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蝶翠谷保育系列論壇—兼顧保育、美學、民眾的生態旅遊

目前在世界各地『生態旅遊』儼然成為一種潮流,然而生態旅遊是必須考慮並強調『美學』的,若一天安排超過三個景點,參觀時間比坐車時間多上兩倍也不能算是合格的生態旅遊。

長期耕耘生態旅遊與環境保育的楊秋霖老師帶著他走遍台灣與周遊列國的豐富經驗來到美濃,曾經在林務單位任職的楊老師曾經到過台灣許多令人驚艷的地方,『因為管的都是台灣最美的地方』,他覺得自己很幸運,但也為台灣的環境感到憂心,一般大眾旅遊不但無法深入瞭解一個地方甚至對美景和觀光品質造成嚴重破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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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秋霖老師表示,現在台灣有三個觀光景點最為墮落,一是墾丁國家公園,二為阿里山,再來就是太魯閣!墾丁雖擁有美麗的山海,豐富的自然資源,但鋼管秀、水上摩托車、充滿商業競爭的墾丁大街再加上核三廠!簡直把墾丁的美抹煞的體無完膚。阿里山與太魯閣則因為開放中國人士觀光後沒有相關的管制措施,每到週末,擠得人山人海,製造許多髒亂(包括刺鼻的尿臊味)與噪音,不但造成環境負擔也讓旅遊品質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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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老師認為,在台灣的旅遊常有幾個共同的盲點:缺乏故事、硬體過多、模仿複製、沒有美學概念!而許多地方積極的追求『發展』,一味的追求優美景致帶來的商機,而忽略其實了少了『人情之美』,獨有美麗的風景,這樣的地方是沒有靈魂與生命力的!

在楊秋霖老師的經驗中,山村沒有促進經濟繁榮成功的事例,只有『永續發展』的可能,山村有的是都市裡缺乏的『社會美』,包括了美學、極簡、品質、純樸、環保這些特質,其中又以純樸這項特質最為重要,山村裡人的親切、熱忱、寧靜、守望相助為美麗的景致添加了更多更深層的價值。

目前在世界各地『生態旅遊』儼然成為一種潮流,然而生態旅遊是必須考慮並強調『美學』的,若一天安排超過三個景點就不能說是生態旅遊,而參觀時間比坐車時間多上兩倍也不能算是合格的生態旅遊。在進行生態旅遊的同時,環境教育也是必須被考慮的,環境教育必須結合各生物的關係甚至整個大環境的文化,才能真正做到對景點全面性的瞭解。

楊秋霖老師也提到,現在有許多人好像無法感受『自然美』,既然都選擇離開塵囂,為何還要唱卡拉OK、大聲喧譁、忙著找便利商店?既然選擇進入大自然,是不是應該拋下在城市既有的生活方式,靜下心來感受、聆聽大自然提供給我們的美好呢?

台灣景色的優美不輸給其他國家,然而很可惜的是缺乏良好的管理,拿我們的海岸線來說,幾乎完全都已經水泥化了,這點就比不上我們的鄰居東南亞國家。在旅遊的深度與精緻化也需要更多努力,楊秋霖老師也表示,美濃其實很有潛力發展精緻旅遊,其實很多地方缺的只是那些背後的『故事』,如果能把故事發掘出來,台灣的旅遊其實可以更精彩。

(本文作者為美濃愛鄉協進會工作人員)

都市農業:讓都市荒地成為綠地-柏林Prinzessinnengärten(公主花園)

Nomadic Green在柏林一處荒廢超過半世紀的荒地,開始推動公主花園的計畫。透過朋友、粉絲、行動者和鄰居,組成小組清除垃圾,並建立一套有機蔬菜運輸和改良收穫方式的勞動。

近年來台灣農業、土地惡法讓全台各地農民、學生起身反抗,各地方也出現各式農村(民)市集、有機種植等活動與宣導,而這也延伸出大眾對於永續生態、城鄉規畫、環境教育、土地利用、糧食生產率等議題的關注。

在2008年台北雙年展,藝術家吳瑪悧的「台北好好吃」計畫,即以都市種菜行動做為關注全球糧食、氣候與都市規畫的藝術計畫,並且至2010年仍持續進行中…。同時間2009年柏林市的Kreuzberg區也開始了另類的都市農業行動…

2009年夏季,非營利組織Nomadic Green(綠色游牧)在柏林Kreuzberg 的Moritzplatz(這是一處荒廢超過半世紀的荒地)開始推動一項Prinzessinnengärten(公主花園)的計畫。透過朋友、粉絲、行動者和鄰居,組成小組清除垃圾,並建立一套有機蔬菜運輸和改良收穫方式的勞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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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來源:引用自Prinzessinnengärten網站

想像一下未來,每一個大城市的可用空間是用來讓新的綠色空間綻放。這些綠地提供當地居民創造自己生產的、新鮮的和健康的食品。而這將會增加生物多樣性,減少二氧化碳和產生更好的小氣候。這空間也將會促進社區意識、各種形式的能力與知識上的交流,並幫助人們可持續的生活。

這是一種微型烏托邦的理想,一個新的樣式出現在城市生活中,在這裡人們可以一起工作,放鬆,交流和享受當地生產的蔬菜。未來越來越多的人將生活在城市而不是農村。因此城市的未來應該是一個氣候友好,可以愉快的生活,不管在哪裡都要採取審慎態度來保護我們的自然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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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來源:引用自Prinzessinnengärten網站

在這裡不只是生產自己的蔬菜,更多的是關於如何重新建立都市生活、勞動價值與人們相遇的地方。

Prinzessinnengärten是一個新的城市學習的地方。它是當地人能一起進行試驗和發現更多有關有機食品生產、生物多樣性和氣候保護的地方。這樣的空間將幫助人們適應氣候變化,了解健康飲食,並擁有一個可持續發展未來的都市生活。

Nomadic Green打算增加生物、社會和文化的多樣性,並且在城市中和這些鄰居開創全新共同生活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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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來源:引用自Prinzessinnengärten網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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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影:周得豪
THE GARDEN

2010年8月Prinzessinnengärten裡的The Garden餐廳開幕。在此用餐(晚餐)是要預約的,這裡沒有菜單,全憑當晚主廚依食材、喜好、用餐人數來調配菜色。餐廳主人告訴我們說,這裡的住所都是住在這裡的人透過撿拾廢棄家具(建材、木料等)等方式,自己親自DIY打造的住所,因此各具特色。The Garden的宗旨是希望居民能夠只需付少少的錢就能享受到美好的食物,並且透過飲食能讓來自各地的人能夠彼此的交流對話,新的社會關係、人際關係也因此產生。

參考網站:

「台北好好吃」計畫:http://edibletaipei.blogspot.com/

Prinzessinnengärten:http://prinzessinnengarten.net/

Inside Urban Greenhttp://www.insideurbangreen.org/

看德國、日本治水經驗的反思

當日本人決定啟動河川整治時,在所屬負責單位層級便會開啟所謂的橫向及縱向之整合,並藉由成立的共同機制來進行處理,從水權、水體到河川環境生態與民眾參與機制的啟動也都進行深入的資料調查與整理。

從九二一開始近十餘年的台灣土地也陷入了所謂災難社會的時代,尤其是風災帶來的洪氾所造成的自然環境改變、人員傷亡、土地流失…..更是令人不得不深深思考,為什麼會這樣?真的是聖嬰現象嗎?真的是過度開發嗎?還是大自然的反擊哪?這些問題的答案是什麼我不知道!但是我開始思索“人定勝天”真的如此嗎?為何不是敬天地的自然共存哪?!

十餘年前的九二一以來,災難頻頻但是我們真的學到如何面對災難,處理災情及如何重建了嗎?答案是:沒有。因為去年的莫拉克風災讓我們看到了手足無措的慌亂及口惠不實的重建漫談。尤其是台灣近些年來的災難大抵來自於風災所帶來水及河流的相關災難所造成,但在面對處理這個水的問題時卻是至今沒有任何具體方案,主要河川上中下游由中央各所屬主管機關辦理,其餘則交給財源、人員皆短絀的地方政府來處理,還真符合了台灣俗諺說的“請鬼開藥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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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自日本大澤浩一所講的鶴見川整治之簡報照片

反觀同樣是海島國家的日本,對於河川的防災管理中已透過所謂“流域整合管理”來依據上中下游水流特性、環境生態、濕地滯洪(游水地)及地下水源滲透涵養甚至於親水性及分流管理來進行整條河川水域的整治,它是還地於河、恢復河流的自我空間,更讓自然生態的生物棲地及多樣性自然復原。

從鶴見川的整治過程中,我們看到了分流管理:都會及人口聚集區域中的雨、污水分流處理,甚至於雨水回收再利用及污水簡易淨化再放流,形成活水沖淡的減污作用;而在河川上游則透過造林或護林減少裸露地的形成,那除可水土保持外也避免了坡地沖蝕及所謂的深層崩塌,到了中下游的游水地(滯洪持)來進行洪水流量所可能造成的災難,這些概念這些年來在台灣是被提出而且執行的,只是為什麼人家日本能,台灣卻不能?

就如同這次來談鶴見川的日本學者大澤所言:當日本人決定啟動河川整治時,在所屬負責單位層級便會開啟所謂的橫向及縱向之整合,並藉由成立的共同機制來進行處理,從水權、水體到河川環境生態與民眾參與機制的啟動也都進行深入的資料調查與整理。這樣的情形在台灣似乎是無法作到的,因為主管單位的複雜及本位主義,加上中央政府水資源政策的混亂不明,是讓台灣在流域治水上一直無法突破的所在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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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自日本大澤浩一所講的鶴見川整治之簡報照片

另外由德國政府對伊薩河的整治過程中還是有著流域整合管理的概念存在,而2500公里的區域水網串聯運用來創造高達10萬平方公里農業土地的再利用與游水地之調解洪水作法,這在台灣地區的河流來說是相當值得參考運用的,以高屏溪及林邊溪加上所屬上中下游流經地域之水網建構,應是確實可行的,但是不該是如同越域引水的強制工程,是否透過自然環境中埤塘或自然野溪的流量分流引導加上滯洪及地下水滲透涵養等自然生態工程來完成,這個想法在德國、日本分享中都看到了成功案例。

當然這些作法如果再加上對環境觀察後所建構的交通設施(沉下橋)及相關的社區防災機制之啟動,只是這樣的作法不能是區段性的河川整治作業,所應思考的是如何納入整條河川治理才是真正我們要作的。

台灣這塊土地近十餘年來的災難不斷,所付出的生命、財產損失已難估算,而地質的改變及環境的被破壞,只能以殘山惡水來形容!如何讓她再成為美麗的青山綠水,需要更完善而整體的思考及執行,而這也是面對災難社會來臨我們每個人如何與環境共生所應深思反省的課題。

兩百萬x恆春x教會

現在福熊所在的位置是屏東縣恆春鎮北門外,前方有一間鐵皮屋,屋頂舖著茅草,周邊擺放原木桌椅,裝飾著原住民圖騰及木飾,充滿濃濃「原」味。年初福熊來北門,並沒有看到這間,感覺挺新奇的!過去瞧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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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福熊所在的位置是屏東縣恆春鎮北門外,前方有一間鐵皮屋,屋頂舖著茅草,周邊擺放原木桌椅,裝飾著原住民圖騰及木飾,充滿濃濃「原」味。年初福熊來北門,並沒有看到這間,感覺挺新奇的!過去瞧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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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原住民特色的東西之外,還有各式鮮豔的沙灘鞋耶!「一雙一百,謝謝你的『鞋』助!」「感謝你使我們更有活力、信心,願上帝賜福予你。」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問一下裡面的婦人。

「請問這裡是怎樣的地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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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恆原基督教會的預定地,我們期待建一間教會很久了。住在恆春的原住民基督教友約50人,周日在10坪大的小公寓聚會,空間很小,所有教友進不去,想蓋座專屬教堂,脫離租房子的日子。所以我們積極尋找,透過一些執事、長老貸款200多萬,購買這塊土地,現在還在付貸款。報紙的報導就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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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基地有了,為了籌募建堂經費和還貸款,教友們決定在基地義賣東西,搭個臨時小買場。為了省錢,從整地、去回收廠買貨櫃、搭蓋屋檐、鋪水泥,到撿拾漂流木作桌椅或裝飾,整個過程都是DIY。所有的工沒有付薪資,都是弟兄姊妹來奉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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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感受到信徒們的虔誠信仰呢!那個建堂募款箱下面的字,怎麼念啊?」

「Vuljavuljaw [vula’vulau],在排灣語裡的意思是因為熱氣,景物看起來模糊的樣子。當初祖先從山上到恆春時,會經過出火(恆春城外的知名景點,地表冒出天然氣,火力旺盛),所以只要看到火光就知道恆春到了,因此稱恆春為Vuljavuljaw。」

「原來是這樣子啊!那你們教會的原住民是從哪裡過來的呢?」

「大部份是牡丹鄉(屏東縣),一些是那瑪夏的(高雄縣),排灣族、布農族都有。」

「成員滿混合的嘛!妳可以大概介紹一下,裡面有哪些義賣商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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墾丁阿財—吳燈財先生兩年前就無償提供我們沙灘鞋,原先沒有這塊地的時候,哪裡有活動,我們就到處去義賣,現在就固定在這邊。還有我們自己做的東西,像這個就是周月寶阿嬤做的手工鑰匙圈吊飾,她已經70歲了,手工還是很細。她是來幫助教會的,自己吸收成本,東西都奉獻出來。旁邊那個手鍊是我做的,分成三條編、六條編和八條編,線條越多整體就越粗,也有做腳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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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獅國小的小朋友也來奉獻喔!這個是三年級和六年級的小女生做的。這個十字架手機吊飾很特別,我的朋友她會做,就寄賣在這邊,收入和奉獻一半一半。另外,還有賣排灣族傳統圖騰的包包和帽子。」

「依照目前的狀況,妳覺得再過多久,夢想會實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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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常日比較少人,周休二日的人潮比較多。雖然義賣金額累積緩慢,但我們很有信心,你看我們現在貸款只剩下一百多萬(已經還掉約半數了)。最起碼這邊的收入可以作為輔助,其他弟兄姊妹再積極去募款,再加上基本成員的奉獻,都很遵照十一奉獻的規定,比較穩固地支付(利息),連老人家每月3000元(老人年金),也是捐出十分之一。」

「很不容易耶!信徒之間的向心力真的很強烈!」

「是啊!我們這裡還有賣『cinavu』(吉拿富,排灣族粽子)喔!小米的和芋頭粉的都有。因為要準備食材,所以要先預訂。像是附近的醫院職員、原住民朋友都會買,cinavu賣得非常棒,我們自己都不夠吃,呵呵!」

「祝福你們的夢想早日實現囉!」

「謝謝你!」

雖然店小小間,但福熊流連了許久。過透過與吳小姐的聊天,我在恆春原住民身上看到,不是既定印象的悲情,而是樂觀、夢想與行動力。目前貨櫃屋內賣的商品有墾丁海灘鞋大亨「阿財」提供義賣的海灘鞋,自製手鍊、皮包等原住民手工藝品,還有各式原住民食品。如果網友有機會南下墾丁,不妨繞到北門為他們打打氣吧!(洽詢電話:0912992762吳翠英)

相關連結:
7年終於有地建教堂 義賣續拚》,聯合報,潘欣中

星期人物–賣鞋蓋教堂》,海灘鞋達人的專屬部落格,墾丁ㄚ財

七年級的兩岸─湖畔唱國歌(3)

老翟說當初買趙傳那一張專輯(強調原版),多年後才得知有一首歌漏了,就是〈英勇勳章〉──我瞬間想起在台灣唱片行翻看新疆歌手刀郎的專輯時,赫然發現裡邊也缺了一首歌〈薩拉姆毛主席〉…

編按:本文作者為小地方長期寫手,在東部關注地方議題。本文為作者在中國的小地方旅行系列文章,從台灣七年級生的角度寫下兩地人情、地方感的差異。系列文章陸續刊登,本文為此系列之首。閱讀其他系列文章請見文末附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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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並不知道,原來洗衣煮飯之間,也能有那麼多思緒流轉

連續幾年的往返,你清楚地看見了對岸的發展,龐大的經濟體系迅速在幾年之間昂然挺立,有些東西是流失掉了,有些卻明明白白地大步向前。我想起前兩年回台的焦躁,朋友說我不知怎麼浮動地像屁股著火的猴子。那種感覺就是,你眼睜睜地看著島嶼在倒退,當身邊的人玩笑似地說:「別被共匪綁架啦!」、「聽說那邊的廁所都沒有門……」、「他們吃狗肉耶!」、「你不會被他們洗腦吧?」

你不知如何解釋,你質疑人們所以為的對岸,因為那不全然是你所遇見的。所以你開始留心台灣傳播媒介所散播的大陸消息,多少被挑揀過甚至是扭曲的,於是你開始懷疑所謂的「民主」、「自由」、「進步」、「開明」……是否一如當初你被告知的那樣完整。當全島的人都安心以為台灣還走在前面,當我們認為不需要了解太多。

「你們怎麼會對台灣這麼感興趣?」留意到他們喜歡聽的歌都是耳熟能詳的台灣老歌,我好整以暇地問阿琦。

「你們不對這邊感興趣嗎?」他們問。

努力地思索著台灣的大多數,我終於搖頭。小瑋嘗試著解釋:「可能是傳播媒介的關係,台灣比較留心歐美或日本的文化。」

慢慢地,有一種恐懼在心裡面跑出來:這是一種如何詭異的封閉狀態。

我們對這邊不感興趣,有沒有可能,是長久被教育、被豢養的結果?以為對岸還留在二三十年以前,以為我們什麼都知道。是的,我們甚少聽到台灣有禁書或禁歌,但我們想不到的是,在上位者為形塑人民的意識,不論在思維上或文化感受力上,經常有完美捏造的謊言灌溉著我們。當我們以為台灣民主、自由、進步、開明。

什麼樣的謊言?很簡單,只要條件性地篩選資訊進來,人民只能揀選他們能知道的知道,他們就不會知道太多。

老翟說當初買趙傳那一張專輯(強調原版),多年後才得知有一首歌漏了,就是〈英勇勳章〉──在中國大陸,這並不奇怪。我瞬間想起在台灣唱片行翻看新疆歌手刀郎的專輯時,赫然發現裡邊也缺了一首歌〈薩拉姆毛主席〉,心裡的震驚。但想一想,卻又理所當然,這是選擇權的問題。

這就是一種洗腦。

「哪個執政黨不愚民?都一樣的,共產黨或國民黨都一樣。」老翟說,他的聲音很沉穩。

「那,你們另一個叫什麼的執政黨……的中心思想主要是什麼?」阿琦問。

我坐在那裡,捧著溫呼呼的熱茶,看小瑋嘗試說明民進黨的成立與現在,看政治冷感的我們在這個時刻正襟危坐地捍衛與責難,如果我們有國家。

昏黃燈下,他們認真聆聽的臉龐,我突然感到汗顏。

小瑋喝一口大理啤酒,嘆息。

台灣民主自由的糖衣,一層一層洋蔥也似地被剝落了,每當我們一再被迫重新省思台灣的位置和高度,就會再一次心驚,這是一種如何奇怪的優越。然而實際上我們擁有的到底有多少?

隔天早上,湖畔青山靜靜起伏,如大地的胸膛。湖水在陽光下默默發亮,但不刺眼。十一點整,我和小瑋在一樓的大廳裡準備喝熱茶吃梨,老翟說:「要不妳倆今天中午再做飯吧!」小瑋一下慌了,急著跑去廚房看能煮些什麼,我咬著梨也進去了,開始洗菜刀。最後小瑋做了台灣滷肉、炒菠菜、炒平菇、香腸炒芥菜,還有菜頭排骨湯。那頓中餐很熱鬧,「台灣滷肉」一舉贏得全場所有人的芳心,阿琦不斷詢問作法,還是一臉賊兮兮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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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的桌子

走的時候,阿琦和丫丫在椅子上睡著了,小瑋在留言本上寫下了「台灣滷肉攻略」,老翟坐在對邊抽煙,靜靜地等著。我簽下日期的時候,老翟說:「寫民國計年吧!」「啊?」「你們現在是民國幾年了啊?」「九十九年。」

我在本子上寫下民國99年9月6日,背包上肩,老翟送我們出門,一直送到山腳下,不停用媽媽的語言交代著什麼,我們上到山坡上,他還在那邊揮手。我偷偷對小瑋說:「從不知道他這麼多話。」小瑋立時大聲附議:「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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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

[後記]

如今,我特別上網找了趙傳的〈英勇勳章〉,把歌詞重新看了一遍,心裡反覆思量那個夜晚,他們激動的口吻。

[英勇勳章] 作詞:祝驪雯/作曲:韓賢光/主唱:趙傳

我又站在這地方/勝利的戰場/年輕的歲月在呼喚/所有迷茫的過往/英雄的土壤/壯志和熱血又再一次激盪在我的胸膛/啊~我親愛的弟兄/汗水辛勞都化為力量/啊~我親愛的弟兄/遙望故鄉我心仍激昂/青天白日旗飛揚/將摯愛奉獻給理想/期待著衣錦榮歸回故鄉/千千萬萬心靈的期望/青天白日旗飛揚/壯志重伸豪情再放/期待著衣錦榮歸回故鄉/永恆不滅英雄的光芒

延伸閱讀:

七年級的兩岸─湖畔唱國歌(1)

七年級的兩岸–湖畔唱國歌(2)

七年級的兩岸─大理的三種目光

連年水患重創蓮霧產業 重殘娃家中陷困

林邊鄉的阿惠夫妻,以收購蓮霧為生,三年前領養了小詠,醫生診斷出小詠患有腦水腫及先天性的中樞神經與幹神經不連接的疾病,終生殘廢,為了醫救孩子,夫妻倆花光了積蓄。但接連天災重創蓮霧園,全家生活雪上加霜。

林邊鄉的阿惠夫妻,靠著經營集貨廠,與人收購蓮霧維持一家生活,三年前領養了一位女嬰-小詠,不久,醫生卻診斷出小詠患有腦水腫及先天性的中樞神經與幹神經不連接的疾病,終生殘廢,為了醫救孩子,夫妻倆幾乎花光了積蓄。去年的八八水災,大量的淤泥淹埋了蓮霧園,也讓他們的生計大受影響,今年的九一九,又讓蓮霧園再度受創,使得這一家人的生活更是雪上加霜。

然而照顧小詠所需的龐大開銷,壓的倆夫妻喘不過氣,最近忍痛將給小詠的營養補充品暫時中止。不忍這苦難的孩子再受委曲,希望社會伸出援手,請洽林邊鄉竹林社區發展協會梅小姐,0975-092-515,yvonne5331@yahoo.com.t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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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女視如己出 阿惠夫妻花光積蓄救女

午後,電視上播放著幼幼台的節目,一位四歲的男孩轉高音量,跟著螢幕裡的人物蹦蹦跳跳,阿惠聲斥了他,因為有客人來訪。而安靜地蜷曲著在一旁嬰兒車裡女娃兒,是阿惠的女兒-小詠,她將近四歲,本該也是個蹦蹦跳跳的年紀。

三年多前,阿惠因無法生育,夫妻倆才決定領養小孩,本以為從此一家人可以過得幸福快樂的生活。但小詠三個月大時,阿惠夫妻發現孩子無法抬頭、雙手無力,經醫院腦部斷層掃描檢查發現,醫生告訴阿惠夫妻,孩子生母在懷孕時不盪使用藥物,以致小詠罹患腦水腫及先天性的中樞神經與幹線神經不連接,將終生殘疾。

當小詠一歲時,動了一次做腦部引流管手術。而當時因生母入監服刑,因此小詠的健保一直遲遲未辦理,將近有一年的期間,阿惠與先生為了醫救孩子,幾乎都是自費。

阿惠說:「當時健保局的公務員就很堅持要孩子的生母出面簽字,但是她就在坐牢啊怎麼簽,打去監獄問也不知道他被移送去哪裡。後來,有一位健保局裡面的主管,他們知道妹妹的狀況,才特別幫我辦理好的。」但是,這一年的折騰,花光了夫妻倆好不容易攢下的幾十萬積蓄。

阿惠夫妻經營集貨場生意,靠著載送蓮霧及雞屎肥,過去在蓮霧大出的時候,一個月歹說有個三萬多,還能賺上八個月。然而現在阿惠無法繼續工作,她必須全職照顧小詠,所有的經濟重擔只能靠先生一人擔起。

風災+水災 蓮霧連年受創 周邊產業努不堪言

去年八八水災之後,蓮霧產量大不如前,阿惠他們的生意大受影響,她說:「以前10月就有貨了,這兩年受水災影響比較沒有。八八水災後,農民損失慘重,果農都怕了。今年九一九,蓮霧也是被打落很多,估計最快可能要到下個月才有工作。」「以前平均每天可以載四百至五百件,現在有一百件就要偷笑了。」

八八水災,蓮霧園堆滿淤泥廢土,九一九又來,重擊復甦中的蓮霧產業,不但阿惠夫妻的集會場沒得收購,就連雞屎肥也沒人要。現在,阿惠他們搬去與婆婆同住,先生靠著打臨工一個月約一萬五的收入,就把希望寄在的下個月蓮霧產季的時候。

談起八八水災,阿惠餘悸猶存,她說她和妹妹(小詠)差點被沖走,因為水災當時的環境相當差,空氣中細菌比較多,小詠有因抵抗力較弱受到感染,整個喉嚨看起來像潰爛發炎一樣,住院住了11天之久。

所幸在縣府及鄉代表的幫忙下,小詠每個月可領到九千元的補助,但仍不足支應小詠的尿布、奶粉、醫藥(自費)以及復健(伊甸早療)等開銷,夫妻倆將小詠視如己出,疼愛有加,不忍這苦難的小生命再多受委曲,阿惠說:「寧可自己吃差一點,也希望給她穿暖一點、吃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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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是親生的,阿惠夫妻仍將她視為己出。小詠每每聽見爸爸的貨車回來,也會嚶嚶的發出微弱的哭聲要抱抱,跟爸爸撒嬌。

家中經濟每況愈下 阿惠不忍孩子受委曲

小詠體質較虛弱,無法像一般人一樣直接從食物中攝取營養,必須要奶粉或是稀飯中添加營養品補充,但近期因阿惠家實在無力再負擔而暫時中止。另外,復健老師建議小詠要坐輪椅,阿惠向社會處申請輔具,但因小詠身體較無支撐能力,需較特殊的輪椅,目前尚未找到較適合的,且即便輔具申請有補助,但仍要自費一萬三,對於阿惠家而言,無疑又是一筆負擔。

與阿惠聊著,在嬰兒車裡的小詠,張大嘴用力哭號了兩聲,阿惠說,妹妹餓了,她去泡牛奶。看著一位五十歲的母親背影,奶著奶了四年奶不大的娃兒,腦海中總縈繞的阿惠語重心長的那句話:「若我們夫妻倆都走了,誰會照顧我們的寶貝女兒?」看著小詠羸弱的身軀、蜷曲小手,清秀的臉上兩顆明亮的眼珠子,漫無目的地追蹤聲音的方向。

照顧小詠所需的龐大開銷,壓的倆夫妻喘不過氣,最近忍痛將給小詠的營養補充品暫時中止。希望社會伸出援手,請洽林邊鄉竹林社區發展協會梅小姐,0975-092-515,yvonne5331@yahoo.com.tw

今秋荖濃溪畔,再度遇見甜根子草

為什麽甜根子草在一年後會在原地開花呢?是誰撒下種子?長輩告訴我,她的根部深植於土,以一年的時間突破厚重砂層往上,長輩說:「秋天的荖濃溪畔看起來生機勃勃,真好。」

當自己還是孩子時,對生活周遭的景物並沒有太多留意,加上認知問題,並不覺得那些有什麽重要性,只覺得每天都在看,並沒有什麽大不了的,昨天、今天或者明天都是一樣的,認為是不會有所變動的,對於季節的轉換也只是溫度上的不同而已。

小學只顧與同學聊天嬉鬧,不然就是急著騎腳踏車趕著回家看卡通。國中被升學壓力給緊逼著,每日早出晚歸,更加無心觀看路上的風景。畢業後到外地唸書、接著就業,每次回家離家都是匆忙,對家鄉的印象像是熟悉又有種陌生。

十一年前,九二一地震過後一個月,回到六龜,心情略帶落寞的走在當時舊六龜大橋上,只是一眼,卻被荖濃溪畔白茫茫的一片雪白景緻給吸引,兩岸開滿了芒花,令人不禁庭下腳不欣賞壯碩的美麗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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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每年我總要進行一種儀式,在黃昏時站在六龜大橋上欣賞著一片雪白景緻,迎接秋日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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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莫拉克颱風所引發的八八水災,沖斷了荖濃溪上的大小橋樑,六龜大橋也無法倖免,大水也帶來了大量的砂石,河床堆積了至少四五層樓高,這一年荖濃溪畔死氣沉沉,一片灰,砂石車在河床上不斷的來回運載砂石,有各項大小工程進行著,六龜大橋也加緊趕工建造,白色的芒花只在空地上零星開了一些,令人倍感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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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傷感,所以在網誌上發表一篇荖濃溪畔菅芒花的文章,僅有幾行字搭配上幾張照片,卻得到最高的點閱率,原來期待花開的人不只我一人,原來這十年來我一直錯喊了它的名字了,生長盛開於荖濃溪畔的並非「芒花」,而是「甜根子草」,一個朋友這麼告訴我。

網路上節錄的資料如下:

甜根子草鄉間稱為「菅」,而五節芒稱為「芒」,兩者合稱「菅芒花」,其實這兩者分屬不同,甜根子草為「甘蔗屬」,台灣原生種多年生草本植物,三四月萌芽,秋天開花,花序有絲狀毛,呈現出迷人的銀白色光澤,成熟時小穗及小穗柄會一起脫落,隨風飄散,僅有花序軸殘存。甜根子草的花,是台灣各種芒花中最雪白、美觀的花種,風起時,花浪輕柔地起伏翻飛,景致非常浪漫、迷人。

去年的甜根子草消失在荖濃溪畔,我擔心會再開花嗎?會不會荖濃溪畔就此就不會再有一片雪白景緻?會不會得經過許多年才會再次見到這樣的美景?會不會、會不會……我的心一直有著擔憂,也所有期盼。

八月八日,莫拉克風災滿一年了,六龜大橋還在趕工中,通車的日期一延再延,大小工程還是繼續著,重建工作也還在進行,進度可以說是緩慢著。

今年甜根子草會開花嗎?我一直期待著秋天所帶來的訊息,一方面我也為了離職在準備、忙碌著。

九月中旬,突然間荖濃溪畔瞬間佈滿靄靄白雪,花開了!甜根子草開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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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有種感動,覺得一年的漫長等待其實很短,一下子就過了,沒有想像中的這麼的煎熬。

我經常往返寶來、六龜、旗山,一邊騎著摩托車一邊欣賞著沿途的甜根子草,偶而停下來和它們一起感受秋日涼風徐徐,靜靜享受著這短暫的秋日氛圍。在河道中央沙洲所長出的甜根子草,一叢叢的,一陣風吹過,花穗跟著搖曳,像極了一隻隻在沙洲上漫步的綿羊,我站在路旁數起一隻隻綿羊來。

為什麽甜根子草在一年後會在原地開花呢?是誰撒下種子呢?我有著疑惑,而長輩告訴我甜根子草的根部深耕於這片土地上,用了一年的時間努力掙扎的往上長,突破厚重的砂層,長輩說:「秋天的荖濃溪畔看起來生機勃勃,真好。」

我想到了這一年來留在這片受重創土地上努力的人們,他們將自己扎根在這裡,深深抓住這土地,突破了重重困難,努力的往上長,就算被忽略漠視,仍努力不懈,我經常被他們認真的模樣給感動不已,一幕幕細細的記憶在我的腦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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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呼吸一口秋日微涼的空氣,心想:秋天來了,花開了,真好。

橋仔頭,青年夢想的應許之地

橋仔頭文史協會從1994年~2008年的橋仔頭糖廠,走到2010年的進校巷14號,有數以千計的年青人在這塊土地上共同奮戰、歡笑、酸苦、甜蜜…編織成各自生命裡頭的共感。

用社會建築編織勞動的共感

這個世界,不是用想的就能有所改變;這個社會,不是流眼淚就能有所變革;這個組織,不是吼一吼就能有所撼動。但,重點是未來會身為中堅份子的青年朋友,能不能有一個夢想實踐的場域?能不能有一個包容關懷的避難所?能不能有一個反省體制的運動平台?

我們所執意站立的地方,與其說它需要我們,倒不如說它有我們所嚮往的魅力;我們沒有錢去移民,更沒有機會去更換國籍,但們我想在出生的土地上好好努力生活著,並創造出屬於自己獨特的核心理念與生命價值,當然還要開心地在這條路上奔走,為這塊土地,為週遭親友,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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橋仔頭文史協會從1994年~2008年的橋仔頭糖廠,走到2008年~2010年的進校巷14,有數以千計的年青人在這塊土地上共同奮戰、歡笑、酸苦、甜蜜…編織成各自生命裡頭的共感。

我們知道很多年輕人的生活記憶中總有一塊叫做橋仔頭的名字,姑且不論當初怎麼加入,做了什麼豐功偉業,又是如何的微不足道,但這個社區、這個社會就絕對會因為我們的起身擾動而有所關注和改變。

我們用心所關注地方或許不是輕易就能被人了解,我們在忙的不單純只用肉眼就能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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橋仔頭「興糖路一巷1號」

橋仔頭文史協會自2001年以來承租興糖路一巷1號做為文化基地,致力於文化資產守護與文化藝術紮根工作,期間多虧許多志工朋友與學校的協助,始得將廢棄空間整理成文化空間。如此義無反顧的作為,完全是基於本會對在地文化與台灣糖業資產的守護決心。

「興糖路一巷1號」,也成為暑期生態假令營、文化資產保存、橋仔頭糖廠藝術村、WAC國際劇場藝術節、金甘蔗影展、台灣田野學校…等等諸多文化活動的精神場所。反觀台糖公司在這幾年來在橋仔頭糖廠的所做所為,浪費數千萬投資毫無績效的花卉農園中心,砸下龐大的經費建設令人摸不著頭緒的糖業博物館,耗資千萬建了一條破壞生態又不連結的自行車道,花了幾百萬築起一道圍不起自己的高牆,為了整理環境灑了幾次滅絕生態的殺草劑,藉口拆除日式木造宿舍…。

最終,在2008年初高雄捷運通車之後,台糖公司仍以各式官方回應與不積極的行政程序,讓這群在這裡經營文化志業的夥伴們悻悻然離開。

雖然我們也為文化基地的轉換而與台糖公司對簿公堂長達一年,當大家看見喬遷公告的時候,我們已完全撤離興糖路一巷1號的文化基地。這8年多來的歡笑辛勞,也不是一只調解合約書就能畫下句點的!許多人的回憶、青春、努力都在這裡向下灌溉與紮根。

撤離,是因為我們必須更理性地看待全球經濟衰退的海嘯,也就是說我們不用意氣用事和台糖比誰的錢比較多。搬出,是因為我們成功吸引更多有力人士進駐橋仔頭糖廠,也就是說我們要前往更需要社區營造或文化養分的區域。

如今我們落腳在仕隆國小舊教師宿舍,未來的日子我們應該更貼近學校孩童與社區居民,以我們宏觀的視野與累積的經驗,持續為橋仔頭的文化打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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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1年,藍儂到美國參加的第一場演唱會,是一場聚集了左翼青年和文化嬉皮的演唱會。他在舞台上說:「(六零年代)花之力量(flower power)沒有成功,又如何?我們重來一遍就是了!」~~引用《時代的噪音:從狄倫到U2的抗議之聲》張鐵志著作

橋仔頭「進校巷14號」

先來談這幢建築空間本身,從1917年「楠梓坑公學校仕隆分校」(現今仕隆國小的前身)開始,從2008年橋仔頭文史協會認養了仕隆國小僅存的日式舊教師宿舍開始,讓這一切有了微妙的歷史軌跡串聯。

「進校巷14號」是她的門牌號碼,也是現今僅存的仕隆國小日治時期舊教師的宿舍,更是當地彌足珍貴的文化資產,除了見證仕隆國小存在的悠久歷史,也見證橋仔頭文風的鼎盛。而擔任認養單位的橋仔頭文史協會,以「活化閒置空間」、「深化在地文化」、「促進教育發展」、「振興地方活力」做為認養的宗旨與目標,期待結合社區的正向力量,從一個具體而微的場所重新建構文化的認同與紮根。

有很多人質疑著我們未何遲遲不修好這幢木造的教師單身宿舍-「進校巷14號」?是沒有錢?還是不會修?還是不想修?有時候被問起一次也就算了,但現實情況卻是參雜在話題中不時被提起,一不小心就被搞得提不起勁。自立修復這幢老房子絕對不是結果論,而是過程中的記憶和感動。

心底細細算著從2008年4月17日認養當天開始,到底有多少人和這幢老房子發生過關係,而這幢老房子又替各位帶來多少感動、回憶與學習。翻起腦袋的記憶解個壓縮,事情是這樣發生的…

1場中日動員交流的認養儀式,日治時期的畢業校友和民國年代的在校生共同見證了老屋的撥雲見日;約13位昭和13年畢業於仕隆國小,平均年齡85歲的老校友們有了一個可以回憶談笑的歷史建築;約180位的建築系相關青年學生在此實作勞動,汲取來自土地、人文、居民的田野知識;1部創作靈感來自於這個社區這個社群這幢房子的電影,被扎扎實實地拍攝出來;

1幢依「進校巷14號」1:5比例純手工製作的模型,將作為未來認識建築結構或文化展示;近30位承襲傳統大木作的青年學生,用自己的手認識老匠師、修復老房子;1場對青少年啟蒙文化資產與環境教育的「古蹟廚房」,在5天4夜中帶來希望與幸福;約300天由老匠師帶領著青年學徒共同一刀一鑿地整建老房子的殘破屋身;約225位仕隆國小的畢業生們參與過這幢老房子的重生腳步;約30場的在地藝文活動、約20場環境教育/藝術人文課程活絡在這幢老房子的周圍。

當然,社區居民還有各界朋友也不時投以關懷眼神監督著、觀望著、閒聊著,而這就是我們修復老房子的方式,不是工程案,而是過程的累積。我們選擇開始一場不會中止的旅程,只要透過老房子關心自己土地與在乎人文的心還存活著,就有可能在台灣各地發揚茁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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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校巷14號」,用一幢老房子來交朋友、釀回憶、寫故事

簡單分析一下什麼樣的人有機會踏進這個場域,有路過的陌生人、散步經過的居民、放學打鬧而過的小學童、掛念著這幢老房子的日本老先生-寺田生駒、帶著很多建議和指教的有心人、捲起袖子不多說的各地田野青年們、滿腦子鬼怪創意點子的藝術家、莽撞不太禮貌要做報告功課的學生、總覺得和現實環境有點脫勾的各式計劃評審…很多趣味和挑戰在發生,但也為這幢老房子加入了許多精采的調味香料,藉機來統整一下各路英雄好漢的疑問並企圖加以回答。

Q1:為何要修這幢老房子?怎麼修?

A1原因很多種,可以很偉大龐雜,也可以很微不足道,通常我們都選擇最符合現實生活的來講。這幢老房子可以證明仕隆國小確實是橋仔頭地區最老的學校;我們可以擁有一座完整的歷史建築和時空記憶,才能跟孩子說我們在乎我們生長的土地。修復方式則是採自力修復方式,傾聽社區學校的聲音、規劃歷史空間的紋理、結合專業匠師的工班、創造在地文化的能量等,這是一個教育過程,而非營建工程。

Q2:你們修復的錢哪裡來?

A2基於非營利組織的精神,錢永遠不會是擺在最前頭的絕對障礙,但卻是最重要的問題之一。面對一個很現實的經費問題,這大部分來自於自行撰寫企畫書或相關募款文案,向公部門爭取、向企業或民眾遊說。基本上每個人都可以幫上一個忙,「修復」是透過時間的累積把一群志同道合的人的夢想完成。

Q3:這幢老房子修好了要做什麼?

A3這是透過公民行動參與和建構當代文化需求之後,才能將這歷史建築空間定位。她會是仕隆國小校史室嗎?是學童福利社?是現地博物館嗎?是村里民辦公室嗎?是藝術工作坊嗎?還是有其他更適切的可能?我們只能從中去一點一滴摸索,描繪其輪廓,但能保證的是我們會把她修好,不會讓她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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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多的自由創意也需要有所規範,再棒的藝文價值也需要有所倚靠,再好的夢想藍圖也需要有所實踐。而橋仔頭這塊土地上似乎有著這樣的可能與可愛,才會讓許許多多的年輕人停留、駐足、造夢、食夢、幹活、壯大,不是嗎?

在僵化體制的道路上,是由每一個人的沉默鋪就的。但我們也相信很多人不一定向沉默靠攏,只是被和諧罷了。

在地重建,原木芬芳:六龜木藝家朱枝明

從機器上取下的半成品,以砂紙細細地摩娑,再漆上亮光漆。一個一個取材自當地木藝品在朱師傅的手中成型,這段以藝術重建的歲月,正如六龜的道路一樣,漸漸從顛簸到平穩。

趕在六龜大橋通車前,進行已久的六龜隧道附近的道路拓寬工程也一併完工,新鋪的柏油路面一片平坦,當地的居民終於可以不必再忍受坑坑疤疤的路面,以及在行車顛躓中一直無法忘卻的八八水災。

不過,在道路拓寬中的憾事,是六龜隧道前美麗的鐵刀木將被成群砍伐,十分可惜,不過這些鐵刀木並未如其它地方被砍伐的行道樹一樣,默默地消失在工地中,而是被朱枝明師父巧手撿起,成為木雕的素材。

「這些木頭相當珍貴,而且就因為道路拓寬才有,平常沒有辦法拿到,所以這批作品是限量的,以後很難再有了。」拿起剛剛完成的作品,朱師傅滿是愛惜賞玩之意:「這顏色、花紋、香氣都是天然的,你看看,很漂亮。」

朱師傅
朱師傅。

非典型就業,非典型重建

朱枝明師傅的工作室位於省道台27線旁,僅是一個簡單的鐵皮屋,擺上一台機器,是八八災後,地主提供給他製作木藝的空間。「你說為什麼會來做這個?很簡單,我有八十歲的媽媽要養。」皮膚黝黑、嚼著檳榔的朱師傅直率地說:「八八水災以後,我們這種打零工維生的人,變得很難找工作。以前寶來溫泉區那邊的旅館有除草啦、修理窗戶啦、打掃啦這種小零工都會讓我們當地人去做,現在溫泉沒了嘛,我們就失業啦。」

朱師傅的鄰居,同時也是六龜社區重建工作者張淑菁也附和:「我們這邊的人沒有一定要做什麼工作,就是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可是八八水災以後零工機會變得好少,連那些重建工程,也是外地的包商來做,都只請外地人,本地人都失業了,我也想不通為什麼。」

「還有,我年輕的時候不懂事,有替別人進去過,這樣很難去外面找工作。」朱師傅靦腆地說。「就是有個前科啦!雖然不是我做的。」

災區的就業問題,一直都是政府意欲解決,卻難以下手的問題。在九月份縣政府的重建會議上,縣府重建會執行長吳裕文也曾經責怪下屬:「為什麼昨天還會有公視記者打電話來問我災區的失業問題呢?你們不是都跟我說沒有問題嗎?」

失業人口難以統計、政府「坐辦公室的」公務人員無法理解鄉村人口的就業問題癥結、現代都市與工業化下提供的「就業機會」往往需要一定的門檻等問題,使得就業問題更難被量化、被徹底地「輔導」。

唸不了藝術學院的鄉下孩子們

「我從小就對美術很有興趣,但因為家境不能繼續念,現在做這個,也是謀生,也是完成小時候的心願。」小時候無法如願學美術的朱枝明,現在已成了可以到外面木藝工作室巡迴駐店的「朱師傅」,這一切的成就與功力,都是他以自學而樸素的方式摸索出來的。

「你看這個,是人家清鋸子用鈍的銼刀,我覺得很適合拿來用,另外這個,也是我工地撿回來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啊我感覺它可以來處理木頭,我就通通拿來用,沒有什麼專業的工具啦!」由一堆「雜牌軍」組成的刀具,雕刻出一個又一個的美麗作品,連內行人也嘖嘖稱奇。

「我不是說我去外面的店在那邊當場表演?跟我一起去的還有其它兩個師傅,我工具一拿出來,他們都嚇了一跳,說喔你怎麼在用這個?用這個也可以喔?我就說我想到可以用就拿來用啊。」朱師傅略顯得意地展示他的刀具們,一支一支都是「藝術」以庶民而強韌的方式展現在我們眼前的過程,在藝術被視為貴族事業的今日,朱師傅示範了美麗原不需要昂貴成本的道理。

好手藝
無師自通的好手藝,彌補了童年的缺憾。

雜牌刀具
憑靈感尋找來的工具,一樣順手。

「這個機器也是,從來沒有摸過呀,也沒有什麼說明書啊!我就觀察他,到底該怎麼用,一個一個去試,就把功能試出來了。」朱師傅熟練地操作木工機器,刨下的木屑翻飛,空氣中充滿了木材的自然香氣:「很香吧?這塊是牛樟,是前幾天人家拿來請我雕的。之前派出所所長知道我在做,也來送我一塊檜木,我把它做成兩個小的。」

「檜木很好呀,我還會把它放到水裡煮,煮出來的水,可以拿來洗澡。」用雕刻剩下的木屑燒火煮水,零角的檜木當做基底,不必花大錢,也能有自然的享受。

檜木燒水
檜木燒水─剩餘的素材拿來生火煮水,是木藝行業特有的簡單享受。

樸素的容顏,芬芳的香氣

在省道邊默默耕耘、以另類方式做災後重建的朱師傅,擁有不少朋友送來的珍稀木材,對他而言,每一塊都是一份鼓勵:「我的作品賣得不貴,比外面便宜很多。我覺得八八水災以後,大家日子都不好過,我不會想賺鄉親什麼多餘的錢,如果有人想要學,我也會教他,大家可以來當學徒。」

朱師傅手指一旁沉默地以砂紙整修作品的鄰居說:「像他,就住對面嘛,每天下班就過來看我操作機器,有一天他也就會了!我說哎唷,你很厲害,都在後面偷學。他也跟我一樣,小時候對美術有興趣,現在是彌補一個自己的心願。」而即便是以砂紙整修作品這樣的小事,朱師傅也自有他的哲學:「用砂紙磨不能磨得太過,你磨太大力,型就壞了,要好好跟它培養感情才行。」

從機器上取下的半成品,以砂紙細細地摩娑,再漆上亮光漆。一個一個取材自當地木藝品在朱師傅的手中成型,這段以藝術重建的歲月,正如六龜的道路一樣,漸漸從顛簸到平穩。

「有的作品要上亮光漆,有的作品呢,亮光漆會蓋掉木頭本身的香氣,我們讓它這樣就好。」俐落地完成一個牛樟製成的小型木雕,朱師傅讓它以最原始的顏色與香氣示人。正如朱師傅本身與其他六龜重建工作一般,在學院與正規體制的想像以外,漸漸綻放新生而質樸的芬芳。

木頭原色
不上漆的作品,保有原始的香氣

培養感情
與作品培養感情,是每一個制作者獨一無二的經驗。

(如果對朱枝明師傅的作品有興趣的朋友,可聯繫張淑菁,電話:0983-217-633)

那一天~綠川吊腳樓

未來,長大後你的故鄉台中,天空將會越來越少,像後面那樣的大樓會越來越多的遮住天空畫面,你就沒法跟媽媽討論今天的月亮或是雲朵,以及劃天而過噴射機長長的白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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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下午,我們看著怪手開始拆房子。在房子還沒崩毀前,你吐著舌頭面對媽媽的鏡頭拍了一張照,這是紀念照,紀念你跟媽媽在綠川散步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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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早怪手就昂揚的預備好姿態,站在這列老房子的巷口。但是似乎還得繼續等待,因為有人不想離開住了很久的房子。你問媽媽:「為什麼她不要離開老房子,老房子很舊了都快要壞掉了。」,我回答你:「如果你跟媽媽住了很久的房子,有人要拆掉你會想搬走嗎?」,我想讓你理解物質的新舊跟情感新舊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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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的人早就把綠橋下圍個大篩網,學佐賀阿嬤那招攔截拆除工程可能會漂流下來的垃圾。
列車如以往一般,橫過上方的鐵道,列車的聲響與速度仍然讓你分心眼前發生的事,你說:「媽媽,以後這裡就會蓋高高的鐵路橋了。」,是啊!不過我還沒告訴你,到時候你想看火車的距離就更遠了,還有火車通過的聲響更不如你現在耳朵所感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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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長大後你的故鄉台中,天空將會越來越少,像後面那樣的大樓會越來越多的遮住天空畫面,你就沒法跟媽媽討論今天的月亮或是雲朵,以及劃天而過噴射機長長的白線。當然,到時候你也離小時候越來越遠了,那是甚麼都會讓人懷念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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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你觀察到了,你問媽媽:「為什麼他沒有用有尖尖的,叩叩叩的機器拆房子。」我回應你:「喔,是啊!你看老的房子都是用木頭跟一些鐵蓋的,並不是硬硬的水泥,所以不需要那個叩叩叩的機器。」….「你有聞到拆房子木頭的味道嗎?」….「嗯。」

對岸,怪手一揮揚起隱約的木頭潮濕氣息,那種很老的味道,是經年累月的綠川水氣。房子拆得很快,但是怪手花更多的時間在分類鐵架跟木料,堤岸上可以迴旋的空間很少,一邊清理堆積廢料、一邊就是綠川。以至於吊腳樓是這樣很慢、很慢的被拆除,附近的住戶都跑來看著,眼前的改變似乎讓許多的老人想起許多綠川的過往,一句一句拼湊著共有的回憶。是這股老的霉氛味在拆房子的時候一不小心撥灑了堆放在角落記憶的灰,懷念在這個下午的綠堤兩岸揚起。

以後,你也會跟這些老人一樣,提起那個下午,在綠川吊腳樓拆除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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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伸閱讀:即將消失的綠川吊腳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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