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吻119 為白海豚求生路

活動當日,遇有來台旅遊的大陸人士,提及小時候曾經見過現已消失的白暨豚,並為生態的消失與破壞感到感慨,若是台灣不重視白海豚所面臨的生存困境,總有一天,白海豚只能活在人們的記憶中…

由環境資訊協會、荒野保護協會、主婦聯盟、彰化縣環境保護聯盟共同舉行的「愛的白海豚嘉年華夜遊」,在台北市信義區的松壽廣場舉行,現場除了撥放白海豚影片,還邀請優秀的音樂人到場表演,更有與情人節相呼應的情人熱吻119秒及與白海豚花燈夜遊等活動,活動當日吸引了許多民眾。

近來,有關白海豚生存的議題不斷的被討論著,為讓台灣民眾更注意到這群岌岌可危的可愛生物,環保團體便策劃此一活動,與一年一度的七夕情人節相呼應,邀請119有情人到現場熱吻119秒,活動當日除了情侶黨、夫妻檔,更有狗與主人的熱吻,可說是跨越物種的愛,而這正也表達了人們對白海豚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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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情人熱吻119秒

活動當日邀請到拷秋勤樂團、農村武裝青年、鄭宜農、吳志寧等獨立音樂人到場演出,開場的拷秋勤樂團成功的吸引人群,帶著民眾一起呼喊,一起發出怒吼,更把官逼民反一曲,改成官逼「豚」反,充分展現出白海豚的應有怒吼,田秋瑾立委亦親至現場為白海豚發聲。

而當日除了音樂與情人熱吻活動外,還準備了人體彩繪,將可愛的白海豚畫在民眾身上,也有溼地信託股活動,讓現場民眾一起來搶救白海豚棲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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拷秋勤樂團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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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海豚人體彩繪

最後,由白海豚花燈陪大家一起在廣場附近夜遊一圈,除了手拿反對國光石化的氣球外,更是沿路呼喊「反對國光石化 搶救白海豚」之口號,吸引了不少目光,為活動畫下完美的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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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海豚花燈夜遊

活動當日,遇有來台旅遊的大陸人士,提及小時候曾經見過現已消失的白暨豚,並為生態的消失與破壞感到感慨,若是台灣不重視白海豚所面臨的生存困境,總有一天,台灣西海岸的白海豚就如同白暨豚,只能活在人們的記憶中,而無法讓成為世世代代的共同記憶。

行政院長吳敦義曾經說過白海豚會轉彎的言論,或許,白海豚的確會轉彎,但不應該由人類來替其定轉彎與否,人類恣意妄為的替生物決定生存空間,只是加速物種的破壞與消失。

我們也期待未來的開發案能多對環境更加友善,台灣的地理環境特殊、地狹人稠,除了自然災害,若我們還要承受人為的破壞,所謂的福爾摩沙就只剩歷史名詞了。

(本文作者為彰化縣環境保護聯盟幹部)

在地豐富生態VS孤單的櫻花公園

台南市政府一片美意,要在巴克禮公園旁種上1000株日本送的河津櫻花。在這麼熱的地方種櫻花?!更因此大興土木,將原有綠意盎然的生態清空…

越來越熱的夏天,台南這裡大大的太陽,連人都受不了,路上停紅綠燈的人,總是會找有陰影的地方停靠,曬一下皮膚就開始發熱,真是熱的受不了!

台南市政府一片美意,很天真的在巴克禮公園旁規劃了一個櫻花公園,要種上1000株日本送的河津櫻花,天啊!在這麼熱的地方種櫻花?!不顧大家的建議,市府一直認為有馴化過了,可以種~因此大興土木,原來台糖的土地,旁邊綠意盎然的水圳,原來生長在這裡的樹,因不是設計者規劃的,所以全部清空重新開始,

目前一期工程已進行一段時間,纖細脆弱的櫻花樹,大家就這樣孤伶伶的站在荒蕪的土地上,忍受烈日的煎熬,沒有其它植物遮蔭,也沒有人為的遮陽,想跑又走不了,葉子還來不及脫落就曬的焦黃乾脆,因此放眼望去只剩稀疏的樹葉與枯枝。

一期工程的問題還沒解決,二期工程還是執意要做,另外靠巴克裡公園這邊,還有日式庭園要動工,這也將毀掉原來的生態核心區,因此我們真的應該好好的重新來看看這裡的工程規劃與環境。如果我是日本人,我一定不希望看到辛苦培育贈送的櫻花樹苗客死異鄉,明年起台南市就有山有水,日本人熟悉的烏山頭水庫、關子領溫泉區,或許比這光禿禿的土地更適合櫻花樹生長,大家應該重新思考,別再虐待植物了。

這是櫻花公園旁原來的步道,綠蔭、小徑,對都市人來說,這裡是世外桃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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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克禮公園旁的生命之泉,一條簡單的土溝(水圳),豐富的植物,造就這裡成為巴克禮公園的生命命脈,豐富的生態就源自於這裡。都市中已經看不到這樣的環境,因此顯的特別重要與珍貴,更是我們最好的戶外教學的場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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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花公園一景,一片荒蕪,孤伶伶的櫻花樹,必須在這裡忍受烈日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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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疏幾棵樹有葉子,真是慘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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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角度,仍是一片的枯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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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死的櫻花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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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這裡原來的環境之一,豐富的植物生態,都市中的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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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地、小徑,這才是都市中的人最需要的,應該在現有環境的特色上去發揮,小動作即有大效果,人的動線設計,稍微的步道整理,才是最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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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小鳥種的苦楝樹,是最適合台南市這裡的幾種樹之一,這幾棵樹沒人照護,仍然長得特別好,苦楝樹2月開花,開花時淡紫色小花開滿整棵樹,微風吹過花瓣就像雪花般飄下,一樣很美,冬天時金黃色果實結滿樹,如同金色的光芒在迎接新年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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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的步道竟然被噴了除草劑!多少人是在這裡散步,為了健康來運動,卻不知自己卻暴露在化學藥劑的污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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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阿嬤,我們將傳承您的勇氣

典禮進行中,我看見許多人偷偷在拭淚,一位年紀與阿嬤相當的老婆婆,由其他人攙扶著,拿著花前送阿嬤最後一程。農村陣線的夥伴們…

編按:苗栗大埔農民朱阿嬤,不堪長期徵地精神折磨自殺,昨(22)日舉行公祭儀式,關心農村各界人士齊聚致意,本文為參與者之一,寫下現場的紀錄感言,與讀者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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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開到大埔里,公祭的入口,還要再開過一條長長的路才會到達朱阿嬤公祭的靈堂。我們的車子才剛開進巷子,就遇到臂上掛著「農用」臂章的工作人員,拜託我們就將車子停在附近,因為可能陸陸續續還會有很多人前來弔唁,怕裡面的空間不夠停放。工作人員看起來約莫是大學生的模樣,說起話來有學生特定的靦腆與誠懇。

早上八點多,靈堂前除了身著黑色制服的接待穿梭,路邊的帳篷下還站著許多農村陣線的青年們,有些已與當地居民熟稔,正熱心的忙進忙出。我驚訝著志工們的年紀看起來都是學生,卻又有獨當一面的態度。

家祭結束後,再來是公祭的部分。靈堂布置的十分典雅,白色緞面的布幕垂掛在靈堂裡,兩旁是各界送來輓聯,很特別的,不是印象中常見到的慘白,反而是以略帶桃紅色的布條,寫著來自各界的祝福,這樣的安排讓氣氛多了幾分溫馨。

公祭前,先播放了一段朱阿嬤生前與家人們的合照,兒子們長大成人、畢業照、全家族出遊、孫子們與阿嬤的合照留影,看得出大家族成員彼此的緊密相連。影片的最後寫著,「阿嬤,我們會繼續捍衛這個家園,這片土地」,我不禁默默的紅了眼眶。靈堂裡掛著阿嬤彎腰站在稻田中的放大照,這彷彿就是阿嬤一生的寫照。

立法委員康世儒述說著阿嬤生前就已被附近四個里的居民所熟知,被視為大善人。經營雜貨店的阿嬤,每次總讓家境不好的鄰居賒米,遇到還不出債款的人,有時也就免費給他們了,因此附近居民都很感念朱阿嬤的善心。

典禮進行中,我看見許多人偷偷在拭淚,一位年紀與阿嬤相當的老婆婆,由其他人攙扶著,拿著花前送阿嬤最後一程。農村陣線的夥伴們發放給所有人一株花,跟著棺材的後頭,由家屬引領著,送阿嬤到路口。我把長長的花枝像拿香一樣高舉著,希望阿嬤的願望和不平能像當天晴朗無雲的天氣一般都煙消雲散,希望阿嬤一路好走。

送到路口,田秋堇委員帶領著大家呼喊著,「朱阿嬤,我們會捍衛這片土地!」「朱阿嬤,加油!」「台灣,加油!」群情頓時激昂起來,在炎熱的天氣助長下,大家對政府的不滿、劉政鴻縣長的不滿,隨著一聲聲的口號,像刺眼炫目到令人睜不開的豔陽般,形成一股眾人團結的力量,我們要一起反抗下去,我們要對抗這不公不義的事情,我們要捍衛這片土地,我們希望朱阿嬤的死沒有白白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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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禮拜詹順貴律師與廖本全教授已被政府相關單位請去開會,擬訂出一套以地換地要如何進行的版本,葉家二姐和我們解說著未來可能會將眾人的耕地集中在工廠邊,但還要再和自救會的成員們商量,看最後大家決定如何再公布,每個人的耕地狀況不盡相同,換到新地點之後的配套措施也還待雙方協調。

例如有位農民提出,他的田埂當初是用水泥做的,要價十幾萬,那換到新耕地之後也要求相關單位要重新做出相同的設施,諸如此類的協商,還端賴政府解決事情的誠意。但距離怪手鏟田事件發生的6月19號,已經過了兩個月。居民從惶惶終日,睡不好覺、惡夢連連,到現在壓力已慢慢減緩。

葉家二姐說,真的很謝謝各界的幫忙,包括台大法研所的學生們,農村陣線的學生們,小李,詹律師,廖教授,和潘醫師的長期關懷,還有網路上不知名的網友們,集結起來的力量,讓他們覺得自己不是一個人,還有這麼多的人在關注這件事,無形中給了居民莫大的支持與安慰。

「我這次真的對年輕人改觀,以前總覺得他們草莓,但這次有好多年輕人主動來大埔關心、幫忙,我很佩服也很感謝他們,」葉家媳婦說。「以後我兒子要是要參加什麼社運,我一定支持他去。」

清大的學生說,他們是李丁讚教授的學生,原本自己組了讀書會,請李教授前來指導,開的課叫做「台灣農業問題」。他們從大埔事件發生以來,便長期駐點在這裡,了解這塊土地上發生的種種問題,聽著當地人說著以前稻田的美麗。他們這段時間陪伴著當地居民打這場仗,也陪伴著當地居民走過這段時間,和阿公阿嬤講講話,稍稍紓解他們不安又害怕的心情。

之後我們和自救會的成員以及這些年輕人到頭份一家有名的客家小炒吃午餐,席間葉家媳婦說,「好久沒有這麼開心了。」葉家二姐也說,「現在看午間新聞,還會不小心就打起瞌睡,不像之前根本就擔心得睡不著,那個精神緊繃得…」她蹙著眉、搖搖頭。

「但是幸好有潘醫師來關心我們,給我們幫助很大,」葉家二姐舉杯敬大家,言談間看得出連月來的壓力,已不復見,如今笑容裡多了堅毅與決心。對付起政府官員,自救會成員人人皆是「來啊,我才不怕你」的自信。

當自救會成員們和我們解釋大埔徵收事件公文裡的細節,「闢建率」、「容積率」、一坪土地換算成幾萬,等等乍聽之下讓人頭昏的專有名詞和術語,就從一些看起來看似的歐巴桑嘴裡熟稔的脫口而出,拿起未來土地規劃圖解釋得比誰都清楚,我心裡非常震驚,台灣人民的力量真的不容小覷,葉家媳婦說,「這是我們的家園,我們當然要自己捍衛。」

不論是二重埔、土城彈藥庫、灣寶自救會,這次前來公祭的自救會共有20多個,就像古早農村割稻子一樣,今天你幫我,明天換我去你家農田幫你,不分彼此,農民的力量漸漸團結起來,一同對抗欺負農民的政府,讓受到欺壓的百姓們知道,全台灣還有很多人都在關注這些事情,面對強權,我們並不低頭。就像這次當天從高雄來的中山大學學生說的,「這次,完全就是衝著一個道義來的。」

各地自救會、學界、律師、醫師、學生、全國網友們,在這次大埔事件中,通通站出來,幫這些農民們出一口氣,陪伴他們打這場仗。路雖然還很長遠,但前方已有了光亮,朱阿嬤,請您也在天上保佑這片土地,讓它像以前一樣美好,讓這些農民們能回歸以往的寧靜,用自己的雙手,讓稻穗再結出美麗的金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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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家架設在稻田邊的稻草人,期望對農田有傷害的人事物不要來犯。

下山家的故事

七月,我在閱讀筆記抄錄下一段平緩悠遠的句子:生命只是一種感覺….一切終將消失。我鼓起勇氣,希望與下山操子女士見面,了解書寫下山家族的過程。

七月,我在閱讀筆記抄錄下一段平緩悠遠的句子:

生命只是一種感覺,一切很難滿足,一切都會改變,一切終將消失。

~~摘錄自「流與轉~下山爺爺的故事」。

循著一小則新聞,我在圖書館找到這本書「流與轉~下山爺爺的故事」,讀完書後,很多的感觸在心底滾動著,提起勇氣試著聯絡書本上的電話,於是購買到這本書,收藏在架上以供日後細細閱讀。

這本「流與轉~下山爺爺的故事」,由下山操子女士與父親花費好幾年編寫而成,並且自己出版。書中紀錄的是下山家第一、二代家族史,也是一則則重要的台灣日治時期理蕃史,數量豐碩的日治時期中部山區理蕃影像紀錄,都是來自下山家的相本,珍貴且清楚的記載還原當時代駐在所與山區部落的情況。

下山操子的爺爺–下山治平由日本靜岡來到台灣中部山區,成為五年理蕃政策的高山警察,依上級指令,在明治四十四年政略婚姻娶泰雅族馬烈巴社頭目之女貝克.道雷公主為妻,這日本與泰雅族的聯姻,下山家的命運於此開始。

(在當時的政略婚姻,還有莫那.魯道之妹嫁給近藤儀三郎、下松仙次郎娶沙拉冒西卡瑤頭目之女利德克.諾命、霧社分室主任佐塚愛祐娶白狗蕃頭目之女亞娃依.泰目。)

嫁給日本警察的貝克.道雷一路的幫助丈夫,在太魯閣事件、沙拉冒事件中,挺著身孕、帶著幼女走在討伐隊做為前鋒,勘查地形並且深入部落。沙拉冒事件後,下山治平與下山一見證了台灣最後的人頭祭。這些紀錄真實貼近的還原了當下歷史事件現場。

在下山治平與日本妻子返回日本之後,貝克.道雷扶養六個孩子,下山家孩子努力上進的成長,直到日本戰敗國民政府來台,本來應該被遣送返日本的下山家,為照顧母親貝克.道雷而留下台灣生活,身在戰敗亡國奴的日子之下,師範學校優秀畢業的下山一求生謀職處處碰壁,二二八期間被密告刑求,下山家第二代與第三代人因此過著艱辛困苦的日子。

在好不容易得到高峰觀測站的工作後,下山一用筆整理了這些回憶,來來回回的寫了好幾次,年老的下山一要求女兒下山操子一定要整理出一本台灣人能看得懂下山家族史的書,身體罹患血癌的下山操子女士在病痛中學習日文,把能夠翻譯父親文稿的日文能力訓練出來,然後接續好幾年與父親利用假日編輯書寫,終於完成了這本家族歷史「流與轉~下山爺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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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一用日文撰寫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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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操子(林香蘭)女士整理的手稿。

八月,在埔里跟下山操子女士見面了。

因為書裡的感受,讓我鼓起勇氣,希望與下山操子女士見面,了解書寫下山家族的過程。

電話裡熱誠的下山女士,讓我非常期待見面之日,六號國道縮短了到埔里的漫長路途,前來開門的眼前這位下山女士,看起來很有活力、是個熱情生活的人。

下山家經常要面對日本文學界探訪挖掘故事,下山女士仍然不厭其煩我的拜訪,在詢問與了解編寫過程之後,下山女士馬上開著車往下山家墓園出發。雖然行前擬好了許多問題,行車的路上,卻不想再一直提問給下山女士。旅程像是長輩領著我們去追尋一段回憶,沿著北港溪的山路上,霧社事件餘生遷居的清流部落就在溪水對岸。霧社事件跟高山日警的理蕃治理,是牽連不斷的歷史,身為日警後代,下山女士為族群的誤解感到不平。

遠方遙望的是馬烈巴部落方向,是下山家認定的故鄉,山腳下的北港溪流過泰雅部落跟賽德克部落,歷史沿著北港溪水潺潺流動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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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墓前的下山操子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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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家墓左側立著桃子碑與下山家墓陪伴著。

下山家墓的桃狀紀念碑

當我閱讀到書中,提到下山家墓的桃子紀念碑時,得知這個桃碑的來源時,心裡驚呼:「那座被推倒的碑在這裡啊! 」。

原來這座紀念碑頂的桃型,是當初「霧社事件殉難殉職者之墓」的碑頂,在霧社事件後,霧社櫻台立起這座殉難者之墓紀念碑,悼念在事件中殉難的日人。民國六十一年中日斷交,紀念碑被推倒,改建立起莫那魯道紀念碑,下山一帶著孩子,將碑頂的桃子偷偷運回,為這一百三十二個魂魄安頓立碑。

時代的更替,是一種無言心酸的苦悶,霧社事件中的人們,不管是日本人或是賽德克人,是否應該為犧牲的日人也一起紀念呢﹖為殉難的人們立碑紀念,總是提醒在世的人,那曾經發生過的苦難,謹惕過去族群對立造成的傷害。

返回的路程,我們轉進清流部落,在餘生碑之前停下,下山操子女士輕輕在碑前致意。清流部落看起來是這樣寧靜整齊的部落社區,在光復之後,因穩定的教育與生活,產出了相當多的官階,在當時也是所有原住民部落中生活最富足的。

下山一堅持在台灣出版

研究霧社事件的日本人,除了花岡家族之外,最愛找的就是下山家的故事,在日本已經有諸多的學者出版,但台灣人卻鮮少知道這樣的一段歷史,在霧社事件的觀點中仍然是充滿漢民族意識的「抗日」論說,不知道接下來電影「賽德克.巴萊」怎麼看待日本人在事件中的觀點。

日本人帶給原住民社會走向教育與衛生,脫離山野與疾病,在過去山中出草砍頭的因素太複雜,疾病的傳染也會帶給部落出草的堅決理由,堅持屏除出草習性的貝克.道雷,以父親安危被逼迫嫁給下山治平,帶領族人走向不同的生活,原住民一方面不能接受日本警察的嚴格管制,一方面卻無法抵擋現代的文明帶給族人生活的進步,就像所有的老台灣人一樣,對日本時代下的治安良好懷念不已,但是嚴格的日本警察,一直到現在還是恐嚇小孩子的用語,愛也日本人、恨也日本人。

下山一在有生之年堅持要在台灣出版這本重要的家族史書,讓我們有機會從書中清楚的看見當時原住民走向現代生活的融合過程,隱沒在台灣數十年的下山家,以日本警察後代的觀點為生命的流轉,寫下一個重要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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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邊下山家第三代的故事日本草風館已出版,右邊下山家第一、二代的故事「流與轉~下山爺爺的故事」。

三年後,敬請期待「阿秋蓮霧」

先生在風災後一個月厭食離世,阿秋同時失去果園與親人兩大支持。但今年,阿秋重新種下樹苗,她說,我守住的不是收成,我守住的是十一個月前,老公僅留的愛。看似死寂的土裡,奇妙的保留住大自然的生機。

走進阿秋的蓮霧園,阿秋興奮地掀起地上的黑色地網說:「你們看,我的土有很多細孔,有蚯蚓還有很多昆蟲,我的土是有生命的。」990820shopyo-450.jpg

家住宜蘭,從小務農的阿秋,今年37歲,個性有如男孩子般豪爽、堅強,心思卻也有小女人般的細膩。或許是從小成長在「看天吃飯」「向天爭口飯」的台灣農村,養成了阿秋不服輸的個性,他常常說自己是個女強人,絕不在人前示弱、落淚。

20歲就嫁來林邊,與大她14歲的丈夫,一起開闢了田園,種植蓮霧。在務農的人們當中,阿秋是少數的年輕人,也許因為年輕,勇於嘗試新的品種,研發新的農法。久而久之,阿秋儼然成為蓮霧農中的先驅者,新的東西只要阿秋做的出來的,農民們就會跟進。

丈夫風災後厭食,一個月後過世

年輕時的阿秋,除了務農之外,還得照顧患有嚴重精神疾病的婆婆,以及三名年幼的孩子。一天幾乎工作二十小時,晚上也無法安心睡覺,因為只要婆婆一有狀況,阿秋就必須趕緊處理。

阿秋回憶道:「有一天我壓力大到沒辦法睡覺,就哭著打電話跟丈夫的姊姊說,姊姊最後告訴我說,你如果倒了,這個家就倒了。」在這樣長期體力與精神兩相壓迫之下,阿秋自己的精神也出了狀況,她得了憂鬱症。

去年的八八水災,淹沒了林邊佳冬一帶的蓮霧園,大水帶來積土,厚重地壓在蓮霧園上,使得災後多數的蓮霧植株被悶死。阿秋的蓮霧園,也無可倖免,但最令阿秋心痛的是,久病的丈夫,在八八水災期間幾乎呈現自我放棄,甚至厭食,水災後一個月,與阿秋結縭16年的丈夫過世了。

「我現在能講,因為那已經慢慢成為回憶了,但你說那不痛嗎?那是騙人的。我一直在思考,這幾天的情緒,為什麼一直起伏不定,後來我想到了,八八快到了。」阿秋回憶當時,堅強如她,講到心痛處,眼淚還是撲簌簌地流下…

9月11日,丈夫被推入急救室,打下一劑強心劑,沒十分鐘,丈夫血壓又直直落,阿秋知道,丈夫這一關是跨不過了,她要帶丈夫回家。

「這輩子,結婚16年,我從沒跟他講過『我愛你』三個字,我就在他耳邊講:『我愛你,下輩子我還要當你的老婆,你就放心的走,我現在就帶你回去。』說完,他眼淚就流下來了。」

一度自我封閉,發洩情緒

風災過後,蓮霧園淹了,丈夫也沒了,生活失去重心的阿秋,心如死灰,她選擇自我封閉,對於一位罹有憂鬱症患者處在負面情緒環繞之下,是相當危險,阿秋也曾動過輕生的念頭,但想到三個孩子時,阿秋打消了這個念頭。

「田裡也不敢去,去到那邊,整個….,心痛,我才知道甚麼叫做心痛感覺,去那邊我整個就胸悶,後來我選擇逃避,我大概有兩個月沒有去田裡。我去我就很難過,就哭著回來,會想起過去的點點滴滴。」

「當你工作了十六年停頓下來,左手右手甚麼都沒有,蓮霧園是我的左手,它是我的生計;右手是我的先生,人家說他不會工作,但至少他是我的精神支柱,我什麼事都會跟他商量。現在我只能跟一些可信任的朋友商量,現在在這裡我至剩下朋友可以靠。」

在他自我封閉的期間,他常會跑到東港找一位經營卡拉ok的朋友,朋友也知道阿秋的狀況,就會讓他一個人在包廂裡面,讓他去唱,去發洩。阿秋說,好勝心強的他,幾乎都關在裡面大哭,哭完了,回去要裝的一副很堅強的模樣,給孩子們當榜樣。

台灣農民的堅強韌性 擦乾眼淚重建家園

淚水過後,阿秋知道不能在這樣下去,他必須振作,生活還是要繼續過下去,即使沒了丈夫,他還有孩子,還有朋友,還有他和丈夫一起打拼過得蓮霧園。擦乾淚水,收拾災後的家園。

蓮霧園的覆土怎麼清理,請人請機具,少說也要個十來萬。阿秋聽從宜蘭父親的建議,請來怪手,將所有植株剷平,在將地表上的土,挖起來倒蓋,如此一來,原本在上面厚重密實的廢土就被覆蓋在下面,而原本的土壤就到上面來了,再利用大自然的修復力量,來改善土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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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蓮霧,阿秋的專業,不輸大學教授,他可是種植蓮霧的高級技術員。

「就利用昆蟲、蚯蚓等生物生態的方法來恢復土壤,在別人看來,幾乎沒有辦法接受這樣的方式。我現在還要尋找價位不高的綠肥,像油菜花籽之類…」一講 起蓮霧,阿秋眼睛就亮起來,一套「蓮霧經」講得不亦樂乎,對於「蓮霧專業」他相當有信心,他說:「蓮霧的土壤要是鹼性還要一點鈉。我可以做到我蓮霧種起來 了,土壤也改變了。別人的蓮霧種起來了,土壤還是酸性的。」

不只是「蓮霧經」,阿秋還有「媽媽經」:「我們常常說照顧一棵蓮霧,是在照顧一個孩子,那個孩子比我家的更難顧。我家的孩子,肚子餓了會說,媽媽我 肚子餓了,可是蓮霧是個啞巴孩子,他不會跟你講,你就得知道甚麼時後肚子餓了、生病了,需要什麼東西,是要靠你的專業,去給足他所需要的東西…」

新樹苗復育,記念情感,也期待未來

5月1日,新的樹苗又在阿秋過去和他丈夫一起打拼的果園種下了。阿秋說:「他也放心不下,他現在都還在我身邊,我都稱他是天使。」無論是小女生的浪漫情懷,還是對丈夫的思念,阿秋決定守住這片園地,這份丈夫一留給他的愛,即使只有短短的16年夫妻緣。

「你看,白鷺鷥又來了。」阿秋指著遠處飛進園子裡覓食的白鷺鷥說,就是因為他的園子是有生命,才會有生物來覓食,說到這裡阿秋顯得相當自豪,他還拉著我們到田中間,他要給我們看,有水鳥在這裡築巢下蛋。

風災後,許多有心人士都急於登高呼籲,檢討與大自然的相處模式,然而,真正知道如何與自然相處的人,是用身體用心靈與之對話,他們堅忍而謙卑。他們不會咆哮公堂,不會唱衰裝可憐,更不會拼命敲喪鐘,他們只會默默地聽祂說話。

阿秋說,現在種下的蓮霧樹苗,最快也要三年後才會有收成,丈夫身後留下的,夠他們母子四人生活,他自己也申請了八八臨工的工作貼補家用,等待著,也期待,三年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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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名水鳥在阿秋田裡築巢生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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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育中的樹苗,期待下一個富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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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秋說,我守住的不是收成,我守住的是十一個月前,老公僅留的愛。看似死寂的土裡,奇妙的保留住大自然的生機。

(本文轉載自莫拉克新聞網)

東海大學商圈,治安持續亮紅燈

這次發生事件的地方恰好是在警察巡邏箱的位子對面,不經讓人想問,周圍安全事件不斷延燒,東海大學和犁份分局是否有重視此巷子安全?這件事情的發生地點也是學生並經之路,若是下一次有發生傷害事件…

編按:本文為東海女大學生投書反應治安不良後,再度發生的招牌砸毀事件,再度投書希望當局注意東興巷內的治安維護。閱讀前文請點選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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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海大學周圍安全事件不斷延燒,之前被東海女大生踢爆校園側門東興巷內有黑街暗巷,加上治安不良事件連環爆,負責地方治安的犁份分局說,東興巷內目前毫無監視器,社區管理室也荒廢許久,警方表示,監視器必須由該社區裝,也有特別繞進去東興巷內巡邏。但女學生們認為,警察應要盡義務保護人民的責任,而不是「特別去」,並希望問題能夠真正獲得改善。

女學生陳情完之後隔沒幾天,東興巷的商家東海美術社招牌被砸毀,依現場的情況看來,損毀者應是了解當地地形,而由東興巷的巷內往外丟東西砸毀招牌,壓克力碎片碎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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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地採訪當地,壓克力碎落地點是東海大學生機車停放地方,應怕學生停機車時被劃傷,商家先將把壓克力碎片掃起。

商家表示,當天店面整理到凌晨1點多才騎機車走,並且隔天早上四點多正準備開門時,繞到招牌處看,發現招牌被砸毀,前往報警,但警方的反應是:「此地為違章建築,招牌不能在這架設」。警察這番說法,像是告訴人民說,看到有在違章建築上的招牌則可以用東西砸毀,讓人難以接受。

這次發生事件的地方恰好是在警察巡邏箱的位子對面,不經讓人想問,周圍安全事件不斷延燒,東海大學和犁份分局是否有重視此巷子安全?這件事情的發生地點也是學生並經之路,若是下一次有發生傷害學生事件,不知誰將擔起責任?

八輕是不是高耗能產業?

長久以來,我們都認為煉油、石化是高耗能、高CO2排放的產業;但,當我們把八輕的CO2排放量與GDP貢獻量相除,卻得到一個令人訝異的結果:23.719噸/百萬元,只是七輕的六分之一?

編按:本文為作者「八輕用水」系列文章。閱讀 (1)「八輕用水知多少?」(2) 八輕之水那裡來?請點選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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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光石化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彰化縣西南角(大城)海埔地工業區計畫環境影響評估報告書初稿》及2010年4月13日提交的「專案小組初審會簡報(議題A組)」幾個與CO2排放量及國內生產毛額(Gross Domestic Product, GDP)有關的數字,是很有意思的。

首先,是CO2排放量,依據簡報及其對環保團體的回應資料,八輕的CO2排放量原為23,676,946噸,經減量後減為11,870,305噸,減量效益達50%,已經超越須減量45%的要求(簡報第17頁)。看來,是應該給予鼓掌。那麼會節能減碳,值得推薦去擔任經濟部長。

相對地,是GDP貢獻量(附加價值)。簡報資料顯示,2025年全期營運後,其附加價值效果可達5,004億2,600萬元,相當於2009年國內生產毛額的4.0%(簡報第65頁)。看來,也是貢獻良多,應該給予鼓掌。那麼會賺錢,值得推薦去擔任財政部長。

在行政院主計處編製的《綠色國民所得帳編製報告》或經濟部能源局所出版的《我國燃料燃燒CO2排放統計與分析》都有一個很重要的數字:「二氧化碳排放密集度(intensity of CO2 emission)」,從它的定義(CO2排放量/每單位GDP-每單位GDP 所排放的二氧化碳)就得知,二氧化碳排放密集度越低,表示能源在環境保護的效率提升,對永續發展具有正向意義。

長久以來,我們都認為煉油、石化是高耗能、高CO2排放的產業;但,當我們把八輕的CO2排放量與GDP貢獻量相除,卻得到一個令人訝異的結果:23.719噸/百萬元,接近臺灣近20年來的平均值(22.9噸/百萬元),更只是計畫開發但已劃下休止符的七輕(157.89噸/百萬元)的六分之一。

拿這些數據去請教專家,專家說……與七輕的計算方式不一樣。

是不是分母(GDP貢獻量)過度誇張?分子(CO2排放量)過度縮小?或者八輕真的不是高耗能、高CO2排放產業?都已經超越我的能力範圍,我只想問:誰能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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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氧化碳排放密集度比較圖

臺灣1990~2008年CO2排放資料表

年份 CO2排放量(千噸) GDP(百萬元) 人口數(千人) CO2排放密集度(噸/百萬元) 人均排放量(噸/人)
1990年 122,049 5,316,579 20,401 23.0 6.0
1991年 132,064 5,735,769 20,606 23.0 6.4
1992年 142,415 6,169,225 20,803 23.1 6.8
1993年 154,622 6,584,559 20,995 23.5 7.4
1994年 162,716 7,084,404 21,178 23.0 7.7
1995年 170,314 7,536,283 21,357 22.6 8.0
1996年 179,067 7,953,510 21,525 22.5 8.3
1997年 191,266 8,389,017 21,743 22.8 8.8
1998年 201,396 8,679,815 21,929 23.2 9.2
1999年 209,052 9,198,098 22,092 22.7 9.5
2000年 223,420 9,731,208 22,277 23.0 10.0
2001年 229,535 9,570,584 22,406 24.0 10.2
2002年 239,102 10,074,337 22,521 23.7 10.6
2003年 248,675 10,443,993 22,605 23.8 11.0
2004年 261,100 11,090,474 22,689 23.5 11.5
2005年 269,376 11,612,093 22,770 23.2 11.8
2006年 277,781 12,243,471 22,877 22.7 12.1
2007年 281,067 12,975,985 22,958 21.7 12.2
2008年 268,538 13,070,904 23,037 20.5 11.7

資料來源:行政院主計處《綠色國民所得帳編製報告》。

(作者為臺灣大學生物產業機電工程學系教授,當年積極參與並「成功」反對濱南工業區開發案(七輕、大煉鋼廠),為反濱南運動著有《黑面琵鷺的鄉愁》、《黑面琵鷺的鄉愁(續篇)》、《黑面琵鷺來過冬》(童書繪本),相關資料皆保存http://www.taiwan921.lib.ntu.edu.tw

東海女大學生投書,黑街暗巷危險事件頻傳

東海大學旁東興巷內燈光在晚間9點以後,變得非常微弱,只有一盞路燈配著一條長巷子,女學生成群晚間去吃消夜,還不時聽到人在嘶吼,打老婆的聲音,或是路邊有店家眼神騷擾,飲酒作樂等等狀況。

編按:作者為東海大學學生投稿,表達對台中治安與人身安全擔憂,請相關單位閱讀後能重視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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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翁奇楠命案之後台中治安讓人耿耿於懷,位於台中縣私立東海大學長期治安亮紅燈,校園面積約133公頃,住宿人口約5千多人,女性居多,校園側門巷弄內經常有集體鬥毆、恐嚇、騷擾事件。

通往男女住宿學生必經之路並無裝設監視器,東興巷長期為治安漏洞,前陣子東海大學才遭恐嚇校友揚言在水源下毒,同時,在東海商圈內有名泰勞因跟女友吵架,當下被刺殺於街上;在校內宿舍也有女學生因被五名校外人士猛灌高粱酒醉後,幾小時後發現無生命跡象的死亡事件,還有砂石車壓身車禍事件也令人不勝唏噓……..

東海大學旁東興巷內燈光在晚間9點以後,變得非常微弱,只有一盞路燈配著一條長巷子,女學生成群晚間去吃消夜,還不時聽到人在嘶吼,打老婆的聲音,或是路邊有店家眼神騷擾,飲酒作樂等等狀況。

前陣子二名女大生晚間吃完東西回去宿舍時,經過這裡,發現集體爭吵鬥毆事件,當下兩名女大生立即至犁份分局報警,事情才鎮壓下來,近期東海大學女生寫了封陳情書給犁份分局局長,信上內容表示,巡邏箱位子不應該在光明的路燈下,路燈下巡邏完之後,忽略了學生必經之路才是不安全處,為了讓學生活動線更有保障,巡邏箱應該改在東興巷內。

學生表示,若是無法改善巷內治安問題,將向上提報給警政署、市長胡志強以及和能解決問題的人,希望相關單位不要推給下一個單位,不要等再發生事情,有人受到傷害時,在去重視,問題將無法得到改善。

陳情書  地方時事黑街暗巷 治安死角危險事件頻傳 (1)-1
東海大學女生陳情書的左右兩面
陳情書  地方時事黑街暗巷 治安死角危險事件頻傳 (2)

烏布的心聲─莫拉克災後週年

今年年初,南沙魯部分村民決定回到山上,烏布也是其中一員,回到山上的他,將自己的藝術天份用於部落重建工作中,木工雕刻、石塊堆砌、彩繪,但在努力重建的同時,天災當時的景象卻也一直留在烏布心中。

編按:

明有德,原名「烏布」,是那瑪夏鄉南沙魯村民,也是一位農人及藝術工作者。風災當時,他親眼目睹族人被土石流掩蓋,也看見村莊泰半的屋舍被土石給帶走,烏布原本居住的房子也沒有逃過土石流的侵襲,逃往平台後的烏布,與部落的青年再度回到村莊找尋生還者,也同時找到了許多族人的遺體。

今年年初,南沙魯部分村民決定回到山上,烏布也是其中一員,回到山上的他,將自己的藝術天份用於部落重建工作中,木工雕刻、石塊堆砌、彩繪,但在努力重建的同時,天災當時的景象卻也一直留在烏布心中。

以下為烏布整理災後至今的心情感想,與讀者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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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有德回南沙魯山上,一步一步興建展售中心,仍在努力中。

咆嘯的山林餘後劫生

8月9日下午16:45-5,山林不再慈祥了,寬容已成為他的重擔,在無法承受壓力下,咆嘯於世。毫不保留的,僅用了5秒瞬間如一顆原子彈般的威力,摧毀了千年來,與它相互依賴,共生的一個小部落。一點都不顧念,祖先和它的關係。

那天我困在您血肉佈下的陷阱時,您的狂怒我感受到。一次又一次的和您搏鬥,力抗不妥協,您就越發出狂嘯怒吼的作為。族人的哀嚎、驚恐,至今,反覆重演。請聽我說,我怎麼能夠,就這樣不顧族人的性命,我們是無辜的!您的盲目冷血,當時,決定離棄您,且不帶走那25個生命。臨走的那天(8.13)我誓言,再也不見您那猙獰的面貌。

5秒過後的30秒

您怒吼,5秒後的30秒內,我心繫族人,家人、親人。一無反顧衝進您用血肉佈下的陷阱,想和您力搏,質問您為何不再固守千年來與祖先相互的誠信。您輕而一舉的困住我,說什麼,不容許我撒野。此後回想,是您不忍於我,只是想重拾最後的友好。否則那時、那刻,我肯定漂流到到天涯海角。

當知道孤援、無助、無力,和您向抗衡時,試圖尋找救援,所以我吶喊、狂叫,那比您崇高的「天」。(大家稱為上帝)期望它伸出溫暖的手,和我做盟友。幾番爭戰、吶喊,它似乎都冷眼旁觀,不理不睬。那是我最後一絲希望,也是讓我陷入絕望的深嘯,我孤立在您的血肉,不斷的痛罵,您的慘忍。

耗盡了、絕望了、承服了,關係已絕,我放棄了。就這樣,好幾次,無條件,想跳進您那冰冷的血肉,和您隨波逐流,好讓您可以停止那冷酷的作為。

2009年9月至12月─山林,我們離開您這段時間

山林,我們離開您,已有一段時間了,我非常想念、非常懷念在您懷抱裡的美好時光,原以為,離棄您以後,會讓我們活得更好,但在經歷了種種的混亂,我悄悄的透露給您,也經歷了這些時日的奔波求訴,我後悔,「8月9日」您咆嘯、狂怒的那天,沒有跳進您的懷抱,山下那些大人物的作為,極為慘忍,冷酷無情,像極妖獸。我想,沒了我們的陪伴,您也會是孤單的,是不?

初來山下,族人們的行為舉止,像是行屍走肉,原因當然是因為,我們的靈魂離不開您。幾番搬了又遷了,遷了又搬,大人物說是為了我們能生活在更舒適的環境。我們怎麼說、怎麼求訴,大人物們就是不接受,不理不睬。

千年來族人們對您的依賴及共生,怎麼可能在短時間內就不再需要您,怎麼能平安順利的過下去?我說,這不才是族人們災難真正的開始嗎?(此時仍不確定是否能重回部落居住)

山林啊!離開您的這些日子以來,我像是小孩失去了父母溫暖的懷抱,不停的哭,白天、黑夜,總會悄悄的一個人躲在一旁流淚,您捨得嗎?我必須讓您知道族人們聽信了大人物的安排及謊言,決意不再重回您的懷抱了。多數的族人說,山下比在您的懷抱會更好些…我們勸不動、也挽回不了,這些族人的決意。替他們難過傷心,沒了您的庇佑滋養,要怎麼面對山下的困境…

在山下沒了您的指引,族人們迷失方向永遠回不了頭,祖先的呼喚都聽耳不聞。至於我,時時刻刻仍感應到您和祖先的警惕。每當回應您和祖先的呼喚,都使我驚慌與傷心,山下的挫折常使我的心不平,更加沉重。

山林,我非常感到慚愧,8月9日您的怒吼,是我錯怪您,您憤怒的始末,得到了,真實的面貌。原來,那天我孤立在您的身軀不斷痛罵及唾棄,誓言不再回來見您,是我錯怪了您…如果我還有資格當您的小孩,請接受我的道歉,並且,同時請求山林和祖先,再給我力量,讓我能夠面對山下的大人物,奮力一搏。讓大人物接受族人與您千年來共生、依賴的重要性。

我更擔憂,我們將無力阻擋山下妖獸的爪牙進入您的身軀做出毀滅您的作為。所以,山林啊!祖先啊!請給我們加倍的力量,完成您們交託的使命。

至於您咆嘯、狂怒,當時錯怪您,我進一步細說分明。8月9日的幾天前,您的敵人莫拉克以狂妄的姿態宣戰。山下的人不斷的發出警告,說,必須嚴防莫拉克的惡行…再來我不斷的質問,為什麼不再庇佑?為什麼不再固守祖先和您的誠信?為什麼把我們拾棄?都得到了事實的真相。

以雷霆萬鈞的陣仗,「莫拉克」來了,您依然像往常一樣,挺直身軀,阻擋莫拉克的侵犯。可是,此時的我們仍毫無察覺,您的受傷與無奈,對於族人即將面臨的傷害,您忍著傷痛,您哀嚎,不曾停過。於後才恍然大悟,原來啊!那是您的好意,一切發生前,您不斷對我們發出警訊。是我們不對,遺忘了您好友(祖先)的教導,是我們不對,對您做出自私、自利、傷害您的行為…

山林,四年來越域引水對您的傷害造成了大規模難以評估的破壞,使您失去了保護族人的能力,造成了此次的災難與傷亡。

8月9日上午9點時,當我完成搶救一位耆老回家暫休,再回到指揮中心的路上,那時下午兩點,路上族人不曾懷疑山林您的保護能力,看來族人們如往常一樣,神情自若。當我走到指揮所,由青年自組的安全巡視人員回報的關鍵時刻,多方的回報說,民族國小上方的溪水急速轉為緩慢,水位也有下降的跡象。

此時,風大雨大的這種現象是不合常理的,而這也是您最後一次發出的警訊,但是因我的無知,沒能及時將族人撤離,造成一生無法彌補的傷痛及遺憾…

2009年8月9日下午18時45分至50分。因為我的無知,錯失了關鍵時刻,當我們還在閒談時,〝轟〞的一聲!族人們還來不及反應時,一半的村舍已埋入土中。算來或許不到五秒鐘,最多也不過五秒,25條生命,就這樣消失了…五秒,五秒過後,我毅然跳入您用血肉不下的陷阱,想與您抗衡。

此後至8月13日,回想那幾天,意識進入無我、忘我的狀態。直到直昇機到來的那時刻,如是惡夢醒來。至於這段逃離的過程,我歷經了何等的煎熬,族人的恐慌,山林只有您知道,誰會在意呢?山林啊!我必須承認除了〝越域引水〞,是造成您大規模的破壞之外,族人們不當開墾極少數自私自利的行為,同樣造成了對您的傷害,導致於您失去了保護於族人們的能力。

山下的大人物或許良心發現,也在不安的判定下。一群那瑪夏鄉南沙魯村的村民。由燕巢工兵學校安置所,回到了我們心繫的地方。回南沙魯村是勇敢、也是使命,或是山林您的呼喚,亦是祖先的原由,一行堅毅不棄村的族人。終於正式回到了熟悉的地方,離村時間2009年8月12-13至返村時間2010年3月1日)不遷住大愛月眉村,約16戶,人數,約120人。(現階段)

重回山林─南沙魯返鄉

3月1日至今回鄉已130天。自行重建的過程,雖然辛苦、困難重重,但我仍是快樂的。食、衣、住、行雖仍有缺乏、不便,但我們是滿足的。災後一年了,我們認清了政府的作為,便是無能,選擇性重建,在政治考量下,少數族群常是被犧牲的一群。

再者,我認為原住民在台灣已亡,已不存在。原住民的官員在哪?立委在哪?知識份子在哪?原住民的議題、族人的困難、甚至被壓迫,請問大人物們,這些困境,難道要靠農人、工人、小老百姓,來去對抗、去抵命爭取嗎?我說會欺壓原住民的不只是政府與政客,原住民也會欺壓原住民,尤其是原住民的官員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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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沙魯的居民自己籌資買地,砍竹子興建避難屋的屋頂。

感謝家扶和各界協助

重回原鄉重建一年來,政府一點作為都沒有!那瑪夏鄉,村與村緊急運輸的鋼便橋都遙遙無期,對於避難屋我們也絕望了,不再期待,颱風將近、要撤,我們只好撤到南梓仙溪裏,到時,希望有好心人在下游接應,從上遊漂下來的那瑪夏鄉的鄉民們…

回鄉重建的過程,雖心酸,但我們不孤獨!因為有家扶(家庭扶助基金會)的陪伴,不棄不離。當南沙魯村或是那瑪夏鄉哪裡有需要時,家扶的工作人員,就在哪。這是多麼偉大的情懷,僅用感恩來表達謝意,是不夠的,只是現階段正處在重建中,尚無能力回饋社會。只是待有能力,那時,我們必會跟隨家扶的精神與宗旨,把愛散播到每個角落。

再者,高雄縣原民處谷縱處長,站在無奈的環境下,仍用心來提供意見與方針,對於族人的重建常起效用,而對身為一個事務官能不畏上級的壓力,力挺族人,我想也是難得一見的好官員。在小小的老百姓心裏,已是值得感佩。風災一週年,原鄉部落,百廢待舉。在這裡政府是不存在的,只希望把我們當人看,其他我們自己來。img-4775
那瑪夏山上生活重建中心的牌子,由明有德雕刻而成。

Tama Nu和媽媽想回家

今年60歲的李長榮,被部落裡的孩子稱呼為「Tama Nu」。當了27年警察的他,一場風災,沖碎了部落退休的夢。母親在風災中因傷重失溫離開人世,但他,始終記得母親臨終前喃喃說著:「我要回家。」

「媽媽是在去年8月11號離開的。」午後,李長榮坐在南沙魯村的「部落餐廳」裡,回憶去年莫拉克風災中逝世的母親。今年60歲的李長榮,被部落裡的孩子稱呼為「Tama Nu」。Tama是布農族對男性長輩的尊稱,當了27年警察的他,退休後想留在山上過著自在自適的生活,但一場風災,沖碎了他的夢。

部落不如往昔,母親也 在風災中因傷重失溫離開人世,但他,始終記得母親臨終前喃喃說著:「我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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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長榮被部落裡的孩子稱呼為「Tama Nu」。當了27年警察的他退休後想留在山活,但風災沖碎了他的夢。

死裡逃生

莫拉克帶來的豪大雨,在南沙魯村上方的山頭形成堰塞湖;9日下午堰塞湖潰堤,土石流如千軍萬馬般衝向南沙魯。「她們是看到不對勁,從我弟弟家的客廳 開始跑,來不及跑就被土石流沖。」李長榮的弟弟、媽媽,被土石流從家門前沖走,幸虧母親與弟弟兩人只被沖到下方的房子旁,「如果一直被(土石流)帶下 去…」李長榮不敢想像。

當土石流衝進村中時,村莊內的人一陣慌亂。李長榮找不到母親與弟弟,只看到弟媳與弟媳的女兒不斷哭泣。「我問她們哭什麼?原來是先生跟媽媽不見 了!」於是她們開始找母親與弟弟,好不容易救起母親,發現母親的頭部與小腿都有傷口。李長榮緊急用水將傷口清洗乾淨,一洗,傷勢不堪入目:「那個小腿都沒 有肉…但也只能用水洗一洗、衣服包一包這樣啊…」

李長榮的侄女當時也遭土石衝撞而倒下的玻璃門壓住,小女生在土石堆中動彈不得。「我把她拉上來,從頭到腳都是泥巴,我跟她說不要哭,兩個人牽著手要走到對面的鄰居家裡沖水。不知道為什麼,平常我們走不用一分鐘,那一天卻走了好久好久。」

救災慢,Cina死在懷中

南沙魯的村民集體逃往民族平台,直到14日才搭乘直升機下山,但李長榮的母親早已在12日凌晨12點離開人世。「她過世前,講話反反覆覆,只說要回 家、要回家這樣。」Tama Nu回憶母親直到嚥下最後一口氣前,依然惦記著的「回家」,但他反問:「怎麼回家呢?家沒有了!」

當李長榮救起母親時,他早有不好的預感。「看到她的傷口這麼大,其實想若12號那天搭直升機下去,可能也會死在直升機上。」李長榮帶母親被逃往平台 避難時,已不斷說著自己不能呼吸,她也沒辦法躺下、無法進食,李長榮只能抱著母親、讓她感覺舒服些,但母親最終,在他懷中,走了。

李長榮與母親,是搭上最後一班直升機離開那瑪夏的災民。上飛機前,他低頭告訴媽媽,「Cina(媽媽),我們現在要搭直升機下山了。」在直昇機上看著眼下山雲變色的景象,李長榮的心涼了,「我坐飛機的時候才知道小林不見了,連幾個在小林的好朋友也都走了。」

「我離不開這個環境」

或許因為事發當時,李長榮必須盡到身為人子與部落長老的責任,他一直冷靜地處理所有的事情。直到被安置在營區,Tama Nu的傷痛漸漸浮現。「每天早上三、四點我就會醒來,然後開始一直哭一直哭,我老婆問我哭什麼?我也說不出來,就是很想哭。」

經過要求中繼安置未果、11月19日與25的「我要回家」抗議後,南沙魯約有兩成居民回到原鄉重建,李長榮也是其中之一。問他,風災景況那樣可怕,為何離不開南沙魯?一定要回到山上的理由是什麼?他說:「我離不開這個環境。」

「政府一直大聲說著重建重建,我總覺得他們還搞不清楚什麼叫作『重建』,不知道哪一個人發明的什麼安全不安全,很多原鄉就在安全不安全這邊吃虧吃很大!」李長榮抱怨安全堪定給部落造成的衝擊,「說起來現在地球都不安全,你有錢搬到月球嗎?」

身為南沙魯重建會會長的Tama Nu最想告訴一起回鄉重建的族人:「在這種很不好的環境底下,過去有什麼埋怨都要先拋在後面,現在我們的目標要一樣!」即便外界認為「這個環境很恐怖,但我們要想辦法讓人家覺得這個環境很快樂。」

在告知李長榮要採訪時,他曾問我要問什麼問題?「我很怕自己說到哭。」他這樣說。失去母親對Tama Nu而言,傷口仍在隱隱作痛;不過談到母親教誨他的「要作好人」,Tama Nu的臉上又變得柔和而幸福。

屆知天命的年齡,卻在去年碰見世紀大災難,李長榮明知南沙魯原鄉重建的路不好走,但他依然在每次有重建工作要進行時,騎著摩托車,到平台看工程進度。藍天與青山環繞下,避難屋的工程雖然還在原點,但對李長榮而言,只要大家有共同的目標,就可以一起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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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長榮用貸款蓋成的房子被土石流沖到河床邊,父親的墳也不知去向,回到山上之後,Tama Nu在只剩屋頂的「新房子」旁邊為父親修墳。

(本文轉載自莫拉克新聞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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