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農青年勇嘗試─流奶與蜜的有機金針

從美國回故鄉的建山村青年Andrew說,聽說金針是「生命力很強的作物」,就決定以此作為有機栽培的開始,他說:「我想,我們就是需要一個生命力很強的東西」,讓村子的農業有機會變得不一樣。

流奶與蜜之地,是形容聖經裡的「迦南」美地,是上帝賜予人們最肥沃的土地,充滿豐美和祝福。

建山村年輕人杜司偉Andrew,在家人支持下,放棄國外留學、辛苦取得高學歷換來的高薪工作,回到原鄉務農,種植一片有機金針。信仰虔誠的杜家,就把金針園命名為「流奶與蜜之地」。因為他們的金針不用化學肥料、改用添加牛奶、黑糖、微生物菌資材的自製液肥灌溉。不但名副其實的流著蜜與奶,而且希望這片園子像聖經裡一樣,是讓種的人吃的人都能夠健康的豐美福地。

沒有務農經驗的年輕人,放棄美國的工作跑回山上務農;不但務農,還投入許多不知道能否回收的成本,大膽挑戰很多專業農夫都不敢嘗試的有機耕作;選擇的也是從沒在建山村出現過的作物—金針。

如今,這不到三分地的小小金針園已經受到全村的矚目,連鄰村都有人在注意他的消息。大家都在觀望,年輕人沒做過農,還想做有機?金針沒有灑藥不會被蟲吃掉嗎?長得如何了?開始採收了嗎?價錢好不好?花這麼多錢,他們還撐得下去嗎?為什麼不待在美國好好工作呢?

不過,Andrew說,他不去想失敗,因為不敢去想。他只想如果成功了,可以說服大家,有機農業是可行的辦法,甚至可能成為產業的轉機,讓村子裡的人一起來嘗試。向大家證明,做有機不是有錢人的專利,「雖然沒有多的資金、很有技術、知識,還是有可能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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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山村返鄉務農的年輕人Andrew。

今年第一批的成果,碩大金黃的花苞。雖然採收慢了一步,金針已經快開花了,Andrew很寶貝的採下來捧在手裡。他說,我們自己都還沒吃過呢,先拿回去試煮一下。

信仰與家人是最大的支持

問起是怎樣的支持,讓Andrew做出一個不簡單的決定?他想了想說:「上帝和我爸爸。」這句話,彷彿照映著他的一路走來的生命軌跡,最終也把他引回家鄉。

由於安息日教會提倡吃素,虔誠的Andrew一家人都是素食者。他說,吃素的人本身就會重視健康、篩選食材、找無毒的農產品;後來開始種起有機,也是想到,自己要健康,也要讓別人健康。

出生在一般的小農家庭,Andrew 卻能有學歷上的成就,並把所學知識帶回家鄉實踐。源起是為了能恪守安息日教會的作息,父母讓他念昂貴的教會學校而非一般中學。又因為不想像爸爸說的「不念書就回山上幫忙」,才讓Andrew在教會學校裡一路念到大學畢業。Andrew說,其實父母沒有特別要栽培孩子的觀念。但他們倒也咬牙擔負起昂貴的學費,沒有要他放棄學業。

畢業後,本只想碰碰運氣申請出國留學,卻意外順利,戶頭裡也沒什麼積蓄,卻已經一關順著一關踏出國門了。到了美國。因為沒錢,拼命念書想早早畢業;到處打黑工,什麼工作都做過。最後完成了學業,除了最初的學費,沒有向家裡再要一毛錢。

對於這樣的「成果」,一般人也許覺得是靠著運氣和自身努力,但Andrew和父親杜長老只是相信,冥冥中上帝會指引肯努力的人出路。

取得學位後的Andrew在美國矽谷找了一份營建業工作,從看見一兩百塊美金都是大錢的窮留學生,到經手五百萬起跳的房子,一兩百萬美金也漸漸覺得不算什麼。看著富豪名流的生活,Andrew說不是沒有羨慕、野心和比較之心,也多少會迷失原本的自己。這時候,是信仰告訴他,這不是他所想要的。他喜歡趁著假日往山上跑、散心。「我會去爬山,帶我的狗,在山上禱告。往下望矽谷,想,那是我們要的嗎?他們難道不知道,總有一天會結束?」

Andrew笑說,在矽谷,比較沒錢的人窩在市區,羨慕著有錢人住在山上的別墅裡,空氣清新、視野遼闊。「後來我想,我在家裡山上也有一塊地啊。」這塊地不是奢豪別墅,只是家鄉的小農園,一樣有好空氣和好山景。

於是,他打電話回家,開始跟家裡溝通想要耕耘有機。父親馬上理解他了,二話不說將一塊原本種些敏豆、黃瓜等經濟蔬菜的土地休耕,不再噴藥、讓土地修養,等待兒子回來,在人生的轉折點上再出發。

Andrew的父親杜長老與母親。杜長老是兒子背後的支柱。他說,當初兒子跑回來務農、又要做不灑農藥的農業的時候,心裡也會默默擔心。但是沒辦法,因為這是一件好事情。「他有這個心,我們就配合他。」

讀過書才做農,跨出第一步

村子裡的人看見杜家出國留學的孩子跑回來種田,難免會覺得不解。「他們想,花這麼多錢栽培我,不在美國好好工作,跑回來做農。我的學費是人家的幾倍呀,我們原住民念國中是不要錢的。」Andrew說。

學管理的Andrew,回來發現家裡六分地的梅子園,日復一日勞動耕耘、產季來時一天產量都以千斤計,一年下來卻賺不到什麼錢,很受震撼。他向家裡「談判」,梅子園要嘛鏟掉,要嘛試著用他的方式再經營一次。

「都是管理的問題。」Andrew 對原鄉農業如此評論。無論田間技術、生產流程、品質控管、包裝行銷,山裡的粗放式農業都缺乏一套系統,農人永遠是辛苦工作卻任人宰割的一端。他用自己的方式,「該除草的就除,要剪枝的時候就剪枝。如果人不夠,沒關係我們請工人。小的摘掉。摘掉很多沒關係,我們要大的,用手採。」強化管理流程和品質,因為有品質的手採梅,比一般竿打採收的粗放式梅子,價格可翻上至少三四倍。

Andrew的想法是:「要讀過書才能做農。很多新知識,沒有的話就吃虧了。品管、流程…..沒有這些即便做得好,可能也是憑經驗,不敢嘗試新東西。」他說,既然比別人多了些知識,就多了些負擔,好像要承擔一些責任,把新的概念引入傳統的產業裡。

不過很可惜,一場八八颱風,這個投入心血和嘗試的梅子園泰半流走,來不及讓他驗收成果。「有啦!還剩幾棵站在那裡啦!」Andrew 用笑容帶過隱約的遺憾。

嘗試種金針:選一種生命力很強的作物

風災帶給建山村的,雖然不是直接的災害衝擊,但改變了原本的農業環境。水源地受到破壞、農田流失或遭掩埋、原本的農路路況不穩、不時有「以後每年颱風,都必須遷下山一次」的傳聞……不確定因子造成的憂慮,讓不少以務農為主的建山村民,在不安的空氣中顯得意興消沉。

大家覺得,是不是就算很努力的從頭來過,重新整地、耕作,到頭來颱風季帶來的自然災害、撤村下山,一年的收成也還是得放棄?

Andrew感到沮喪,對自己的決定也不無懷疑:這樣跑回台灣種田真的是合適的決定嗎?

但是已經回來了,箭在弦上,還是必須走下去。幾經思考,他選擇了建山從沒出現過的作物「金針」,做為重新出發的起點。

在種金針前都沒看過金針長什麼樣子的Andrew說,那時候只是因為聽說金針是「生命力很強的作物」–「我就想,我們就是需要一個生命力很強的東西。」

颱風過後,為建山村的農業環境增添許多變數。Andrew的考慮非常簡單,金針不怕暴雨,遇雨長得更好;長時間不照顧也會繼續活,所以若碰上汛期得撤村也沒關係;他所選擇的「香水金針」品種,口感香氣最適合販售鮮蕾,附近的寶來就是明星觀光區,那裡的餐廳就是最有希望的通路;真的賣不完、或遇上雨季無法運出去的,他說:「沒關係,我們把它烘起來。」做成加工乾品儲放。

如意算盤打得好,但實踐起來關關是挑戰,每一步都在邊做邊學中行進。沒有水,就花一筆費用請人去找新水源地接水。田地上都是碎石,全家人出動一塊一塊撿石頭整地,撿得腰痠背痛後,才知道金針生長其實不怕石頭。金針喜歡潮潤環境,但南部氣候容易缺水,即使定時灑水土壤也仍舊易乾;因為不能噴殺草劑,只好人工拔草,才拔完這一區,那一區又長出來了。最後找來透氣保水的被布覆在田間,一併解決了保濕、雜草的問題。


每天要定時灑水、倍受呵護的金針。

「生命力很強」的金針,就在小心翼翼倍受呵護之下成長。Andrew說,這裡和傳統的農業不同,要陪著植物長大,看它需要什麼,不是像噴藥一樣噴完就走,反正農藥保證見效。

因為沒種過,金針發生的任何情況大家都很當成一回事小心應對著,一點點的鏽病、蚜蟲,都讓杜家感受威脅,生怕不小心處理,就蔓延成大危機。如此呵護出來的成果,Andrew說,感到還挺滿意的。畢竟今年才種下的金針苗,不到幾個月已經長得很壯、生產力也不差,算小有成績。

不過,新挑戰又來了。金針長得太好,一月份才種下的種苗,在一家人措手不及的狀況下,就進入了採收期,Andrew根本還來不及建立銷售管道。當初他構想中的理想通路—寶來觀光區餐廳,因為風災乏遊客問津,看來又得重新尋求出路了。

奶與蜜之地,想要證明的是…

不過,Andrew 說,他比較不會再猶疑或沮喪,自己是否走在正確的路上。一次一家人一起讀聖經時,父親杜長老忽然次靈光乍現,為農園命名為「流奶與蜜之地」,期望這凝聚家人心血的農園,和聖經裡,上帝賜下的迦南美地一樣豐實、充滿祝福,給大家帶來健康的食物。

父親的命名,Andrew說:「補上了我心裡的空缺。我想,迦南地不一定在什麼地方,任何地方都可以變成迦南地。」有了信仰和父親的「加持」,就能撇除曾經對自己的懷疑,繼續在這條路上前行。

Andrew說,沒想過失敗,有想過,但不敢想,因為做農沒有失敗的本錢。對農業有經驗的前輩仍會告訴他:「不要種有機,有機是有錢人弄的。」但是他認為,已經知道農藥是不好的,就不能走上回頭路。

提起這片以山泉水灌溉、用牛奶和黑糖滋潤、可以環望山景、在清鮮空氣中茁壯的小金針園,Andrew說,「至少人生當中有一件事是做得滿有意義。」

因為家裡務農,Andrew小時候也得去園地裡幫忙,但對孩子來說那是又辛苦、又充滿拘束的工作。大人總會提醒,剛噴過藥,葉子不能碰、草也不能碰。「什麼都不能碰,心裡有壓迫感。現在就覺得很乾淨,什麼都可以碰、什麼都可以摸。」比起小時候對務農的百般不情願,現在的Andrew,一回到山上就去園子,感覺在自己的園子裡舒服自在。

Andrew說,村子裡的人知道噴藥是不好的,但是還是不能做有機,是因為沒做過,感到害怕。如果他今天成功了,就是向大家證明,有機不是有錢人才能做的事。沒有足夠的資金、技術、知識,還是可以做得成。

他說,在國外念書的時候,因為沒錢、發憤念書、到處打黑工,有時一天才睡一小時,這樣的考驗也挺過來了,他相信這次也可以過得來。

那時,台灣來的同學知道他是原住民都非常驚訝,紛紛詢問他是不是家裡很有錢、或爸爸是立委?當他回答家裡務農,大家更覺得難以相信,因為普通的務農的原住民家庭,要供應孩子到國外念書好像太困難了。

走在一條不知道結果、只知道是應該走的路上,如果能成功的話,Andrew想說的是:「我想告訴我們原住民,不要怕,我們都可以出去。每一步都不要害怕。」


座落在山景間的,「流奶與蜜之地」金針園。

編註:杜家合力栽培的有機金針已經上市,有興趣的朋友,請聯繫:

杜司偉(Andrew)  0982133651 wei_0615@hotmail.com

杜德良          0938617392

高雄縣桃源鄉建山村60號 07-6881081

螢火蟲還在,南沙魯也還在。避難屋已有了好結果。

當外界猜測著南沙魯已遷村、已不存在時,那個小小村落裡,一直都有一群人, 在為自己的家奮鬥,他們是山的小孩,唯有在山林環繞下才能自在自適,兩百多天了,他們還在努力,因為他們要努力讓南沙魯一直都在。

編按:

那瑪夏鄉的南沙魯村,雖然有多數居民搬進杉林大愛村,但仍有20戶左右,100 餘位村民留在山上,重建家園。以下兩篇文章,一篇是輔大生命力記者針對南沙魯避難屋最新進度的報導,另一則為到山上訪友的Aping 寫下的心情故事,請讀者分享山上的南沙魯重建和居民感受。

一、南沙魯避難屋取得縣府同意 周六舉行musaul儀式

文/ 劉瑋婷(輔大生命力新聞網記者)

懸宕已久的南沙魯村(民族村)避難屋在上周已正式接獲高雄縣政府行文同意興建,周六(4/24)將在民族平台舉行musaul儀式。

選擇返鄉重建家園的南沙魯村民在4月17日晚間召開重建會議,趙文彬牧師與世展聯絡後,得知縣府已經發文正式同意避難屋的興建,台灣世界展望會已經正式接獲高雄縣政府公文,族人ibu表示,「這就像是拿到了一個通行證,是一個指標」。ibu認為,拿到了公文之後,一切就變得明朗化了,也代表著重建的腳步可以走得更穩健。

村民在12月開始與世展接觸,1月份雙方開始討論避難屋的相關援建事宜,起步之初,村民們首先面臨的就是土地問題,部分族人在平台上並沒有土地,ibu說:「那時候想說沒有地的要怎麼辦,其他人在上面有地但也不大,後來有一位族人表示土地願意被徵收,村民們決定共同集資買下這塊地號為521的土地」,這塊521土地,就是未來避難屋即將興建的地方,縣府核准這塊土地上可以興建六大棟避難屋,一棟可容納20人,內有簡單的衛浴設備。

基督長老教會也先撥款兩百萬協助村民整地,建築師亦將在這周上山跟村民談避難屋的設計與相關細節。民族村重建會委員tahai表示,周六的立柱儀式在布農族裡,稱之為musaul,意思是在選定的土地上,先行施工一小部分,象徵標誌了這塊地,即將在未來進行開工的工作。

得知政府發文同意的消息後,在重建會會長李長榮的呼籲下,村民們隨即也在會中決定,隔天就集體到民族平台砍草,做初步的整理工作。18日午後,南沙魯的族人一起上山,回到當時避難的地方,族人們看著留在平台上的鍋碗瓢盆、應急的生活用品,一邊除草,一邊回憶起事發當時,漫無止盡的等待直升機救援的心情。

民族村民Aping說:「那幾天,每天一到下午4點,風雨就開始變大,看著遠方的山頭跟手掌一樣大的太陽,但我們頭上卻是陰天」。另一位婦女則收拾起當時用的碗筷,說:「這是八八水災紀念碗,我們要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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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螢火蟲還在,南沙魯也還在

文/Aping

數不清這是我第幾次走台21線進入那瑪夏鄉,看著路牌的里程數漸漸減少,燈光愈來愈近,那瑪夏人的家也就在不遠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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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到南沙魯,是在去年的聖誕節,南沙魯人在經歷八八風災後的第一個聖誕節,篤信基督教的他們,對他們而言,聖誕節就像是平地人的春節一般,空氣中是歡樂的氣息,家家戶戶都在享受團聚的美好時光,報佳音時,族人們會大方的提供點心、飲料,數量多到必須有青年背著籃子跟著報佳音的隊伍行走,得來回教會好多趟,才能把大家的熱情給裝完。

凌晨四點,山區的溫度讓我這個平地人必須穿著厚重的外套才有勇氣站在冷風中,但對南沙魯人而言,這樣的天氣不算非常寒冷,也許那是因為,那個夜晚,悲傷比寒冷還要更深重許多,這一年的夏天,他們失去了家、失去了親人,這個原本該是快樂團聚的日子,空氣中不是歡樂的氣息,而是無盡的悼念跟追思。

名為報佳音的儀式,在這一次,部落以沉默行走,繞村莊一圈的方式進行,每一個路口會有牧師跟長老們帶領大家禱告,告訴往生的族人們,在這個團聚的時刻,他們沒有被遺忘,就算失去了家、再也無法與他們相見,但思念會一直延續下去。每一位族人們手上都握著蠟燭,小小的火光,隨著微風搖搖擺擺,沒有人大聲哭泣、叫喊,但卻能聽得見低低的啜泣,以及點點淚光,沒有恐懼的眼神,沒有遲疑的步伐,黑夜中還能看見的,是緊握的雙手。

我聽不懂布農族的母語,但一刻,我強烈的感受到他們對於家的眷戀,對親友的思念,對山林的依賴,對上帝的信仰,那是我第一次試圖跟上帝說話,我真心的祈求,祂能給這些人再多一點力量,讓他們面對未來漫漫的重建路,能有更多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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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次上山,我們依然循著台21線走,指示牌不斷出現在我們眼前,提醒著我們險降坡、險升坡的高度,看著走樣的河道,春天也在這裡開始,梅子與水蜜桃的採收季開始,螢火蟲依然在樹林裡穿梭,那瑪夏依然是那瑪夏,外界誤以為遷村的南沙魯也依然在入口處閃著家屋燈火。

南沙魯還是南沙魯,雖然居民少了許多,但現在的他們,開始了重建路,漫漫重建路,他們慢慢走,一步步走得踏實,為的是讓家園回到過去的樣子,族人們整理出一個空間,有雕刻班、編織課程。目前正值梅子與水蜜桃的採收季節,婦女們一起打梅子、製作脆梅、爛梅,只要在一戶人家屋簷下作定,大夥就開始動作,他們的家庭觀念不設限於自己的家,而是整個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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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21線造成人員傷亡,卻是他們回家的路,在外工作的布農人說,下班後回山上過周休假期,縱使要開上兩個小時的車,卻一點也不覺得累,只要想到是要回家,這條路不遠,也不可怕,因為在路的那一端,是家。

當外界猜測著南沙魯已遷村、已不存在時,那個小小村落裡,一直都有一群人, 在為自己的家奮鬥,他們是山的小孩,唯有在山林環繞下才能自在自適,兩百多天了,他們還在努力,因為他們要努力讓南沙魯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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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與莫拉克新聞網共同刊登)

大愛生活系列 (4)一切還在磨合期990408

先前令外界如霧裡看花的大愛生活,似乎正在逐漸的浮凸塑形、朦朧顯影。但也如慈濟重建中心志工曾淑婉師姐所言:「一切都在磨合期。」大愛生活的具體面貌、未來展望,還是一連串待解答的問號、待浮顯的圖像。

杉林大愛園區永久屋,在政府與慈濟基金會攜手通力合作下,趕在春節前開放第一批申請到小坪數房屋的災民入住;到三月底,34坪大坪數的住戶也幾乎悉數入住。原訂750戶的第一期房屋中,已有超過半數、約400戶人家,在大愛園區內展開新生活。

在嶄新的環境內,面對生命的全新轉折,居民們的生計、產業、信仰、文化等等各種生活面向,都要重新捏塑建立。

由內政部委託慈濟成立的杉林生活重建中心,已經在園區內揭幕並運作;與社會處、高雄重建會等單位配合,提供園區內村民臨時工作機會、傳藝班職訓輔導、兒童課後照顧等重建工作;並陸續展開其他生活、就業等輔導。

行政院重建會表示將由高雄縣政府輔導園區居民成立自治性管理委員會。園區內的教會也正式命名「大愛布農教會」,擁有定期禮拜、聚會的信眾。先前令外界如霧裡看花的大愛生活,似乎正在逐漸的浮凸塑形、朦朧顯影。

但也如慈濟重建中心志工曾淑婉師姐所言:「一切都在磨合期。」大愛生活的具體面貌、未來展望,還是一連串待解答的問號、待浮顯的圖像。

一、生計與產業:「不怕沒工作做」的承諾與現況

大愛村的居民,除了部分漢人,多數來自那瑪夏鄉、桃源鄉各村,基於各種不同的原因和考量,選擇成為大愛村的一份子。而從山上遷徙到山下,對無論哪一種背景的村民來說,都是生命中全新的轉折;而最直接衝擊大家的問題,就是生計如何維持。

山上的人多半務農,因為道路迢遠、雨季時回鄉路也會斷絕,山上的園子已經很難像以前一樣,再發揮長遠而穩定的維生功能。多數人的想像,是和政府當初的承諾一樣,在園區內或者附近,找到穩定的就業機會。

來自勤和村的高大哥說:「政府那時候說,下來住的,不怕你沒工作,只怕你不做。既然這樣講了,希望現在不要跳票。」

目前,園區內可提供的是短期「以工代賑」工作,已經隨著園區建設逐步落成而減少。慈濟生活重建中心提供部分如編織、石雕等「傳藝班」課程,既是職訓,同時也可支薪,居民爭搶、供不應求。但一期開班約十到十五人左右,在生活重建中心工作的陳小姐表示:「住在這裡的人幾乎都想報名,所以我們會用抽籤的。」不過這樣的職訓班也屬於短期。

現在園區內有400戶人家,按照規劃將來住滿時會有1200戶左右,政府承諾的長期就業機會在哪裡呢?

(1)永齡農場可提供的工作機會

重建會王正一主任表示,政府已著手籌備長期工作的招募,這些工作機會中,「以永齡農場為主。永齡向政府報過,大概能提供500名就業機會。」

永齡農場,即鴻海集團永齡基金會在杉林大愛園區附近的有機農場。當時政府鼓勵入住大愛永久屋所提供的條件之一,即是搬入園區後,可在此農場工作,鴻海集團將保證收購三年的有機蔬菜,村民一戶可分得兩分地維生。

然而目前,入住約四百戶左右的大愛園區,只有不到四十人在農場中工作。接受永齡基金會委託,為農場進行管理規劃的巨農有機農場周俊吉董事長表示,農場共60多公頃的土地,約可提供60名農友在此就業。「當然你要養活100人也可以,只是大家分到的利潤就會比較少。」所謂500名工作機會,應是指農場目前整地、景觀工程等所需要的人力,並非長期永續的就業機會。

周董事長表示,根據從事有機農業多年的經驗,也不會用「一人兩分地」的模式經營。「我不知道這是哪裡傳出來的,但是從成本來算,是不符合實際的。」一戶分到兩分農地,以投入成本和產出值來看,無法真正養活農人。

目前的規劃為:將居民分組管理不同田區,每人每月有固定的生活津貼,各組負責的田區達到一定產值或者超出,來計算紅利。「這樣還比較有機會。」,周俊吉客觀的評估。

對於目前只有四十多人在農場工作,周董事長表示,一方面許多居民實際工作後感到不適應而離開,畢竟平地精耕細作的方式與山上的粗放式農業不同;另一方面,真正招募人力、開始運作也才約兩個月左右。

原因是,「我們到近期(三月份)才確認土地。」因為永齡農場由縣府租用台糖土地,其中又包含部分私人土地。「當初台糖都跟我們說沒問題,等推土機進」了,才有人跑出來說那是他的地。」目前,剛剛解決了土地問題,一切都才準備要上軌道。

至於農場目前和園區內慈濟重建中心的合作,周董事長說:「我們和慈濟的溝通,基本上等於零。」周董事長表示,曾拜訪園區內的生活重建中心,但師姐只登記他的名字表示代為通報後就沒有下文,他將擇日再拜訪。

(3)慈濟預計提供的工作機會

但慈濟重建中心的新聞連絡人曾淑婉師姐表示:「我們沒有要和永齡合作。」慈濟基金會工作人員陳小姐說明,慈濟想在園區附近規劃約100公頃的有機農場,將來希望「每一戶都可以分到兩分地。」只是那裡是台糖土地,尚未取得,一切都在規劃中。

對於永齡農場和慈濟考慮成立的農場,多數大愛居民則並不清楚其間分別。目前在永齡農場工作的村民中,在山上有園地的南沙魯Biyun說,雖不能完全靠兩分地養活家人,但不無小補。「真的做不習慣,就回山上。」

而家鄉沒有土地、已經在永齡農場工作兩個月的梅山口秋霞姐說,如果農場工作無法長久的話,會出外找工作機會。

已經申請到農場工作的勤和高大哥則認為:「我看沒有人要離開。因為他們都是想說在這裡會有工作。」

不過,政府單位和慈濟基金會也都表示,農場確實無法提供所有人工作機會,而且「不是所有人都想做農。」未來,大愛園區還是會朝觀光產業發展,在園區內規劃商店街、提供導覽等公共服務工作、販賣傳藝班的工藝品等,與觀光結合。

但這些都在規劃之初,尚無具體進度,「一切都在進行,但還沒有什麼可以說的。」曾淑婉師姐表示。


施工完成後,這裡將舉辦編織、石雕、串珠的「傳藝班」,結合觀光和「原住民文化」。

二、觀光與生活:「國際模範村」與「真實生活」的關係

縣府重建會和慈濟生活重建中心,目前都以將「大愛園區」建立成觀光地點為目標,不僅做為國際模範村可供參觀,也提供村民就業機會。只是,園區既是生活空間,也是觀光景點,村民對於身為將接受遊客觀光遊覽的國際模範村一份子,日常生活中的規範和分寸如何拿捏,仍不甚能掌握、還待釐清。

勤和村的高大哥說:「我不知道國際觀光村到底要把我們變成什麼?是什麼都不行了嗎?」

剛搬進來的高大哥,住在主要幹道大愛路上,當日早上才接到師姐的提醒,請他不要把車停在門口,最好停到那瑪夏聚居地附近的廣場。因門口本身就被規劃為停車空間,如此提醒令他摸不著頭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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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觀園區內及住家門口。據工作人員表示,這幾天幾乎都有南北各地外來客參訪,包含園區及住家門口。似乎將成大愛村的「觀光前景」。

除此生活細節,村民們關心的是文化風俗是否需要改變。比如盛傳園區內最好不要有殺生行為,但布農族傳統婚喪喜慶都必須殺豬。快要娶媳婦的南沙魯(民族)村長就說:「豬還是要殺啊,這是我們的傳統。」

而自視為入住園區的那瑪夏鄉發言窗口的靼虎‧犮拉菲則表示,他有一個想法,將提議在杉林附近另覓一塊土地,種上原鄉的原生樹種布置,供園區居民婚喪喜慶時殺豬、辦典禮使用。平時也公開給杉林鄉親做活動空間。

「以後我們想這裡(園區內)不要辦喜事、喪事,因為有遊客,辦喜事、喪事、殺豬,不好。」不過,「有表演的傳統祭典就可以。」傳統祭儀中的舞蹈或歌唱,可以吸引遊客。

靼虎認為:「我們要考慮是誰在輔導我們、誰幫我們蓋房子,要尊重他們的宗教。」

勤和村民高俊龍則認為,園區內就有廣場可做為婚喪活動使用,且布農族傳統婚俗就是要分豬肉給賓客,「你說要帶風俗文化下來,這就是我們的風俗文化啊。難道以後我們都像漢民一樣,大家發一盒喜餅帶回家嗎?」

他表示,如果為了配合遊客參觀,願意協助規勸村民不要在戶外喝酒抽菸,但關於傳統禮俗,仍希望在自己的生活領域中維持。

關於種種大小細節、生活規範的「尺度」,高大哥表示將試著向慈濟溝通、詢問清楚。「但是我找不到對口人是誰。」雖曾去過重建中心幾次,但師姐都只請他把疑問記錄下來,表示將替他向上面轉達,最後都沒有下文。

「我不知道上面到底是什麼?是上人嗎?」高大哥感到疑惑,並準備有時間時再找師兄師姐溝通。


施工中的廣場。廣場將成為活動中心,未來的祭儀與表演可在此處舉行。不過婚喪典禮、殺豬風俗是否也可以利用這個空間,則還要商討。

三、自治管理:原漢不分一家人?

對於生活的規劃、管理,慈濟重建中心表示,慈濟只是輔導和陪伴,不會介入,將來還是要讓居民自主管理。行政院重建會也於3/16發布新聞稿,宣稱將協助園區內住民成立自治性的管委會。

但這一切也都還在未定之數。慈濟生活重建中心陳小姐說:「因為我們不會設村,所以還無法成立管委會,可能會以『社團』的名義先成立。」

對於這個以「社團」名義成立的「臨時性管委會」,將經手園區內的生活管理規範、 就業輔導、政府單位挹注的重建資源等重要而龐雜的工作,其成員究竟將如何推派組成呢?

認為自己是村民與慈濟之間溝通協調者的靼虎先生認為,住在園區的都是一家人,只需成立一個委員會統一管理。「在這裡誰還說我是村長、我是耆老的,那你回山上。這裡是月眉村,就不要分漢人、原住民。」至於選擇委員的方式,「我們會找在山上的時候就願意付出、願意為大家做事的人。」

而桃源鄉代表、目前也住在園區內的陳良輝表示,雖說園區內都是一家人,「最好還是要分村,每村有不同代表。」勤和村高大哥認為:「最好每村有一到兩個代表。」並且因為文化不同,也應該區別原、漢:「像我們是基督徒,難道漢人的神過生日,我們也要參加嗎?」

南沙魯村長則另有想法:「南沙魯是特例,我們等於是遷村。」在風災中受損嚴重的南沙魯村,全村有八成以上入住園區,和其他村落由個別人家零星申請、陸續入住的情況不同,村長認為這形同「遷村」。

既然是「遷村」進入園區,就應比照一個「村」的行政,擁有自己管理和運作的單位。因此早在營區時,以村長為首的幾位幹部,已經成立「南沙魯永久關懷協會」,準備在園區內繼續為南沙魯的村民服務。

整個園區是否將由統一的一個委員會或社團經營管理,看來仍必須再經過商討。

四、信仰:屬於誰的教會?

原鄉多半信仰基督教,主要有四個教派,分別為基督長老、安息日、真耶穌、天主堂。而目前園區內的教會只有兩所,一為「安息日教會」,一為日前才命名為「大愛布農」的「基督長老教會」。「真耶穌」與「天主教」的信眾,因為沒有教會而無法順利做禮拜。

關於兩個教會,產權屬誰?管理歸屬為何?是否要分配給四個教派使用?如何分配?都還在協調當中。

主持本教會的顏牧師表示,「大愛布農」命名雖稍倉促,但這是由長老們參加表決確認的名字。關於命名涵義,「因為在大愛園區裡,所以叫做大愛布農。」另一方面,也「兼顧到慈濟,感覺對慈濟有所交代。」命名之後,等於確認教會將歸屬於南布中會管理。

不過,南沙魯(民族)村長表示,當初溝通「遷村」入住園區的過程中,只確定民族村民要遷入大愛園區,基督長老教會的建造,也是由民族村出面申請的,因此仍希望愛農教會應該屬於南沙魯村管理。「我們是希望慈濟給縣府後,縣府可以交給民族村的信眾。」如果桃源鄉有基督長老教會的信眾,「我們也歡迎他們來。」只是管理權仍應為南沙魯村。

對南沙魯而言,進行「遷村」入住的過程,與大愛園區規劃的過程,都相當倉促,情勢不斷變化,對話溝通的管道也呈多元而分歧狀態,導致園區落成的結果和村民當初的認知有所落差。如教會,即和村民所認知的「只屬於南沙魯村」不同,似乎將成為園區內的公有空間。

也因此,南布中會總幹事朱美芳牧師表示,以現在的情況,「根本無法談產權。」

按照一般情況推究,教會產權應由起造者慈濟,以贈予方式交給縣政府,縣政府再將之移轉到將接收管理的單位。但因為園區內四個教派中,只有兩個教會,縣府希望由四個教派相協調,共用教會,「像是活動中心一樣。」

朱美芳牧師表示,縣府雖有此想法,但各教派之間的需用時段、空間、固定擺設、習慣、活動辦理方式等,都各有自己的一套模式,「很難說共用。」所以一切都還在進行協調。在協調結果出來之前,恐怕很難討論教會究竟如何歸屬管理的問題。


(左)歸屬未明的大愛布農教會(右) 教會內接待參訪的團體、說明園區的建設規劃。

五、大愛永久屋,永久的落腳之處?

大愛園區內的以入住的四百戶人家,已經展開了大愛生活。慈濟生活重建中心也配合政府單位的輔導開始運作。師姐們皆表示,一切都有在規劃、進行,只是還很難對外界說明。

而大愛園區,無論在政府的行政地圖,及村民的認知領域裡,仍有許多模糊待確認的空間。

園區目前在行政地圖上,仍屬於屬性不明的一塊,高雄縣重建委員王主任表示:「現在談這個還太早。」大愛村是否設村、定位如何,都還要等待「設籍」問題解決才行。

由於當初政府保證,遷入永久屋不會影響居民山上的房子和土地權益,但成為永久屋居民,也必須在一定期限內將山上的戶籍遷入園區之中。遷動戶籍,就勢必牽涉原住民身分是否轉變、農保是否繼續、山上的土地和房子的所有權等問題;村民充滿疑慮,政府也還未定案。王主任表示,縣府重建會也不知道確切解決方式,「內政部還在開會討論。」

南沙魯村長則認為,若變動戶籍,將引來村民抗議。雖然從短期看來,南沙魯村將自己定義為「遷村」而入住大愛園區;但從長遠角度看,村長說:「南沙魯只是過客。」村長及村中的幹部多半認為,大家因為配合政府判定南沙魯「不安全」的政策而遷下山,但五年或十年之後,山上的環境穩定可居住了,全村將一起回到山上。

山下的永久屋,對南沙魯而言,毋寧如同中繼安置的過程。既然如此,戶籍就不能夠遷動,以落實政府當初保障的,「不會失去山上的土地和房子。」以便等到環境條件允許大家回到原鄉時,大家能隨時回去延續生活。

在戶籍問題未有定案的情況下,部分申請到永久屋的村民也都持在觀望態度,暫時住在山上的房子裡。

而桃源鄉的樟山、阿其巴部落,因受土石衝擊,房屋不是半倒就是全毀,已被劃為危險區。居民在就近申請避難屋未果的情況下,皆已經申請了杉林的永久屋並通過。但現在是農忙時節,大家仍如常在山上的園子工作,收成一年的心血。因為往返道路迢遠,大家都住在山上的工寮,幾乎少有天天往返回永久屋居住者。

樟山自救會會長張新華表示:「我們都住在山上。雨季來我們再下去。」對他們來說,永久屋似乎成為了折衷的汛期避難屋。

現今的大愛村,有政府單位、慈濟、教會等單位在其間運作;來自各地的村民,因自身條件背景各異,而懷著不同考量入住;也因此對自己未來的大愛生活,有不同的展望和定義。還待持續關注。


大愛村的大愛、和氣、合心、協力路。南沙魯村長說,戶籍的歸屬還要討論。包括門牌,村長太太也說,門牌是「「方便送資料的。」不代表村民已認可。

(本文轉載自莫拉克新聞網)

台21線─通往那瑪夏的殺人路

台21線行經小林、通往那瑪夏的道路,自搶通以來狀況頻仍,已有十數起車禍,其中有三起死亡車禍。截稿前,又分別傳出兩部車輛翻覆、駕駛受傷。居民表示:「我們都說那是殺人路」,並認為,政府處理道路的模式….

台21線行經小林、通往那瑪夏的道路,3/28傳出車輛翻覆,導致死傷意外。台21線自十二月搶通以來,狀況頻仍,已有十數起車禍,造成死亡的也有三起。截稿前(4月5日),又分別傳出兩部行經車輛翻覆、駕駛受傷。當地居民表示:「我們都說那是殺人路。」

早在一月份,那瑪夏鄉災民返鄉之前,仁美營區舉行的返鄉說明會上,村民就一再的表達對於返鄉道路的疑慮。因為倉促搶通的道路路勢險惡,坡度陡、彎度大,沒有柏油和護欄而直臨崖壁,又行經河床之上。擔憂行車安全,及汛期來臨時,連帶影響的就醫、就學、產業等問題,是村民們的共同心聲。

當時返鄉說明會上,公路局蔡站長承諾會盡快將容易打滑的道路鋪上柏油。但在道路設計不良的狀況下,鋪上柏油似乎沒有減低意外的發生率。村民表示,「奪命路段」未通車時,大家都走對面另一條便道,雖然路面較窄,會車不便,但至少並不急險,反而不易發生意外。這條路春節期間鋪上柏油通車後,卻開始事故頻傳。

主要原因,是在一段較平緩的坡面之後忽然出現直陡路面一路俯降,緊接著就是形如迴紋針的急彎,不熟悉路況的外來駕駛相當容易在此發生意外。3/28的傷亡事故是外地進村協助籌辦婚禮的貨車,更早之前是為當地小學運送物資的車輛在此翻覆。甚至是當地居民,也表示在晚上的時候,不太願意行經這條路。

以下由圖片來說明台21線特別危險之處:

(1)較平緩的路面後就直接銜接上急陡降的坡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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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坡角度之大,開車根本看不到前方情形

(2)過了險降坡後,隨即碰到第一個彎道。

(3)彎道後即是險降坡,並直接銜接髮夾彎。此即3/28貨車翻覆、造成死傷的路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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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呈之字型分部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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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幾乎成直角的會車。

據悉,八八風災之後不久,政府就發來一紙公文,宣布這條道路降為丙級,僅供「維生」使用,需要觀察三年,才知道是否要將之修復。村民雖然向鄉公所等各級機關反應道路狀況,但始終沒有得到明確的回應。而現今這段「供維生使用」的道路,卻也成了「奪命道路」。

那瑪夏呼頌鄉長表示,政府給予的回應是,「要觀察今年的颱風時節,狀況怎樣,再評估這條路要怎麼修復。」不論與工務段、公路局、交通部接洽,都只能得到此一答覆。

由於台21線本來行經小林社區。災後,小林人的許多親人覆沒於土石之下,因此不願道路行經其上,搶修通行路段才會改道至現址。鄉長認為「公路局應該拿出魄力來,和小林村的人溝通。」

瑪雅村重建委員韃虎認為,道路不一定非要經過小林其上。小林上方尚有一條舊道可繞行,若開通後銜接上台21線,剛好就可避開這段死亡路段,「這都是可以溝通的。」但不知如何,始終沒有看見公路局出面協調。「我們也習慣了,反正有其他兩條路(經南化水庫、經曾文水庫)可以繞。」據悉,兩條繞行道路皆迢遠,若行原路到市區約費時一小時,繞行就得花上三、四倍時間。

瑪雅村民林明傑說:「有時候我們會想,是不是縣長不想修這條路,讓我們這些人(原鄉重建者)自己怕了,就通通都下去了。」

道路危險不僅影響行車安全,也影響村民的生計產業。現今的台21線只通行10人座以下箱型車,遊客進不來、農產出不去。瑪雅村的王媽媽說,「我的水蜜桃,還有芒果,都不知道怎麼辦。」往年,這些水果可以賣遊客,甚至有賣不夠的狀況,今年則是毫無著落了。

達卡努瓦村的小芬老師表示,達卡努瓦村沒怎麼受災,當初只是受到連外道路影響,才整個村撤離到營區,村裡將近兩千人,幾乎都已經回到山上生活。對於道路的狀況只能接受,承擔風險:「也不是怕不怕的問題,既然已經要生活在這裡了,還是要過啊。」

對於道路修復,高雄縣重建會王主任表示,政府有在商討這條路解決的辦法,但自從3/28車禍事件上了新聞後,「「中央了解到事情很迫切。」所以已經撥款準備修復道路,可能會用「剷平」的方式進行,但確切動工日期未定。

呼頌鄉長認為,政府對於道路的處理態度,讓大家覺得「是為了把我們趕下去。」他並表示:「會這樣,是因為我們不像平地人會去丟雞蛋(抗議)。但是一定搞成要這樣嗎?」鄉長說,若是政府再遲遲未有動作,鄉親也會考慮有所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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載運物資進入小學的車輛翻覆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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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地居民在路邊懸掛布條表達對「奪命道路」的不滿。


行經河床、且呈之字型蜿蜒於山壁之上的台21線便道。

(本文與莫拉克新聞網共同刊登)

桃源鄉防災演習:有避難計畫,卻無避難空間

緊急的疏散避難措施對居民而言,是沒有太多選擇的配合。沒有「離災不離鄉」的遷居避難空間,可能導致今年再次離開家園、再走一遍漫長的返鄉路;沒有替代道路,只能由隨時會沖走的河床便道,來維繫一年的生計產業。

3/31桃源鄉舉行防災避難演習。各村村長、自衛隊、消防人員、分處所人員等都集合在勤和村,演練因應雨季來臨的避難疏散措施,由謝垂耀鄉長擔任指揮官。他表示,這次演習,主要是配合縣府期望大家及早為汛期做準備。

桃源鄉避難措施分為兩階段,一為累積達到可能造成土石流的雨量時,村民疏散至各村的避難中心;二為中央氣象局發布颱風警報時,全鄉配合撤離至山下的鳳雄、陸官營區。

這次演習內容以第一階段為主。村民集中到各村的避難中心如各村小學、活動中心等。不過,村民對於這次的演習也有部分疑慮,如憑藉雨量預測土石流的發生,但洪水從何處來襲卻是難以預料的,該如何因應?勤和-復興一帶八公里河床路不用等到颱風來襲,很可能在幾日普通降雨就斷絕,演習的內容似乎也未點出這項狀況。

不過,復興以上各村村民多半也表示,如果遇上路斷的狀況,只要有物資,其他的都還好。只要有基本的儲糧、煮飯或發電用的瓦斯、機油等,其餘就不顧及了。大家似乎已然做好了道路搶通前,必須有一段時間困守山上的心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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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源鄉土石流防災疏散避難演習,各路人馬齊集勤和村待命。勤和村是這次汛期防災疏散的重點,以勤和為主,各村比照差不多的模式進行疏散。


消防隊模擬救援行動。消防員都在桃源村待命,若是勤和-桃源連絡道路斷絕,就必須從後山繞小路、過溪床,進入勤和以上各村救援。

學校對避難與教育的腹案

由於去年經歷的莫拉克颱風,讓大家在兵荒馬亂中倉皇下山,致使安置政策不盡完善,而出現安置初期,同一家庭分開居住、兒童與父母分離等狀況。教育處長表示,今年已請各校規劃避險方案,教育處尊重校方的安排,學校的政策就是政府的政策。教育處只負責協助協調如交通接送等事宜。

各校的校長目前都已有腹案。建山和高中村將撤離到鳳雄營區,建山國小和興中國小已連繫附近的學校借出教室給小朋友上課。桃源國小將隨家長在陸官營區中協調教室空間。位於危險區樟山部落內的樟山國小,遇到降雨時就撤離到復興村的復興分班,若遇颱風撤下山,則已在營區附近以找到可借用的校園。桃源國中擇以彈性調整上課、放假時間的方式,盡量讓學生不必在上課期間撤離、就算需撤離也可以待在父母身邊。

避難屋、遷居地申請,暫無進展
鄉內的防災演習,只能應付一般降雨,颱風來襲時也必須撤守。而鄉長也坦承,最憂心的問題在於勤和-復興一帶的河床便道,可能不用等颱風,下幾天雨就會斷了。到時山上如有需要緊急醫療的老人或病患,恐怕仍須出動直升機救援。

這對於建山、高中、桃源等不必擔心聯外道路、也不太容易遭至嚴重災情的村子而言,這次演習足以應付村民會面臨的狀況。但對於聯外道路堪虞、莫拉克風災中受損較嚴重的村子,似乎仍須自求多福。如勤和村、寶山村、梅山口居民,災後半年來一直渴望根據「離災不離鄉」原則在山上申請避難屋或遷居地,並做出許多努力。但眼看今年汛期即將來臨,申請仍無進展。

勤和村部分,有意在平台上的申請避難屋,及有意遷居至樂樂段建造永久家屋的村民,雖兩塊地段皆被評為安全, 都仍需通過層層行政程序,暫時難有動工可能。

希望遷往樂樂段的阿嬌表示,如果能申請到家屋,「心就安了一半。」但樂樂段雖為公有地,目前卻承租給私人使用,正由鄉公所出面協調,而居民都不清楚協調進度如何。

面對家屋的懸而未決,鄉公所的防災措施也只能輔導大家疏散,並不能真正解除村民「村子將成為孤島」的疑慮,阿嬌認為颱風來時,很多村民會自己先行下山避難,寄居到山下的親戚家。「應該沒人會真的在山上等颱風來吧?」

而有意在平台建造避難屋的秀英媽媽仍把希望寄託在平台上,它(政府)叫我們下去,我們真的不想下去啊。她認為,在平台上就算颱風來襲也不用擔心,只是避難屋遲遲沒有下文。

寶山村申請38甲地做為避難遷居地目前也無進展,縣府安排大家汛期時在寶山國小避難。對於寶山國小也被劃入不安全的部分,是否適合做為避難中心鄉長表示,寶山國小算是相對安全的,應付一般雨量應無問題,若遇上颱風則全村撤離。村民雖表示不願放棄38甲地,但也只能暫時接受這樣的安排。他們目前最關心的,是鄉公所已經核下的寶山各部落復建補強工程能快點動工。

梅山口部分,之前居民屬意遷居地為玉山國家公園管理,但在玉管處未做任何表示的情況下,大多數人選擇繼續留在原居地,風雨來襲時撤離到附近的青年活動中心。部分房屋毀損住戶,因為擔心安全問題,已經遷居山下的大愛園區永久屋。

梅山村本村落雖然在上次風災中沒有傳出太大災情,但村落臨河岸的邊坡受洪水沖蝕。居民擔心村子的基礎會在下一次的暴雨中受創造成危險,從年初就一直在申請補強工程。日前縣府請專家來勘查,雖然已經同意施做工程,但因必須釐清各部門管理的轄區、權責,仍在進行評估中。

梅山村一直擔心農路不通、作物無法運送下山的問題,由梅山重建委員會在三月初提案,希望將復興、梅蘭、梅山既有農路拓寬,相互打通連結,成為三村的替代道路。而今日得到原民會的回復也是「仍在評估當中」。

重建會顏會長說,「如果三月二十幾號核下來,做到四月中也差不多完成了。」但現在到了三預底還在評估,顏會長對工程的進度很不樂觀,覺得就算現在做,「可能也來不及了。」

緊急的疏散、避難措施對居民而言,也許是沒有太多選擇的配合。沒有「離災不離鄉」的遷居避難空間,可能導致今年再一次離開家園、再走一遍漫長的返鄉路;沒有即時的補強復建工程,就必須提心吊膽再度過一個雨季;沒有可行的替代道路,只能由一條隨時會被急流沖走的河床便道,來維繫一年的生計產業;這應是今年汛期,最令大家無奈頭疼的處境。


模擬災民疏散,老弱病患將撤離到陸官營區,其他村民則到活動中心或平台上避難。不過平台上目前沒有避難處所,多為私有地或私人工寮。扮演災民的村民說,他們也搞不清楚要在平台上哪裡避難,是不是會搭個帳篷呢?


放置土石流防災雨量筒。土石流警戒就仰賴雨量筒的測量,超過250毫米,即通知各家各戶疏散到避難中心。不過春節期間,勤和-復興一帶河床路曾因下雨斷絕,當時的累積雨量僅一百多毫米。

(本文與莫拉克新聞網共同刊登)

留在原鄉的努力─無農藥無添加的健康梅子加工

也許因為留下來的人少,大家似乎很珍惜這段上課時光,可以暫時放下日常的工作和親友鄰居相聚,一邊聊天一邊學習。她們的熱心也感染其他村的人。村長太太黃媽媽說,「沒辦法,因為我們就剩這麼多人了,要團結。」

3/22在勤和村的東庄部落,聚集了來自高中、建山、勤和的婦女和年輕人,在老師的指導下,開始學習製作無人工添加的脆梅和梅精。

學員中以勤和村的婦女最多,她們都是決心留在家鄉重建的人,希望也在產業上能有所突破。現在認真上課,以後會成立產銷班,做自己的無毒梅子品牌。

雖然一周兩次的上課時間,對於正處在農忙時節的村民來說,算是很密集,但是大家都盡量不缺席。前一天也按照老師指定,分工煮糖水、煮石頭、撿竹子劈木柴的,做成因地制宜的簡易器材,準備上課用。

高中村回鄉務農的青年,也是未來產銷班的班長陳志偉說,勤和人好像特別認真,看到這些婦女這麼努力,也會讓他受到激勵。

這項支持產業轉型的「小農復耕支持計畫」,經費由社會處經手的民間善款、以及其他NGO提供設備、資材等經費、有機農作技術的輔導陪伴,並由當地社大幫忙安排課程。

進來協助的「台灣農村陣線」成員陳芬瑜表示,希望這個計畫最終能達成有機耕作的轉型,不只能讓小農獲得利潤,也讓與土地緊密連結的農耕,能以對土地友善的方式進行。


平常拿鋤頭的手,也要拿筆做筆記。

粗放的梅子,產銷的困境

盛產梅子的桃源鄉,眼看四月份的梅子產季就要到了。今年受風災影響,勤和以上各村聯外道路仍仰賴和床便道,村民提心吊膽,生怕一旦下雨路斷,收成運不出去,一年的辛苦就泡湯了。

而除了今年出現的交通問題,桃源鄉的梅子其實一直有產銷的難題。每戶有種梅子的人家,在生產時節一天可收成約兩萬斤上下,甚至超過。在種植面積廣、產量大、人手有限的情況下,種植和採收方式都相當粗放:平常噴噴殺草劑除草,有時也用機器砍草;收成時就用竹竿打下來,一大包一大包的賣給外來的盤商、加工廠收購。價格隨時波動、由人不由己,利潤相當微薄。

桃源鄉沒有自己的農會,依託在甲仙農會之下。每年農會雖有保證收購一定的數量,一斤十元,但只是杯水車薪。高中村社區發展協會的陳理事長就表示:「有時後一天收兩萬斤,可能農會只能收三千斤、五千斤。」剩下的,因為已經採了,如當日不賣出就會黃掉變色、失去加工的價值,該怎麼辦呢?「只有任人宰割。」

農會保證收購價為一斤十元,當天若賣不掉得只能任由外來收購商人喊價。高中村長表示,去年最誇張的的低價是一斤三塊五。「請工人採收,一公斤還要五塊錢。」陳理事長認為,農會這樣的「幫助」,有等於無。

未來的產銷班長陳志偉說,當初選擇回鄉做農時,他也有考慮過要當「盤商」,收購後再轉賣,不過最後作罷。問起原因,他說是「不好意思賺那麼多。」

一斤梅子,從農家脫手是十元左右,到了市場上賣到七、八十元也有。「沒辦法。做最辛苦的,還有最後負責賣、看客人臉色的,都沒賺到什麼。」

即使如此,志偉認為做農不代表沒有前景。身為少數決定回鄉務農的年輕人,去年的經驗讓他發現做農也可以養活自己、甚至賺錢。

「去年,我把採下來的芒果用『電土』去催熟,到市場的價格就翻了四、五倍。」他領悟到,只是小小一個動作,未必在種植過程中需要費更多工夫,也可以取得更高的利潤。所以這次會加入梅子加工產銷課程,就是希望能藉此為在地農業找到一個突破口。


未來的產銷班長志偉很認真。

桃源鄉農業的願景,可以從小人物萌芽嗎?

今日擔任梅子加工講師的吳老師,其實該稱為吳老闆。身為漢人的他,在樂樂段附近有一座梅子加工廠,專門就收購桃源鄉沿線的梅子,製作品質優良、標榜無毒無人工添加的脆梅、Q梅、梅精等,創造可觀的利潤。

雖然是外來客,不過他熟悉山上的環境風土、叫得出勤和村每一張面孔的名字。這次願意不藏私的來交出自己輾轉拜師學藝所得來的加工秘方,他笑說「沒在怕的啦,我今天會教,就是我不怕競爭。」

不怕競爭來自於吳老闆心目中的願景。「我只是覺得,整個桃源鄉只有我一家在做梅子加工實在太離譜了。」

據吳老闆表示,荖濃溪沿岸一帶,是全台灣梅子產量最多的地方,但竟然沒有人加工製作、行銷自有品牌,只能售出給盤商,反而現在是南投信義鄉的梅子產品,名氣響亮、專美於前。

自信滿滿的吳老闆表示,當初會生產無人工添加的梅子就是要讓人吃的健康;而用他的配方做出來的梅子,風味「酸、甘、甜」有層次感,自認勝過其他添加人工香料的過甜梅子產品,「讓梅子脫離蜜餞階段。」現在把配方教給村民,就是希望大家一起帶動全鄉的梅子加工產業,以後才能打出自己的品牌,「要讓農委會來重視我們。」

另外,吳老闆還有一個想法:經過八八後天災人禍的考驗,他認為,選擇留在村子裡的人需要更多幫助。

吳老闆也在災難中損失甚鉅,不過自信而樂觀的他表示從不氣餒。而且,還要前來扮演協助者的角色。「這些留下的人,是愛鄉愛土地的人。要讓他們過得更好,比離開的人好。」


大家在休息時,吳老師(圖左)和工作人員商量課程安排。

認真在土地上生活勤和婦女們

相較於吳老闆的樂觀自信、目光已經放在桃源鄉的產業,勤和的務農婦女們其實是另一番心境。多數的人覺得,既然決定留在原鄉,應該要做些產業上的突破。風災也許是轉機,把以前想嘗試卻沒做的事情,開始實行。

也許因為留下來的人少,大家似乎很珍惜這段上課時光,可以暫時放下日常的工作和親友鄰居相聚,一邊聊天一邊學習。她們的熱心也感染其他村的人。村長太太黃媽媽說,「沒辦法,因為我們就剩這麼多人了,要團結。」

擁有十甲園子的秀英媽媽則說,留在村子的,有一小部分人本身沒有農園,大家一起提供梅子、一起加工、一起賺取利潤,讓每個人都有事做,「也看看是不是能留下這些人。」

對於輔導人員所說的有機耕作理念,秀英媽媽說,也許她真的可以嘗試少噴些農藥。「二十年前,我們的土地真的是很肥沃,種什麼都很好。」她發現這幾年果樹的狀況好像有些不同了,不如以前豐美繁茂。如果可以用這個機會轉變耕作方式,她願意先拿出部分的土地試試看。

「其實這些土地慢慢欣賞,真的很美。所以我從來不羨慕外面的榮華富貴。」秀英媽媽指著分布在山上的農園。她舉了個生活細節為例子,「像我有時候跟我老公有一些小摩擦的話,第二天早上起來看到這些山,都好了。」

嘗試向有機轉型邁進

這次的無毒梅子加工課程,其實只是開始。投入資源協助的工作人員說,最希望的還是能讓大家往有機的方向邁進。小農生計的轉型和再生,最終是以對土地、環境友善的方式達成。

不過在目前,村子裡的人主要還是為轉型帶來的新生機和商機所吸引。唯一一家完全沒有噴灑農藥的,是志偉的梅子園,他說原因是因為「地太大了」。他忙著照顧精耕的水蜜桃、芒果,沒有時間噴藥。「那塊地,荒廢了六、七年吧。」平時沒有除草,只有採收時才進去。誤打誤撞,他的梅子成了今年第一批驗過無毒合格的梅子加工原料。

農陣的陳芬瑜表示,有機概念的推廣會循序漸進。今年度先以「無毒加工」的梅子開始、協助接洽銷售管道,賺取利潤、建立大家的信心。接著希望原本沒有噴藥或少噴藥的土地可以繼續守得住,並提供有機方式的田間管理技術,慢慢影響他人,相信最終可達成有機轉型。

旗美社大工作人員吳鴻駿表示,推行這項計畫的意義,是能夠「把人留下來」,讓原鄉的文化和生活永續。

以下為當日梅子加工學習的課堂記錄影像──


上課之前,婦女動手把梅子分大小挑揀好,不同大小做的加工品不一樣。


老師上課,講解糖度比例、加工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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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揀後的梅子。要加工的梅子,採收拾要用手採的,不能用竹竿打。這一批是高中村的志偉提供,無毒無農藥!


老師交待大家準備砧板和木杵打梅子,果然人手一組~老師認為木杵有點大,梅子會打壞。不過婦女們說,布農族就是這麼粗獷啊。


開打!


用鹽巴殺青和脫毛。這個動作雖簡單,但很容易腰痠背痛,婦女們很希望如果有一台脫毛機就好了。


用撿拾的竹子、石頭壓好梅子。都是就地取材的材料。


浸入糖水。石頭要前一天事先煮過才行。婦女們笑說這是土石流給的石頭。老師特別分享,這種石頭浸過糖水以後顏色會很漂亮,大家留起來不要丟。


完成。只要加蓋密封,今天的課程就告一段落。


完成後,老師說明後續動作。不過個下午下來大家好像也累了,桃源的媽媽們,加油!

(本文與莫拉克新聞網共同刊登)

社會大眾看大愛 (4) 慈濟的愛,不如一碗白飯

慈濟基金會建築委員江子超日前表示:「慈濟大愛園區豈止有100分,我認為我們做到120分!」連一個自助餐店老闆在幫助窮苦客人時,都懂得要維護受助者的尊嚴,慈濟卻連這道理都不懂,慈濟給的大愛,還不如一碗白飯。

前陣子應小林村重建發展協會邀請,到小林新村(其實就是中繼安置的組合屋)幫忙拍些照片,做為他們日後舉辦活動可用。拍攝活動暫告一段落後,我向重建發展協會借洗手間,不經意發現馬桶的旁邊,放著一張A4紙列印的文章。

「應該是萬年老梗笑話吧」,我心想。然而,抱著好奇心態,我還是拿起那張紙,想瞭解小林人如廁時,究竟都在看些什麼。很意外地,我發現那張紙上列印的,並不是笑話,而是一則發人省思的故事。

這則故事的標題叫做《一碗白飯》,原文節錄如下:

二十年 前某日黃昏, 有一名看似大學生的男孩徘徊在台北街頭的一家自助餐店前, 等到吃飯的客人大致都離開了,他才面帶羞赧地走進店裡。「請 給我一碗白飯,謝謝!」男孩低著頭說。

店內剛創業的年輕老闆夫妻,見他沒有選菜,一陣納悶, 卻也沒有多問,立刻就盛了滿滿一碗的白飯遞給他。

男孩付錢的同時,不好意思 的說了一句:「 我可以在飯上淋點菜湯嗎?」

老闆娘笑著回答:「沒關係,你儘管用,不要錢!」

男孩吃飯吃到一 半,想到淋菜湯不必錢,於是又多叫了一碗。

「一碗不夠是嗎?我這次再給你盛多一點!」老闆很熱絡地回應。

「不是的,我要 拿回去裝在便當盒裡,明天帶到學校當午餐!」

老闆聽了,在心裡猜想, 男孩可能來自南部鄉下經濟環境不是很好的家庭, 為了不肯放棄讀書的機會,獨自一人北上求學,甚至可能半工半讀, 處境的困難可想而知,於是, 悄悄在餐盒的底部先放入店裡招牌的肉燥一大匙,還加了一粒魯蛋, 最後才將白飯滿滿覆蓋上去,乍看之下,以為就只是白飯而已。

老闆娘見狀,明白老闆想幫助那名男孩,但卻搞不懂, 為什麼不將肉燥大大方方地加在飯上,卻要藏在飯底?

老闆貼著老闆娘的耳說:「男孩若是一眼就見到白飯加料, 說不定會認為我們是在施捨他,這不等於直接傷害了他的自尊嗎? 這樣,他下次一定不好意思再來。如果轉到別家一直只是吃白飯, 怎麼有體力讀書呢?」

「你真是好人,幫了人還替對方保留面子!」

「我 不好,妳會願意嫁給我嗎?」

年輕的老闆夫妻,浸淫在助人的快樂裡。

「謝謝,我吃飽了,再見!」男孩起身離開。

當男孩拿到沈甸甸的餐盒時,不禁回頭望了老闆夫妻一眼。

「要加油喔!明天見!」老闆向男孩揮手致意,話語中透露著, 請男孩明天再 來店裡用餐。

男孩眼中泛起淚光,卻也沒有讓老闆夫妻看見。從此, 男孩除了連續假日以外,幾乎每天黃昏都會來, 同樣在店裡吃一碗白飯,再外帶一碗走,當然, 帶走的那一碗白飯底下,每天都藏著不一樣的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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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故事很老梗嗎?說實話,換做是平常的我,大概也不會對這則故事有太多想法,因為類似的勵志故事可以在網路上找到幾萬篇,多半也無從查證是真是假。

然而,在距離慈濟大愛園區僅不到1公里的小林新村中,讀到這篇文章,卻不禁讓我想起近來慈濟的種種作為…那許許多多的大愛石,還有我連提都懶得提的大愛雕像,與「一碗白飯」背後的助人哲學相比,顯得格外諷刺

我認為慈濟運用各界善款所蓋的大愛村,以及遍佈大愛村中的大愛石感恩字句,完全只是要彰顯「慈濟本身」的貢獻。就像我在《大愛石》一文開頭所說的,慈濟所作所為,都只是要讓受助災民永遠記得慈濟所施捨的恩惠,這些災民一輩子都虧欠慈濟,必須要感恩回報,甚至還要不惜變賣家產,捐錢給大愛台。然而,真正賦予慈濟救災能力,各界善心人士的捐款與愛,卻完全掩蓋在慈濟的「光輝」之下

面對外界種種對「大愛村」的批評,慈濟高層可曾有過任何回應?沒有。

大愛村中所有「不適當」的作為,到今天為止有任何改善嗎?沒有。

慈濟現在打算將高雄縣的大愛村規劃模式,原封不動搬到屏東縣去「施捨」(我寧可稱為羞辱)魯凱的受災原住民。慈濟基金會建築委員江子超日前接受媒體採訪時,甚至表示:「慈濟大愛園區的表現,豈止有100分,我認為我們做到120分了!」

連一個自助餐店老闆在幫助窮苦客人時,都懂得要維護受助者的尊嚴,慈濟卻連這道理都不懂。在我看來,慈濟給的大愛,還不如一碗白飯。

當然了,慈濟身為一個以「佛教」為中心的慈善團體,最喜歡講的就是佛法。或許,我們應該嘗試以佛法和慈濟人溝通,免得他們不但聽不懂白飯哲學,還會告訴我們吃肉燥和滷蛋很不好,不但殺生還會造成全球暖化。

那麼我們來談佛法。

梁武帝是非常虔誠的佛教徒,不但是中國歷史上第一個吃素的皇帝,在位期間不但廣興佛寺,還大量印製經典,在中國境內推廣佛教有莫大的貢獻。《景德傳燈錄》卷三記載,菩提達摩在梁武帝在位時來到中國廣州,後來被武帝迎至金陵。一日,梁武帝與達摩碰面,兩人有了以下這段對話:

武帝問曰:「朕即位以來,造寺寫經不可勝記,有何功德?」

達摩回曰:「並無功德。」

武帝:「何以無功德?」

達摩:「此但人天小果,有漏之因,如影隨形,雖有非實。」

武帝問:「如何是真功德?」

達摩答:「淨智妙圓,體自空寂,如是功德,不以世求。」

(以上資料參考自:http://blog.udn.com/kinghung000/2706208

上面這段對話,用白話文講,就是武帝問達摩說,他蓋一大堆廟印一堆經,是不是做了很多好事。達摩卻告訴武帝,他做的事情其實都只是徒具形式的小德,一旦有心求回報,那麼表象上看來有功德,實際上根本沒有,也只能獲得小小的果報

所有的慈濟人,聽懂達摩祖師的話了嗎?還是一定要上人親自在大愛電視台重新開示一次,你們才能懂呢?如果你們還是沒聽懂,那麼我再用更淺顯易懂的故事,解釋給你們聽。

我姑姑是個非常平凡的歐巴桑,然而她每日勞碌之餘,總會在睡前撥一點時間研讀佛經。至於我奶奶,今年已經高齡85,沒受過什麼教育,現在每天只要醒著,大部分的時間都是盯著大愛電視台或是法界衛星看。我們家庭還算有一點資產,過去十幾年來,雖然沒有人是慈濟會員,但每月都會固定捐款給慈濟,遇到災難時,捐款更毫不手軟。

可是這些都是過去式了。3年前,我家再也不捐款給慈濟。我問姑姑為什麼,她告訴我:「因為慈濟只做看得到的事情。」

我姑姑說了和達摩一樣的話。慈濟人,你們懂了嗎?

不管是《大愛石》也好,這篇文章也罷,我絕對沒有意願,也沒有資格抹滅慈濟對這社會的貢獻。我真正的重點是,請慈濟人在幫助苦難者時,可以放下身段,真誠地和對方溝通需求,並且充分地為對方保留尊嚴。否則,不管志工們多麼有「大愛」,永遠只會給受難者帶來「大礙」。

請別讓社會各界賦予慈濟行使的大愛,比不上一碗白飯。

補充說明:

《大愛石的真相》一文在網路上引起眾多討論,有人看了覺得很憤怒、感到不可思議,有慈濟志工覺得自己的努力付出,輕易地被幾顆石頭糟蹋了…

當然,也有人說慈濟就是做了很多好事,大愛石根本瑕不掩瑜(至於有人罵我是無恥基督徒,這我懷疑你根本在反串,我懶得跟你玩)。

我想趁此機會,補充一些我在《大愛石》一文中,沒能說清楚的事情。

首先,在我心中,慈濟仍是台灣最有救災效率、執行力的慈善團體,這點值得鼓勵。

其次,我同意志工都是無償付出,出發點都是良善,不應該輕率地以幾顆石頭就抹滅掉他們的貢獻。我完全肯定志工的熱誠,然而有關大愛石一事,從頭到尾其實都不關志工的事,我不曉得那些在留言中把志工扯進來的人,是不是在故意模糊焦點;如果不是的話,那麼那些無故把志工給扯進來的人,其實才是傷害志工最深的人。

其三,慈濟只是一個NGO,但在這次莫拉克救災中的貢獻,卻遠比政府做的事情還要多,已經難能可貴,我憑什麼批評一個有如此貢獻的NGO?搞清楚,今天政府施政之所以可受公評,是因為人民將權力託付與政府,所以有關人民、國家權益的公共事務,只要有證據,是事實,一切都可受公評。

慈濟也是一樣。今天慈濟救災蓋大愛村,花的是來自全球的善款,慈濟只不過是善款的管理者,和政府一樣,只是代為行使人民託付的權力,為何不可受監督?不能受公評?如果慈濟的作為不能受到社會公評、監督,那是不是代表我們以後也不要捐款給慈濟呢?

最後,有人說慈濟對台灣社會的貢獻太大了,就為了幾顆「也許有點小問題」的石頭就大做文章,對慈濟並不公平。這點我完全不同意。我認為,慈濟做為台灣最有執行率的慈善團體,應當要作為其他團體的標竿,加上證嚴上人又在最近被票選為台灣「最後信任」的人,我相信對慈濟有較高的期待,希望慈濟可以「用對的方法,做好的事情」,而且還要「好上加好」,完全合情合理。

(本文轉載自作者部落格)

拉芙蘭─南橫公路上的另類災區

拉芙蘭本是南橫公路上的「布農藝術村」,在桃源災區中,屬於沒有屋損狀況、也位於不易受土石衝擊的安全區之內。但是,對仰賴觀光的拉芙蘭村而言,南橫公路的荒廢,嚴重影響了生計,成為桃源鄉內的「另類受災戶」。

拉芙蘭(梅蘭)村本是南橫公路上的「布農藝術村」,走進村裡,街道兩旁排列開來的,是餐飲店、景觀民宿、梅子園和步道。以往,這裡的居民靠觀光產業和務農為生。村子會配合鄉公所或自行舉辦各種季節性活動,如梅子季、芒果季、文化慶典,活動一波接一波;不僅餐廳民宿業者受惠,農民也可以把少量品質好的水果賣給遊客,比起大量賣給盤商,至少能多賺取些利潤,做為生活補貼。

拉芙蘭村的本部落,在桃源災區中,屬於沒有屋損狀況、也位於不易受土石衝擊的安全區之內。但是,對仰賴觀光的拉芙蘭村而言,南橫公路的修廢,就是產業與生計的關鍵。少了往來穿梭南橫之上的遊客,災後的村子,產業蕭條,民宿餐廳多數歇業,往年春節假期熱鬧喧囂的大馬路,顯得格外冷清。

誠如社區發展協會吳清吉理事長所言:「我們是房子沒影響,生活有影響。」拉芙蘭村民成了沒有受自然災害衝擊,卻依然淪為「災區」的另類受災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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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源鄉的拉芙蘭(梅蘭)村本是南橫公路上的「布農藝術村」,如今空蕩蕩的南橫公路,不見往昔觀光盛況。

南橫,生計與產業的命脈

今年春節,拉芙蘭村像往年一樣,在年假期間舉辦活動招睞觀光客。吳清吉理事長表示,靠著布農傳統藝術表演、農產品展售等,配合民宿、餐廳、步道,可以讓遊客留連村中,創造當地居民商機。這個活動往年舉辦時,「「一次舉行一個星期,每天都要表演三次(傳統歌舞)」,約略傳達當時遊客川流不息的盛況。

那麼今年呢?他說:「辦活動也沒用,都沒人來啊。」

當地的居民表示,春節期間梅山口到台東利稻村一帶封路。政府對外宣布了封路消息,卻沒有特別宣傳桃源鄉觀光產業,遊客上山的意願不高。因此拉芙蘭村雖然道路通暢,卻生意冷清。緊接著上山必經的勤和、復興一帶道路,仍為河床便道,春節兩日小雨就斷絕,似乎更坐實了外界「南橫道路不暢通、很危險」的想像。

問起當地居民,拉芙蘭村的重建情況,大家最一致的答覆是:「最主要就是道路。」沒有良好的聯外道路、就沒有遊客,民宿餐廳只能歇業。業者中,部分為農民,只好專心務農;有的為公務人員,還有固定收入維持生活。即使如此,幾乎家家都有貸款要負擔。

本身沒有固定收入的農民更顯艱難,農產品的生產後,還是要靠道路運輸售出給外來盤商。道路問題如不解決,很可能導致一年心血全數報銷。

雖然社區內接受政府輔導,村內運來一台機器,準備將梅子加工成梅精存放。但加工進度是否趕得上全村採收速度仍是未知數,梅子產期之後,緊接而至的紅肉李、桃子、芒果、愛玉等等,又該怎麼辦呢?


(左)理事長開的餐廳,晚餐時接些工程人員的生意,白日則到園子工作(右)店主人說,店裡從早開到晚,有生意就做。不過大部分都是附近認識的人來捧場。


(左)多數的餐廳都是暫時歇業,店主人多半在外工作(右)民宿打出特價,希望年節時吸引客人。

停滯、等待,浮動、不安

善於經營民宿餐廳等旅遊產業、包裝文化、行銷觀光的拉芙蘭村,與桃源鄉多數務農為主的村子不同。這裡人才濟濟,不少人擔任老師、校長、公務員,「幾乎每一戶之中,都有一個消防員或警察。」鄉中大型活動也常常在村子裡舉行。但同時,也不時傳出村子內相互利益競爭、資源分配不均的質疑;這樣的氛圍在風災撤村遷入營區、外界物資大量湧入後,似乎更為顯著。

災後,部分村民在道路未完全搶通之前,就回到村子裡整理家園,期待盡速回復生活的常軌。對於沒有房屋毀損、不在危險區域內的拉芙蘭村,一是期望聯外道路無虞,二是村子上方崩落的土方可清除、整修部分排水工程。

不過,一個月一個月過去了,工程遲遲沒有動靜。對於崩落的土方,梅蘭教會的馬牧師說:「其實只要(出動)2、3天怪手就可以了。」

一月初楊秋興縣長前來訪視,據陪同縣長視察坍方的村長、理事長表示:「看過之後,縣長說我們很危險。」不久,鄉公所即宣布,「放寬永久屋申請標準」,復興村以上只要連外道路有問題會成為孤島的,都可提出申請。

對於原鄉重建進度的遲緩,與永久屋條件的放寬,本來只是缺乏一條聯外道路的拉芙蘭村,開始有更多浮動和揣測:道路不知道幾年才會修好?清除與復健的工程如果在雨季前都沒有做,會不會釀成新災情?入住永久屋如不會失去山上的房子和土地,那申請有何不可?


村民說,從這條路通往後方的平台,有崩落的土方,自從一月份縣長看過之後,到現在也沒有動靜。

永久屋申請,天上掉下來的禮物?

村長說,在陸官營區的時,村民就接觸不少慈濟的師兄師姐,向「災民」表示山下有一棟房子,山上的房子和土地也不會沒收。這樣的「優厚條件」,令人心動,不過居民也有點不安,畢竟「不過因為我們的房子都沒壞啊。」

近日,鄉公所宣布申請條件放寬,村中也開始流傳利多消息,鄉長秘書,同時也是拉芙蘭村民的吳清雄,也鼓勵自己的家人和村民一同申請入住永久屋。

對此,與吳清雄秘書為兄弟,同時是社區發展協會的吳清吉理事長笑笑表示:「我們不知道去那裡幹嘛?」

而拉芙蘭村長則表示,自己確實有申請。村長的想法很直接:「我有三個姪兒,都在台北工作,也有房子了。如果這樣,就可以讓他們回來也有房子住,一人一棟。」

不過,真正去申請的時候,村長才發現事情並非原先想像的簡單,傳說中利多的永久屋,必須用自己山上的房子去「交換」。

「我聽有一些樟山村的人去住,回來才說,原來每天晚上都要住在那裡(永久屋)。家裡的房子不能住了。因為電表移到山下,山上也斷電。」

發現是這樣的情形後,村長考慮撤銷申請。

村長太太則說,自己每天仍在園子裡辛勤耕作種芒果,即使知道要冒著道路不通、收成就會報銷的風險;原因不過是「我們都是要住在山上的。」所以才要繼續耕耘土地。動念申請永久屋,只是想留給小一輩住。若是果然道路斷絕,農作聽天由命;至於人身安全部分,村長說:「只要有物資,我們都不怕。」真的有嚴重的警報,就配合鄉公所的防災措施撤離。

也許對拉芙蘭村而言,申請入住永久屋,比起安全上的必要性,更像是一種心動。談起這種心動的原由,村長笑笑:「那時我們都在營區啦,我們的腦袋不一樣。」

政府不會廢了南橫和桃源鄉?

目前勤和村以上的聚落,似乎都留在停滯的空間裡。原鄉的工程進度牛步化,政府並宣稱山上將成為孤島、高雄縣沒有避難屋選項;而山下的永久屋持續趕工,是重建工作中進展最迅速的項目。

然而,像拉芙蘭村這樣,房子無損、農園都在山上、許多人扛著餐廳民宿貸款未繳完,最需要的只是一條聯外道路的情況下,所謂的「重建」該是什麼?

「有傷口,就治。不要說擴大了,都變成蜂窩組織炎了,再治就很難了。」梅蘭加油站的楊老闆說。楊老闆世代居住在山上,經營民宿、雜貨店、加油站,目前也是生意蕭條。他認為,政府所需要做的只是把拉芙蘭村該清裡、該修復的部分完成。例如村子裡小部分的排水問題只需要為時不長的工期,卻遲遲未進行,只會讓傷害擴大。

至於最重要的聯外道路問題,關鍵其實在勤和到復興約八公里左右的河床路,從復興以上通往拉芙蘭村、梅山村的路,基本沒有受太大損壞。

這段路看來棘手,但熟悉桃源鄉地形的村民也都有腹案:從勤和平台有一條路可接往復興紅橋,只是需要再打通。從紅橋蓋一座橋連接附近的平台,再從平台蓋一座橋連接到復興派出所附近。因為這一帶都是岩盤或地勢較高的區域,修成的路就不容易受到之前一直考慮的河床墊高、土石鬆動的影響。

「只要開一些路、蓋兩座橋,就解決這八公里的問題。認真做的話,不用兩三年就可以完工了。」楊老闆也許是不安浮動的拉芙蘭村裡,最老神在在的一位。

他表示,看好桃源鄉的前景。因為桃源鄉在小小的台灣裡,擁有豐富而集中的觀光資源,農產、原住民人文風情、好山好水、溫泉野溪…「政府不會廢了南橫,也不可能說廢了桃源鄉。」尤其南橫公路沿線所及,甲仙、六龜、寶來等重要的平地觀光區,也都期待著產業重振。

「我是很樂觀的。會留在村子的人,都是樂觀的人。」楊老闆另有一番見解,因為他認為留下來的人,「是用長遠的眼光,把重心放在家鄉。」

平坦空闊的公路上,因為失去遊客顯得格外靜寂。拉芙蘭村民仍在等待或者摸索,從這片另類災區中走出來。


南橫公路上的最後一站加油站。加油站的楊老闆樂觀看待這次的災難。

大愛生活 (3) 讓我彩繪石頭吧!

「我想撿石頭來畫畫,你有顏料嗎?」孩子在石頭堆裡,一個個的挑選著;那充滿著期待與想像的心情,這應該是天使才有的 純真!小朋友彩繪石頭的巧思,是不是有機會讓永久屋的社區環境變得活潑、熱鬧?

大家都好奇永久屋裡的南沙魯村小朋友在新環境裡,主要的活動是玩什麼?

幾乎大家都有一台功能不一的鐵馬,在屬於南沙魯村的生活廣場上,一圈又一圈的奔馳著;那一種不比賽輸贏,只想體驗速度的暢快,這樣的生活是在山上完全沒有的經驗。也有的小朋友總是喜歡嘗試,二個輪子究竟可以承載多少人?或者是嘗試自己是否也有能力承載人的重量?

還有的小朋友喜歡享受助人的快樂,就只是幫忙推車而已!

一台小鐵馬,就能夠讓孩子們擁有不同深度的平地生活,這應該是入住永久屋前,大家都不能想像的體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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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同的房屋中,彩色的二輪鐵馬成了豐富生活的必需品。

稍稍熟悉之後,小朋友說:『不要再問我,習慣這裡的生活嗎?喜歡這裡的生活嗎?』因為,我們現在的生活都是父母、長輩們決定的。

還有小朋友說:『不要幫我拍照!尤其是不要把相機貼近我的臉!』因為,之前穿藍色衣服的人,總是一直貼著很近、很近的拍、拍、拍的;真的很不舒服。

記者沒有車子可以與小朋友一起奔馳在那一圈圈的速度追逐中以外,還被嚴格要求不可以拍照,所以,記者就該乖乖的、靜靜的陪在小朋友身旁,做一個什麼都不做的陪伴。

『我想撿石頭來畫畫?你有顏料嗎?」

小朋友的邀請,讓記者我受寵若驚;今天沒有顏料在身上,那我們先一起撿石頭,等到星期三中午放學後,我帶壓克力顏料來,再一起來畫石頭好嗎?

經歷過土石流生死一瞬間的孩子,會主動提出這讓我震驚的提議,記者猜想這段日子以來,陪伴在孩子身邊的貴人們,必然是花了許多心思讓孩子一次次的學習面對恐懼、面對挑戰、面對死亡!

孩子在石頭堆裡,一個個的挑選著;那充滿著期待與想像的心情,這應該是天使才有的 純真!

彩繪石頭吧!小朋友彩繪石頭的巧思,是不是有機會讓永久屋的社區環境變得活潑、熱鬧?

無論這個新環境,未來是否有機會增添熱鬧、活潑的色彩;就像小朋友所說的:『我們現在的生活都是父母、長輩們決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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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頭,只能靜靜躺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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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頭,可以有不同的生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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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裡尋覓,因為石頭的生命值得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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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一點顏色的石頭新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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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石頭,騎車奔馳,小孩發展自己的大愛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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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可以騎車奔馳於滾滾的黃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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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程施工重地也可以一起來騎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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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圈又一圈,我們看見風速的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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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騎車兜風了

(其他大愛生活系列文章,請點選這裡) (本文與莫拉克新聞網共同刊登)

卡在縣府的那瑪夏避難屋

最近開始漂一些雨了,我們很擔心,現在都三月了,六月雨季就要來了。政府的錢都投入到大愛屋,好像我們這些回原鄉的就不是人,只會跟我們說雨季要來很危險,但避難屋卻還沒有下落。

以下兩篇稿件,分別為南沙魯(民族)村與瑪雅(民權)村避難屋發展的最新動態,南沙魯的部分,是由趙文彬牧師口述,輔大生命力新聞網記者區煦俐採訪整理,瑪雅村的部分,則由「88原住民部落再造聯盟幹部」林聖傑(韃虎)口述,輔大生命力新聞網記者許珈菁記錄整理(那瑪夏避難屋先前發展,請點選這裡閱讀)

一、南沙魯的避難屋進行情形

最近開始漂一些雨了,我們很擔心,現在都三月了,六月雨季就要來了。政府的錢都投入到大愛屋,好像我們這些回原鄉的就不是人,只會跟我們說雨季要來很危險,但避難屋卻還沒有下落。

民族平台面積有20幾公頃,但是有5、6公頃被評定是安全的,但其中只有七分地是部落集資購買的,其他的沒有要動用,這已經過戶到我們名下了,避難屋就希望蓋在這裡。我們只要政府的公文讓我們蓋,不要政府花一毛錢。既然他們不蓋,我們就決定自己來蓋,就像我們在山上蓋房子一樣。

初步估計一戶要80萬到90萬元的經費。我們把計畫書給長老教會看,總會願意提撥3百萬到4百萬元,當作基礎建設的費用。我們也向嘉義中會提出計畫,而世界展望會也同意提供20萬到40萬的材料費。

我們透過管道放出了想要自己蓋避難屋的風聲出去,9號時,縣長楊秋興馬上再一次請世界展望會去報告避難屋的計畫,縣長說同意,其實他從一開始就說可以,但避難屋必須是公家的,土地必須徵收,由世界展望會蓋好後,再由我們裡來認養。這有違我們的原則,所以問題還是回到原點。

世界展望會規劃的屋型是一戶一層樓,大約30坪,裡面有衛浴、客房和客廳,符合我們的需求。但政府規劃的避難屋屋型只有廚房跟儲藏室,整棟屋子根本是空的,屋子在兩到三年內必須拆掉。但警訊來時,我們不可能只在避難屋待一、兩天,原鄉的房屋可能有損毀必須裝修,至少會住到一個星期,甚至一到兩個月。政府規劃的屋型根本不適合,一點隱私都沒有。

如果要住避難屋,還必須放棄原鄉的居住地。這根本是變相要趕我們走,希望我們全部都遷村離開,希望我們去住永久屋,用各種方法讓我們放棄原有的居住地。

如果真的等不到政府的公文核准,我們蓋起的避難屋就將成為違章建築,等到汛期來臨,如果政府真的覺得,合乎政府的命令比我們的生命更重要,那要拆就拆吧,但山上大部分的房子都沒有建照,不知道政府究竟要拆到多少?

二、瑪雅(民權村)避難屋進行情形

目前避難屋的興建進度,碰到兩個困難點,包括向縣政府申請的建築執照尚未通過,以及展望會經費短缺的這個問題。

縣政府的建築執照遲遲未發放

「我們還在申請建築執照,縣政府態度還是希望我們搬下去嘛。」韃虎說,縣政府的立場是不希望他們在山上建避難屋,希望大家都能下山去住大愛的永久屋,因此建築執照一直遲遲未通過發放,使得避難屋的興建進度陷入膠著。

展望會經費短缺

另一個困難點則是經費短缺的問題,韃虎說,可能因為展望會募得的善款較少,因此經費不足,「現在我們自救會想請世界展望會跟紅十字會兩個單位協助,共同協助分擔經費,希望請紅十字會分擔公共建設和基礎建設的經費,然後舊民權平台興建避難屋的部分則由展望會來蓋,看看能不能突破目前的困境。」

展望會希望重建委員會自己制定審查的標準,制定申請避難屋相關的條件和申請辦法,「地主這邊的溝通應該都沒有問題,重建委員會也已經審查通過一批要申請避難屋的地主。」目前在申請手續上或是跟地主溝通的部分都持續進行中。

小地方新聞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