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豆的記憶

阿真已經自有一套化茅草荒地為沃土的本事,也為自己的小小農莊取名「誠墾草堂」──那片園地不用任何機械,真的是她的誠心墾出來的….

有一幅兒時畫面在腦海多年不曾褪色。

電力與電器尚不普及的年代,燈光很是珍貴。晚上幾個兄弟姐妹湊在飯桌上寫功課,就著五燭光的小燈泡,雙手吊在過高的桌緣,下巴和鼻尖貼近簿本,誇張地歪著頭避開不洽當的光源造成的陰影,緊握著鉛筆用力塗著簿本,大人則不時催促要關燈了~~以免浪費電!

那年代人們一到夜晚經常坐在屋外,那時的星光月華特別明燦!沒有電視和電玩,孩子即使聽不懂大人說的話,也會跟著在戶外留連。如果來閒聊的村人也帶著孩子,晒穀場上就會有踢鐵罐捉迷藏的遊戲,有時月光明亮到地上的影子如同白晝,追逐著踩對方的影子就會讓我們興奮整個晚上,還爭辯著「月亮只跟著我」……

大人手上很少閑著,印象最深的是剝土豆殼,因為這是我們幫得上忙的事。那時種花生因為「厚工」,少有大面積栽培,賣給商家剝殼的價錢高些,勤儉的農家都願意自己手工剝,多賺一點微薄工資──人們這麼需要錢,為什麼還要給機器賺呢?

孩子們不會懂得這些算計,當然更不知道有機器這件事,甚至很愛吃花生的我,那時還不知道原來辛辛苦苦剝出來的花生是要賣的,不能留著自己吃……因為吃花生的期待而喜歡剝花生,但是手指皮薄,剝不久就開始痛,還起水泡,卻是在大人的稱讚下,驕傲地忍耐著。

為了讓我們這些小蘿蔔頭願意工作,大人這時會和我們逗趣,只要拿到特別的豆莢──三顆仁(通常是二顆)或特別飽滿的單仁豆莢,就會夾在耳垂、鼻子、眉尖或下巴,逗得我們哈哈大笑。大人平時的威嚴在這時完全解除,讓我們雖然在工作中也覺得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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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生是完全靠手的工作(圖片提供/溪底遙學習農園)

這種幸福,不知不覺已從人們的生活中消失,連我自己都不記得何時和剝花生這件事絕了緣──直到去年自己種了一丁點花生,才重新憶起。

現代社會,時間要用來做有意義的事,買食物就是為了吃,最好買來可以直接下肚!買一堆帶殼的生花生回家剝殼再炒,好像有點無厘頭?不過,如果您還願意呼喚一些久遠年代的生活樂趣,回味一點和家人一起處理食物的閒適心情──也許您會願意~~買我們的帶殼花生?

麗花與阿寶共耕的「福豆田」花生即將採收,因為量太小而無法用機器剝殼──去殼機動輒千斤以上才能作業,所以,我們決定將剝殼的樂趣留給大家。

另外,阿寶的姊姊素真,五年前也在後山縱谷買下一片法拍農地,過起自耕自食的簡單生活,從零開始摸索農事,養著幾隻快樂雞幸福鵝,還有一隻永遠孩子氣的狗──李小熊!

五年來姊姊的日子清簡得超乎想像,我們彼此忙碌少通音問,知道都在各自品味生活,做人生的功課,也不擔憂彼此。

今年,姊姊的音訊頻繁了,殷殷訴說她的種植成績,工作細瑣…我知道,這是務農生活由貧瘠到豐饒的轉度,一種不得不分享的充沛滿溢!

她採野生梅煉梅精,做客家梅干菜(姊姊落腳在一個小小客家庄)、醃蘿蔔乾,帶給我的薑也一年比一年碩大──誰說種過薑的土地百物不生?阿真已經自有一套化茅草荒地為沃土的本事,也為自己的小小農莊取名「誠墾草堂」──那片園地不用任何機械,真的是她的誠心墾出來的,當她帶著產品來到宜蘭「大宅院友善市集」,我暗自高興:這位與世隔絕多年的姐姐,重新與人分享的時候到了。

今年我們不約而同種了花生,見面時聊不完的除草經…姊姊的花生種得早些,已經開始採收,村里人知道她不用農藥除草劑都來買她的花生,卻又都拿一般市價來比較,阿真無奈訴說著村人無理的討價,卻又沒有其他銷售管道…我想,就在寶蓮園一起賣吧!

(分享阿寶與阿真的花生,請點選這裡)

台灣小農的生存之道(1)台灣小農的出路

不是所有的小農都能身經百戰的存活下來喔!大部分的人都在半路上就放棄了,我今天站在這裡算很幸運,但我覺得這個幸運也不是憑空而來,而是很多社會上的善心人士在支持。那我想這些支持,不應該只是落在一、兩個…

前言:

第六屆農村願景會議於2009年5月1、2兩日,由宜蘭和羅東社大,於宜蘭縣冬山鄉辦理。由於宜蘭是農業大縣,加上主辦社大強力宣傳,吸引了爆滿的人數參與。此外,宜蘭人好客以及社大做事認真的態度,也讓所有與會者留下深刻印象。本文為其中一場座談「台灣小農的生存之道案例分享」的討論記錄系列,本文為系列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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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蘭小農李寶蓮

台灣小農的生存之道案例分享案例(1):台灣小農的出路

主講人:李寶蓮(宜蘭小農)

各位來賓大家好,今天很榮幸站在這裡。我想前面的這一部分在談「從社會多元角度看農村文化」的這個部分,其實是在作一種「自我的整理」。因為自己是一個小農人,小農常常覺得在這些大農的面前很自卑。為什麼?他們也很努力,他們產量很大,然後提供給大家價廉物美的東西。但相形之下,消費者要消費小農的產品,他必須要經過很多的掙扎,錢包要一個結一個結的打開,他要用比較高的價位買我們比較醜的產品。

這種現象經常讓我覺得心虛,我常會想說,為什麼社會大眾要支持我們?我們有什麼很驕傲的主體價值,值得大家這樣子支持我們?這個是一種內在的掙扎,然後事實上也是對消費者和對整個社會來講,一個值得大家思考的問題。

主流與非主流的思維差異

後來我自己做了一下整理,我們可能很需要王老師再給我們一個,台灣不缺什麼,缺什麼的那個,銘言喔!會覺得台灣其實大家都不缺吃的,但是他吃得有沒有品質?有沒有文化?然後這當中有沒有關懷?這些關懷應該放在什麼地方?我想不只放在一個農人的身上,其實最現實的應該考量我們的生活環境,這個環境是不是健康的?是不是永續的?

這個關懷,事實上我們現在的生活上都離土地很遠,但是人跟土地有沒有辦法完全的切割,因為所有的消費都來自於土地,所以在這種跟土地距離遙遠,但是又沒有辦法離開土地的「中間」有一個媒介,這個媒介就是跟土地最接近的一群人。那群人是誰?就是農人,就是幫大家去取自然資源的那群人。

從這個角度來出發,這個農人,我們說「水能載舟,也能覆舟」。他可以幫你從土地、從自然當中,取得你需要的生活食材,但是他也可以把我們的意志作某種方式的轉換。就是說你也許你在取用一樣東西的時候,並不覺得他對環境有什麼影響,但是這個在替你面對環境的這個人就做了這樣的一個決定。就是說他灑了農藥,對這個地方就造成了破壞,或者是說過度的包裝。那你選擇了他的產品,無形中就是支持了對環境負面的一種影響。

消費者要對自己的選擇多作一些思考,我覺得我們現在可能不缺什麼缺思考,這個我們可能「不缺錢,缺思考」。這個我就不再多說。這個下午之前的幾個討論,其實都有談到我們所說的問題,就是說如果小農他所的在社會多元文化價值下可以被承認,他對於土地友善、環境友善的這個部分,他應該要被保留,小農真正要生存下去的困境,我們如何去突破?

今天綠色陣線的吳東傑提到有機認證對小農的福利,還有有機認證制度對於現實環境的不相符合,這些都是小農生存的「困」之一,我今天其實要分享的是一個,我一路走過來的一個親身經歷。

不過我要先跟大家說明一下,就是我今年在宜蘭種田之後,才算是真正認識農村,也比較接近農村,過去雖然我在梨山種梨,在山上耕作已經十年了,但事實上是為了一個高海拔土地的復育計畫而去的,那這個部份我先不要多說。

總而言之,過去我雖然也務農,但是跟一般外界社會接觸的比較少,那這一年來我自己下來種田之後,比較算是「出社會」了,我自己把過去的20年譬喻為社會邊緣人。

所以我要先交代一下,我的想法事實上是很非主流的。非主流的程度到下午大家在討論的議題,其實都不在我想法之內。就是說如何發展休閒農業,如何把一個觀光產業做大,像這樣子的思維,我不是說不贊成,而是我覺得,我界定的主流與非主流,主流應該是一個大家共同朝向的一個大方向。然後,多數的社會資源或者是自由市場的那個取向呢,都傾向於把資源挹注在這個地方,那時候我們認為那是主流。

那我所採取的非主流的位置就是說,我是覺得我是比較照顧生態多樣性的,所以我會比較照顧弱勢的部分。應該不是照顧,應該是說我的思維比較放在那個位置。同樣也認同主流意識所要走的,因為他比較大眾化,他能支持多數人的經濟。這個是不可否認的,他可能也是社會發展可能有必要做的一些事情。

但是我自己個人就會把他放在…關懷生態多樣性的面向上,因為主流的這部分已經有很多資源、很多人力要去做了,所以有沒有我沒有關係。於是我就把自己放在一個可能比較不會有人去這樣子思考,比較不會有人這樣子做的位置,然而這是一個多元的社會,有必要存在的一些東西。

農人要團結互相支持

那我今天要講的就是很非主流的東西,那我的非主流的想法是什麼?就是說,其實我自己一路走來,小農的那種生存困境可以用四個字來形容,就是「血淚斑斑」。從我自己種梨子,然後要自己開著小貨車,出去擺攤子,然後到跟這些大盤商、中盤商這樣子喊價,這樣子殺得頭破血流。

這整個的過程,乃至於直接面對消費者,然後遇到消費者的質疑。然後他明明已經準備好要支持你的行為了,可是在收到你的東西的時候還打一通電話來說,「我已經買A級了,為什麼還這麼小顆?我本來是要送人的,我現在只能留著自己吃,我現在送不出去。」

這整個過程其實是很多的打擊,因為這樣的關係,我會別覺得說,這個小農要走出去,尤其是當你立定一個志向,你要做一個對環境友善的耕作之後,事實上需要面對的困境是很多的。

這不是所有人都能身經百戰的存活下來喔!大部分的人都在半路上就放棄了,我今天站在這裡算很幸運,但我覺得這個幸運也不是憑空而來,而是很多社會上的善心人士在支持。那我想這些支持,不應該只是落在一、兩個明星的小農身上。

那其實這樣的小農生存下來之後,就像站在我這個位置的那位先生說的,一座高牆,別人怎麼幫你爬過去,你就應該幫別人怎麼爬過去,所以我就因為自己的這些經歷,還有面對這些經歷產生的一些思考,那我們就覺得小農其實應該要有一個團結的力量,那我今年其實才兩個月前,我開始發起一個「友善耕作小農聯盟」這樣的組織。那其實這個組織還沒有正式成立,我們還在籌備會的狀態,不急著成立是因為,我們覺得凝聚共識還有深入討論的過程很重要。

為什麼我們談「友善耕作」?

大家一定覺得奇怪,為什麼我們不談有機耕作,我們談「友善耕作」?

事實上這些東西其實在前面的討論裏頭已經有觸及到了,就是說有機法規,我今天這樣子說好了,剛剛有一位坐在那邊的前農業局長許先生,他說他的稻田不灑農藥因為那個蜆仔會翻白,可是他撒苦茶粕,事實上我告訴大家好了,苦茶粕灑下去是同樣的結果。不只是福壽螺死掉,他所有的軟體水生動物全部都掛,他是很廣效性的就是他在有機農法是允許使用的,因為他對人無毒,他是自然的資材,他不是化學的,所以允許使用。

但是這裡產生一個問題,就是說,當一個理念或是一個理想,他必須要行諸一個法規的時候,一定會有很多的缺失。他還沒形成法規之前,大家可能還有很多思考,但是一旦形成一個規範之後,大家就會對號入座。我這個可以用,我這個不可以用,馬上分別出來,思考就停在這裡了,就沒有什麼思考了。我就去看啊!那個苦茶婆可以用。

我今年開始種五分稻,我插秧插下去,第二天,我的秧苗十分之一就不見了。這種情況被福壽螺吃,你去問那些有機農人,他10個有11個他會告訴你就用苦茶粕,沒有其他的討論,我自己用了之後我才知道是這樣的情形喔。這個是原因之一,我們叫做「有機耕作」,而不是「友善耕作」,因為有機不一定真的對環境友善。

有機耕作的觀念,其實最原始的精神,就是不只對人安全,他應該也是對環境友善的。但是有些東西必須要行諸規範,然後你又要讓農民實際可行,然後又可以維持經濟的平衡。所以很多東西不得不有一些權衡或者是規定,但是這些東西規定下來一定會有問題。

再者,就是說我們一般走到有機店,我們看到有機商品,有一半以上大概是進口的東西,那進口的東西,大家知道台灣這樣的島嶼,歐美的有機認證制度,他們發展的比較早,可能消費者有覺得歐美的認證比台灣的認證值得信賴,種種的原因啦!就是到最後我們吃有機的人,大概吃的東西,可能都是旅行半個地球之後到這邊,他完全符合有機規範。但是他對環境不見得有善,這麼長的碳足跡,這麼大的能源消耗。

所以這個友善耕作聯盟其實一方面是小農聯合起來,想要解決自己本身共同面對的問題,那另外一面其實也想對社會大眾拋出一種思維,就是說除了在思考這是不是無毒、是不是經過殘留檢驗,除了思考這些之外,我們是不是也思考到整個大環境的所謂的生態的問題?那所以我們還有一個部份就是說,因為有機法規實際上跟現實情況有很多的不符實際。

我這樣子說,我跟台下兩位朋友也有談到,就是在問說,「那你這個田、灌溉水,你不噴藥,但是你灌溉水就是經過別人的田,就是有受汙染的危險。」但是我們覺得如果一般台灣的小農的農耕面積平均只有1.1公頃,面積非常的小。那很少有人有足夠的空間來作出隔離帶,然後還有足夠的面積來耕種,那所以這樣的問題很難避免。

我並不是在質疑有機的規範是合不合理,我並不覺得不合理,我覺得他還是合理的。但是合理之外,我們是不是有另外一種思考的角度?也就是說,我覺得其實需要有認證,需要有檢驗,需要有規範。這些都是在一種情況下,不得不然的。

什麼樣的情況?就是多層次的銷售,你經過大盤又經過小盤,然後到最後你根本就不知道生產者是誰。多層次的銷售,那另外一個就是,遠距離的銷售。其實這種層次,事實上某種程度就表現出距離。你跟產地是沒有接觸的,所以到最後必須要藉由認證,你不知道最後要相信誰,所以最後只好相信認證。

那我們這個聯盟成立的宗旨,其實到最後我們是希望說,把生產者跟消費者是可以在兜回來的,就好像之前哪位在這邊的講者也說到,那個是我阿嬤做的菜埔耶!今天你阿嬤做一個菜埔讓你帶回去,比如你在外鄉工作,你阿嬤做一個菜埔回去,你不會說:「ㄟ!阿嬤!這有沒有食品添加物?」或者是說阿嬤做泡菜給你吃,你不會說:「ㄟ!阿嬤!你沒有戴那個頭巾喔!」我們不會這樣子問對不對?因為他就是你阿嬤。

那今天你的朋友為你生產,你的朋友種出一把菜,交到你手上,你應該也不會問說:「阿你有沒有檢驗?」我其實覺得當人跟人之間的這種距離,可以拉近,消費者跟生產者可以直接面對的時候,這些認證其實就不需要了。

小農生存的契機

那小農的生存這就是一個契機,那怎樣讓小農回來?我們必須要去跳出那種主流的思維,因為主流一直在教我們說,你一定要企業化,然後你一定要走進這個正規的通路,你才有生存的空間。我們在想,還有沒有一種可能,就是我們小農就是努力的做在地的生根。然後讓我們的,比如說現在的這個組織,就是一群宜蘭的小農,那宜蘭也有很多人要吃有機的東西,可是他們吃的東西哪裡來?所有的東西,就是現在比較大的有機銷售通路,他們都因為認證的關係。

比如說我要賣東西給你們的人,我必須要把我的菜一把一把收好,然後冷藏宅配,送到台北旅人的總部,台北旅人的總部再配到宜蘭的銷售點。這個是我親身的經歷,那當我收到這樣訊息的時候,我說:「不,我寧可不要賣。」因為這樣的食物旅程是不需要的,那回到一個思考的原點就是說,我如果在當地可以找到一個當地的社群來支持,或者是我可以藉由小農聯盟的成立,然後讓大家來認識我們這群人,把消費者跟生產者的關係再直接拉近。

這個其實也是小農存在的價值之一,我後來發現那是一個很大的附加價值,為什麼?因為所有的大農,所有的農企業,他們都走上那種正規的通路的時候,他事實上是把生產者跟消費者,還有把整個的生產過程,把他從消費者的眼前拉得更遠了。那小農存在的價值之一,就是把這些阻擋拉掉,這個也是我們必須奮鬥的。

我們除了下田之外,晚上還要經營自己的部落格,我們還要花很多時間跟自己的直銷客戶去維持關係。那因為客戶的一通電話,你的菜上面有一隻蟲,他嚇到這樣子毛髮直豎,一通電話來你就必須去解釋很多。這個也是社會留給小農的空間,如果什麼事情都很容易做的話,大概也就沒什麼意思了,就變成只是賣東西,就無趣了。

我們這個聯盟,還沒有成立的這個聯盟,籌備會我們其實已經在作一些事,從作的當中摸索出一個將來聯盟可以作的方式,在這邊跟大家分享。第一個,就是剛剛吳主秘已經有幫我們介紹宣傳,就是下學期我們打算在宜蘭社大開課,如果在座有在宜蘭的人,大家有興趣的話歡迎來加入,讓我們的人數足夠到可以開課。

第二個就是,我們四個要跟在地的餐廳來合作,作一日友善餐,友善餐我們的訴求就是對三個方向是友善的。一是對生態環境友善,因為我們的生產過程是這樣子的。二是我們以吃在地、吃當季,這樣的觀念,來減少食物運送的途徑。

第一個跟我們合作的餐廳在北成的「客人城」,宜蘭人可能都知道,這家餐廳我們目前的合作方式就是,每個月有兩次,就是雙周一次,不敢太頻繁,因為怕餐廳被我們弄倒掉。

第三個,我們會試著去羅東林業文化園區,辦一個小農市集,這個應該在七月的暑假開始。這個資料(剛剛發的)上面還有我們現在正在建構當中,還不很完整的網路平台「友善耕作小農集會所」,有興趣的可以來跟我們拿一下資料,回去可以給我們一些意見,這個集會所上面有一些,不只是賣東西,我們其實最重要的是,小農每一次聚會,討論的東西能夠被看見,比如說我們討論用肥的觀念,或是討論病蟲害管理的觀念,這些我們都讓他透明化,然後也希望大眾來加入我們的討論。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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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阿寶於願景會議談論要成立友善市集,2010年,這個市集已經在宜蘭定期的舉辦,詳細訊息請閱讀這裡(照片出處:作者部落格)

延伸閱讀:系列3-2 請點選這裡。

青松聊市集─因友善生命而集合

從有人類以來,人們便因彼此生活所需,生命所感而聚,就像人們因牛而聚而有「牛墟」,為花而集遂有「花市」,當人們為了友善彼此、友善生命而集合在一起時,這股能量將有軟化所有堅硬外殼的力量!

如果把人分成兩種,一種是喜歡逛市場的人,

另一種是不喜歡逛市場的人,我想自己肯定屬於後者!

這點可以從主婦聯盟的共同購買時代,

直到後來預約訂購的穀東俱樂部時期,

青松始終堅持無店舖路線得以證明。

不知是生性靦腆內向(可能大家不相信,但這是真的!),

還是對不少生意人「生理嘴,胡累累」的偏見,

上市場採購家用向來都是內人美虹的專司,

儘管她總是能從菜市場帶回許多有趣的見聞,

還有各式各樣美味的佳肴,自己還是無法理解,

為何她能夠一日三上菜市場而不減其趣?

然而從去年的六月起,好友阿寶發起友善小農聯盟,

希望能夠整合宜蘭在地小農,開闢出一條自有銷售的通路,

讓友善農耕的種子能在蘭陽平原上遍地發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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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蘭友善市集(圖片轉載自「綺文的部落格」)

為了支持這個「地產地銷」、「環保減碳」的理想,

縱使心中對市集興趣缺缺,卻也只得硬著頭皮奮力而為,

在隔週舉辦的市集中擺上一攤,賣起自家的豆腐乳跟黑糯米茶。

結果情況一如預料,若非早先結識的朋友,

或是曾經嚐過味道的主顧,實在難以狠下心來,

購買這瓶售價約莫一般市價兩倍以上的豆腐乳!

既然花了時間跟心血,如何才能讓走馬看花的消費者,

理解這些用心生產的食品,確實值得標籤上的價格呢?

這不但是自己的課題,似乎也是市集夥伴們的難題。

不過,每次市集後的小農聚會,似乎也無法理出個頭緒,

甚至在開市的新鮮期過後,僻處羅東溪畔一隅的市集來客愈見稀疏,

自己的心底也不禁焦急起來。

所幸,堅持的人總會尋得出路,後來阿寶在市集夥伴文獻的引介下,

與慈心華德福學校的家長社群們取得協議,

同意在師資培訓期間借用校園集市,

這才讓原本「內銷」或「外銷」定位不清的小農市集,

尋得穩定支持的在地消費力量,也暫時穩住了小農們不安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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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蘭友善市集(圖片轉載自「綺文的部落格」)

儘管後來囿於校園使用的條件限制,小農市集不得不再度三遷,

終於在冬山鄉的慈心華德福幼稚園落腳,

同時也在學校家長社群們的鼎力支持下,變身為「大宅院友善市集」,

這段過程恐怕唯有身歷其境者,才能瞭解其中的辛酸點滴。

至今仍舊難忘那場在幼稚園裡的市集籌備聚會,

在華式教育特有的柔和粉彩色調包圍下,

就著略顯昏黃的燈光,無論是生產者或消費者,

無論是土生土長或是初來乍到,彼此熱切地訴說著對這個市集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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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蘭友善市集(圖片轉載自「綺文的部落格」)

至此,我想這個無意中誕生的市集,已經不負其名所託,

醞釀出一種獨有的友善氛圍,

在這兒真的有人願意站出來對土地友善、對消費者友善,

同時也對農民展現最大的善意!

儘管面對未來,究竟「友善」與「有機」如何分別?

生產者的用心如何反映在品質上?

消費者對價格與便利性的需求如何得到滿足?

市集的後勤勞務如何有效的運作…

光是想像可能的問題就不免讓人頭大,

但奇妙的是,我心已然篤定,確知一切將漸入佳境,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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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蘭友善市集(圖片轉載自「綺文的部落格」)

驀然回首,集市以來已匆匆七個月,

始終刻意保持距離的自己,這才覺察市集無比的魅力!

從有人類以來,人們便因彼此生活所需,生命所感而聚,

就像人們因牛而聚而有「牛墟」,為花而集遂有「花市」,

當人們為了友善彼此、友善生命而集合在一起時,

這股能量將有軟化所有堅硬外殼的力量!

思索至此,也不得不佩服阿寶命名的率直與神妙!(不愧是中文系的)

那天,在市集夥伴們的邀約下,結束前大夥一起圍圈輕唱,

小農們彼此交換費心生產的農產品,

任誰都能感受到在細雨寒風中,有一股看不見的暖流已悄悄升起,

駑鈍如我者也終於明白,為何人類能夠「瘋市集」,數千年來始終如一。

來吧!找個日子,一起到宜蘭冬山來逗鬧熱、找趣味!

只要你有心,包你有食嘛有掠!

(下次大宅院友善市集的日期是2月27日(週六),
地點是冬山鄉順安村永興路2段273巷1號。

想知道任何市集的最新動態可以參考綺文的部落格http://goodsimplelife2009.blogspot.com/

小農的溫柔革命~兼對友善耕作班與小農市集的期待

友善小農市集販賣的不是農產品,而是一種生活態度的價值觀,若能獲得消費者的信賴、接納,市集就能堅持的走下去。當消費者因為遇見一個偶然的你(我們之一)而改變,那就是這場溫柔小革命或友善市集的真正成功。

十年前一心想還地於林的阿寶上梨山承租了一塊位於阧坡的原住民保留地梨園,開始了她的討山生活。在大多是隻身一人獨處山中的日子裡,阿寶按照自己的友善山林及友善耕作理念,走了一條一般人不太會也不願走的道路。初期雖然有收成,卻面臨求售無門的窘境,不得已只好藉助於行口盤商,但仍受產品外觀不美的挑剔而受盡剝削,這些辛苦點滴都一一記在這本「女農討山誌」的血淚錄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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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壽山農地多於陡坡上,右方已崩塌,阿寶早先於梨山耕作,實踐護土理想(圖片提供/宜蘭魚)。

也是因為這本媲美美國土地倫理先驅梭羅(Henry David Thoreau)寫的「湖濱散記(Walden)」的台灣女梭羅討山誌,藉由口耳相傳及在產品特色與口感加持之下,再拜網路無遠弗屆之賜,因而逐步建立了知名度而有今日產品宣佈上網未久即訂購額滿之供不應求佳績。這樣的成果不僅得來不易,也是台灣現今農業中的異數。

像阿寶這樣的新農民還有如創立穀東俱樂部的賴青松先生以及最近幾年台灣各地許多加入友善耕作的新農民,這些人的特質有些相近,也都善於文字書寫以捕捉自己的從農心路感觸,從而藉由其著作書寫及部落格經營可讓更多人認同而建立穩定的銷售通路。

雖然阿寶己身已踏穩了腳步,不須煩惱銷路的問題,但阿寶仍關心那些同樣貼近土地與友善耕作的小農,於是在部分回歸宜蘭家鄉後,先號召了一群有理念的小農成立友善耕作小農市集,目前也有穩定的支持客群。繼之阿寶又聯合了這群小農的班底在宜蘭社大開設「全方位健康及友善耕作」課程。

抱著支持的理念,我報了最後一個名額參加了這個友善耕作的初級班。雖然開始時遭致本班一些同學及講師的調侃,但我就是來參加這課程的學員啊!所謂術業有專攻,每一行業皆有我師焉!於是除了第一週早上未及報名的介紹課程外,其他的課程我是全程參與未曾缺課喔!

老實講重做學生的感覺還不賴的,雖然同學們還是遵稱我一聲「老師」而不用我的自然名「宜蘭魚」,但有幸與大家同學一場,共同探討農業問題誠可喜也。

個人覺得小農就是要循自己的信念,走自己的路。相信有阿寶、青松、文獻、創益、嬌燕、幼功、碧鶴、巧萍、阿偉等講師群的引領示範,宜蘭小農有幸也有機會走出自己的友善之道。雖然在這過程中,不太有機會馬上享有佳績,但只要堅持下去,克服初期不確定性的焦慮,就能走出自己的特色。而這個特色是小眾市場,不是有機驗證農業生產者所定位或行銷的大眾市場。

有機驗證農產品因有標章加持故銷售對象可遍及國內外的銷售者,食物里程相對較遠。而友善小農市集因未有驗證標章,故只能定位於在地市場與較短的食物里程優勢,故要獲得在地人尤其友善消費者的認同,方能持續地推動下去。即使有人自遠方慕名而來,可以長遠支持的力量還是在地的力量。

因此小農市集的經營猶如一些獨立書店的經營模式,如王乾任在「獨立書店的明天」中說的: 「獨立書店的營運,必得須深耕在地,成為在地社群的一分子…好比說洪雅書房參與地方文史文化工作,關心地方公共事務」,猶如阿寶等在宜蘭社大開設友善耕作班,擴大影響面,也增加了一些不須去浮誇的知名度,逐步穩定了小農市集的經營。

最後,希望大家在上完這個課程後,有機會落實所學或加入小農行列,讓小農市集的產品有更多元的選擇與多樣性特色。友善耕作班可以給學員的應僅非耕作種植的技巧,而是對環境、對人、對土地倫理、對世界有更深的體悟與覺知,那是一種內化為心靈提升的修為,只有親自了解或接觸土地的人才能體會,這也是一場對自己及社會的溫柔小革命。

因此友善小農市集販賣的不是農產品,而是一種生活態度的價值觀,這個價值理念若能獲得消費者(或生活者)的信賴、接納,市集就能堅持的走下去。當消費者能因為遇見一個偶然的你(我們之一)而改變,那就是這場溫柔小革命或友善市集的真正成功。

(作者為宜蘭大學動物科技系助理教授,宜蘭社大友善耕作初級班課程學員)

延伸閱讀:友善耕作,在地飲食文/ 友善耕作小農聯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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