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川部落:我們也只能等待,雖然不知道要等什麼?

在居住安全以及生計問題的雙重的生存困境之下,即將離開安置中心返鄉的谷川部落,未來如何發展?感到不被關心的谷川部落族人表示,「我們也只能等待,雖然不知道要等什麼?」

前言:

八八風災後暫時安置在屏東榮家的魯凱族,其中沒有申請到永久屋以及決定回山上生活的族人,本來預定今年的10月撤離安置中心。因為凡那比颱風再次沖垮通往霧台鄉各部落的台24線,因此搬回部落的時間也延至到間年的12月底。

在山上有54戶,將近200多人的谷川部落,也即將告別近一年多的山下生活,目前部落的安置狀況又是如何?在12月底前就要搬回谷川部落的族人目前的生活打算又是如何?以下是相關整理報導。

image001
接受採訪的谷川部落族人呂靜花。

只要下大雨我們都會擔心

談到谷川部落未來是否還適合長久居住?呂靜花表示,目前部落的房子還是可以住,但是隘寮溪的情況無法掌握,不知道未來部落的環境會不會一直長期都要受到隘寮溪河流的改變威脅到居住安全。她說,「只要下大雨我們都會擔心。」

凡那比颱風部落安全再次受到威脅

呂靜花也表示,目前谷川部落居住環境最擔心的就是部落上方的土石。呂靜花表示,去年八八水災的時候就是因為部落上方的瀑布沖刷大量的土石到村莊裡。她也表示,還好當時部落裡剛好有一部小型的挖土機將土石挖開,將瀑布沖刷下來的大量雨水改道,才沒有對村莊造成很大的威脅。

而這次凡那比的颱風部落上方的瀑布又再次流向村莊裡,對部落居住環境的威脅產生了更大的影響。呂靜花也擔心未來如過搬回部落,不曉得下一次若又遇到大雨季節,又要搬到哪裡去?

image006
谷川部落族人表示谷川每逢大雨時仍常常受到雨水及土石流沖刷的威脅,(上圖為隘寮溪旁的谷川部落。)

image012
凡那比颱風被沖刷的台24線。

回去部落沒有地方可以工作

目前第一期申請入住於長治分台永久屋的谷川部落族人是18戶,呂靜花表示第二期部落有2戶通過申請,而其他30幾戶的族人就要搬回谷川部落。

呂靜花也表示,八八風災之前要進入霧台部落觀光,谷川部落是遊客的必經之地,當時還可以在部落入口處受傳統手工藝的紀念品,讓在山上的生活有一個經濟收入的來源。

面臨年底就要搬回去的生活,呂靜花則表示,「我們回去也不曉得可以做什麼?也沒有地方工作。」她說,「以前在山上做編織以及部落的傳統手工藝品,谷川部落是遊客的必經之地,可以製作一些紀念品賣給遊客。現在道路狀況不好,就算做了手工藝品也沒有地方可以賣,目前的路況也不會有遊客進來。」

沒有人可以為我們爭取什麼東西

霧台村有三個部落,霧台部落、神山部落、谷川部落,但就屬谷川部落離神山以及霧台這兩個部落最遠,而部落的行政中心也都大多設置於霧台以及神山兩個部落。

呂靜花表示,谷川部落屬於霧台村裡的一個部落,但是我們的部落離霧台最遠,也導致有什麼訊都是最後一個才知道。

她說,「我們的損失很大,沒有人可以為我們爭取什麼東西。如果有什麼事情發生,村長沒表示什麼,鄰長又能怎樣?」

「我們自己的部落也在想,我們可不可以自己申請一個村,因為我們的部落離霧台太遠,可是應該是戶數跟人口數的問題,所以我們沒有辦法獨立成為一個村,這是比較可憐在這邊」。呂靜花道出偏遠部落在行政上缺乏被關注的無奈。

反而是部落的傳教士比較關心我們的生活

她也表示,谷川部落有自救會,但是好像沒有什麼功能。她說,「我們也不知道能等待什麼,大概只有下山或回山上的時候經過谷川部落,大家才會想到有谷川這個部落,反而是部落的傳教士比較關心我們的生活。」

暫時安置在屏東榮民之家將近一年多的生活,呂靜花表示,最不習慣的就是吃的部分。她說,「原住民不習慣配料很多,老人家不習慣太多的調味,那樣反而讓食物的原本的味道都沒了,他們不喜歡吃。」

「地瓜就是地瓜純粹這樣吃,地瓜也跟豬肉一起炒著吃,這樣地瓜的味道就變了,老人家不習慣這樣的味道。」她說,「哪裡地瓜跟肉一起炒的,沒有這樣的。」她表示,老人家吃不習慣山下的料理方式,比較喜歡單純的就只吃一種食物的味道。

未來的谷川部落?

因為部落位置離行政區域距離較遠,而無法得到周全照顧的谷川部落,在台24線尚未修復之前,回家的路仍然都是個未知數。

而回到部落後因為颱風的迫害,目前山上的觀光在短期之內恢復到風災之前的情況更是沒有把握,即使族人有著一技之長卻苦無對外的銷售管道。

部落居住安全以及生計問題的雙重的生存困境之下,未來的谷川部落將如何發展?對於感到不被關心的谷川部落族人表示,「我們也只能等待,雖然不知道要等什麼?」

image003
那凡比颱風之後谷川部落上方的瀑布再次沖壞部落上方的24省道路況,也間接威脅谷川部落族人的安全。

image005
正在執行修復中的霧台鄉台24線路況。

image008
通往谷川部落的溪底便橋。

image010
(上圖為谷川部落上方被沖刷的路段。)谷川部落族人表示,每逢大雨部落上方瀑布所沖刷下來的土石,隨時會有威脅族人居住安全的問題。

(本文與莫拉克新聞網共同刊登)

高士永久屋完工無期 災民等待也無期

永久屋遙遙無期,收容所環境不佳,部分災民已回到變成危樓的房子居住,待下雨時才回到收容所。另有少數災民依賴賑濟物資,終日喝酒無所事事,生活毫無盼望,有居民看不過去,認為在這裡「過著沒有明天的日子」

舊高士永久屋基地自今年4月10日動工以來,至今7個多月,本計畫在7月31日完工,趕著8月8日入住。但受天候及環境諸多因素影響,無法在政府計畫的時程內完工,因而將預劃完工日延到明年1月。如今記者再度走訪,基地內只見到整地、填土及部分公共建設,仍無任何關於永久屋的痕跡。

10月18日,屏東縣政府永久屋專案會議中決議,工程進度無法在明年1月底完工,並向中央重建會報延。

對於永久屋遙遙無期,收容所的環境不佳,部分災民已回到變成危樓的房子居住,待下雨時才回到收容所內。另有少數災民在收容所依賴賑濟的物資三餐,終日喝酒無所事事,生活毫無盼望,有居民看不過去,認為在這裡「過著沒有明天的日子」。

image001

永久屋進度嚴重落後原因:天候、地形、位置

「颱風才剛走,落山風接著來,滿地的泥濘亂車子不動,這該怎麼施作工程。」高士居民描述永久屋基地的施作情形。高士永久屋基地位於日治時期的舊高士部落(牡丹鄉高士段763、764、811地號),佔地3公頃的山坡地,在整地的困難度較一般的平地高,再者,基地東側地勢較低漥,需挖取西側的土來填補。

在土壤受到嚴種的擾動之下,一旦下雨,鬆動的土質容易被雨水沖刷,造成基地及聯外道路泥濘不堪,工程車要進入受阻,甚至壞損,使得承包廠商成本提高。

因此一遇雨天,工程幾乎停擺,然而今年七月至十月底屬於雨季及颱風季,拖延工程的進度。另外地處偏遠,難以請到工人,也是永久屋工程中的一大問題。

image003
舊高士永久屋基地西側為迎風面,落山風季節時,風勢強勁,工程難以進展。

重建工作「趕趕趕」 基地規劃案僅一個月

高士村長李德福表示,永久屋基地的規劃,西半邊蓋在稜線上,當落山風季節來臨時,強勁的風勢,必然增加施作時的難度及未來入住後居民的困擾。他說,過去的舊部落,是在靠東邊屬背風面的位置,約在基地東側及再延伸的區塊。

而當初的規劃案是在前村長莊來金任內執行,工程單位也是按部落共識施作。至於何謂當時的部落共識,共識如何產生,其中牽扯到部落最敏感著神經-派系問題。歷史悠久的高士族人,過去活躍於恆春半島的強悍民族,靠著就是快速的動員力及向心力,然而「選舉」卻使得過去維繫部落秩序的倫理崩壞,也使得這強悍的部落從此走向分裂。

另外,政府將基地規劃案包發給顧問公司(三椏工程顧問有限公司)時,僅一個月的時間進行規劃,謝英俊建築師事務所的建築師洪明裕認為太倉促,一般規劃案至少也要三個月。

image004

災民日漸墮落 李德福:盼生活重建中心協助

對於永久屋的遙遙無期,等待入住的災民情何以堪。收容所的環境如此不善,災民無奈,部分已回到變成危樓的房子居住,待下雨時才回到收容所內。走訪發現,災民對於社會給予的賑濟過於依賴,少部分災民恃著收容所提供的物資及三餐,終日喝酒無所事事,生活毫無盼望,有居民看不過去,說他們是「過著沒有明天的日子」。

收容所硬體設施的改善,牡丹鄉公所也承諾盡快給予改善。另外,李德福也期待,除了希望NGO及政府能盡快完成永久屋之外,生活重建中心能夠給予災民心靈上實質的幫助。

牡丹鄉生活重建中心主任陳沁渝表示,目前針對收容所內的災民,平時有社工員進行關懷訪視,也會配合如慶生會及卡拉ok等活動的辦理,給予災民情感上的支持。未來也會與社區發展協會合作,共同發展部落產業及培力部落婦女成為部落照顧人力。

屏東縣政府日前召開第28次永久屋專案小組會議,確定高士永久屋工程進度無法於100年1月底完工。舊高士基地永久屋後續工程,屏東縣政府確定委託世界展望會依「政府採購法」執行,公共設施部分亦請協商世展會即日起復工。

(本文與莫拉克新聞網共同刊登)

雪上加霜的高士村─梅姬風災赫見土石流

等待永久屋的高士村民,仍在擁擠破舊的安置空間蝸居,梅姬颱風又再度襲擊高士,部落遭土石流掩埋,所幸居民緊急撤離,無人員傷亡。但這也讓原本需要改善的安置空間,再度雪上加霜。

等待永久屋的高士村民,仍在擁擠破舊的安置空間蝸居,梅姬颱風又再度襲擊高士,部落遭土石流掩埋,所幸居民緊急撤離,無人員傷亡。但這也讓原本需要改善的安置空間,再度雪上加霜。

10月底的梅姬颱風,雖未直接撲向台灣,但卻讓恆春半島降下連日大雨,使得牡丹鄉高士村內的一條野溪出現土石流,阻斷了通往上部落的道路。有目擊的村民表示,在土石流發生的前不久,正好有一輛自小客車經過,差點遭遭到土石流波急。

在綿延細雨中,高士村民與國軍合力開挖,歷經三個多小時搶通道路,才將上部落的居民安全撤離到高士國小避難。在道路搶通後不到一個小時,又再度被土石流掩埋,所幸上部落35戶100多名村民均全數撤離。

image006-480

國軍救災受阻 應變機制須重新檢討

梅姬颱風在南台灣雖無造成人員傷亡,卻突顯出牡丹鄉公所在災難應變機制的問題。尤其是前進受災現場的路線,每當颱風警報發布時,國軍部隊便進駐位於石門村牡丹鄉公所,然而牡丹鄉公所與高士村分別屬於縣道「屏199」及「屏200」的道路系統, 因此從鄉公所通往高士最快的路程就是走「屏175」,全程約15公里的蜿蜒山路,正常情況下,約1個小時的車程。

image001

「屏175」是高士村民經常使用的道路,也是就讀牡丹國中校車接送學生的必經道路。當地居民表示,這條路每逢豪雨都會有些大大小小的坍方,但長期卻不見屏東縣政府權責單位對該段道路的養護維修,多處路面坑洞破損,橋樑鋼筋外露,遇上了下雨,更是泥濘難行。

八八之後,除了對坍方及坡面進行搶修及補強外,對於舖損的路面仍未修復,不但平時對於往來的居民及學童的安全造成威脅,災時將如何在第一時間發揮救災功能。

10月22日,高士村內出現土石流阻斷了上部落的路,前往救災的國軍部隊繞從車城、恆春,經滿州走「屏200」,卻因欖仁溪暴漲封橋,被擋在小墾丁渡假村前,後在高士村長緊急協調下,國軍才順利進入高士救災。經由此次災害的經驗,相關部門應重新調整避災機制的設計,依實際狀況再檢討,確保下次災害發生時民眾的生命財產安全。

高士災情有擴大之虞 部落避難空間恐不足

10月22日晚間六點零五分,被土石流截斷的道路終於搶通,村長李德福立即宣佈上部落緊急撤離。在國軍的協助下,上部落撤離了100多人至高士國小避難,六點四十五分,剛搶通的道路再度被掩埋。梅姬的風雨過後,上部落後方的山壁上,出現兩處的土石崩落,高士村長李德福對此相當憂心,下次大風雨再來的時候,遭殃的可能就是上部落。

image003
上部落後方山壁上的坍方處。

image004
八八受災區域為第六、七鄰,現在連周圍的第五、八鄰都要疏散撤離。

李德福表示,今年入秋以來的幾次風雨,讓去年八八受災的區域有逐漸擴散的趨勢,鄰近的區域住戶均受威脅,加上上部落的安全堪慮,若再下大雨,災害規模擴大,李德福擔心部落可避災的空間不夠使用。另外,他還表示將考慮再請專家來勘查,重新鑑定部落安全與不安全的區域,以備後來的因應。

災後常聽人說:「災難中必見得人心的良善。」但遇到選舉恩怨呢?在這次避災過程中,就有居民在取用物資時遭到落選村長一派的八八災民嗆聲,甚至有災民偷藏食物,故意要讓對方難堪,在災時如此作為,聽起來格外令人痛心。

以下為當天現場照片──

image005

高士上部落通往九棚方向的道路,儼然變成河道了 (攝影 蘇政元)

image006

國軍與高士族人合力搶通道路 (攝影 蘇政元)

image007

晚間六點零五分,道路終於搶通了 (攝影 蘇政元)

image008

國軍的悍馬車也趕緊進入上部落,協助軍民撤離 (攝影 蘇政元)

image009

國軍協助撤離,上部落的vuvu顯得有些慌張與不安 (攝影 蘇政元)

image010

晚間六點四十五分,土石又下來了 (攝影 蘇政元)

(本文轉載自莫拉克新聞網)

看不見的「旗山區」或「美濃區」原住民族

「旗山區」或「美濃區」的劃分,似乎象徵著民主國家的進步,其在居民從爭執中和平達成共識。然而,其背後卻隱含著許多霸權主義下多數人決定少數人命運的悲慘故事。

高雄縣市合併,旗山與美濃的居民為了爭奪其「區」的名稱,雙方各自表述其理由並堅定其立場。不論是黃昭順、楊秋興或是陳菊當選,原鄉地區(那瑪夏、桃源鄉、茂林鄉)終究會被併為旗山區或美濃區體制下的一個小民族。殊不知在所謂當代民主國家的台灣,「多數人決定少數人的命運」、「霸權主義凌駕民族自決的封建制度」再度浮出檯面。

clip_image002

2007 年聯合國通過原住民權力宣言、2004陳水扁簽署「台灣原住民族新夥伴關係」,且中華民國憲法承認並且保障原住民族之權力。1763年加拿大「皇家宣言」承認原住民族的土地權,紐西蘭承認並且保障原住民族之獨特性等,原住民族獨立性的普世價值在國際社會早已不是新聞。

clip_image002[4]

相較於台灣,政府似乎只把「優惠殖民政策」當做其對原住民族最佳的德政,卻忽略了原住民族的問題並非僅止於「補助」,而是更深層的「社會文化」問題。2010年「加拿大原住民族權利保障」國際研討會中,對於原住民族所謂的「自治」,強調其並非是一種國家獨立的表徵,而是在現行體制下讓原住民族享有其自決的過程,由民族決定自己的命運。然而,台灣原住民族在「內部」(文化危機)與「外部」(國家強權)雙重挾持下,顯示了孫大川主委所述的「夾縫中的民族」說。

clip_image002[7]

八八災後,原鄉地區(那瑪夏鄉、桃源鄉、茂林鄉)遭受無情的泥水淹沒,對於重建之路一片茫然之際,卻又要面臨縣市合併的威脅。三參選人(陳、楊、黃)正如火如荼的成立誓師大會,對於原鄉地區的政策,似乎早已有所安妥。然而,對於原鄉地區是否願意被整併為「旗山區」或「美濃區」,卻刻意忽略其原住民族獨立性的特質,忽略原住民族自決、詮釋的權利。

「旗山區」或「美濃區」的劃分,似乎象徵著民主國家的進步,其在居民從爭執中和平達成共識。然而,其背後卻隱含著許多霸權主義下多數人決定少數人命運的悲慘故事。

(本文作者為茂林魯凱族青年,台南大學生態旅遊所研究生)

大鳥部落婦女:我們還是要走出八八

大鳥部落大部分婦女都會繡十字繡,但是卻沒有將十字繡設計成實用的生活用品。蘇菊瑛表示縫紉班讓部落有心學習的婦女有一個可以互相交流的學習空間,也可以把特色十字繡變成實用的包包,成為大鳥排灣族的一個新產業。

前言:

大鳥部落成立了縫紉班,族人潘世珍老師表示,縫紉班的成立也讓部落婦女找到一個可以在部落生活的同時發展生活技能,而縫紉班自從有比較完善的設備之後,部落婦女也自訂固定的時間到縫紉教室一起練習。

目前到縫紉教室學習的婦女約有十幾個左右,課後婦女們也會利用每個星期的一、三、五在部落暫時擺放的縫紉教室練習老師新教的縫紉技巧。縫紉班的學習雖然才剛起步,蘇菊瑛表示,這個機會讓部落有心學習的婦女有一個空間可以一起相互交流學習的經驗。

我們還是要走出八八

潘世珍也表示,從去年風災發生到安置,再至中繼屋的過程,部落的組織一切都還在開始,而原先的自救會型態也開始漸漸從自救會慢慢轉型成發展協會,將「救災」的工作目標轉成部落開發「就業」機會的型態運作。

她也表示,莫拉克風災已經過去了,部落族人也不希望一直提起不愉快的過去,而且目前所要解決的應該是風災後的生活問題比較重重要。

雖然,今年的下半年度,一次又一次的颱風,打亂大鳥部落的生活步調,部落婦女表示,這樣的生活也不是辦法,我們還是要走出八八。蘇菊瑛也表示,「至少活空暇時間來學習新的事物,才不會讓自己的腦袋一直想不快樂的事情。」

image001

部落教室到縫紉班

長期以來一直關心部落事務的潘世珍表示,從一開始的部落教室到現在的縫紉班都是因為希望可以提供部落族人一個可以相互交流學習的空間。

而本來是家中的書房,怎麼會變成部落的教室?潘世珍說:「現在的部落教室本來是家裡的書房,就常常帶自己的小孩過去唸書。結果隔壁鄰居家的小孩就常常探頭過來看,看我們在做什麼?結果到後來就越來越多小朋友一起過來寫功課,到現在也變成部落的學習空間。」

本來事家中書房的一個契機,讓潘世珍也意識到,部落的發展確實也需要一個完整的學習空間,而從家中書房到部落教室的經驗,潘世珍也協助部落的縫紉教室有一個可以固定學習交流的固定地點。

而世界展望會負責台東大鳥部落產業發展的洪翠萍也表示,有了縫紉機的贊助計畫以及學習空間,部落內對於有心學習的族人也更加穩定她們的學習心態。而她也表示未來世界展望會也會繼續協助大鳥部落婦女在縫紉結合傳統文化產業這塊的發展。

只靠短暫的八八臨工解決經濟生活問題,也不是辦法。

為了熟練縫紉技巧,蘇菊瑛只要有空就安排時間到部落內暫時的縫紉教室,重複的練習老師所教的縫紉技巧。

雖然縫紉班的學習機會,可以是部落婦女開創工作機會的一個開始,但部落婦女也表示,面對生活需要用錢的經濟壓力,有時候部落有多元就業的機會或是八八臨工,大部分的婦女還是選擇先去做短暫的就業機會讓生活有著落。

而也曾經做過一陣子八八臨工的蘇菊瑛確表示,雖然八八臨工可以暫時讓生活有一點收入,但是生活還是要有一技之長。她表示,只靠短暫的八八臨工解決經濟生活問題,也不是辦法。

蘇菊瑛表示,大鳥部落大部分婦女都會繡十字繡,但是卻沒有將十字繡設計成實用的生活用品。新的縫紉課開始後,蘇菊瑛表示學習新的技巧可以將部落特色的織布開創成生活中有用的生活用品,也讓部落有心學習的婦女有一個可以互相交流的學習空間,也可以把部落特色十字繡變成實用的包包,成為大鳥排灣族的一個新產業。

八八臨工與部落產業發展的衝突?!

雖然縫紉班展望未來重建,但現實生活的考量,使得不少部落婦女不得不先選擇八八臨工來解決家中的經濟問題,而無法延續縫紉班的學習,實在可惜。

而族人也表示,八八臨工沒有培養一技之長的工作機會,純屬勞動性質的工作。但就長期來看族人表示,「這樣也不是辦法!」

八八臨工政策可以解暫時解決經濟問題,在這同時又花費開發部落產業的計畫,是否有雙管齊下的變通辦法,讓族人習得一技之長也可同時維持生活經濟問題?!

image003
為了熟練縫紉技巧,蘇菊瑛只要有空就安排時間到部落內暫時的縫紉教室,重複的練習老師所教的縫紉技巧。

image005
蘇菊瑛的十字繡包成品

一個關於狩獵的故事

法官滔滔不絕詢問:「XXX,二月X日……以陷阱夾獲保育類動物山羌一隻,預將下山帶回家中食用……是否屬實?」;一旁的我看著不自覺的掉眼淚,想著到底Ama(叔叔之意)聽懂多少?….

今(2010)年2月正逢農曆過年時,一個台東縣金峰鄉排灣族的長輩,在山上的工寮旁夾到一隻山羌(陷阱是設在芋頭旁,為山豬準備的),發現時山羌已經死亡,於是如同以往處理這份「禮物」,把毫毛燒除後,將腳也剁掉,為避免騎機車載運山路時掉落而刻意綑綁得稍微緊些,這一個農曆過年也許能過得稍好一點,即便家裡沒有等候他的妻子,也沒有遠從其他縣市工作返回家鄉與家人團聚的孩子,仍是愉悅的下了山,路上卻意外的碰上林務局,將他帶回並製作筆錄,山羌也被查扣了。

事情發生經過了幾個禮拜,收到法院的傳票通知要他出庭,一氣之下竟把傳票給撕了;離出庭的日子越來越近了,不知道該怎麼辦的他,只好詢問部落裡的頭目(我也是在此時才與他第一次接觸),於是跑了一趟台東去請教律師到底該如何處理。

又過了幾天,已經是開庭日了,出庭應訊時間是在下午兩、三點,早上匆忙的來到先前請教的律師事務所,雖然他人在國外但已經交待好該如何處理,首先來到法扶中心詢問是否可申請義務律師,但這是需要財力證明(跑了一趟國稅局申請財產明細),有一些資格審查、另「遭老鼠咬壞」的傳票,必須到地方法院填寫申請書,待法官同意後再寄送至當事人家裡,儘管需要2至3個工作天還是申請補發了,再來到法扶中心,也因為時間太趕加上財力證明顯示高於申請法扶律師辯護的標準,在聽取建議後,簡單用過午餐,準備出庭。

進到法院,書記官、執行員、法警等已經就位,然後檢察官、法官陸續進來,整個現場看似大家煞有其事的在演著一場戲,從整個空間的裝潢還有配置,每個東西、每個人都有一定的擺放位置,一定的程序、一定的說詞,像是演講一樣的說著,哇!這就是所謂伸張公平正義的法院呀!

法官滔滔不絕的詢問:「XXX,在二月X日……以陷阱夾獲保育類動物山羌一隻,在燒烤毫毛後,預將下山帶回家中食用……是否屬實?」(長輩點頭)、「你可知道你所獵補的山羌,族群量未逾越環境容許量且不是基於學術研究或教育目的,經中央主管機關許可者……。」(長輩點頭);在一旁的我看著這戲碼上演,很難過,也不曉得它已經重複多少次了,竟不自覺的掉眼淚,想著到底Ama(叔叔之意)聽懂多少?

那些「文字」、「說詞」使用的漢語與排灣族的母語間有多少的出入或難以被理解的部分?為什麼在文化、語言及生活方式與都市漢人有個偌大差異的原住民要承受這樣的「罪」?到底按照自己的傳統、生活方式狩獵錯在哪裡?什麼樣的人憑什麼拿自己的規則去約束別人?多暴力啊!

「你可知道,捕獲野生動物,即便屍體,要交給農委會XXX單位?」(點頭);我趕緊碰一下Ama的手說:「Ama,你真的知道嗎?」(他愣了一下,用力搖頭!)),法官說:「先生,請你不要影響我們的當事人!」那時候我真的很生氣,什麼鬼單位,名字那麼長一串,我才剛聽完就忘記了,但是我擔心我變得像是一個鬧場的男子,甚至會不會影響法官的判決,所以忍著看看事情會怎麼變化;

最後法官提議今天就採簡易程序由他審完,在大家同意後,Ama也認罪的狀況下,最終法官會在3月30日做出最後的判決,屆時當事人可以到場聽也可以在家等候判決書寄送。

3月30號以後再聽到這個訊息時,Ama已經判刑七個月確定。

還記得當天返家的途中,我問到如果被判刑要入獄的話怎麼辦?他說:「就進去阿,裡面環境也還可以,有吃的住的,還不錯啦!」這回答讓人鼻酸。

此刻Ama正在服刑中,這個事件帶給大家很多震撼,後來林務局及專家學者在地方舉行「大武山自然保留區」的經營管理模式,也邀請部落來談他們的想法(會議詳細記錄請見文末連結),類似Ama叔叔的悲劇,何時才能結束?

ljiol-640
狩獵是原住民文化的一部份(攝影/鐘聖雄)

好想回舊部落的家 但是回家的路好遠系列

閱讀系列─1,請點選這裡

閱讀系列-2,請點選這裡

閱讀系列-3 請點選這裡

閱讀系列-4請點選這裡

我們要持續的關注!美麗灣飯店破壞杉原海岸實錄

聯合國於2007年通過原住民族權利宣言又馬總統簽署兩公約施行法;但為何我的族人竟要受如此對待?出身阿美族的立委廖國棟不忍看見家鄉如此被揉躪,願意為部落發聲,在原鄉的我們還需要更多願意…

99年10月19日上午,行政院環保署臨時來電,請部落族人前往協助勘查美麗灣飯店棄置工程廢棄物於沙灘之一事。一同勘查有環保署代表施先生以及不願具全名的同仁二位及環保局蔣炳釗先生,美麗灣代表林弘哲先生。部落族人反應「為何臨時電話通知?」,因為是10月18日上級交待勘查,速速緊急通知美麗灣及刺桐部落,但未聯絡上刺桐部落。

行政院環保署綜合主計處施先生,依據現場勘查結果有:(1)鋼筋、鐵釘(2)水泥塊(3)水保設施等問題;也請部落或其他民眾於後續可提供相關證據給環保署。按廢棄物清理法,磚瓦、混凝土塊、鋼筋、鐵釘及廢木料等具有回收、可再利用價值,主管機關環保署應命美麗灣飯店清除。

image001
現場發現鐵釘,陪伴我成長的海邊變成這樣,怎麼不生氣呢!

杉原飯店前海灘,因美麗灣飯店工程廢棄物面目全非

96年聖帕颱風侵襲台東,台東環保聯盟經由地方杉漁護漁協會的通報發現,美麗灣沙灘前有祼露的工程廢棄物(http://www.peopo.org/查詢搶救杉原海岸)。環保團體數次勘查反應且發文給台東縣政府,卻以可利用資源為由無疾而終。

依據廢棄物清理法第二條第一項一般廢棄物:由家戶或其他非事業所產生之垃圾、糞尿、動物屍體等,足以污染環境衛生之固體或液體廢棄物。第四條本法所稱主管機關:在中央為行政院環境保護署;在直轄市為直轄市政府;在縣(市)為縣(市)政府。第十一條第五款建築物拆除後所遺留者,由原所有人、管理人或使用人清除。(環保法規查詢系統http://w3.epa.gov.tw/)

刺桐部落居民從97年起在沙灘上亦多次發現磁磚、磚塊、鐵釘、水泥塊、鋼筋等,如果大家對杉原海水浴場還有印象的話?會發現這個殘酷的事實。尚有泥土夾雜著小石塊佈滿沙灘,每逢雨後在沙灘上涮出的一條條溝痕,而較輕的泥沙便隨著雨水留入杉原灣,就這樣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的持續不斷污染海洋及珊瑚礁。

98年3月監察委員前來台東視察,美麗灣也是視察重點之一。當時族人也特別向監委要求勘查美麗灣前的廢棄土,並且明說正常沙灘與有混過廢棄土的沙灘有軟硬之不同而使人腳陷沙灘及站立穩固之情形,雖然監委也認同,但最後此案亦如廢棄物般繼續深埋於此。

99年暑假東管處重新開放早已面目全非的杉原海水浴場,只見欲游水的民眾經過醜陋的飯店,卻不敢佇足於美麗灣前的沙灘,因為它的不自然似乎也透露出它的危險與雜亂。直到上個星期五,立法委員廖國棟於立法院質詢行政院環保署署長沈世宏,美麗灣棄置廢棄物於沙灘一案,又再度受到關注。

image002
台東環保聯盟發現工程廢棄物

image003
凡那比颱風,美麗灣抽取地下室的水排放水保設施

image005
據美麗灣代表說明,雨水可以直接從水保施設排放入海

image006
雨水排放大海,必先流經被埋有工程廢棄物的沙灘

image007
不自然的沙灘,掩蓋不了美麗灣飯店的惡行!

被邊緣化的原住民族基本法和天然海岸

杉原海岸,阿美族人稱為fudafudak(美麗的沙灘)。沿岸流帶來砂質沈積物進入杉原灣,漂沙開始堆積,恰巧位於南側的pisafaan珊瑚礁群阻擋了東北季風,於是形成美麗的沙灘;其沙灘的完整性、一致性也絕對是東海岸罕見且重要的,上帝巧手打造杉原海岸,讓阿美族人世居於此與海洋共生。

美麗灣飯店未經當地居民及刺桐部落族人之同意,興建於杉原海岸;這裡是阿美族人的傳統領域,卻也是台東人共同回憶的杉原海水浴場。然而興建飯店,又再一次挑起阿美族人的痛處,因為我們的土地及海洋,歷經日據時代、國民政府,從部落共有變成國有,再到美麗灣飯店私有化。長久以來,我們的聲音被漠視,連唯一保障我們的原住民族基本法被邊緣化。

聯合國於2007年通過原住民族權利宣言又馬總統簽署兩公約施行法;台灣不是號稱為民主法治的國家,為何我的族人竟要受如此對待?一個被地方壓制的死死的案子,此時的立院質詢,或許也代表著出身阿美族的立法委員廖國棟也不忍看見家鄉,如此被地方政客及台東縣府的威權所揉躪,心有所感而願意為這個小小的部落發聲並主持正義!但在原鄉的我們還需要更多像廖立委肯民喉舌的民代啊!

image008
阿美族人稱fudafudak,海洋共享不獨佔

工程廢棄物理應按廢棄物清理法做清理?為何沒有?

記得八八風災為東海岸帶來大量的漂流木。當它從海上漂來在整個海岸線上愈積愈多的時候,海浪不斷拍打著漂流木群,在重力加速度的情形之下,確實有些漂流木開始陷入沙灘之中。當時在杉原海岸清理漂流木之重機械至多有七、八台左右,但卻沒有看見有泥土等異物被挖出來。相反地;卻看見:

一、美麗灣對於廢棄物的處理應是「打掉多少,運多少」,不應該有業稱宣稱的還在施工中的道理,因為主體建築在法院裁判停工之前,就已完成;若非聖帕颱風來襲,民眾更不會發現真相。(多麼諷刺!)

二、如果就美麗灣飯店代表林弘哲先生表示所言:「沙灘底下確實為泥土」,但它好端端不在地底下又何故上來攪和呢?美麗灣飯店在這方面是否有蓄意掩埋,因而將地底的泥土也一併挖出來了呢。不得不令人擔心的是因杉原海岸的山坡地己被地質鑑定為利吉混泥層,既然如美麗灣代表所言,「杉原海岸沙灘的地質會是什麼?」,「飯店蓋在上面是否穩固呢?」,則有立即性且必要性地針對美麗灣飯店的地基及沙灘的地質做調查與鑑定。

image010
原本乾淨的雨水落在工程廢棄物中,再流入杉原灣

image011
細質沙灘變成了泥巴乾

image012
如果要認識利吉混泥層,不得不先來一趟逢雨必毀的(197縣道))

海岸是大家的,要為歷史負責任

行政院環保署綜合主計處施先生,依據現場勘查結果有:(1)鋼筋、鐵釘(2)水泥塊(3)水保設施等問題;也請部落或其他民眾於後續可提供相關證據給環保署。按廢棄物清理法,磚瓦、混凝土塊、鋼筋、鐵釘及廢木料等具有回收、可再利用價值,主管機關環保署應命美麗灣飯店清除。

然而,刺桐部落族人還是不得不質疑開發單位美麗灣飯店的行為,是否全然在公部門的監督下呢?每次的勘查都令我覺得這是一場荒謬且愚弄百姓的戲碼,不過是做做樣子、交差了事罷了。上

回為了監督美麗灣飯店是否有偷動工一事,公部門卻以私人產業為由拒絕民眾自發性監督;台東環保局人員按月勘查飯店一次,隨性地拍照且無前後對照組,令人對其專業度倒吸一口氣!再者,環保局與美麗灣飯店及台東縣政府同為訴訟之被告,發現違法時,就真的能夠大義滅親嗎?這樣的公權力您能相信嗎?

其實每個工程施工都有進度表及完工表,如同處理廢棄物一般,會有三聯單留底,公部門應有權利請美麗灣飯店提出來,讓整個監督機制趨於公開化、透明化而普羅大眾有知的權利,與民共同監督才能從善如流。

下方照片,就是台東縣府要求美麗灣飯店做的水保工程現場,此案是否就此重見光明,還是曇花一現、不了了之,民眾恐無信心!無非也是再增添「美麗灣飯店不美麗」的事實,而這個事實是它與台東縣政府聯手合寫的,歷史及後世的人會記住他們的!

image013

好想回舊部落的家 但是回家的路好遠-4

政府要在大武山設立自然保留區,固然是立意良好,但那是漢人文明的保育方式,強調隔離不干擾,但原住民本來就是大武山裡其中的一份子…

編按:本文為台東縣金峰鄉正興村舉行的「大武山自然保留區經營管理座談會」整理記錄,族人耆老說明了許多傳統領域與文化的關連說明,因原文較長,分為4篇刊登,本文為系列4,閱讀其他文章請點選文末連結。

──────────────────────────────────────────────────────

讓我們自然民族在自己的土地上為政府保育自然

許多部落耆老們提了許多想法,除了希望,在特別節慶儀式時,能夠放寬申請狩獵次數的限制及減短申請狩獵的時間,增加可以狩獵的物種,可以回到自己的傳統領域狩獵,原住民應可以自由回到自己的傳統領域,不受自然保留區之限制,而在主權與狩獵的議題之外,部落族人也紛紛提出了建議:

金峰鄉正興村部落長老黃進成牧師提到:

文化資產保存法,裡面為什麼沒有我們的文化?」難道原住民的文化不算文化,不值得保存?這樣的忽略代表了政府怎麼樣的態度?金峰鄉嘉蘭村部落會議主席李文彰也說:「應該把大武山移託給原民會管理,這是主權關係的問題。

的確,讓不了解原住民文化的林務局來管理,可能只會加速原住民文化的殞滅,大武山千年以來就是原住民的傳統棲息地,本來就應該讓原住民委員會來統籌管理,斐家騏教授也回應道:「原民會應有傳統領域的管理責任,而文資法應納入保存原住民的文化。

而面對許多部落長老越來越年邁,要徒步前往舊部落,回家的路,是越來越不容易,因此金峰鄉正興村保我目里(paumuli)部落頭家的長子勒馬力子‧耶勒滿說到:「如果政府把我們的傳統領域劃為自然保留區,那政府是否能回饋甚麼,我們很多耆老走路不方便,政府是否可以提供交通工具方便老人家回舊部落尋根呢?」

金峰鄉新興村鄉民代表胡召清也提到:「我們很感謝祖先留給我們寶貴的土地,我們新興,也都會到舊部落尋根,但災後,路不方便,我的爸爸這次就沒有回去,他很難過,但我也像黃友信(正興村保我目里部落耆老)的想法一樣,希望有一條路到舊部落,希望山上的(舊)部落,可以還給我們。上次我們祭祖,因為不能狩獵,我們還自己帶一頭豬上去…。」

金峰鄉正興村部落長老黃進成牧師也說:「設立道路到包盛社!」議員宋賢一也補充:「其實包盛社的舊址還是非常完整,明年他們回去修建,是否可以在交通上補助他們,像內本鹿(延平鄉的布農族的舊部落)的老人家就可以坐直升機去,所以剛剛大家才敢提出這個意見。」卡拉達蘭部落長老陳秋輝則提到:「是否可以編運算給部落,讓我們自己維護舊部落、道路?

耆老們希望有一條通往舊部落的便道,道路直接通往包盛社,沿途也嘉惠其他舊部落的族人,方便回到舊部落。(參見下圖,圖源:Google Earth)

金峰鄉正興村正興派出所所長也提到:

「野生動物保留法對原住民的保障是不夠的,申請祭儀的時間,是不是可以縮短到一個星期(要不除喪狩獵難以進行),是不是能夠開放自然保留區,不是只有原住民保留地可申請入山的狩獵,希望從寬請求處理,是不是申請狩獵、進入保留區的窗口,可以在大武山自然教育中心[17]申請,不用跑那麼遠(到台東市),希望能夠跟政府共管(自然保留區)的機制可以建立,不要祖先的土地,我們這麼有距離,提出參考給大家。」

image016

大武山自然教育中心與金峰鄉各村的位置關係。(圖源:Google Earth)

金峰鄉正興村部落長老黃進成牧師也說:

「你們是公僕(對林管處官員說),但權力有限,除非我們政府有反思的力量,進而到國際憲章,擺脫殖民的態度…第一,何謂大武山的經營管理的辦法?我 們的政府,所有在台灣待過的主人(指各個殖民政府),都沒有合法取得的地位,當然在國際上,台灣沒有國際地位,我們原住民就像一個漂流木…人人都有主權, 擁有自己的棲息地,但台灣,沒有,如果能夠讓原住民在國際發聲,那台灣加碼的力量就很大

第二,在聯合國國際憲章,在台灣的主權發聲上,最有資格的應該是原住民,回到美國的印地安人、紐西蘭的毛利人上,政府就不給他們繳稅,他們從被殖民的開始到後來繳稅多久,就給他們多久的時間不用繳稅,那台灣,應該也要給原住民一個回饋,給予他經費管理山林、管理河川

你們進來服務者有多少人跟我們學母語,你們也有99%是平埔族的血統,當人權不平等,就是戰爭的起源應該要歸還原住民的傳統領域,統治多久,就用多久的時間補助他們,建立自治的法律地位,中華民國有宗主國的地位,而原住民各族設立自治區,建立適合部落議會的管理法律,建立部落教育,原住民自主選舉權選自己的領袖。」

面對族人的憤慨感言,林務局台東林管處副處長劉瓊蓮表示:

「今天聽到各位的發言,對我的衝擊很大,有非常多刺激,就我來看,公部門的期待,和原住民的期待,最終是沒有衝突的,我們設立保留區,就是為了自然 資源的永續利用,但聽到各位的想法,我其實沒有立場對各位的訴求作回應(沒有權力),我只能將我所聽到回報給上層機關,講到祭祀及狩獵的事,法令其實也漸 漸向原住民的訴求在接近,若之後在保留區我們有任何工程與計畫,我們一定也會雇用當地的居民。」

最後,金峰鄉正興村卡拉達蘭部落頭家暨金峰鄉衛生所主任高正治醫師作說道:「以前,嘉蘭村的耆老曾被台大教授拜訪,老人家只說:『我只想把我們所失去的還給我們。』」

高醫師向專家學者和官員說明,原住民是如何的與平地人不同,除了與自然一體的自給自足的生活,沒有文字的語言,有太多不一樣的價值觀、習俗及禁忌,原住民強調分享、強調彼此依賴、強調團體生活、強調活在當下,長期在被殖民壓迫之下,他們有著永遠訴說不完的心聲。

政府要在大武山設立自然保留區,固然是立意良好,但那是漢人、是文明的保育方式,雖然強調隔離不干擾,但原住民本來就是大武山裡其中的一份子,原住 民在被政府強迫遷離、不平等對待後,又忽略其文化性及歷史主權性,設立種種扼殺其文化的法律條款,既不尊重過去身為土地主人的族群,也不尊重其族群文化的 生命,

政府的政策應有文化敏感度,雖然以前做錯事情了,但也應該一步步的尊重在地的主人,讓他們回歸傳統的榮耀,理想上,最終應該讓在地的主人回到家園、 祖靈地,自己管理曾經屬於他們的傳統領域,但目前,開放限制,建立一個彈性的政策,除了能夠正確取締盜獵、濫捕的人,讓原住民能夠安心進行祭祖、尋根、狩 獵、歲時祭、除喪等活動,才是迫在眉睫,讓文化延續首要得做的。


[17] 大武山自然教育中心,於2006年啟用,官方定義功能為①大武山自然保留區人文及自然生態展示②規劃辦理環境教育主題活動、研討會等③自然、人文生態環境 等相關資料之蒐集展示④提供各級機關辦理各項員工訓練活動⑤結合當地社區,發展生態旅遊路線。但似乎與當地原住民居民沒有文化上的良好交流?(系列結束)

好想回舊部落的家 但是回家的路好遠系列

閱讀系列─1,請點選這裡

閱讀系列-2,請點選這裡

閱讀系列-3 請點選這裡

閱讀系列-4請點選這裡

好想回舊部落的家 但是回家的路好遠-3

原住民的保育,跟政府的保育不一樣,以前,一、二、三月,有毛蟹、禿頭鯊,我們吃他們,四、五、六月,動物多了,我們狩獵,之後颱風來了,動物少了,我們就休息。

編按:本文為台東縣金峰鄉正興村舉行的「大武山自然保留區經營管理座談會」整理記錄,族人耆老說明了許多傳統領域與文化的關連說明,因原文較長,分為4篇刊登,本文為系列3,閱讀其他文章請點選文末連結。

自然保留區劃定讓我回不得自己的老家

而除了申明過去的土地所有權,現行的法令規定,也確實的限制了原住民文化傳承的可能性,例如,依據「野生動物保育法第42條第1項:『…其因而致野生動物死亡者,處二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併科新台幣十萬元以上五十萬元以下罰金…』」「文化資產保存法第98條第3款規定,未經主管機關許可而任意進入自然保留區,將處三萬元以上十五萬元以下罰鍰。」

原住民不得狩獵法令所訂之保育類動物,也不得隨意進入不久以前還是他們土地的“自然保留區”,而這樣的限制,又帶給他們甚麼困擾呢?

金峰鄉壢坵村鄉民代表羅忠早說到:

「我們原住民的生活在山上,在過去的生活是非常有組織的,我以前在部落也聽老人家說過自己的智慧,我們本來就有一個最好的在地自治法,一切就是就地取材、在地利用(與自然保持平衡),但政府一出現,很多東西變成一半不屬於我們的,很多東西(法令規則)不是我們訂定的,

以前,山是我們的,我們有自己的獵區,有自己的河川,(政府來了,改變了我們的生活方式)我們老人家很辛苦去採愛玉子(為了賺錢為生)[10],但被抓到還要被罰錢,但要吃的也不是我們原住民[11],我們要去山上砍木頭蓋房子(他們以往的生活方式),但土地變成又是林班地、又是國有地的(他們也不得不花錢蓋房子)。

講到(莫拉克)風災,我們以前的祖先尋找的土地,都是很安全的,但現在…(現在所居之地大都是政府迫遷的,那可以申請國賠嗎?)到底是誰造成這些天災?就是林務區開了路、砍了木頭,山才會鬆垮。講到打獵,我們原住民在台灣生活了幾千年,有少了甚麼東西嘛?請尊重我們的在地文化。」

金峰鄉正興村卡拉達蘭部落長老陳秋輝說:

「現在是乞丐打廟公,我們才是老闆吧,像我們打獵填一些申請書,但一定要到非保留區才能打,譬如在包盛社就沒辦法狩獵,就一定要到介達(卡拉達蘭另一稱呼,日本人統治時所命名)去,但那是別人的舊部落,這在以前,一定是要戰爭的!」

以前部落還在山上的時代,都有自己的勢力範圍,若是隨便侵入對方的領土、獵場,嚴重則引發戰爭,而因為有些部落的傳統領域被劃定自然保留區,無法狩 獵,造成有些部落族人只能到其他部落的傳統領域去狩獵,例如陳秋輝長老所提,這在傳統上是嚴重的侵犯。法令上引發原住民族群這類的困擾,再再反映了現行法 令沒有文化的敏感度與適切性。

台東縣議員,金峰鄉正興村比魯(viljauljau)部落頭家宋賢一也開玩笑說:「其實我們越過別人傳統領域,是要出草[12]的,現在的政府是一直逼我們出草,但還好我們已經是文明人了,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金峰鄉正興村保我目里(paumuli)部落頭家的勒馬力子‧耶勒滿說到:

「現在我實在很納悶,不知道從甚麼時候開始,我們的祖地被畫成自然保留區,一昧的禁止我們不行做那個、限制我們,我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樣做,像我們每年都有回舊部落祭祖的活動、及年祭狩獵[13],進去不容易,出來更難,進去要申請,出來要更小心,要注意有沒有陌生人在盤查[14],政府冒然進去我們的傳統領域劃定自然保留區,狩獵時我們也不知道那是違禁品,政府就直接抓了,也沒教我們自然保留區是甚麼、限制甚麼,就直接處罰。

大武山自然保留區的保護法,對我們有很大的限制,我們的祖先留下來給我們的文化及活動,都不知道要怎麼去進行,但我本人並不反對自然保留區,可以保護,不讓不好的人進入山林去破壞,在我們進行活動當時,政府單位可以給我們回饋,因為我們的活動都是遵照祖先的文化去進行

其實飛鼠根本不算獵物,不能向祖先、頭家、長老報戰功,只有山豬、山羌、山羊、山鹿,還有熊、熊鷹、和人頭等,才能算,但現在我們原住民的共識是熊、熊鷹不能打(因為發現數量減少許多),人頭也早就沒有了,那政府,可以讓我們這一年一次的祭祖狩獵,順利進行,要不然這樣的限制,根本沒辦法報戰功祭祖,連報戰功的歌也沒有辦法唱出來了…。」

政府的各項限制並不是不好,但要防範的應該是居心不良、過度獵捕的人,而不是沒有文化性的一以概之,而一年只進行兩次狩獵,對生態環境的影響微不足道,最可怕的反而是平常偷偷入山的盜獵者,及破壞動物棲息地的盜木者、貪婪的土地開發者。

呼應保我目里(paumuli)的頭家長子勒馬力子‧耶勒滿所說,保我目里(paumuli)耆老黃太一說到:

「雖然沒有豐收物,我不知道怎該怎麼唱歌[15], 但我還是唱歌給你們聽,我們老人家唱歌不是好玩的,(耆老黃太一唱歌,黃進成牧師翻譯)這首歌是在唱:『我們是誰,我人在哪裏,我屬於哪裏的人,翻山越 嶺,單單是山羌,我就打過三百隻,在陡峻的峭壁,山羊,我打過三百隻,穿過層層的山脈,山豬,我打過五百隻…山鹿…熊鷹…』但今天有很多官員在這邊,我就 不能講太多(打到甚麼)了(黃太一打趣的說)。」

而金峰鄉嘉蘭村部落青年陳建台更為憤慨的說:

講到主權,我們原住民本來就可以管自己,根本不用政府,過去傳統領域被政府劃保留區,實在莫名奇妙,民國77年元月就變保留區,用你們漢人的語言,這是強暴,在我們的母語,叫白浪[16]一個部落申請狩獵的時候,不能在自己的舊部落狩獵,那就是叫我們去別人的傳統領域狩獵,叫我們自己在裡面互相殘殺,我可以叫你們(漢人)去大陸打獵,或是叫台東縣長去花蓮縣拿東西嗎?

在法令裡面,我們一年只能申請兩次狩獵,我們一次年祭上去,一次尋根時上去,但喪家的狩獵,希望可以被允許,要不我們不知道人甚麼時候會死阿,是在 詛咒人死嘛?(議員宋賢一補充:有人過世,喪家就要馬上做除喪狩獵,但狩獵又得事先跟林管處申請,所以說要事先申請,等人死去,是不可能這樣做的。)

而政府稱呼我們尋根,我們怎麼會是尋根,外省人才要尋根,我們只是回家。回家的路,比誰都遠,因為法律擋在那邊。

所謂的文化,應該是從人民實質的與他們的生活空間互動而細緻緩慢的發展出來且環環相扣的,文化即由最日常的生活中產生,而傳統上原住民長年與大自然 和平共處,並沒有認為自己所謂金字塔的頂端的傲慢態度,而是成為自然中平衡循環中的一份子,和各式各樣的物種平起平坐,敬天敬祖敬萬物,習於都市文明生活 的人,不應用自己保育的觀點強加在原住民身上,

而金峰鄉歷坵村長老楊總明也說到:

「原住民的保育、跟政府的保育一點都不一樣,以前,一、二、三月,有毛蟹、禿頭鯊,我們吃他們,四、五、六月,動物多了,我們狩獵,之後颱風來了,動物少了,我們就休息。以前我們管理自己的河川,一年只補一次魚,適時的讓山林、動植物休息,生生不息。」

image014
金峰鄉歷坵村長老楊總明,右邊順序為台東大學理學院院長劉炯錫教授及台灣大學森林環境暨資源學系盧道杰教授(攝影:胡人元)

面對狩獵的爭議,議員宋賢一也補充:「應該是說,祭儀時可以用獵槍,但平常的狩獵,就是用陷阱狩獵,以保護彼此的獵場。」

為了一年兩、三次的祭儀活動,獵槍帶來快速、有效率獵取動物的成果,但若是狩獵次數頻繁,的確有威脅到動物種類生存的可能性,但回到較為傳統的陷阱 的狩獵方式,獵人放置陷阱,得依靠自己的智慧和運氣,也不一定會奪去動物的生命,更能體現捕捉動物時所展現的生命與生命間的抗衡,則不失為一平衡狩獵文化 與保育動物的可行方法。

原住民早就學會與山林相處的智慧,根本不用專家學者去教育,但政府再繼續使用各種法令禁止原住民進行傳統活動,也就是禁止了其日常生活中的重要活 動,等於是抹滅了其文化的延續及發展,也讓老人家的智慧無法傳給下一代,原住民的文化漸漸有了斷層,使的新一代的原住民對山林與祖靈地變的陌生,文化漸漸 被消滅,這等於是變相的滅族。

[10]本來原住民沒有金錢觀念,也不需要金錢,一切倚靠自然、以物換物,但政府來了逼迫他們改變生活方式、使用金錢,進而從富足的自然生活進入“貧窮”的文明生活,進入沒有錢就活不下去的生活。

[11] 這是原住民典型的窘境,種植、採集的各式“經濟”作物,都不是自己要用,而是漢人所需,原料被大量地價剝削收購,換取微薄的收入,再被漢人加工做成產品高價賣出,像是金峰鄉的洛神花就是一例。

[12] 割取敵人之首級,以示懲罰。

[13] 傳統上,祭祖時,會配合狩獵的活動,將獵物用來祭祀祖先,並且分享給部落的人,而每年小米豐收之後,也一定要進行儀式性的狩獵,配合豐收,分享給全部落的人。

[14] 雖然林管處讓他們申請入山及狩獵,但卻還會派警察等他們下山時盤查是否有獵取保育類。

[15] 原住民的古調吟唱,不是隨時隨地都可以唱,而要配合特殊的場合、環境,像耆老宋太一所唱的古調,就是報戰功的時候唱的,所以沒有打到特定的獵物,是不能唱這首歌的。

[16] 「白浪」,為排灣族對閩南族群的母語稱呼,陳大哥適用此話諷刺漢人與強暴一詞劃上等號。

(系列待續)

好想回舊部落的家 但是回家的路好遠系列

閱讀系列─1,請點選這裡

閱讀系列-2,請點選這裡

閱讀系列-3 請點選這裡

閱讀系列-4請點選這裡

好想回舊部落的家 但是回家的路好遠─2

這個大武山自然保留區它不應該是一個經營管理,是一個非常嚴肅的議題,我們要講到這塊地的歷史定位,1850年以前,我們一直都住在山上,現在,原住民像個失根的蘭花,飄在國民黨的天空…

編按:本文為台東縣金峰鄉正興村舉行的「大武山自然保留區經營管理座談會」整理記錄,族人耆老說明了許多傳統領域與文化的關連說明,因原文較長,分為4篇刊登,本文為系列2,閱讀其他文章請點選文末連結。

──────────────────────────────────────────────

昔日的獵區成為只可遠觀的自然保留區?!那是我祖先的生活領地

面對這次林務局及專家學者來討論大武山自然保留區的經營管理,得先回到原住民在這塊土地的主權問題,與會的當地居民質疑,幾千年前他們就住在這裡, 但外來的政權來了,就逼他們下山,這就好像把這塊土地的主人趕走,搶了他們的地,禁止他們回去,還要跟他們討論不久以前還是他們的土地要如何處置,情何以 堪?而又這次的座談會,是否作為政府願意改過向善的一個契機?

當天與會的當地原住民,大部分是金峰鄉正興村的耆老,而正興村內的四個部落[3],正是當年住在太麻里溪上游的山坡上,被日本人和國民政府為了自身利益強迫遷撤下來的,正興村的耆老在會場上的發言都相當的發人省思,由於語言溝通的障礙,由金峰鄉正興村部落長老黃進成牧師擔任族語翻譯,以下呈現部落紀錄:

金峰鄉嘉蘭村部落會議主席李文彰說到:

「這個大武山自然保留區它不應該是一個經營管理,而是一個非常嚴肅的議題,我們要講到這塊地的歷史定位,1850年以前,我們一直都住在山 上,政府對我們主權並不尊重,希望教授能夠把我們意見帶回去,給高層聽到。像這樣的座談會,是不是可以透過分區的座談,原住民像個失根的蘭花,飄在國民黨 的天空,是不是可以針對各部落的遺址,透過分區的座談,探討給予各部落地權的探討。」

image003
金峰鄉五個山地村位置,大部分居民都來自金崙溪及太麻里溪流域的舊部落。(圖源:台東縣金峰鄉衛生所主任高正治醫師)

金峰鄉正興村卡拉達蘭(kalatalan)部落長老陳秋輝:

「我們很痛苦談到這個題目,應該先把這個定位、歷史的定位提出來,雖然目前原住民的處境是歷史的使然,但要看一個國家的偉大和文明度,就看他有沒有尊重原住民的自然文化原住民對土地的態度,老人家說土地是我們母親、我們的愛人,但我在讀書的時候所受到的漢人教育,好像是說,有土地就有財…所以請你們放心,永續發展我們應該是沒問題的。」

image005
正興村四部落在太麻里溪上游的傳統位置,及保留區範圍,可從途中看到只有卡拉達蘭部落有部分落在保留區外。(圖源:Google Earth)

金峰鄉正興村保我目里(paumuli)部落頭家的長子勒馬力子‧耶勒滿:

「別人稱呼我是頭家,但我不敢這樣講,因為我的父母還健在[4],所以我說我是包盛社[5]的長嗣,我只講我的部落舊址在保留區,大武山是我們排灣族、魯凱族的聖山是我們的母親,我們包盛社也從屏東繞過大武山到金崙溪上游的kinilaljan[6],那個時候,就連武力強大的卑南族來侵犯我們,也鍛羽而歸,不敢再來侵犯,

大概兩百年前左右不知道為什麼,部落分崩離析,有的就到金崙、溫泉、賓茂、多良、台坂、土坂[7],有的還回到屏東,兩百到一百五間,有部分到舊包盛社,日本那時候還在幕府,中華民國還未出生,我們的那個年代,有很多的傳統和習俗,都延續到現在,沒有間斷過。」

image007
金峰鄉正興村保我目里(paumuli)部落頭家的長子勒馬力子‧耶勒滿(攝影:胡人元)

image008
大武山與保我目里(paumuli)舊部落位置,及保我目里(paumuli)前部落kinilaljan。(圖源:Google Earth)

金峰鄉正興村比魯(viljauljau)部落青年陳進興:

「我的父親在舊比魯(viljauljau),母親在舊斗里斗里(duliduli),所以我每年尋根[8]都要去兩次,有時候時間會衝突,我就輪流去,我大概一歲多的時候,部落就就從山上遷下來,我依稀記得當初從太麻里溪走下來,

我記得,我爸爸告訴我,比魯(viljauljau)和斗里斗里(duliduli)是小部落,總是會有一些傳統土地,一個部落的完整性是包括土地、獵區、住區、河川,有頭家、有子民,後來政府把大武地區設一個自然保護區,原來舊部落被迫遷前就在那邊,現在政府設了法,禁止了很多東西,有人說是消滅了我們(因為消滅了我們的文化),我們還在舊部落的時候,那邊(山林)就已經被保護得很好了啊…我們在山上本來活比較久的,但下來以後平均壽命就降低,

我小時候,被政府強迫搬下來,沒有補助我們,下來了,我們還要自己回去舊部落搬木頭來正興蓋房子,為什麼我要講這個,你們政府定了一大堆的法令,不跟我們商量,也不是先跟我們講,限制我們一堆,要我們幹嘛,又不給我們飯吃…我知道政府單位也很辛苦,但給我們這次機會,把心裡面的話講一講。」

金峰鄉正興村保我目里(paumuli)部落長老老村長黃友信:

「這次你們來,我覺得林務局跟政府是有陰謀的,但首先,我先把包盛社(保我目里)跟我的關係說明一下,我是民國三十年在包盛生下來的,並在民國四十四年下來,我在那邊活了十三、十四年的樣子,

我看到了包盛社的狀況,跟我的關係說明一下,包盛社有上下部落,叫kalapayan,部落總共分成三個部份,我們是下部落遷徙到正興村,我的祖先 叫luma,曾經在大武山做過祭祀,他在樹上等動物,一天見到有一百多隻,太多動物了,還打到一萬多隻的鹿茸,沒辦法算,太多了…保我目里(paumuli)的意思就是,有很多鹿茸,用太陽去曬,曬到太陽都改變了,動物多到遮掩了太陽,形容動物豐饒…。

image010
金峰鄉正興村保我目里(paumuli)部落長老老村長黃友信(攝影:胡人元)

金峰鄉正興村保我目里(paumuli)部落長老黃太一也說:

「排灣族從盤古開天,就存在於大武山,大概兩千年左右,在東部發生大洪水,那時動物都跑到大武山,經過天、人的祭典,送了幾百隻的山豬,洪水下降,排灣族開始分別從東西方山上下來,我們本來就會生火,我們也會從海水裏面煮水提煉鹽巴,不是從交易而來[9],我們原住民在台灣不被尊重,但應該慢慢會達到理想境界,

本來台灣是犯人放在這裡的地方,鄭成功後開始跟平埔族通婚,這裡是不被重視的地方,但我們本來就住在這裡,現在尷尬的,我們要納稅,政府變主人,但應該是政府要養我們,不明白為什麼反過來(因為政府正用了他們的土地)。排灣族本來有自己的組織,但現在都被(殖民政策)瓦解的,有天、有頭家、有祭司的平等,有一個天地人平衡的倫理本來頭家與在地耆老去解決部落的問題,但現在卻有了政府的干預…。」

image012
金峰鄉正興村保我目里(paumuli)部落長老黃太一(攝影:胡人元)

種種的發言,都在在向與會的專家學者及林務局官員說明,「你們現在在談論的土地,正是我們已經失去的家園。」

註釋:

[3] 分別是卡拉達蘭(kaladjalan)、保我目里(paumuli)、比魯(viljauljau)和斗里斗里(duliduli)、

[4] 排灣族以頭家家族長嗣有優先繼承部落頭家的繼承權。

[5] 日據時代部落舊稱,為日本人所音譯命名,原發音為paumuli(ㄅㄠˇㄨˇㄇㄨ ㄌ一ˇ)

[6] 此為一地名,排灣族看到一地有何特色,便會以其特色命名,在此形成部落,便以此地名稱呼其部落。

[7] 當時皆是位於現在的台東縣的排灣族部落。

[8] 每年回去舊部落祭祀祭祖的活動。

[9] 長老黃太一強調,排灣族很多在自然間生活的智慧是自己長出來的,而非透過外來文明的教導與賜予。

(系列待續)

好想回舊部落的家 但是回家的路好遠系列

閱讀系列─1,請點選這裡

閱讀系列-2,請點選這裡

閱讀系列-3 請點選這裡

閱讀系列-4請點選這裡

小地方新聞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