菸葉記事──種菸、培土

菸苗下種土壤之後,接著就是施肥和上土。跟所有作物一樣,施肥的目的,是為了補充土壤所缺乏及菸株成長所需的養分。「上土」指的就是「培土」,時間大約是在菸葉下種後的兩個星期。第一遍的小培土…….

菸葉的栽種期延長了一年,10月初,田壠間開始出現了長條狀的布棚子,布棚子底下是新培育的菸苗。初開始這個階段,叫做「假植」,指的是一種暫時性的栽種,等菸苗長得差不多大小,就要一株一株的再種回田裡去。ssgg-360.jpg

菸苗

種菸的時節已到,竹頭庄轉進九芎林附近的田裡,幾個菸農正忙著菸苗下種的工作。筆者紀錄的這一日,恰巧是柯羅沙來臨前的傍晚,天空下起了毛毛雨。包著洋巾、戴著斗笠,肩上挑著數盤菸苗,腳下跨著沈穩的步伐,女性勞動的身影,在細雨中來來往往的移動穿梭著;其中,當然也少不了男性的身影。伯伯在另一頭打田壠,隨後也加入了種菸的行列。

送菸盤

送菸盤2

牽上綁有標記的線,目的是讓菸苗與菸苗之間留有適當的距離,如此,菸株在成長過程中,才不會相互干擾彼此的生存空間。

拉線

種菸2

翻過檳榔園,另一頭的田裡,同樣有著菸農勞動的身影,不過卻多了孩童嬉鬧的聲音。一問之下,才知道是阿嬤帶著兒子、媳婦、女兒,以及兩個外孫一起來種菸苗,而阿嬤則黃蝶祭時曾經拍過的藍衫阿嬤。

幫忙種菸的小男孩,認真的表情旁,有母親不斷交代、叮嚀的聲音“拿好捏!”

一段時間後,大人的戰鬥力持續;兩個小男孩,已經在做中場休息了。知道有個阿姨拿著相機在一旁拍照,兩個小男孩看似不在意鏡頭的存在,毫無彆扭的在田裡跑跑又跳跳。但是,小孩終究是小孩,永遠也底擋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不一會兒就會跑到我身邊,看看我到底拍了些什麼。看了之後,小男孩臉上露出「還算滿意」的表情,轉個身,然後再繼續剛才的跑跑跳跳。

頂著漸粗的雨絲,我漸騎漸遠。後方,三代人的田上,仍不時傳出孩童“哈哈哈”的笑聲與大人吆喝催促的聲音。

三代人的田

三代人的田

菸苗下種土壤之後,接著就是施肥和上土。跟所有作物一樣,施肥的目的,是為了補充土壤所缺乏及菸株成長所需的養分。上土」指的就是「培土」,時間大約是在菸葉下種後的兩個星期。第一遍的小培土會在菸株兩側形成淺淺的行溝,以便施放氮、磷、鉀等肥料,等到肥料在菸株兩側施放完畢,接著便是第二次的培土。

施肥

施肥

藉由鐵牛,第二次的培土可將行溝裡的土壤翻鬆,並將土壤堆到菸株基部四周。培土的目的,是使菸株的根細發達、鞏固菸株,使成長後的大叢菸株不易傾倒,再來就是水分吸收與排水等等。

眼前,伯伯熟練地操縱著鐵牛,一問之下,原來阿伯也是父親的小學同學,住在九芎林的大夥房內。灑完肥料,伯母拿起了鋤頭在行尾整理因鐵牛換行轉彎所撥亂的菸行。在整個培土過程中,就屬鐵牛轉彎最吃力。巨大的鐵牛在狹小的行溝內跨行轉彎,除了推進、後退控制鐵牛的方向之外,更要小心鐵牛腹部下方的菸株,生怕一個不注意,將小小的菸株給碾碎了!

培土

培土

整個培土的過程中,鐵牛的咆哮聲持續,伯母偶爾坐在田頭小歇,看著頭家熟練的操縱著鐵牛,慢慢的、慢慢的將眼前這片田地理出頭緒。最終,筆者離開前所看到的,已經是一行行漂亮整齊的菸行。

整齊的菸行

整齊的菸行

菸葉記事──繳菸

第一次到繳菸場,有一點被眼前的景象震懾住。寬廣的空間內,溢滿濃稠稠的菸草氣味以和種聲音—電風扇的聲音、皮帶轉動的聲音、推車滾動的聲音、鐵架碰撞的聲音、菸農情緒亢奮的聲音,以及機器模擬的語音播放系統,每隔一段時就間……..

繳菸的日期是以輪流方式進行,所以每一批菸農繳菸的日期都不太一樣。2007年3月26日,是跟恩榮伯這一批菸農繳菸的日子,我跟友人在騎車、迷路兼問路的情況下,終於一路問到了繳菸場。

繳菸場

繳菸場

第一次到繳菸場,有一點被眼前的景象震懾住。寬廣的空間內,溢滿濃稠稠的菸草氣味以和種聲音—電風扇的聲音、皮帶轉動的聲音、推車滾動的聲音、鐵架碰撞的聲音、菸農情緒亢奮的聲音,以及機器模擬的語音播放系統,每隔一段時間就唸著“厚三等”、“厚一等”、“薄一等”…

繳菸場內

繳菸場內

排菸區

排菸區

或許是顏色的關係,我對於乾燥後的金黃色菸葉一直有著「輕」的錯覺;實際上,已壓成磚的菸葉,每一磚的重量都在20公斤上下。「排菸區」內,菸磚需除去牛皮紙和繩子並躺在鐵架上等候起跑。牆的兩側,菸農趕忙著張羅一批批送上來的菸葉。人來人往,一會兒搬菸磚、一會兒補鐵架,同時更留意著檢定機所播報出的厚薄、等級。

檢定�級

菸葉等級檢定

「檢定區」內,「執行公務中」的檢定員個個眼神犀利,伸手一翻,熟練的辨別出厚薄與品質的好壞。過了等級檢定後,有一小塊特別劃分出的獨立平台,平台內連有電子秤重儀器來為每一塊菸磚量體重。秤完重量,語音便將這檢定結果大聲地播報出來;接著,撕下等級檢定單據塞入菸磚,菸磚繼續前進。

秤重

秤重

標籤

菸包標籤

「XX」代表「薄」的,「TT」則是「厚」的,跟在後頭的「11」或「22」指的分別是「一等」和「二等」,其他等級以此類推。接著,塞有單據的菸磚進入了打包區;“咻~”的一聲,帶子綁緊了,打包好的菸磚,就像裹著大衣倒溜溜滑梯,一路往貨車上送去。

打包區

打包區

巨大的連結貨車上,頭上披著毛巾、戴著工地帽的阿伯很酷,一直都擺著席維斯史特龍藍波的英雄式Poes,尤其,我們都是用仰望的角度看著他們;相較於話不多的藍波酷阿伯,另一位胖胖的大叔就顯得風趣得多。大叔表示,運送菸葉的方式中南部跟花蓮有些不同,中南部載送菸草的貨車多半是「開架式」的,看得見一包包整齊排列的菸磚;花蓮地區,因為道路彎曲多折、多山路,所以採「密閉式」運輸。還說,一個星期過後(四月初),眼前的同一輛車要調到花蓮去載菸葉,如果我們要跟的話,他很樂意載我們去拍照,接著就是一串“哈哈哈~”的爽朗笑聲。話說回來,擺滿菸磚的貨車,真的很壯觀!

菸葉卡車

菸葉卡車

詢問了今年的菸價,熟識的阿伯說辦公室的黑板上有寫,進去拍沒關係,所以就溜進去拍了。平均價178.98元,並依照等級或增或減。離開之前,阿伯臉上溢笑容,一句“過去所有的辛苦,為的就是等待這一刻!”聽在耳裡,真是萬般感受。原為末代菸的95-96期,工作到此結束,大家都辛苦了。

菸葉記事──壓箱

菸葉篷鬆篷鬆的,很佔面積。眼看木箱就要滿,恩容伯使出他的絕活,以泰山壓頂的方式一股坐進木箱,以身體的重量將菸草壓踏實些,使木箱內又多些空間得以繼續放菸草。於是,坐進木箱、放菸草、坐進木箱、放菸草…

冬日,陽光和煦。眼前,恩榮伯母拿起一片又一片燻乾的菸葉進行分級的程序。在她專注審視、挑撿、分類之下,不同等級的菸葉順序地被擺放在它們所屬的位置。為了紀錄菸葉分級的過程,我蹲在伯母身旁一邊拍照、一邊閒話家常。不知過了多久,恩榮伯母像是突然想到似的轉身問我想不想看他們怎麼壓箱,我開心的都要跳起來,點頭如搗蒜…要要要,當然要!伯母笑呵呵的說恩榮伯在隔壁間碾米,要我等一等,接著又問“還是妳要跟我一起去看阿伯碾米?”答案,當然也是肯定的。等阿伯碾米告一段落之後,夫妻倆便開始示範將菸葉壓箱的過程。這個過程,有些菸農是以半機器半人力的方式來操作。那是一種以電力帶動的壓力機器,把菸葉放入機器之後,把壓力機的蓋子合上、版手扣上並按下開關,於是機器頂端連接壓板的軸心開始轉動,不到一會功夫,篷鬆的菸葉就變成了菸磚。這幾分鐘的壓磚過程,總是讓我聯想到早期以手施力按壓的金屬製檸檬、柳丁榨汁機。恩榮伯家所採用的方式,原理皆同,只是更為傳統、所需人力與時間似乎也更多。

倉庫的木箱內,是壓了好一陣子的菸葉。恩榮伯夫妻倆合力抬起木箱,接續卸除上層的木板與沙袋,此時的菸葉,已經變成結實的、有稜有角的金黃色菸磚。阿伯在菸磚先繫上繩子固定,之後再綁上一層牛皮紙,如此便完成了菸磚的打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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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lip_image006新的流程是:放線→放牛皮紙→放線→放木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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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開始秤重,大約20公斤的重量,然後,開始將菸葉往箱裡擺放。

菸葉篷鬆篷鬆的,很佔面積。眼看木箱就要滿,恩容伯使出他的絕活,以泰山壓頂的方式一股坐進木箱,以身體的重量將菸草壓踏實些,使木箱內又多些空間得以繼續放菸草。於是,坐進木箱、放菸草、坐進木箱、放菸草…阿伯就這個動作反覆做了幾次,直到20公斤的菸草完全放入木箱。恩榮伯坐進去的時候,兩隻腳懸在空中晃著,他笑呵呵地對著我看,像是有一絲得意卻又有點不好意思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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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阿伯把20公斤都放完,他蓋上木板、放上沙袋,再坐個一坐,整個壓箱程序就算完成。接著,就剩下等待,等待菸磚壓好、等待繳菸的日子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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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涼菜─刺莧

刺莧有白色和紅色兩種,在美濃見到比較多的是白刺莧;彷彿是伴隨雨水而生,雨下得越凶猛,刺莧長得越強悍,溪畔、荒地上,隨處可見。這一日,因為勞動過度,傷了手肘的靜英…….

南台灣夏日多颱風多雨,是一個蔬菜供應比較黯淡的季節。但無法於流通的市場上見到多樣的蔬菜,不代表一般小農之家的飯桌上,蔬菜菜色同樣窘迫。多年來,他們早已練就一身,自大自然中汲取佳餚的本事。看似蔓草雜生的野地上,其實也是農家的菜園。

刺莧有白色和紅色兩種,在美濃見到比較多的是白刺莧;彷彿是伴隨雨水而生,雨下得越凶猛,刺莧長得越強悍,溪畔、荒地上,隨處可見。這一日,因為勞動過度,傷了手肘的靜英,長年勞動的身子畢竟閒不下來,雖然無法繼續幹粗活,但一大早就到圳邊的畸零地上,採了一大把的白刺莧,趁著太陽尚未高升,就著隔壁房舍的樓蔭,輕輕巧巧,逐條逐條地撕起刺莧莖幹的外皮來。

鄉間隨處可見

(上)鄉間隨處可見的野莧(下)肥碩刺莧

肥碩刺莧

刺莧是很多介紹藥草的書籍上的常客,關於其療效,琳瑯滿目,不下十種;在若干介紹台灣野菜的書籍上,此草也必不可少。在野菜食譜上,通常介紹的是食用其嫩葉和嫩莖,在藥草書籍上,則提及食用部位還包括莖和根部。

美濃人以「假莧菜」稱呼「刺莧」,以有別於一般的真「莧菜」。「莧菜」是人工栽植,食用時整株入菜。靜英最常料理的方式,是蔥頭爆香後,加入莧菜和水,煮成莧菜湯;若是紅莧菜,則湯汁呈現近乎鮮紅色,蔬菜中少見此種顏色,富含鐵質,爽口甘甜,加上濃郁蔥油香的勾引,通常當頓就會被席捲。但是靜英卻用另外一種方式來料理白「刺莧」。

看靜英挑回來的刺莧,每一株都長得粗粗壯壯的,就知道靜英看上的是刺莧的莖。她沒有像書上食譜介紹的,用嫩葉和嫩莖熬煮或快炒,而是將去了皮的肥碩莖幹川燙過,然後淋上以蔥頭或蒜頭爆香的醬油。想多嘗野菜鮮味的,醬油可以少沾一些,甚至不沾;愛好野菜和調味融合後的味道的,可以多沾一些。

去皮

(上)去皮(下)準備川燙

準備川燙

靜英沒有看過任何的藥草和食譜書籍,雖然她偶而也會說上一些療效,他對於「假莧菜」的知識,來自於他的上一代。就像他會種田,也不是透過書籍,而是從小學三年級開始,就跟著父親到田裡割蕃薯藤餵豬,是透過經年累月的實作累積而學來的。但是,他說這種菜清涼退火。我去翻翻了藥草書籍,真有解熱的療效呢。

我在台灣的故事

為了尋找更美好的明天,我離開家鄉,離開親人,離開寶貝兒子,從遙遠的地方,來到台灣工作。在這陌生的地方,沒有任何親戚、朋友。還沒有來台灣之前….

為了尋找更美好的明天,我離開家鄉,離開親人,離開寶貝兒子,從遙遠的地方,來到台灣工作。在這陌生的地方,沒有任何親戚、朋友。還沒有來台灣之前,在越南只有讀過十五天的中文課,什麼都不懂。我還記得來台灣第一天,我很害怕,又很緊張,緊張到不停地發抖,頭腦一片空白。

一開始,老闆想要交代事情,但是我完全聽不懂,老闆只能用手比、用筆寫或是畫畫給我看,這樣我才知道他的意思,彼此之間的溝通是非常辛苦的。幸好,我老闆都是很好的人,總是很有耐心地慢慢教導我,教我認識中文字。

我的工作是照顧一位生病的老阿公及做家事。雇主對我都很好,把我當家人看待。來到他們的家,我就多了阿公、阿嬤、哥哥和姊姊。每個人都對我很體貼,很關心我,姊姊就像我親姊姊一樣,他常常陪我聊天,讓我抒解思鄉情懷。

晚上我跟阿嬤一起睡覺,感覺好溫暖喔!睡覺時我像小朋友一樣,會踢被子,阿嬤還會輕輕幫我蓋被子。有什麼好吃,他都會留給我吃,如果我不在,也不會少我的份。他還說:「你那麼遠來到我們家,我們要對你好一點,多多關心你,讓你不會覺得孤單。」心情不好的時候他就安慰我,雖然離家背井很辛苦,但是有了他的安慰,讓我有了動力繼續留在這裡。

我ㄧ共跟他們相處了三年多。之後,我照顧的那位阿公過世了,所以我不能留在那裡,他們又介紹我到美濃。

也許是緣分吧!我來到了好山好水的地方-美濃。現在我照顧一位九十多歲的阿嬤,他們對我也不錯,阿嬤的媳婦是幼稚園老師林清梅老師。 他問我:「你要不要上中文課?」我很高興地問他:「我可以去上課嗎?」他說:「可以啊!我會幫你報名。」

我實在太幸運了,這一年來,我在廣興國小學了好多好多中文字。現在的我會看書、會寫字、會打電腦還會唱台灣的歌曲。校長和老師都很熱情,而且很善良,他們不是只教我寫字、打電腦,還教我們、指導我們做人做事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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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里在華語文班成果展上,對著大家朗誦她寫的文章,一旁陪同的是她的老師余珮璇(左)。

這次南洋台灣姊妹會在廣興國小舉辦「新移民華語課程暨子女文化調適班」,由高雄師範大學華語文研究所及樹德科技大學幼保系老師指導。原本想阿嬤的病情況加重,可能無法上課,最後由老闆鼎力協助,我還是完成了這次學習。我覺得非常高興學到更多的台灣歷史、文化、藝術,終生難忘!像〈台灣的選舉文化〉、〈永遠的痛〉都是我的最愛。我再一次深深感謝姊妹會以及老師們的辛苦,也非常感謝我的雇主,感謝校長和老師們的教導。再沒多久,我要回越南了,對我來說台灣是第二個故鄉,我永遠不會忘記。

敬祝你們身體健康,事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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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過兩個月阿里就要回越南了。在台灣五年期間,可以學習中文讓他覺得自己很幸運,回國前可以完成華語文班的學業,是最開心的事!圖為與華語文三班師生的大合照。

(本文作者為看護,越南籍)

野蓮人家

野蓮,顧名思義,原來野生於湖水清澈的中圳埤。六、七0年代,開始有當地居民潛入湖中,拔取後盥洗食用,實用的部位是其「假長莖」,也就是葉柄,直徑約 0.3公分左右,只要湖水深度夠,野蓮可輕易長到二、三米……

編按:

最近雲芳寫了麻豆阿銘種野蓮的故事,很多朋友因此才第一次聽說有「野蓮」這樣的作物。美濃的正揚去年曾為小地方寫過關於野蓮的報導,徵得作者同意,重新刊載於此和大家分享。

其實在知道野蓮之前,野蓮就已生長於美濃的中圳埤(即外界熟知的「中正湖」)。

第一次認識野蓮,是伴隨著「認識美濃客家文化」的機會。因為是美濃人,而且參與了若干有關地方的文化事務,因此有很多機會,接待外頭朋友參訪美濃。在飯桌上,野蓮和面帕粄、豬腳、畺絲炒大腸……等,是幾樣最具代表性的美濃客家菜餚;尤其是野蓮,獨生於美濃,加上爽脆的口感,往往讓外地朋友留下不可抹滅的印象。其實,野蓮和客家並無特殊淵源,其在美濃的地方性,要超過客家性。

第二次,也是真正地認識野蓮,肇始於在山區種水果朋友的點撥,他說:「台灣夏季颱風和雨水多,不利蔬菜生長;你們美濃的野蓮長在水裏,較不受風雨影響,有很大的市場性呢,尤其是有機市場。」然後,我才開始去瞭解這種學名稱為「龍骨瓣莕菜」的作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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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野蓮的小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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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中初步篩洗後的野蓮。

野蓮,顧名思義,原來野生於湖水清澈的中圳埤。六、七0年代,開始有當地居民潛入湖中,拔取後盥洗食用,實用的部位是其「假長莖」,也就是葉柄,直徑約 0.3公分左右,只要湖水深度夠,野蓮可輕易長到二、三米。由於拔出的野蓮多半過於「老氣」,因此在食用前還必須用力搓揉過。後來湖水受到污染,威脅到野蓮生長,地方居民鍾華振,嘗試將野蓮栽種於人工池中,獲致成功;且於成熟期採收,可以獲得嫩翠爽口的野蓮,逐漸在市場建立口碑。發展迄今,目前美濃約有五十甲左右的種植面積。

居住於美濃竹頭背的黃弘燈,是鍾華振的妹婿,原來是跑長途的卡車司機,夫婦兩人,在車上度過了十幾年的勞頓生活。幾年前孫女出生,在照顧孫女和送貨兩件事上,開始捉襟見肘,最後決定賣掉卡車,回到美濃來種野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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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弘燈、孫女和母親。

目前野蓮農戶並沒有形成任何生產組織,銷售通路完全要靠自己去爭取。一般是接到訂單後,下池採收。野蓮的生長期,夏季約二個月,冬季則要三個月,一池的面積大約是一分,一期產量約有一千斤。從池子裏拔出後,還要耗費大量人力進行篩洗和包裝。池子裡的採收和篩洗,是最艱鉅的工作;夏季時,必須頂著烈日;冬季時,則需耐受寒流。從池子裏粗篩過的野蓮,則帶回家中小水池中再度淘洗,然後稱重和分裝。這當中有許多需要技術和體力,但也不乏細瑣的工作,前者需要青壯者,後者連老人也可以參與。

黃弘燈的家族是一個很大的家族,年逾七十的母親,二十出頭的兒子和夥房中的叔伯兄弟,通通參與進野蓮事業中,各有其工作位置,形成一種農村過往常見,如今已少見的壯觀場面。

不過最近美濃連日大雨,由於雨期太長,連野蓮也禁受不住,浮在水面的葉子被雨點打爛,嚴重影響收成。我問他,損失有沒有超過一半,黃說:「豈止一半,達到三分之二呢!我接訂貨的電話接到不敢!」看來,農人看天吃飯或許因作物不同而有程度差異,但只要是作物,大抵是無法脫離老天爺影響的。

(本文作者為高雄縣旗山區社區大學副主任)(其他關於野蓮的文章,請見[阿銘的加輦邦有機野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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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生豆腐]:簡單又不簡單的味道

第一次在粄條店裡吃到「花生豆腐」的時候,馬上驚訝這Q軟彈牙的口感。嗯,是豆腐沒錯,卻又帶著濃郁花生香味,冰涼後淋上醬油膏或蒜頭醬油配著服用,真是清爽開胃,暑氣全消。真是好特別!某天早上到美濃菜市場……..

土豆到美濃工作已經一個多月了,對於一切的事物仍然覺得新鮮又好奇。第一次在粄條店裡吃到「花生豆腐」的時候,馬上驚訝這Q軟彈牙的口感。嗯,是豆腐沒錯,卻又帶著濃郁花生香味,冰涼後淋上醬油膏或蒜頭醬油配著服用,真是清爽開胃,暑氣全消。真是好特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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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吃的花生豆腐。

我和榮霞對於花生豆腐的做法實在是很好奇,於是向粄條店打聽或是按包裝上的電話去電詢問,大都婉拒我們的參訪。某天的早上,到美濃的菜市場閒逛時,又見到花生豆腐在各大攤位陳列,加上我和榮霞看起來就像外地人,菜販們總是爭著向我們推銷野蓮和花生豆腐,又燃起我們對花生豆腐的好奇心。當然,照例又被打槍和婉拒。

正當想放棄時,一個轉角遇上了「傅太太」,她只賣花生豆腐,就一台摩托車載著冰桶,冰桶上掛著「花生豆腐,三塊50元」的簡單招牌,靦腆的招呼著我們,十分親切,馬上我們就打蛇隨棍上,說出我們想看製作過程的請求。不知是土豆長的太可愛,還是傅太太實在太善良,她想都沒想就答應了,反而讓一直碰壁的我突然覺得順利的有點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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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太太的摩托車。

挑了一個晴朗的上午,傅太太也特地為了我們把製作時間提早,好讓下午上班的我們可以趕回去上班。就這樣,一行人浩浩盪盪的塞爆了她和先生的小小工作區,看來傅先生是做花生豆腐的靈魂人物,他不徐不急的開始製作,先將生的花生泡水約四小時後與蓬萊米依一定比例放入磨豆機磨成花生米漿,此時的花生香氣仍非常撲鼻,乳白色的花生米漿一大桶再拌入地瓜粉、糖、鹽攪拌均勻後,一旁燒滾的熱水正伺候著,傅先生又將燒滾滾的熱水加入花生米漿中,此時桶子內已有45升的米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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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花生磨成米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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乳白色的花生米漿一大桶再拌入地瓜粉、糖、鹽攪拌均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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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燒滾的熱水正伺候著,傅先生又將燒滾滾的熱水加入花生米漿中,此時桶子內已有45升的米漿。

加入熱水的目的是為了將地瓜粉燙熱,以免在蒸好後,拌料全沉在最下層。做到現在花生豆腐可算是完成一半了,再見傅先生俐落的在自己砌的炕上擺上了鐵盤,杓子一瓢瓢將花生米漿倒入,此時傅太太終於出場了,拿出了炒菜用的煎匙,我正納悶開口問傅太太那要幹什麼的,她神秘的笑而不答,直接行動給我看,原來是將倒鐵盤上花生米漿所產生的氣泡弭平,如此賣相較佳,上下受熱也能較勻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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炕上的三個大鐵盤都平舖上了厚厚的花生米漿,接下來就是要蒸熟了,傅先生將炕旁的木板拉下封住了炕面口,再用濕毛巾將邊口細隙密密的封住,開了大火蒸煮著,接著就是再等個五十分左右就熟了。在等待的過程中,傅先生大概七八分鐘就會將木板門掀起,將木門背墊上鐵板因蒸氣產生的水氣擦乾,以免滴下的水珠滴進了米漿,浮在表面或造成坑洞,這個動作大約要重覆個二、三次,等豆腐成形炊熟後,才不用再做擦乾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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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傅先生宣佈大功告成的時候,大伙兒一窩蜂的擁到炕旁,掀開木板門板時的騰騰熱氣帶著濃濃的花生香,炊熟的花生豆腐還是嬌嫩欲滴,傅先生七手八腳的將三個大鐵盤放上了推車,傳太太很有默契的推進了屋子裡,打開了電扇吹涼,這一吹大概得要三小時以上,才能做切塊裝盤的動作。

以前傅太太的花生豆腐都是做給自己家人、小孩吃,這一年多來才開始到市場販賣。是因為當天現作的氣氛太美好嗎?不然我怎麼會覺得我在傅太太這兒吃到的花生豆腐是我目前在美濃吃到最好吃的!

當我興沖沖的跟她這樣說時,她不好意思的問我是真的嗎?她說因為沒吃過其他人做過,所以也不知道自己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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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我們侃侃而談的傅太太。

但她提到了,她女兒從小就很愛吃,雖然已經遠嫁外地了,但還是會為了偶爾能回娘家的女兒製作花生豆腐,說是婆家的人愛吃,但我想美濃的女兒一定也會懷念這樣的家鄉味,掀開了坑上的花生豆腐,也掀開了它的神秘面紗,在熱氣渺渺中窺見了它的製作過程,其實並沒有繁覆的手續,簡單的食材,吃進嘴裡卻有著不簡單的味道,想到傅太太為出嫁女兒製作花生豆腐的心情~

我知道平凡的花生豆腐,有最不平凡的味道。

一位老農婦的母親節

阿昌伯母沒講「美濃頭腦第一好」、敢於創新的阿昌伯是否攢了足夠的錢?只說目前住的房子是遠赴沙烏拉地阿拉伯做工兩年、忍著險些喪命的胃出血換來的。母親節前夕,七十多歲的阿昌伯母有滿腹牢騷。

阿昌伯早年曾鑽研過各種方法換取一家大小的溫飽。當年初出茅廬,倚著年輕氣盛騎機車到東部去買黃鱔魚苗回南部。在家培育、飼養和繁殖,做起了養殖業。但為何要到那麼遠的東部呢?西部難道沒有?阿昌伯母說,因為那裡藥灑得比較少,田裡蹦蹦跳跳的黃鱔魚充滿了生命力,而西部水田裡的生命早就死光了!當時黃鱔的好價錢驅動了阿昌伯騎著「美得九十」,在後座綁上臉盆盛水,硬是把魚苗載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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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昌伯。

屋後那五厘薄田曾經轉換過各式各樣的生計可能,養了黃鱔又養了蛤蟆,阿昌伯都是美濃第一人。並引進了雞頦菜給黃鱔遮蔭,結果造成大小河川湖泊被雞頦菜鋪滿。「什麼是雞頦菜啊?」我問。「那種菜莖部蓬蓬的,就像雞頦一樣啊!」伯母答。原來是布袋蓮!阿昌伯母補充說道:「我常常跟阿昌伯說:你喔!會害死人喔!引進給黃鱔遮蔭的雞頦菜造成生態浩劫!我喔,從二十一竹頭角黃屋嫁進來就跟著你,做到手指都彎曲了。」

阿昌伯母說丈夫的專長就是找一大堆事情來給她做,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阿昌伯堅持不用除草劑,在屋後五厘地種了近千顆的高麗菜。然而阿昌伯認種不認賣,央求阿昌伯母醬了百餘瓶高麗菜乾。阿昌伯母先搬了許多大石頭,用石頭重力將水分釋出;而後又挨著每一戶店家收集米酒空瓶,前後工作了十多天才總算大功告成!然而就算做成了高麗菜乾,又要賣到哪裡去呢?依舊是個問題。其實阿昌伯母的大兒子在朝任官職,老人家大可不必如此辛苦,但是阿昌伯夫妻就如鄉間的大部分人一樣過著平凡的生活。

對於人人稱羨有這樣一個傑出的孩子,然而兒子也長期不在家,阿昌伯母輕輕的說:「以前人說大學大不孝,老人家說的話真有道理。」她又說自己曾經挑著胡瓜到市集叫賣,鄰人撞見相勸:「兒子當官,何必如此辛苦?」阿昌伯母幽默的回答:「唉喲!兒子作官,阿爸阿母曬乾。」(註:官、乾在客語是同音的。)

阿昌伯母依然沒講「美濃頭腦第一好」、敢於嘗試和創新的阿昌伯是否攢了足夠的錢?只說目前住的這棟房子是遠赴沙烏拉地阿拉伯做工兩年、忍著險些喪命的胃出血換來的。母親節前夕,七十多歲的阿昌伯母肚子裡有滿腹牢騷。

緩慢:三角窗麵店

1865年建的老灶頭,日日吞著大塊木柴燃燒烈火(還燃燒用過的竹筷,合乎節儉),四十年如一日的奉茶,決明子略帶碳烤的香氣被偏移的陽光,晒個微溫;四十年前的碗一個個在時代中破碎……

選擇燠熱的正午時分,從美濃出發,看看高屏兩縣距離最近的鄉鎮,到底有多近?近到人們常誤以為高樹鄉屬於高雄縣,近到從美濃中壇過個高美大橋就能抵達,卻一直從外圍路過。為何選擇正午出發,說穿了就是為了填飽肚子。打從來到屏東工作的初初幾月就造訪過這家麵店,雖然店面氣氛一直縈繞心頭,總決不定哪天再次光臨。這天忍著早餐的草率,一路朝那裡邁進。

下了高美大橋的聚落是老庄,現名為東振村,或許是老聚落的緣故,沒有可容兩車交會的寬道路,一台小車想在庄內遊走,有點困難。日正當中之際,蜿蜒曲折的巷弄,將許多生活的聲響削弱了,餘留植物散發的氣味凝在空氣中。開車進村子一直有種進不去的感覺,彎來繞去、前方逐漸縮減的路面宣示一種拒絕,不論是往左或向右轉,都被引導著離開聚落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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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程中,一直出現的單車漫遊牌,卻會把人指引到荒僻的檳榔園。

想起齊柏林鏡頭下的高樹老庄,是個放射型的聚落,由中心向外拓展擴大的形態,沒記錯的話,在聚落邊緣還有一群墓地(現已規劃為公墓)。村子裡的路名都以“巷“稱呼,僅容一台車寬的路,以巷名之不為過,在巷與巷之間有水道流貫,過個橋,看見家戶的背後,皆有橫在水道上的附加建築,諸如納涼的桌椅、小型雞舍等,水流不淺,或許能行小舟,要比擬成水都威尼斯的話,清除一些岸邊野草或有可能。搭配水源保護區的概念,行船遊客庄,或許是個不錯的主意。

還是找不著麵店,一點。

離開東振村往高樹中心行駛,路過行政中心仍無頭緒後,開口問路。知道石獅的方向在南高樹後,順著屏27縣往南,行經口社、泰山等聚落,令人疑惑的是,平埔族村落為何要被劃分在六堆的範圍內?明明客家是分布在兩個端點,為何膨脹成整個鄉都屬六堆客家呢?(這種情形甲仙亦同)這種文化族群的課題應該要重新思考,遇有久居內埔的河洛人忿忿地說,為什麼我住內埔就一定要是客家人?在政策性保護及推廣下,或在無形中建立起霸權客家。

穿越泰山後,大武山系毫無阻擋地橫陳在左方,其實可以朝山下走去,就是沿山公路,分隔漢人與原住民的界限。夾道是香甜的鳳梨田,光是路過就在空氣裡嗅到甜而多汁的香氣,當令水果表現台灣熱帶風情與豐饒的物產。我知道麵店不遠了。

進入廣福村,沿路瀏覽、比對之前的記憶,就在出村前瞥見路旁石獅,回頭一望,風味麵店就在三角地帶。今日是年輕老闆娘坐鎮,顧不得兩點還空著的肚子,舉起相機來個連環拍:

1865年建的老灶頭,日日吞著大塊木柴燃燒烈火(還燃燒用過的竹筷,合乎節儉),四十年如一日的奉茶,決明子略帶碳烤的香氣被偏移的陽光,晒個微溫;四十年前的碗一個個在時代中破碎,新添的器皿,色澤與溫度重新搭配老木桌,剛好;一碗油麵搭配炭火慢熬的大骨湯,飽足的程度剛好,好比老闆在門楣上的幽默:肚飽眼皮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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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店門面:有花、有桌,可以面對火熱的灶頭用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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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菜牌,無字的表示已經賣罄;米酒還可以一杯杯賣喔。一杯十五。

舊名大路關的廣福村,或因舊名而須有一夫當官萬夫莫敵的氣勢,村內三座大石獅坐鎮,大水衝來亦不懼、原住民下山逡遊,傳說也被燃火的巨大獅影嚇退。石獅鎮守的村落轉角,有間小小的、屬於時代的麵店,如果不以緩慢的步調接近,很容易就錯過她。這種緩慢,如何能堅持?如何面對時代不斷追趕的腳步而自持不變?其實她變了,在今年初始,更換一組老餐桌掃淡色澤的鶯歌陶瓷碗後,就已改變,但相同的是源自於店內的氣氛;店門張貼的對聯應該換上了幽默新妝,而門口坐在圓凳上的大水壺依舊盛裝老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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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福村是個愛栽種花草的村子,家戶門前的植栽茂盛,空氣中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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夥房上雖有堂號,然而門對卻非客家特有內容,是河洛化嗎?

在口號不斷的全球化、在地化實踐,這種緩與慢再實際也不過。因為看見自己的慢、深刻理解快與變非與自己相符,而讓這份時代的韻味蹲下、再起身、再緩步前行。再慢也不過、再緩也不過,再好也不過。

在一種緩慢步調的姿態中,一日又向晚。鍋蓋掀開、熱氣蒸騰。希望自己將她呈現後,不會有太多打擾,驚動在陽光下散發潤澤光芒的灶,以及她不疾不徐的火。

菸葉記事(3)–分菸

恩榮伯住在鎮上西門大橋附近,是父親和母親兒時的玩伴,他與妻子的婚姻,還是由祖母作媒所促成;其妻的弟弟乾仔叔則住在廣林一帶,是我們很熟的鄰居。七十好幾的恩榮伯,腳氣不好….

恩榮伯住在鎮上西門大橋附近,是父親和母親兒時的玩伴,他與妻子的婚姻,還是由祖母作媒所促成;其妻的弟弟乾仔叔則住在廣林一帶,是我們很熟的鄰居。七十好幾的恩榮伯,腳氣不好,在山下種有幾分田地。

年前,我與父親一同到山下的花田拍照,巧遇騎車巡田的恩榮伯,他與父親談話間得知我在紀錄菸葉,於是跟我說他的菸樓這幾天要卸菸,歡迎我去他家拍照。卸菸時間是晚間飯後的7點半鐘,恩榮伯的兒子、女兒和女婿都從外地回來幫忙;將剩餘菸串寄在恩榮伯菸樓裡一起燻烤的另一對夫妻,也在不久之後前來取菸。金黃色的菸串,在一轉眼間盈滿了整個倉庫的空間。

恩榮伯一家
恩榮伯一家

卸菸之後,曾去過恩榮伯家一兩次,或許是田地裡的事還忙著,都沒遇著。舊曆年前的一日午後,原本與堂妹欲往花田裡去,想說先順道繞去阿伯家看看,於是就看見了恩榮伯母隔著門版坐在半開放的倉庫內分菸。她看見我們,非常高興,熱情地說要請我們吃冰(阿伯的弟弟在車站邊開了一間冰店),聽我們說不能吃冰,旋即又去廚房端了水果—一盤切成星形的楊桃和一盆青綠色棗子。伯母說,這棗子是別人送的,是被撿下來賣不出去的棗子,雖然看相不佳又小粒,但卻很甜。接著,她便站在藤椅邊,以利落的手扳削起了棗子,邊削還邊說“削了皮又更甜,不要客氣捏,吃喔,盡甜喔!”果真,削過皮的白色棗子,少了皮的澀味,呈現一股完全清透的甜。

棗子
像是短暫的下午茶時間,伯母稍做休息之後雙手拍拍,又開始繼續分菸

手裡拿著金黃色菸葉,專注的神情,以摸(厚薄)、看(好壞)、捏(壞的)、丟的程序熟練的進行菸葉的分級。

分級審核中
分級、審核中

如何決定等級呢?基本上「天葉」較厚,「腳葉」較薄,伯母說他們大約分四等。最好的:天本葉(燻得好的);第二的:腳葉(燻得好的)、中葉(較薄的);第三的:天葉(燻得差的);第四的:腳葉(燻得差的)。若比照從前「八等」的等級歸類,亦有人分成三種—第一:最好(1、2、3等);第二:普通(4、5等);第三:很差(6、7、8等)。最後,將分好的菸葉,依等級不同綑綁成包,如此便完成分菸的流程。

分級完成
完成分級的菸包

菸葉的分級,不同於採菸、夾菸有當天完工的時間考量,也不同於燻菸、回潤所需的固定天數;大量種菸的時期,菸葉的分級多半以交工的方式進行,隨著種菸面積逐年的遞減,分級這個步驟,遂變成自家人農忙後的差事。如此,分菸的時間或長或短,均視各家的情況而有所不同。恩榮伯說“只要菸葉燻好,就安心了”於是,在繳菸的日期尚未來臨,包含了春節的這段時間裡,都可以看見菸農們坐在自家倉庫分菸的情景。

倉庫內的分級
倉庫內的分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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