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人畫家-倪王算妹

現年八十六歲的算妹阿嬤,畫作色彩豐富飽滿,令人驚嘆。問她為什麼有這麼多靈感,她說:「我以前就喜歡美的東西,從這裡找到無比的快樂。」

在甲仙有一群熱愛畫畫的國寶,平時閒來無事就提起畫筆,短短幾年的時間下來,數量竟多到可以開畫展了。

話說五年前,在甲仙社區的協助下,開設了「老人學苑」,課程包括:識字班、唱遊班、圖畫班…等等,包羅萬象,除了給老人家一個休閒的好去處外,在圖畫班,竟也培養出一些老人家的畫畫興趣來。

教畫的老師是來自實踐大學的張瑋琦老師,當時瑋琦老師的帶法相當不同。老人家常常會說:怎麼畫、不會畫、一輩子都沒拿過筆,等等之類的話,可老師是懂的老人家想法的,所以老師說:「很簡單,把自己的手攤開就畫自己的手,畫相片中的自己」,他讓學員自己先產出信心,覺得畫畫並不難,所以啟蒙出倪王算妹及邱月雲兩位當時對畫畫相當有興趣的老人家。

這兩位持續在畫畫的素人畫家,其中就屬算妹阿嬤的作品最多,有建築物、自畫像、山水畫、日本藝妓、水果、鍾魁、花草植物、鳥類、昆蟲、少漫主角、交通工具等等,種類多到數不清,只要你想得到的主題,通通都有。

年八十六歲的算妹阿嬤,其畫作素材多樣、畫風寫實、色彩豐富又飽滿,看得令人驚嘆不已。問她為什麼有這麼多的靈感,還會臨摹現代漫畫人物, 她說:「我以前就喜歡美的東西,像現在年紀大了,粗重的工作做不了,就以畫畫來打發時間,也從這裡找到無比的快樂。」她若走在街上散步,看到喜歡的花、草,她就會摘一小株回家當模特兒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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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幅畫作都是算妹阿嬤的心血傑作,她常以驕傲的心情分享她的畫作。

算妹阿嬤從小是童養媳,在那日治荒亂的年代裡,家境不僅清寒,亦得不到婆婆的喜愛。愛讀書、功課名列前茅的阿嬤,曾讓私塾老師及校長,三番兩次造訪,希望能得到婆婆的允許,繼續讀書,但無奈天不從人願。

因從小的生長環境,造就了她堅韌的個性。算妹阿嬤並沒有因此向環境低頭,還是在她可以的時間裡,相繼地學習了一些手藝,如縫紉等一些女紅。三十五歲時與先生一起開設一家「榮發飯店」,當時正值甲仙鄉開闢南橫公路,算妹阿嬤當時的親切待客、便宜又大碗的生意方式,擄獲當時開路工人與在學學生的胃,飯店樓上也有供學生住宿,租金也是很便宜的,所以「榮發飯店」的生意相當好,也曾經風光一時。

在招待客人與廚房裡,常是忙到昏天暗地,後來因為太勞累,引發算妹阿嬤甲狀腺異常,在先生與兒女的建議下,不得不結束飯店的經營,但這並沒有打擊到算妹阿嬤的事業心,甚至還創造了事業的第二春。

經過兒子與女兒的細心調養,算妹阿嬤的身體健康很快地康復,終於在她五十歲時發展了事業的第二春──『帶旅遊團』。這行業在當時的甲仙,是很新鮮的事,她去過許多國家,有日本、馬來西亞、泰國、越南等,國內旅遊更是走透透,名氣也是響叮噹。

提到當時的帶團,算妹阿嬤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喔。這工作一直持續到民國八十年,近些年,因歲數多了,已沒有再帶團,但有時,還是拗不過老朋友的請求,偶爾帶個一日遊,活動活動筋骨而已。

算妹阿嬤退休後在家閒來無事,即提筆作畫,現在家中有一、二、三、四、、、,哇~高高一疊,已有八大本的畫冊了,這還不包括分送給親朋好友的呢!算妹阿嬤一一拿出她的所有相本,逐一解釋每張畫的過程、色調跟用心度,當她翻到最後一本時,臉上笑容突然不見了。阿嬤說,前個禮拜跟她十幾年的導遊小姐來找她,看了她的畫作後,覺得阿嬤的畫很棒,所以提議帶回去給他們的遊客看,畫本一個星期後才回來,阿嬤既緊張又害怕她的畫不知有沒有損傷,趕緊做個尋視。她一面翻一面唸,整本畫都給搞壞了,顏色胡了,退了,整個色調都不同了,說到此,她好生氣!好懊惱!由她如此激烈的反應,可以想見這些畫作在算妹阿嬤心目中的地位。

算妹阿嬤現在的主要休閒活動及生活重心,都在作畫這件事上。阿嬤說:「看到美的事物或景像,就會想把它以畫呈現出來,只要畫畫,我的心情就很好,一、二天沒提筆,就會感覺都不對了。」說著說著就又提起了畫筆來了。

算妹阿嬤從小的生長環境並不優裕,卻因�造就她堅韌的生命力,用自己的努力創造人生一波波的高峰。
算妹阿嬤開朗熱情的笑容。

(本文作者為旗美社大「小地方觀察員培訓班」學員)

八輕用水知多少?

八輕每日需要用372,942噸的水,這是多少?以2009年每人每日平均生活用水量271公升來計算,相當於137萬6,170人的每日生活用水量,八輕若落腳於彰化縣,每日總需水量比彰化縣全部縣民的用水量還多。

編按:作者為臺灣大學生物產業機電工程學系教授,當年積極參與並「成功」反對濱南工業區開發案(七輕、大煉鋼廠)者之一,為反濱南運動著有《黑面琵鷺的鄉愁》、《黑面琵鷺的鄉愁(續篇)》、《黑面琵鷺來過冬》(童書繪本),相關資料皆保存於http://www.taiwan921.lib.ntu.edu.t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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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據國光石化科技股份有限公司2010年6月《彰化縣西南角(大城)海埔地工業區計畫初期及中期用水規劃》報告,所稱「計畫用水量」係指開發計畫涉及生活、工業及其它等用水的總用水量扣除節約用水措施水量後的總需水量。

報告指出:生活用水量為1,267 CMD(噸/日)、工廠區用水量(含循環水量及回收水量)為11,855,129 CMD、污水處理廠用水量為2,500 CMD、其他公共設施為1,280 CMD、綠地澆灌用水為7,322.2 CMD、工業港區用水為683 CMD,總計每日用水量為11,868,181CMD。

如此龐大的用水量,在開發單位所稱的種種節水措施下,生活用水減少為937 CMD、工廠區用水也只要每日補充370,225 CMD、污水處理廠用水也減少為500 CMD、綠地澆灌用水因計畫使用貯留雨水、工業港區用水屬另一個計畫而不列入。

省來省去,甚至循環用水率高達97%,每日的需水量還是高達372,942 CMD。這還不包括輸送路線的損失與節水措施下的閃失。

每日372,942噸的水有多少?以2009年每人每日平均生活用水量271公升來計算(2010-4-25自由時報生活新聞),就相當於137萬6,170人的每日生活用水量。

2010年6月底,彰化縣的人口數1308,926,八輕每日的總需水量就比彰化縣全部縣民的用水量還多。

您說,可不可怕?

項目 用水量(CMD) 需水量(CMD) 備註
生活用水 1,267 937 節水措施
工廠區用水 11,855,129 370,225 節水措施
污水處理廠用水 2,500 500 節水措施
其他公共設施用水 1,280 1,280 節水措施(僅列出節約措施後的用水)
綠地澆灌用水 7,322.2 0 利用貯留雨水
工業港區用水 683 0 屬另項計畫
合計 11,868,181 372,942  
多少人生活用水量 5,994萬309人 1376,170 彰化縣人口數130萬8,926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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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八輕開發,我們的下一代還有白海豚,都將受到影響。小孩到國光石化審查會場表達意見(攝影/munch)

太乾淨不完美-可議的護堤工程

如果河流非得疏浚不可,難道除了水泥護堤外,可以藏魚蝦的蛇籠之類生態工法完全不值得考慮?就算非得用水泥不可,至少沿著護堤堆積一些大石塊的話,不是可以減少洪水及漂流木的直接沖擊…

連接朝元寺與鍾理和文學園區,橫跨磨刀河的「平妹橋」於五月底竣工,不僅再也不怕碰上類似八八水災的豪雨洪鋒了,而且拱形橋樑本身就是景點。橋墩有六片大理石雕刻的鍾理和先生文章插圖;橋欄上鑲嵌十二塊藝文大老的手印陶板;橋面還採人車分道,行人可駐橋觀景。往下游,左側是雕樑畫棟飛簷的朝元寺,右側則是田園景觀種植網式木瓜;往上游,山林是層巒疊嶂翠綠深邃。

如果說有什麼不完美的地方,該是河道太乾淨平整吧!白色的路邊護欄,垂直的護堤,完全沒有大石頭的水道,與其說是河流,不如說是排水溝比較貼切。

卅、卌年前,這裡可不是這樣的。那時的河流是有生命的,兩邊河岸是竹林雜木叢生,植被根系形成天然的水土保護網;河道中大石林立,處處水潭,魚蝦肥美豐足,水流四時不絕。既提供農田灌溉,又是打牙祭的野味來源。

如今呢?河流似乎只剩下唯一作用——盡速將所有雨水排放出海,於是水泥護堤從下游往上游盡情伸展,護堤所到之處既缺少石塊擋水又沒有樹木、雜草涵養水源。河道生態已經徹底崩潰,河流也完全失去了治水、利水、保水、親水等蘊育生命的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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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溪一景

筆者頗不解:如果河流非得疏浚不可,難道除了水泥護堤外,可以藏魚蝦的蛇籠之類生態工法完全不值得考慮?就算非得用水泥不可,至少沿著護堤堆積一些大石塊的話,不是可以減少洪水及飄流木的直接沖擊而增加護堤強度?同時又可提供蝦蟹做窩繁殖,讓人們得以親水?

很多工程都還要刻意擺置消波塊,為什麼現成的大石反而要運走?而且,十幾公尺寬的河道,兩邊只要各一米擺放大石頭而已,中間還有十來米的行水道,這也影響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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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窩潭一景

由「平妹橋」工程,筆者擔心起正要發包的雙溪「狗窩潭」,或稱「狗母潭」的疏浚工程。只因有幾顆數十噸巨石,其中有塊「極像」趴著仰頭望天、認真在傾聽什麼的狗兒,這就是名稱由來。幾千百年來,這些石頭不僅護衛著雙溪河岸,也帶給尖山一帶的孩子豐富的童年回憶。如今,卻聽說工程將炸毀大石以便輸運。

如果屬實,以水泥護堤代替天然大石,讓河流變成排水溝,這種違反自然的疏浚是不要也罷!當然,如果興建護堤純粹為了加強邊坡保護,而大石頭也不搬走只是稍移旁邊,既達到宣洩水流又讓居民住有所安不再淹水的話,那還勉強可以接受。

近年來,水災成因固然是地球暖化以至雨量太大且集中,然而水泥太多,河流快速排水,毫無貯流雨水能力也是要因。當上游的洪鋒宣洩而下,下游卻高灘地被佔、河道急縮,要想不水溢壩堤、不淹水真的很難。筆者不是水利專家,卻還有基本的觀察能力,如何讓家鄉遠離淹水夢魘,有賴鄉親集思廣益。

對了,「狗母潭」離雙溪母樹林停車場僅數十公尺,只要跨過馬路和荔枝園,抵達河邊望向對岸,即可看見凝神望天的「狗母石」。歡迎鄉親來參觀新景點,並一起保護這塊上天所賜、守衛好山好水的母狗石。

717之後─我們該怎麼辦?

台灣社會因長期深陷「藍」、「綠」意識形態的對立,讓「政治」與「政黨」直接畫上等號;人們變得不主動過問或參與政治,久而久之就淡忘自己是這個國家的主人之一,逐漸在公民社會中疏離…

編按:內文所有藍色字都可以點選延伸閱讀,請大家自助閱讀,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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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著名武將楠正成因含冤受刑,死後在衣服上留有「非、理、法、權、天」五個字,後人解讀為「無理」不能贏過「事理」,「事理」不能贏過「律法」,「律法」不能贏過「王權」(權位者有權力修改律法),「王權」不能贏過「天道」(報應)。在佛教中常被引用在因果的理則辨正,庶民則以報應作為最後的正義,但這五個字卻也是台灣農民面對欺壓時在信仰中的寫照。

當農友們在生活中受到無理的壓迫,且又陷入儒吏「依法行政」的法網中,而自救之道只能到台北陳情訴願請求「王權」掌政者能夠修改律法,當王權無道時,最終只能狀告「神明」(神農五榖大帝)懲罰無道「昏君」,也就台南後壁崑濱伯口中「報應」7月17-18日在凱達格蘭大道「一起來當農民的靠山」的祭拜儀式,就充滿著祈求上天保佑與告狀的文化意涵

農民在農村中安身立命,調養生息,從農地種作中得到個人與家庭生活所需,對影響農作收穫最關鍵力量的「大自然」一直充滿著無限的敬畏之情,在無力對抗中形塑一種「接受大自然安排」的人生觀,把自然界對應在生活中的種種變異都視為是天經地義的法則。

對於上位王權無道時,而天道(報應)又在「不是不報,是時機未到」的猶豫中,農民們總以隨遇而安,苦中作樂的人生態度自處,久而久之農民在困境中就醞塑一種「敬天知命」(認命)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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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敬天知命,也開始學習與社會對話

但農民們這次面對農地、聚落在官商聯合圈地徵收的迫害,不再選擇隱忍認命了,7月17日在「台灣農村陣線」居間連結民間社團、學界的聲援下,各地區自救會自主串聯(苗栗後龍灣寶、竹南大埔、彰化二林相思寮、新竹二重埔….),表達對政府擴張行政強權浮濫徵收農地,又無視於摧毀農村聚落的嚴正抗議,並號召社會大眾參與學習與社會對話

「凱道守夜」更展現出農民團結的堅定意志,決心捍衛農地(命根)與切身的生存權、財產權;「夜宿凱道」也諷刺當權者讓人民流落街頭,露宿凱達格蘭大道。

來自各地的自救會有許多上了年紀的農友,老農們真的很簡單,其實她(他)們不懂什麼是「GDP」、「糧食自給率30%」、「無殼窩牛」、「土地正義」、「農再條例」等專有名詞或法令,但是她(他)們懂得做「人」的基本道理-「尊重」;這是不尊重農民的政府。她(他)們有權利選擇自己永續農作的生活方式,而安居樂業的家園更不容許被侵害,並以生命捍衛。

在台灣「土地」一詞極為廉價,處處可買可賣。即使是在充滿批判與反省自主的公民運動的場域,便宜的「土地是我們的母親」罐頭詞彙,還是被講演者煽情式地消費了好多次。長期以來「土地」(或台灣)被政客、文學、音樂廣泛利用,就像真實的「土地」被過度開發一般,「使用者」並未真實的定義「土地」內涵與本質。難怪需要「土地正義」;學者、農友與政客、資本家心目中土地的異同,需要對「土地正義」的定義做更多的論辯。

台灣社會因長期深陷「藍」、「綠」意識形態的對立,讓「政治」與「政黨」直接畫上等號;人們變得不主動過問或參與政治,久而久之就淡忘自己是這個國家的主人之一,而只留意與自己切身相關的政府措施,逐漸在公民社會中疏離。

7月17日「凱道守夜行動」我們看見許多年輕學子全心全力投入活動中熱誠中充滿創意,更發現自主的民間社團各地自發性的公民積極參與,透過網路(Blog、Facebook、YouTube…)的串聯,讓凱道守夜活動的訴求,被台灣社會聽見,甚至全世界,訊息傳遞的高度穿透性不僅帶給冷漠的主流媒體壓力,也迫使傲慢的地方政府在社會輿論中道歉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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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人民護農挺農凱達格蘭大道守夜行動–各地農友自救會上台表達受壓迫的事實與心情

公民自主參與公共事務的美好集結

這是一次非常成功以農民權益為主體的社會運動,台灣公民自主參與社會公共事務的美好集結,更是台灣公民社會進一步深化的表徵。當這股新生的力量,若能夠真實地在農村中定根拓蘗,才是體現「717凱道守夜」做「農民靠山」背後的意義。

7月22日政府為去化「竹南大埔怪手毀田」與「老農凱道守夜」的政治效應,政策出現急轉彎,行政院院長吳敦義在未與大埔自救會農民協商下片面宣布,將竹科竹南基地用地,先完成法定徵收程序後,再透過都更保留五公頃的土地,「以地易地」方式提供不願土地被徵收的農民,做為農耕使用。表面看似「尊重」,實則仍充滿上對下的逼迫,難脫官僚「鴨霸」的氣息。

目前各地自救會面對徵收所處的法律進程不一,7月22日是彰化縣政府公告二林相思寮遷移的最後一天,相思寮的住民就像被套上無法解除的桎梏,即將被凌遲的心情,終日惶惶不安,只能在農穫中尋求短暫的慰藉。雖無從掌握目前各地自救會最新的動態與決定,但站在以農民為主體的角度出發,陪伴、關懷、理解、參與是支持農友們好的力量;因為被聽見、被看見。

同日(7月22日)鴻海集團郭台銘透過媒體釋放出重新檢討在台投資的計畫,說是對被學界批評為「台灣之恥」感到灰心。而在農村的農友們如何看待台灣首富郭台銘的反應:「郭台銘,那咧改姓「張」(福老話意思為受挫折使性子)囉,嘜堪乎講兩句!」在原因不明的狀態下,行政高官權貴們一個個急切地表達噓寒問暖的心意。這就是掌權者面對「農民訴願」與「鉅富抱怨」,立見分明的差別待遇。

7月24日在後龍灣寶聚落與幾位民眾閒聊,一位陳姓退休教員以自我調侃的語氣,用民間俚語「橫柴入灶」與「軟索牽牛」(福佬話)譬喻官廳推行政策的不同手段。縣長劉政鴻是「橫柴入灶」,愚笨地把灶口弄壞,讓灶火四射,還差點引發火災;而行政院長吳敦義是「軟索牽牛」,不用使力拉扯,輕輕地動一下繩索,牛就知道怎麼走了。

這是多麼傳神的形容,受壓迫的農民們可真的要格外小心啊!

█ 請參考延伸閱讀

小地方新聞網
無盡相思-相思寮後援會
台灣農村陣線
二次政黨輪替台灣民主發展的省思」/台灣大學趙永茂
臺灣公民社會建構過程中民間團體發展路徑之研究-成功大學/洪韶崢。

嚮往與嚮往之間─靠海的大碉堡

他們說,不要再蓋新房子了、不要再無止盡地買東西了,周遭還有太多需要重新被檢視和珍惜的物件。是的,他們只是尋常老百姓,在不知不覺間,他們也成為了創作者,作品的名稱,大概,就是生活吧。

01

一、

那是一扇窗子。

只不過是一扇窗子。

喔,或者不能稱之為一扇窗,因為用了許多廢棄的窗戶拼湊起來成為一扇大大的窗,所以應該叫……叫什麼呢?

是的,我們無法賦予它新的名字,因為它仍舊是窗子,但這扇窗究竟打開能看見什麼,就不是實際上的稱謂所能賦予的了。

那是一種生活態度。也許「生活態度」四字也無法涵蓋的全部。

02

面對花蓮溪出海口,一座軍用碉堡正緩慢地變身,榔頭與鐵椎敲敲打打的聲音如海浪捲覆,擁抱一個美好願景的未來。

與原先用途完全風馬牛不相及,在這個和平為貴遠離戰火的年代,你動動手指叫出維基百科:「使用木、石、鐵或混凝土製軍事上的防禦建築物……可作為指揮部、彈藥庫、儲存庫。佈有機槍、大炮,能防禦上方炮火及空中攻擊,填補戰壕的防禦漏洞……」難怪碉堡的窗子都很高,置身在裡頭必須仰頭才能看見光。

這個曾經如此祕密、緊閉、和防衛性強的空間,多少年了,沒有人想得到,碉堡也有溫柔的一天。

他們從不諱言,逕自管叫它「大碉堡」。話不多的阿正,是改變大碉堡的父親,恆久少說多做的原則,讓他做工的身影充滿力量。巧的是,阿正的爸爸正好是水泥師傅,大碉堡在阿正和正爸的通力合作下,那些高高的窗戶通通都被放了下來,重新切割窗形、砌水泥、接水管、裝馬桶……現在,大碉堡有一個背山面海的廚房、一個大大的客廳、五間房間和浴室,提供給想置換環境生活的旅人和背包客歇腳。

03.
阿正的腳

04
放下來的窗

書琴說,她有一個小小的夢,夢裡大碉堡有一天會變成〝家工廠〞,就在大碉堡圍繞的廣場空地。「我心裡有一個嚮往,就是人們都會喜歡上自己動手做的生活……」一年多前,地主主動詢問他們,是否有興趣改造對面的大碉堡,起初分身乏術的書琴擔心自己無法負荷,她只想要一個小小的、溫暖的家。

是阿正充滿信心地迎接下一個挑戰,這種信心帶動了書琴,想著與其交給別人將外觀重新粉刷或大改造,變成突兀不協調的地景,那麼不如讓自己勇敢接手,維繫著基本樣貌就近整理,也是一種珍惜的方式。於是那成為阿正的大玩具,有一陣子阿正的腦袋每天都充斥著碉堡內部的管線和空間規劃。

05
碉堡裡-廚房(施工中)

這是一種漸進的過程,書琴不想再做單純的民宿了,生活除了混口飯吃,應該還能再做些什麼?

她希望,未來這裡能召集更多雙沉默而熱情的手,來居住、生活、並參與物件打造的過程。也許是一把椅子、一個書架、一張木桌……或許稱不上精緻的工藝品,只是簡單質樸的大型家具,但一起共構,這些日常所需的的由來,就是一種生命的旅程。從人出發,傳遞到手、物件、延伸到大碉堡這個建築體,就在花蓮溪出海口,在花蓮壽豐鄉鹽寮的海岸。

「我好喜歡磨木頭喔,我可以一直反覆做同樣的事情,一直在那邊磨磨磨,就覺得很開心……」書琴說著,不由自主比畫著磨木頭的姿勢,那神情彷彿真有支長木板就架在她眼前。

二、

當她說起:「我心裡有一個嚮往……」我挑了挑眉,就我所知,與此同時,許多人也嚮往著書琴和阿正這樣的生活,什麼樣的情結使得嚮往長長地鍊接了起來?嚮往與嚮往的扣連裡因著生活的小小期待,督促當下的努力生成,使這條線堅韌而不斷裂。

從最早在宜蘭的「美樂家」,移居花蓮市做「不早不晚」小餐館,續回歸經營民宿「自己家」、到改造鹽寮的小碉堡「住海邊」、直至現在的「大碉堡」,兩個人做了許多嘗試,專注地朝自己想要的生活邁進,同時也啟動了一些人的渴望。

部份來「自己家」或「住海邊」的客人在這裡打開了自己的關鍵樞紐,回頭也更新了他們的生活方式,開繪本咖啡館、二手雜貨舖或背包客棧都不稀奇,重要的把腦袋裡想要的日子化成實體的、用身體去經驗。

06
我心裡有一個嚮往…”

如同在回收場和路邊撿拾廢棄家具和木材一般,他們不停地撿拾過去的經歷到自己的身體裡,並內化成一種推力,大碉堡還沒變成有形的家工廠,但我們隱約可以看見,無形的家工廠已經在書琴和阿正的身體裡運作,要推出一種嚮往,就在別人嚮往他們的同時。他們還有新的方向,更貼近自己所希冀的生活。

人們會看見,這對單純希望住海邊的男女,如何把這座巨大又頗具壓迫感的建築體轉化為柔軟的空間,裡頭有故事,故事裡有人,是人令碉堡有了溫度。

07
花蓮溪出海口

「喔,我真是太喜歡做家事了!」書琴說這話的時候,眼睛是發亮的。她從不覺得家事浪費時間,勞動本身所暗示的生活寓意還有太多,只是人們太快了,來不及享受細瑣勞動之時就被焦慮終結。我們聊著廢棄空間的再生,聊著所有物件其實都有重生的潛力,在這個消費至上的社會,相對於費盡心思不斷比價的購買行為,手工打造所耗去的也許是更多時間,但得到的卻遠不止於物件本身。

是的,那不過就是一扇經由幾個老舊窗戶所組合出來的大窗,但是這個大窗令這些被遺棄的老窗子有了新生命,也是這些老窗令大窗有了存在的意義。撿拾和拼湊的樂趣俯拾皆是,但在這個資本輪轉汰舊換新的時代,大碉堡提醒人們,廢物利用是一種太輕易遺忘的能力。

08
老窗

七月的盛夏,阿正工作的背脊曬得發黑,幾乎看不見夏日傍晚停在上頭的蚊子;書琴帶著小幫手們(以工換宿者)在「自己家」、「住海邊」之間打理著瑣碎的一切,偶有閒暇才能去大碉堡幫忙,站在豔陽底下說:「我們把舊窗子拼起來吧!」。遭遇困難與沮喪是必然,但總有嚮往的力量在背後推著,為移植一株樹、為打造一個看山看海的廚房、為組織一個夢中的家工廠,為了想和天空以及大地再更近一點,集結眾多希望所開創的小小學校。或者也是,為了愛。

那是相互的、反饋於自己的、影響他人的,如果可以,還有土地與家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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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地裡的阿正,背曬得黑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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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碉堡旁種下未來會長高長大的樹

他們說,不要再蓋新房子了、不要再無止盡地買東西了,周遭還有太多需要重新被檢視和珍惜的物件。是的,他們只是尋常老百姓,不是藝術家亦非文化工作者,無須別人仰望或嚮往更多,但在不知不覺間,他們也成為了創作者,作品的名稱,大概,就是生活吧。

11

自己家│住海邊http://www.wretch.cc/blog/solth

手作的力量,慢慢展開

「與其說是重建家園,不如說是重建自我,因為災後的這些工作讓我改變很大」,雅倫緩慢但卻堅定地說著。加入災後立即成立的志工隊那天…

2009年8月,一場如世紀末來臨的大災難,改變了很多人的命運,大風大雨帶走了無數條生命,但同時也留住與拉回很多離鄉和異鄉的人。目前任職於六龜鄉重建關懷協會的郭雅倫便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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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龜鄉重建關懷協會的工作人員雅倫。

從家園重建到自我重建

八八風災前,已經計畫好要出外工作的雅倫,因為這場大風雨而留了下來,從加入志工隊協助救災工作,到目前投入協會的重建工作以來,雅倫緩緩道來這段期間對於自己生命的巨大轉折。

曾在都市中求學、工作長達八年,後來因為人際關係的適應不良與家中有生病的親人需要照料,雅倫回到故鄉六龜,這一待便也待了十年,陸續照顧了外祖母、祖父與母親,面對他們的一一離開,悲傷讓她不知何以為繼,生活失去重心,原本因照顧家人便鮮少出門的她,又更加地足不出戶,長期處於失落和傷感情緒中的她,決意再也不能這樣下去,就在她決定要走出家門、走出心牢的時候,莫拉克颱風來襲。

「與其說是重建家園,不如說是重建自我,因為災後的這些工作讓我改變很大」,雅倫緩慢但卻堅定地說著。

加入災後立即成立的志工隊那天,雅倫看見認識的慈濟師姐時,兩人緊緊的擁抱,那是一種找到夥伴和支持力量的喜悅。

「在協會,一群人一起在為共同的目標努力,讓我有夥伴的感覺。本來我和人互動溝通時,都不敢看別人的眼睛,但是在這裡工作,接觸到很多人事物,不斷地被磨、被挑戰,現在的我變得比較有自信,而且狀態比以前更好」。這場災難,讓原先打算出外工作的雅倫留了下來,並且重組了她的生活、她的生命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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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暖自己也溫暖他人

喜歡閱讀和手工藝,因為父親是廟宇彩繪師,所以雅倫從小便喜歡上塗鴉和動手作小東西,求學期間讀的是美工,喜歡透過閱讀來學習更多東西,像是嬰兒鞋的製作,便是她照著書,慢慢摸索出心得來,受到不少朋友的肯定。

為什麼喜歡動手做東西呢?她說那是一種很簡單的感覺,什麼事都不想,可以專心的完成一件事情,自己做的第一雙嬰兒鞋就是為了要送給同學的小寶寶,當她看見別人收到禮物時的開心,那是最滿足的事情。

喜歡下廚,因為那是一種回憶媽媽的方式。如果別人喜歡自己做的菜,就會有下廚的動力,自己種菜、養雞、做菜,溫飽自己的同時,也希望和人分享。

喜歡書寫,在協會的工作裡頭,她定位自己是記錄者的角色,想要寫下協會從災後成立以來,一路上的轉變。談到最想書寫的主題時,她說用自己的方式來寫六龜鄉誌是目前最大的願望,把發生在六龜裡的大小事情,都書寫成為故事,讓更多人可以看見、知道,讓六龜鄉誌成為每個人生活裡的記憶。

對於未來的生活,雅倫希望可以越來越簡單,在物質上,可以自給自足,將慾望降至最低。繼續閱讀、書寫、創作,讓這些過程給予自己力量,讓自己也能傳遞溫暖給更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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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倫辦公桌上的書。

搶救野生農莊-大埔陳玉彬夫婦

雖然陳先生和陳太太相信眾生平等,但是他們能怎麼辦呢?他們家族已世居這裡百年以上,雖然他們收養動物,細心呵護,但是如果他們也被迫流離失所,何況這些他們「供養」的動物植物呢?

編按:作者為就讀清華大學的竹南人, 外婆家也是在竹南大埔. 這篇文章是作者於今年六月底和畢業於廣告設計科的妹妹陳玉庭一起採訪撰寫, 作者負責文字,妹妹負責攝影,希望 從動物權和有機農業的議題來提供反對大埔徵地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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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好幾年前因為爸媽的關係我們就拜訪過陳玉彬夫婦了,陳玉彬夫婦住在竹南鎮大埔里二鄰。當獲知陳玉彬夫婦的土地要被徵收了,爸媽第一個反應是:「陳玉彬的貓狗怎麼辦?」爸媽會這樣問並不是說他們「不問居民問畜生」,而是因為陳玉彬先生養的貓狗不是普通的多,而且這些貓狗大多是流浪貓狗,命運坎坷,已經流離失所過了,沒想到即將面臨再度流離失所的命運。為了這些貓狗,我偕同妹妹一起去拜訪他們。

造訪和善的野生農莊

我們在民國九十九年六月底的上午十一點「突襲」造訪,那是個悶熱的中午,但是天很藍,使得心情並沒有受到酷暑的影響。我們首先看到的是飼養著雞、鴨、鵝的水池,不過沒過多久就聽到非常大聲的狗吠。除了狗以外,還有一些貓在地上或是車頂吃飼料或是曬太陽。這時陳太太聽到狗叫聲從房子裡出現了。

我們一臉尷尬,倒是陳太太和善地招呼我們,在問明我們的來意後就說要帶我們參觀。首先我們走了一條「小路」,其實這是他們院子的一部分,來到另外一個大狗籠,裡面也養了幾隻狗,這些狗比剛剛那些溫馴。這個籠子對面則是養神豬的豬圈,豬圈很大但是目前只養了一隻,懶洋洋地待在豬圈中央,沒想到竟有如此舒適的豬圈。

我們又去參觀雞、鴨、鵝舍。我們的外婆家也有養雞鴨,環境髒亂不堪,所以原本我們預期會看到滿地糞便和蒼蠅的景象,結果沒有。地板非常乾淨,不是原本我預期的「腳無立無便之地」,也沒有臭味撲鼻,而且環境也很寬敞。最貼心的是四周都是黑布,家禽生性害羞,這些黑布能讓家禽有安全感。

陳太太說她們每天都清掃這個雞、鴨、鵝舍。難怪這裡那麼乾淨,我們的外婆似乎沒有掃過雞舍。陳太太說她都不太敢殺這些家禽,所以她的工作是「找蛋」。由於空間太寬敞了,所以他們也樂得到處下蛋,必須放亮眼睛努力尋找。我覺得養在這裡的家禽情緒比養在一般雞舍的還快樂、健康。這邊的雞蛋的顏色也很特別,跟一般的雞蛋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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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先生夫婦收養的流浪貓

體貼的動物樂園

這個雞、鴨、鵝舍上面都是樹,讓這個雞、鴨、鵝舍比外面還要涼爽,使我們捨不得出來。這些樹上面有──貓!陳太太說這些在樹上的也是她養的貓,白天都隨便亂跑,晚上則會「回家吃飯」。陳太太表示,因為他們很喜歡貓狗,她和她的先生都很為流浪貓狗不捨,所以他們收養了這些貓狗,目前大約各十隻。

除了提供他們飼料之外,也帶他們打預防針、看醫生。這已經要消耗不少金錢和心力了,但是他們還進一步認為「愛他就是讓他自由」,決定讓較無攻擊性又比狗喜歡自由的貓咪有行動自由,在這個農村裏自由玩樂。

陳先生和陳太太也深知讓貓咪自由行動可能會生出更多流浪貓,所以他們讓每隻貓都接受了結紮手術,符合最近推廣的對於流浪動物「以結紮野放代替撲殺」。然而大部分他們所飼養的貓咪到了晚餐時間都會回來,因為晚餐時間有特別為了貓狗製作的炒飯。

陳太太說陳先生相信眾生平等,他認為自己吃飯卻給貓狗每天吃同樣冷冷的飼料就是違反了這個原則,雖然因為人力不足,沒辦法三餐給熱餐,所以在白天便在屋外放了幾盆飼料,但是晚上陳先生總會自己炒飯給貓狗吃。

每當陳先生開著他的大貨車回家,耳朵靈敏的貓狗在陳先生將車開進來的三分鐘前便會開始聚集在陳先生的家,等著吃熱騰騰的飯菜,也只有這個時候才能知道陳先生和陳太太收養的流浪動物有多少。

特別幫貓狗做菜是這幾年才漸漸推廣的理念,但是陳先生已經行之有年了。幫貓狗做菜跟讓貓狗吃飼料比起來做菜的機動性比較大,可以根據牠們的身體狀況調配,而且飯菜是熱的,野生的貓狗也幾乎都吃熱的東西,符合本性,而且也比一成不變的飼料好吃,但是貓狗和人類能吃的東西有不同之處,烹調時要特別注意。

我們在陳太太的車庫看到了一窩小貓,也在陳太太的房子內看到兩隻狗和一隻貓。陳太太說這一窩小貓是由一隻流浪貓所生的,因為太小了所以不能讓他們亂跑,也不能讓他們受到除了他們的媽媽以外的騷擾。至於屋內的兩隻狗因為是小型犬,不會咬人,反倒容易被欺負,個性也較黏人,所以除了可以待在室外也可以待在室內。養在屋內的貓則是因為常被其他貓欺負,特別讓他待在屋內「避難」。

陳先生和陳太太對動物的好真是讓人歎為觀止,在不傷害他人的情況下,讓喜歡自由的有自由,讓需要安全感的有安全感。

我們做在車庫裡的椅子上,這時兩隻養在屋子裡的白狗衝了出來,在我們腳邊磨蹭,一點都不怕人。陳太太說以前我們來的時候就有見過牠們了。我們對於小時候曾來過這裡完全沒印象,更不用說見到這兩隻狗了,但是說不定這兩隻狗還記得我們,才會這麼不怕生吧!

這兩隻狗一隻毛是柔順的,另外一隻像棉襖,兩種毛我都喜歡,但是像棉襖的很少見到也很好摸,使得我一直摸牠。陳太太說這兩隻狗都很老了,真是不敢相信,牠們很可愛啊!還會「爭寵」呢!陳太太表示他們雖然會爭寵但是毛比較柔順的那隻會讓另外一隻,所以雖然相處多年卻相安無事。他們撒嬌完就去田裡玩了。

牠們跑一跑結果有一隻停下來尿尿,在後面的那隻在前面那隻尿完之後也在同樣地點尿,不肯讓前面那隻狗佔地盤,之後繼續跟著前面那隻跑。他們就像感情好的兄弟姊妹一樣,雖然弟弟妹妹會學哥哥姊姊,也想著絕對不要比哥哥姊姊吃虧,但是哥哥姊姊不會計較,反而會覺得弟弟妹妹很可愛一樣,兄弟姊妹還是感情很好地一同生活。

狗是雜食性的動物,狗會根據自己的需要選擇進食適合的植物。這邊都是稻田和菜田,田間長滿了各種野草,狗能夠憑自己的判斷進食野草,除了有助於狗的健康外也幫助狗發揮牠的本能,真希望這個有益於狗狗的環境能永遠保留下來。

土地徵收截止日前,被毒死的狗

陳太太說原本他們有一隻大白狗。這隻白狗的兄弟姊妹都是黑狗,常常被欺負。這些黑狗就是現在關在屋外,一直對著我們叫的這些。一開始我就覺得他們很像,原本以為是同一個品種的關係,結果原來是兄弟姊妹關係。陳先生為了保護這隻白狗破例將這種體型大的狗養在籠子外,而這隻狗也不枉苦心,非常的乖。

但是這隻狗在三個月前被人毒死了。三個月前算一算就是三、四月間,正是徵收案的最後截止日,如果在這段時間不繳土地權狀就無法領得配地。

狗被毒死很有可能是因為某些能從徵收案中得到利益的人所做的,因為這隻狗是養在外面的大狗,是第一隻會吠叫的狗。狗被毒死的原因常是因為怕狗會咬傷行人,但是這隻狗不可能因為怕會咬到別人才被毒死的,因為陳太太的家附近沒有鄰居,馬路也只開到這邊,除了要找陳先生和陳太太之外沒有人會來到這裡。

陳先生和陳太太認為徵地不合理,徵地的補償過低也不合理。為了抗議政府,他們不顧政府威脅「沒有補償地而且到頭來土地還是政府的」,堅持不繳土地所有權狀。有了土地所有權狀雖然政府已擅自變更地籍但是還是能堅持地還是自己的,「反倒政府沒憑沒據就說地是自己的,好像偷渡客拿不出身分證就說自己是中華民國公民,好像古時候沒有官印就宣稱自己是官員。」

而且要申請配地還要簽同意書,說自己對於這樣措施沒有異議。陳先生和陳太太比較有勇氣也比較有知識,可能也是比他們大多數的鄰居稍微富有一些,所以他們知道自己的權益受損,發現權益受損也敢這樣跟政府抗議,但是他們的鄰居不是被政府的謊言矇在鼓裡就是不敢跟政府抗議,因為他們認為抗議的勝算很小,而且如果輸了話不但原本的土地沒了還領不到配地,政府也會將自己列為黑名單,所以有許多民眾只好違背良心幫政府背書。

我跟陳太太說剛剛一路上有經過龍眼樹,陳太太說他們還有荔枝樹,現在荔枝正好吃。於是我們就跟著陳太太一起摘荔枝了。陳太太家摘荔枝的方式很特別,首先必須沿著鴿子屋旁邊的樓梯爬到一個鐵皮屋頂上,再在這個屋頂上走幾步路就可以摘到荔枝了。養鴿子是陳先生以前的興趣,他現在不想養了,想要放生,但是鴿子不肯走,就只好繼續養著。牠們也互相交配,繁衍多代。

我們居高臨下往下看到更多隻貓在「賞鳥」。賞鳥是許多貓最喜歡的事。我問陳太太這些貓會不會吃鳥,陳太太說她不知道,但是以前家禽的幼雛常常不見,她懷疑是貓吃的,所以只好特別照料幼雛。

坡地菜園
陳太太的坡地菜園

陳玉彬夫婦的有機菜園

摘完荔枝後我們跟著陳太太進入菜園和稻田。首先映入我們眼簾的是絲瓜棚。我們看到了幾個絲瓜孤零零掛在棚上,陳太太說這些是太熟的,準備讓它變成菜瓜布。我的外婆也常常拿她自製的菜瓜布送給我們。天然的菜瓜布很堅韌也不容易卡菜渣,最神奇的是使用天然菜瓜布幾乎不必加洗碗精,實在非常環保。

無印良品也有賣天然菜瓜布但是看了價錢我嚇了一跳──原來天然菜瓜布這麼值錢,我們可是一直拿免費的並且怎麼用都用不完呢!

接下來我們來到種其他蔬菜的地方。來到菜園的小路,這真是跟普通的菜園不一樣。由於這個菜園位於坡地,採取「梯田法」,防止水土流失,所以這個菜園根本是「青菜樓梯」。雖然這遠看是青菜樓梯,但是站在這個樓梯中間卻覺得我踏上了忍者在山林間的祕密通道,沒有該有的一望無際,只覺得四周都是一片翠綠,因為我被許多植物和竹竿擋住了。

這些竹竿不是為了讓瓜類攀爬用,而是怕貓跑到菜園裡玩菜,所以設置竹竿防止貓咪進入。陳太太他們對動物實在太好了,貓咪破壞了他們的菜,他們的反應不是把貓關起來而是把菜關起來。

陳太太說他們種的菜都是有機耕種,不灑農藥而是使用堆肥。他們自己利用樹枝製作堆肥。陳太太打開覆蓋堆肥的帆布。原本我以為會有一陣惡臭,結果沒有,陳太太的堆肥就像專家推薦的完美堆肥一樣是不會臭的。我的外婆比較少使用有機肥,我希望能跟陳太太學習有機耕種,回去教育外婆,只是陳太太的土地要被徵收了,她還能示範給我看嗎?

陳太太讓我們帶著荔枝回家,雖然我們再三推辭,但是陳太太說:「你們剛才也看到了吧!我們的荔枝多到吃不完,連摘都懶得摘。」所以我們還是帶著滿滿一袋的荔枝回家。我們跟陳太太說這邊跟我的外婆家很像。我們的外婆家也是在大埔,也有種幾棵只送不賣的龍眼和荔枝,也有種菜、種稻、種絲瓜,但是最近政府已經派人來量土地了。陳太太要我們小心一點,量完土地很快就是徵收,他們當初也是這樣。

這次大埔的徵收的目的不合理,徵收的補償也不合理,但是老百姓幾乎沒有保障自己的能力,而政府官員竟然食髓知味,想要再擴大徵地,雖然目前政府還沒提出計畫但是已經偷偷進行了。我們的外婆家會不會也步上他們的後塵,突然地要用不合理的條件為了不合理的目的而被徵收掉?我們的外公拖著開過刀的膝蓋也要耕作的心愛的田地,我們的媽媽出生的家,我們從小玩到大的廣場都會化為烏有?

如果陳先生和陳太太的抗議沒有成功的話他們也只好搬走。陳先生的工作是開大貨車,政府的補償地比原本他們居住的地小了多,陳先生沒有地方停車,無法繼續工作。陳太太的工作則是照顧這些有機農田,雖然沒有拿去市場賣但是至少自給自足,吃的大多都是自己種的有機作物,使全家非常健康。

有機作物對人和環境都友善,是現今的趨勢。政府將他們的田徵收走後支付的補償地面積不夠種田,他們到時候只好到市面上買大多經過大量噴灑農藥的農產品。

陳太太被毀掉的田
陳太太被毀掉的田

強制徵收傷害了他們的各種權力

強制徵地傷害了他們的工作權、財產權、生存權卻沒有合理的補償。政府想要蓋科學園區,但是政府不好好利用國有的荒廢的園區用地,而要另外徵收這些農田。政府沒有保護台灣農民,不像美國補助農產品出口,使產品有競爭力,也沒有盡力輔導有機農業,反而還要將農民辛苦維持的有機耕作破壞殆盡,使民眾吃大量的外來農藥作物。

這些貓狗雞鴨鵝鴿的命運更不用說了,沒有土地能飼養,只能交給政府。但是政府只會把牠們送到收容所,過了一星期就撲殺。這些動物很多原本就是流浪動物,已經受盡折磨了,但是他們很可能再過不久不是再度流浪就是被撲殺,而他們的蔬果命運將毫無疑問的死於怪手下。

雖然陳先生和陳太太相信眾生平等,但是他們能怎麼辦呢?他們家族已世居這裡百年以上,他們也被迫流離失所,何況這些他們「供養」的動物植物呢?

「野生動物園」是動物能在非常大的範圍內自由行動的動物園,所以陳先生、陳太太他們的家簡直可稱為是「野生農莊」。從陳先生和陳太太的稻田放眼望去,儘管居民抗議,附近的田有的已被政府政府的怪手摧毀了,使美麗的景觀變得一片淒慘。

雖然現在是晴天,但是遠方竟然天空是黯淡的紫灰色,彷彿天公也在哀悼這片土地。如果再不阻止,怪手馬上就會到達陳先生和陳太太的野生農場了。希望這座野生農莊能夠得到保留,希望整個大埔里所有農地都能夠得到保留。希望全台灣受到不合裡土地徵收的地主都能夠得到平反,農地能夠恢復,讓所有的生命在農田間過著健康快樂的生活。

致馬總統聲明書

民國九十九年七月十八日星期日,台灣農民在凱達格蘭大道守夜,早起祭拜五榖神農大帝,我們此行是要嚴正而急切地告訴馬總統:「我們農民活不下去了。」我們對農事很有自信,種出的米最飽滿、花生最香…

民國九十九年七月十八日星期日,台灣農民在凱達格蘭大道守夜,早起祭拜五榖神農大帝,我們此行是要嚴正而急切地告訴馬總統:「我們農民活不下去了。」

我們對農事很有自信,種出的米最飽滿、花生最香、地瓜最甜、蔬菜最鮮美、芋頭最好吃,為什麼我們會活不去?因為,我們就要失去賴以維生的土地與家園了。簡單講,農民活不去的原因是人禍。

農民活不去的原因正是出在那「依『惡法』行政」的土地徵收條例。我們來自不同地區,卻都遇到類似情形,政商合體的霸權正在瘋狂地、大規模地,利用土地徵收的手段,強奪良田成為地皮炒作的材料。

因此,我們要求應立即暫停當前所有地區的徵收作業,重新依我們提出的三點訴求,整體而全面地評估徵收作業的必要性,希望馬總統要緊急地正視當前台灣農地大量流失的社會與環境危機。

一、立即檢討政商勾結的開發模式:

不論是從竹科的群創擴廠(大埔挖田),到彰化的中科四期友達擴廠(相思寮滅村),我們看到其實都有圖利特定廠商的證據,政府應立即停止為圖利政商集團的徵收圈地行為。

二、立即修改土地徵收相關法律:

清楚界定土地徵收的要件之必要性與公益性之定義,勿留模糊空間致財團、地方政府可藉此圈地炒作,從中獲取暴利。

三、半年內召開全國農業與土地會議,全面評估農地對於糧食安全、生態平衡、社會穩定之影響,並嚴格把關優質農地變更的範圍與條件。

聲明單位:

台北縣土城彈藥庫自救會

桃園鐵路地下化自救會

新竹竹北璞玉自救會

新竹竹東二重埔自救會

苗栗竹南大埔自救會

苗栗後龍灣寶自救會

彰化二林相思寮自救會

彰化田中自救會

台中后里自救會

台灣農村陣線

中華民國九十九年七月十八日

延伸閱讀:廿年台灣土地淪落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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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民與社會各界人士71上午於總統府前祭拜天公,願保佑農地農用。(攝影/鐘聖雄)

記得那一群不賣地的農人

農地的流失,不僅是農業的萎縮,還是農村的全面瓦解。農村文化的斷裂,切斷了人與土地的情感,也阻隔了人們尋找永續生活的可能性。當政府口口聲聲希望「農村再生」,迫不及待通過「農村再生條例」,撒一千五百億…

苗栗大埔的農田強制徵收,引發民怨,關心農村發展的人們,今晚號召聚集在台北凱達格蘭大道「守夜」,這是守護徵收土地的正義,也是守護台灣農業價值,更是守護對農地的情感與認同。這也讓我想起苗栗大湖鄉芎蕉坑的十位農家「堅持不賣地」的故事,他們在民國八十六年簽下一紙不賣地協議書,這是台灣首例,但絕對不是守護土地的先例,只是,這樣的心情,多少人能體會。

五年前,我和同事何榮幸巡迴台灣各地寫作「休耕啟示錄」專題,採訪苗栗大湖鄉芎蕉坑農戶不賣地的傳奇故事,當地同樣面臨傳統農村凋弊、農業萎縮的窘境,這個美麗客家山村的居民不斷外移,從早期百餘戶人家,到後來僅剩二十多戶,而且大多數是老年人,依舊保有客家人勤勞耕作、節儉持家的傳統美德。

當地農戶憂心土地炒作,破壞美好家園,農人和社區工作者發起簽署不賣地契約的行動,還記得農民回憶說:「其實沒有想像中困難,因為大家都不希望這一片好山好水被破壞,所以很快得到十戶農家支持,反而是不住在這裡的親友有很多意見,農家還得去說服親友們。」

這份不賣地協議雖然只獲十戶農家支持,但芎蕉坑三百公頃土地中,只有六十公頃為私人擁有,這十戶農家的四十三公頃已佔私人土地七成。協議書上寫著:「近年來因工商業發達,財團、商人對土地的炒作,以及濫墾、濫建等不法行為,對於自然景觀、水土保持的破壞日益嚴重。為保護珍貴自然生態環境,並有計畫適度開發地方資源,以提高居民生活品質。」字字句句呈現在地居民對土地的情感,以及憂心土地開發後的困境。

參與簽約的農家古政業說:「我只希望美美的山、好好的水可以保留下去,留一塊土地給我們的子孫」。我不知道這份協議能夠守住多久,但至少我們到當地採訪時,經歷八年的承諾沒有改變,沒有一戶簽署農家出售土地,中間當然也有財團詢問購地,甚至打算要開發健康中心,卻遭到當地農戶婉拒。有趣的是,這樣一股力量仍在發酵,就連當初未參與的農家希望簽署「不賣地協議」,有些年輕人也願意回流,

「我們確實面臨生活壓力與賣地誘惑,但我們懂得滿足,生活要求不高,既然愛這片土地,就應該守住這片土地,」古政業的一番話,解答了我的納悶與疑惑,原本不安疑懼的心情也得到了抒解。原來這就是疼惜土地的決心,「知足」就能找到生活的熱情,找到留給子孫一片好山好水的最終價值。

這是十幾年前的故事,當場景換到苗栗的另一塊農地,竹南大埔的農民卻是含淚看著即將收割的農田被拆毀。當地農戶抗爭的,不僅是徵收價格的落差,以及徵收程序的合理性,控訴也不只有對強制徵收手段的蠻橫無理。當怪手和推土機肆虐辛勤耕作的農田時,心碎的是,我們的農地就這樣不值得?農民辛勤的汗水可以遭到這樣踐踏?背後其實是對農地與農業價值的角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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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人不斷向政府陳情,希望保住耕作的權力(攝影/朱淑娟)

竹南大埔的毀田事件不是特例,近來全台各地不斷上演公部門徵收農地,犧牲農業,官商合力變更地目,炒作農村土地的「新圈地」戲碼,包括台北土城、竹北璞玉、竹東二重埔、苗栗後龍灣寶、台中后里、台中烏日、彰化二林相思寮與彰化田中等,美其名促進經濟發展,帶動就業機會,背後究竟是誰在賺錢?誰在獲利?苦哈哈的農人真有因此翻身?農人子弟真有因此返鄉回流,過著豐衣足食的生活?還是最後只能緬懷昔日的好山好水?

農地的流失,不僅是農業的萎縮,還是農村的全面瓦解。農村文化的斷裂,切斷了人與土地的情感,也阻隔了人們尋找永續生活的可能性。當政府口口聲聲希望「農村再生」,迫不及待通過「農村再生條例」,撒錢成立一千五百億的「農村再生基金」,大興土木想要為農村「整型」,究竟誰才是摧毀農村的劊子手?

人們對農田的情感與認同,農人願意揮灑汗水耕耘土地,死守捍衛家園的具體行為,就是「農村再生」最強而有力的社會基礎。可惜,這樣的心聲如果沒有被重視,沒有被珍惜,「農村再生」最後只會是口號,甚至淪為消耗預算與政治綁樁的幌子。

不斷逼迫農民離開農田,離開自己心愛的家園,是一個國家的罪惡;人民對土地有情感,有認同,才是一個文明國家的進步指標。

延伸閱讀:

惹爭議之區段徵收案詳細資料整理

聯合報:農村有難 八方來援

中國時報 :短評-農民再起

作者為中國時報記者,本文轉載自作者部落格

20年前評六輕 今日挺身反八輕─中研院士周昌弘

中研院院士周昌弘在院士會議中提案反對國光石化興建案,他在 20 年前曾任六輕環評委員,後來目睹六輕對當地人與環境的影響,因此今天跳出來反對興建八輕(國光石化)。

中研院院士周昌弘在院士會議中提案反對國光石化興建案,他在 20 年前曾任六輕環評委員,後來目睹六輕對當地人與環境的影響,因此今天跳出來反對興建八輕(國光石化)。

占地 4000 公頃的國光石化案令專家質疑,已有540 位教授連署、18 位中研院院士提案反對興建。

周昌宏接受中央社專訪,語重心長地說,「近 20年前台塑六輕建廠案,我是環評委員之一,當初六輕案的環評會議對話,都是肯定科學可以解決所有污染問題,我也信以為真。」

他說,但這 10 幾年來六輕一直有公害問題產生,台大職業醫學與工業衛生研究所教授詹長權應雲林縣政府之邀,就六輕對當地環境與人的影響展開調查與實驗,從科學角度證明公害存在,很多人罹癌及其他疾病。

他強調,「這是事實,不容狡辯;我後悔當初部份同意六輕案。」

周昌弘重申,他當初仍表達反對意見,是因為六輕一天要用幾十公噸水,所以要在濁水溪上做攔河堰,豐水期不會有問題;但 11 月到隔年 5 月是枯水期,連濁水溪都沒有水,是否非抽地下水不可,他不知政府是否做過調查,但從民間所知,地下水抽得很嚴重;就抽地下水的影響而言,他反對建六輕。

他遺憾表示,因為他強調,如果要抽地下水,他反對到底,並主張關掉六輕廠;因此六輕最後一場決定是否興建的環評會議,「不給我參加!」

他試問,八輕會釋出多少碳、一天用40萬公噸的水,都可以算出來;但是用納稅人公款、全民土地供私人公司建八輕,又製造農業問題、環境污染,還讓人生病,「這樣的政策合理嗎?永續嗎?這政策毫無道理可言。」

他並回憶,早在 1980 年他就曾反對在竹圍建國宅,並發起保護紅樹林運動,當時就獲得已故前行政院長孫運璿認同保護棲地的主張,「孫運璿才是高級行政官員」。

周昌弘目前是國際環境科學委員會(ScientificCommittee on Problems of the Environment,簡稱SCOPE)的成員,他將在 7 月底前,也就是國光石化環評大會前召開 SCOPE 中華民國委員會,專案討論八輕建廠案,將八輕案爭議公諸於國際科學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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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保護環境與白海豚,小孩到國光石化審查會場表達意見(攝影/munch)

(本文出自中央社90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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