個單位反而比較單純,雖然初期有一段摸索期,但是至善在族人人力資源的培力中,給予很大的協助,純粹站在協助部落的角色。她也表示,這樣的協助對部落來說,是較好的方式。

對於重建過程如何協助部落安置,她也表示,其實一開始,若用中繼屋就可以解決,瑪家農場不是一個可以發展的空間,連墓地也沒有,生活空間狹小,也沒有耕地的空間,未來老人家的生活,你看我,我看你,這樣根本不是一個部落。

而目前,大社申請永久屋的比例,如果只有4成的人可以申請通過,那6成的人怎麼辦?她也表示,之前中央的官員下來訪視,大社部落的族人表示,「我們要的是遷村」時,政府只回答,「我們只負責蓋房子,文化跟我們沒有關係。」洪麗菁表示:「那我們跟眷養的動物有什麼差別?那我們到底算什麼?」

提到在協助過程中自己內心的遺憾。她說,風災期間在協助部落過程,自己最大的問題,就是不能跟大社部落的族人生活在一起。但是營區安置的房間分配本來就已經不足,所以當初也就想說:「我們既然有能力在外面生活,就不要擠進來」。

部落另一種形式的滅亡?

從八八風災發生後就進入部落協助族人的麗菁表示,大社排灣族人目前的安置生活困境,就像是沉淪在營區裡,感覺像是被冷水慢慢煮熟的青蛙。而八八臨工糟糕的政策,更讓部落的未來陷入一個瓶頸。

她也建議,八八臨工因該要有嚴謹以及長遠的配套計畫,例如,開一個木雕班,剛開始可以用木工訓練的方式授課教學,結束訓練期後,族人便有能力生產,然後將生產的製品外銷,不但有一技之長,也可以賺錢。而不是每天掃地,掃完地就沒了。

看到政府八八臨工的政策對部落的影響,也很心痛。她也擔心的說到,這樣的工作態度以及生活模式久了,會很恐怖。八八臨工可以領多久?這個政策只是解決眼前的問題,未來要怎麼辦?若是要跟山下主流社會的人比工作又比不贏。這樣變成是部落另一種形式的滅亡。

未來的瑪家農場的生活?

搬到瑪家農場的大社部落,變得一時之間沒有寄託,在大社部落一輩子辛苦的努力,全部都失去了。

但想到,在瑪家農場沒有耕作的腹地,老人家也沒辦法去山上看捉捕獵物的陷阱。頓時之間,「部落的生活」搬到瑪家農場之後,都面臨停擺的窘境。麗菁憂心的說出她對大社部落未來搬到瑪家農場的擔憂─「如果是我,寧願回大社,過自由自在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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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請不到永久屋該如何回去家園(圖/李孟霖)

翠巒悲歌(二)大愛已成往事

極度缺乏醫療資源加上聯外道路經常性崩壞,不僅讓家有重病患的翠巒村民憂心不已,遇到颱風、地震,也無法部署任何逃難疏散措施。更驚人的是,村民已經連續使用由華岡部落所流下來「垃圾水」長達10幾年。

編按:本文為翠巒悲歌系列文章,閱讀系列(1) 被遺忘的災區 / 被省略的重建,請點選這裡

翠巒村民:感謝慈濟曾經幫我們蓋房子

1994年,道格颱風重創「舊」翠巒部落,導致許多翠巒村民無家可歸。慈濟基金會在輾轉機緣下很快伸出援手,表示願意幫翠巒村民遷村並興建永久屋。1997年3月,台灣第一批由NGO興建,因天災而誕生的永久屋村落終於完工,翠巒村民也從舊部落遷移至現在的「新」翠巒部落。

翠巒的重建遷村與永久屋興建模式,與今日莫拉克重建方式有許多的不同。

首先,遷村的建地採用村民自有土地,該地在興建永久屋之前,就已經有部分村民在此地興建房舍、耕作。再者,向慈濟申請永久屋的受災戶,每戶都必須拿出3萬元購買建屋土地,慈濟僅提供房屋;相對地,受災戶擁有土地所有權,但不具備永久屋所有權,不可處分、轉讓、抵押房屋。其三,翠巒永久屋沒有小坪數配置,31棟雙併建築可供35戶受災戶居住,全都超過30坪,目前也有許多村民自行改建永久屋。

10年間,翠巒部落的村民對慈濟是滿滿的感激。

「慈濟願意幫我們蓋房子,重建家園,真的是很感激他們。」「蓋完房子後,慈濟還幫我們義診,不要我們信教也不干涉生活,,非常好。」走訪翠巒部落,幾乎只要向村民問到慈濟,沒有一個不是抱著感恩的心,說慈濟幫他們蓋永久屋、義診有多好。也許,在翠巒村民心中,慈濟所做的,遠比政府給的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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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在部落入口的看板,說明了翠巒的遷村始末,也註記了慈濟當年在此的善行。村民說,其實當初慈濟也想把「新翠巒部落」命名為「慈濟大愛村」,但遭到村民反對,最終仍保留祖先留給翠巒的名字。

大愛已成往事

2006年6月9日,連日豪大雨造成翠巒部落重創,周邊山坡、道路出現大規模崩塌,部落本體也有滑動現象。村民推測,這是賀伯颱風、九二一地震間接影響的後果,69水災只是讓翠巒的地質問題爆發。頓時間,翠巒的永久屋被打上了問號,山崩路毀,部落生存危機再現。

翠巒村民吳明德說,「從那時候我們才開始回想,慈濟在一開始選定永久屋地點的時候,不曉得是不是想要趕快把房子給蓋好,根本就沒有進行過任何安全勘查,就選了現在這個地點,結果我們現在又不安全了」。

吳明德回憶,69風災後,族人眼看部落又面臨生存危機,於是大夥想起了最具有「大愛」的慈濟,希望慈濟可以再幫翠巒一次忙。吳明德說:「那時候我打電話給慈濟的人……他講得很委婉,但我一聽就知道他意思了……他說,為你們做這麼多了,為什麼當初要蓋這邊?」「為什麼?我們也想問為什麼啊!」

於是,慈濟對翠巒的愛就這麼成為往事。

2006年至今,慈濟沒有再幫過安全堪虞的翠巒。弔詭的是,慈濟副總林碧玉在2009年底受訪時,曾舉翠巒的例子為慈濟大愛永久屋辯護,並說「這三十幾戶人家,到現在還非常安然無恙」。此外,慈濟大愛電視台在今年6月時,還在連續劇《情義月光》中播出當年援建翠巒部落的故事…

雖說「回憶總是最美」,但難道慈濟也打算讓翠巒成為回憶?讓重建成為過去式?當作沒遷村這回事嗎?讓大愛成為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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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10幾年前慈濟為翠巒所興建的永久屋社區,就可約略看出今日南部大愛村永久屋的雛形。身為台灣第一批慈濟永久屋「受惠者」,翠巒村民雖對慈濟充滿感恩之心,言談間卻也對今日慈濟在南部大愛村的作為略有微詞。村民Yauy認為,慈濟最好是可以蓋完房子就走,不要介入別人生活管太多。張文德說,南部大愛村看起來一點都沒有原住民傳統意象,災民已經離鄉背井了,還不能保有意象,對保存文化不利。吳明德則直言,「慈濟不要忘記幫助人的初衷,都是出於一份愛,但簽訂永久屋要放棄太多事情了,愛不應該有代價」。

翠巒慈濟不愛,政府不疼?

既然慈濟不幫忙,那麼翠巒只能靠政府遷村了。「關鍵就在副縣長的態度!」幾位翠巒村民異口同聲地說。

69水災不久後,中興大學土木工程學系教授蘇苗彬隨即進入翠巒部落勘查,得出翠巒部落已面臨地層滑動危機。「然而」,吳明德忿忿不平地說,「南投縣副縣長陳志清卻說,以他的專業背景判斷,翠巒部落光看就知道很安全,根本不需要做什麼地質鑽探」。

翠華村長張文德直言,也就是因為副縣長明白表示這種態度,才讓翠巒部落喊遷村喊了4年,政府卻對翠巒進行專業審查的動作都沒有。

然而,莫拉克風災對南部山區造成了重大創傷,卻也給在風災中沒有傷亡的翠巒部落一絲遷村的機會。莫拉克風災結束後,翠巒部落被行政院公告為災區之一,行政院莫拉克重建委員會亦召集專家學者實地至翠巒進行專業審查,其審查結果推翻了副縣長的專業判斷,翠巒也被列為安全堪虞區域之一。

「斷層通過」、「坡度大於30度」、「崩積岩地質」、「地層滑動」、「坡面及土壤滲水」、「北港溪向源侵蝕」等種種危險因子,終於讓南投縣政府、原住民委員會開始正視翠巒喊了3年多的遷村訴求,並在2009年12月時通過翠巒遷村預定地地質鑽探經費。然而,這筆經費雖然已在去年底通過,至今鑽探作業卻仍然沒有動靜。吳明德說:「上次我去問,他們說6月一定會到天池去鑽,結果到現在也是沒有動靜…颱風季節又要來了耶!」

另一位翠巒村民張金明則質疑,「天池那塊地的主管機關是行政院退輔會,但那塊地實在是太好了,所以他們也不願意把地開放給我們原住民遷村」。張金明說:「退輔會天池那塊地本來都租給別人在種菜,結果我們一說要遷村,想要天池那塊地之後,退輔會馬上就把那塊地回收造林,擺明不想把地給我們!」

4年,世界杯冠軍義大利可以從世界第一變成分組賽墊底,國民黨可以又從在野轉為執政,翠巒的遷村案卻遲遲連地質鑽探作業都無法開始,行政院重建會也沒有以莫拉克重建條例為翠巒解套。吳明德無奈地說:「難道要我們遭遇像小林村一樣的悲劇,才有人要來關心翠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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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文德翻出原民會公文表示,政府明明去年就通過天池的鑽探預算了,為何到今天都還沒有任何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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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巒村民屬意的天池地段為在開闊平地。張金明質疑,退輔會所轄福壽山農場有大面積的開墾農地,天池一帶本來也都租給漢人種菜,卻在翠巒村民提出遷村土地需求後,馬上收回造林,擺明就是不想釋出優良安全土地。

悲劇進行式:逃生無門,還得喝垃圾水?

以目前政府辦理翠巒遷村的進度來看,即便短期內政府就突然展現驚人的效率,完成遷村預定地審查、調查翠巒村民遷村意願、完成資格審查、配住等程序,翠巒能真正達成遷村心願的那一天,恐怕也是很久以後的事情。然而,在等待政府完成漫長程序的過程中,翠巒村民不僅要冒著生命危險住在危險地帶,更需忍受其他生活方面的不便,甚至是苦難。

舉例來說,極度缺乏醫療資源加上聯外道路經常性崩壞,不僅讓家有重病患的翠巒村民憂心不已,遇到颱風、地震,也無法部署任何逃難疏散措施。更驚人的是,翠巒部落一天不搬,村民就得繼續使用或飲用由華岡部落所流下來「垃圾水」,而他們已經自遷村到此地後,已經使用這些「垃圾水」長達10幾年的時間了…(待續)

(本文轉載自莫拉克新聞網)

翠巒悲歌(1) 被遺忘的災區 / 被省略的重建

莫拉克風災後,曾經走訪眾多災區部落的原民台記者阿莉曼格格則說:「我跑過這麼多災區,沒有一個看起來比翠巒還要危險的!」這地方隨時會崩塌,政府應該要幫他們遷村的,可是卻沒有人願意幫他們…

「我跑過這麼多災區,沒有一個看起來比翠巒還要危險的…這地方隨時會崩塌,政府應該要幫他們遷村的,可是卻沒有人願意幫他們」,原民台記者阿莉曼格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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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遺忘的災區 / 被省略的重建

翠巒部落是南投縣仁愛鄉翠華村的一部份,與華岡、馬力觀共同組成翠華村。在過去,翠華村一直隸屬於力行村行政範圍,直到2000年時才分離出來,成為台灣最年輕的行政區域之一。

2009年8月,莫拉克颱風重創台灣山區部落,翠巒雖被行政院公告為莫拉克災區,但實際上,部落本體並沒有受到太大創傷。然而,這並不代表翠巒很安全。根據行政院莫拉克重建委員會所公布的《莫拉克颱風災後原住居地安全初步評估報告》,位在舊崩積地的翠巒被診斷出具備「斷層通過」、「坡度大於30度」、「崩積岩地質」、「地層滑動」、「坡面及土壤滲水」、「北港溪向源侵蝕」等多項危險因子,且因為居住人口眾多,若未來再發生與鄰近區域相似的大規模崩塌,災情將相當嚴重。

行政院重建會在南部如火如荼推行「劃定特定區域」政策,並大張旗鼓與NGOs合作興建永久屋;不但協助無家可歸的災民安遷,也全力呼籲所有居住在「不安全」區域的居民住進安全的永久屋中。既然翠巒部落這個地方這麼危險,政府有拿出了相應對的作為嗎?答案是 – 沒有。政府在派遣專家學者至翠巒會勘,隨後將之核定公告為「安全堪虞」區域後,就沒有任何作為了。

「什麼是特定區域?我們可以申請永久屋?沒有人來問過我們需不需要永久屋啊!」居住在翠巒部落的翠華村村長張文德於受訪時驚訝地表示,他根本不知道什麼莫拉克重建條例,更不知道部落被劃定為「安全堪虞」區域後,可據此申請相關遷居(村)補助,甚至是要求遷村,讓所有族人得以住進安全的永久屋中。

超「堪虞」部落 = 台灣第一個大愛村!?

翠巒到底有多危險?讓我們先來看看下面這張遠眺示意圖。

翠巒示意圖 海拔
左圖:翠巒部落示意圖;右圖:海拔高度對照表

如上圖,翠巒部落位於投89線(原力行產業道路)11~14K下方邊坡處,部落分佈海拔約為1,500~1,900公尺,出入全仰賴投89線交通。然而,投89線光是11~30K路段就有10幾個崩塌,其中又以翠巒部落旁14與16K處崩塌規模最大,足見鄰近區域地質之危脆。

要由投89線進入翠巒部落,需在馬力光部落一帶轉進十分蜿蜒、狹窄、陡峭、破碎的產業道路,不但坡度高於30度,兩旁也幾乎全被開墾為農地,種植茶葉或高冷蔬菜,十分缺乏植被保護。翠巒村民Yauy說,每次只要一下雨,上方農田的排水口就會大量將陡坡上的水不停地排放至部落本體,非常可怕。

此外,據Yauy觀察,部落上方地層滑動非常明顯,原本平整的農田在近幾年逐漸變得高低起伏,有些樹甚至呈現斜向生長狀態,這些都是地層滑動證據。

根據現勘報告,翠巒部落下方雖有岩盤支撐,但部落周遭幾乎都被開墾為農田,邊坡土地早已失去支撐與含水能力。此外,由於翠巒部落本體處於邊坡凹地,本身即為匯水之地,復加地表墾殖灌溉嚴重,水土保持不佳,造成侵蝕溝發育,也增加了部落潛在滑動的風險。

走訪翠巒部落,即便沒有下雨,部落地面也隨處可見滲水及破裂現象。不僅如此,現勘報告同時指出翠巒下方北港溪源頭有向源侵蝕作用;村民Sulan證實,據她觀察,北港溪的寬度已經比過去寬了近10倍,更大幅提升部落地層滑動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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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圖:由翠巒國小眺望翠巒部落,可見周圍濫墾嚴重。(圖左,部落下方為北港溪源頭)
下圖:由部落上方鳥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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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巒村民吳明德說:「我們的部落已經危險到,只要一下雨,連小孩子都會擔心地問我們大人說,是不是要有土石流了?這有多麼叫人心酸啊!」莫拉克風災後,曾經走訪眾多災區部落的原民台記者阿莉曼格格則說:「我跑過這麼多災區,沒有一個看起來比翠巒還要危險的!」

無論以各種角度來看,翠巒部落都處於極端危險的狀態。事實上,早在2006年部落歷經「69水災」後,翠巒村民就不斷向仁愛鄉公所、原住民委員會陳情,希望政府可以幫他們找一塊安全的地辦理遷村。然而,4年過去,不但遷村作業遲遲沒有進展,現在好不容易因為莫拉克颱風的關係,各界捐款讓政府陰錯陽差有了更多能量與資源推動危險部落遷村,翠巒竟然也沒有分配到任何資源。

4年來不斷推動遷村的翠華村長張文德痛批:「難道要等到我們跟小林村一樣,全部的人都被埋掉了,政府才要幫我們遷村嗎?到時候早就來不及啦!」

不僅遷村作業牛步、莫拉克風災資源配置不公,更荒謬的是,翠巒村民今天之所以會住在這麼危險的地方,其實也是10幾年前才遷村過來的!

1994年,道格颱風重創翠巒舊部落,導致許多翠巒村民無家可歸。在輾轉機緣下,慈濟基金會很快伸出援手,表示願意幫翠巒村民遷村並興建永久屋。1996年,台灣第一批由NGO興建,因天災而誕生的永久屋村落(本來也要叫做大愛村)終於完工,地點就是現在翠巒部落的所在地點(也被稱為新翠巒)…這,就是今天「超堪虞部落」的誕生…(待續)

(本文轉載自莫拉克新聞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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