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禮部落沈淪記-失信的政府,荒唐的勘查

拿著劃定危險區的法令,如同端著木棍在山上趕羊群,根本無關山區安全鑑定,協助部落找尋安全土地重建,而是藉天災以法令脅迫,讓山區部落大量下山。從小,我們被告誡要守法,但最不守法是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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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被評定安全的阿禮上部落】

從小,我們被告誡要守法,但最不守法的是政府。

做人,我們被教導要守信,但最不守信的是政府。

在阿禮部落的安全勘查決議中,讓人有著巨大的憤怒!

水災發生之後,山區一片慌亂,對於自然災害的重創,當然應該避險而居。但是對於原住民文化的部落群聚與生活地域,一開始就不斷提出「離村不離鄉」、「建立中繼屋、避難屋」的方向,讓被迫遷村的部落居民,在不離生活地域的狀況下,因應大自然的風險,找尋部落的未來。

部落安全區域劃定的審查,應該是架接在「離村不離鄉」、「建立中繼屋、避難屋」二原則下,審視部落安全,為部落尋找安全居住地。在災害之後的數月間,政府部門一片「家園重建」的允諾,都是答應幫助部落返鄉重建,並且在山區找尋安全區域,強調「離災不離村,離村不離鄉,就近找地安置避難」,來建造中繼屋或進行遷村。

但是,隨著山下永久屋土地取得,以及建造戶數的龐大,尤其慈濟興建的大愛城,根本在先搶建再找人入住的狀況下,所有「離村不離鄉」、「建立中繼屋、避難屋」的原則,完全拋棄腦後,只想將山上部落居民塞進永久屋內,讓大肆建造的永久屋,不會空戶太多形成浪費,讓省事的政府,宣稱人人有屋完成重建。

當捨棄掉「離村不離鄉」、「建立中繼屋、避難屋」的原則,一些澈底失去房屋、土地的部落居民,無所選擇只能入住,一些家園安在心想回鄉的部落居民,卻在劃定危險區的威逼,以及告知「先去住永久屋,回鄉也沒人管。」的利誘下,就是要衝高永久屋的住屋率。

這種拿著劃定危險區的法令,如同端著木棍在山上趕羊群,根本無關山區土地的安全鑑定,協助部落找尋安全土地重建,而是藉由天災以法令脅迫,讓山區部落大量下山。

在山區裡大搞雞飛狗跳的部落大迫遷中,政府完全喪失信義與法律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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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2.09的阿禮上部落勘查行程】

阿禮部落是一個讓人關注的地區,不僅因為它遠,更因為在阿禮部落可能發展出生態部落的典範,建立人山的新關係,未來可以提供其它部落觀摩學習。

但是幾度安全勘查,讓人痛斥政府的荒唐失信。

阿禮部落,九月間第一次勘查結果出爐,在道路不通人員無法上山下,就依著空照圖,看著滿地土石泥濘,做出整個部落不安全評估,經過下山的部落居民抗議,有些地區表面覆蓋土石,只是因為村落排水設計不良,造成土石沖刷地面,並非地基危險。

在許多部落居民抗議中,指責政府根本未進災區,怎麼做出安全評定,紛紛對勘查結果質疑!災後三個月,道路陸續搶通,專家學者上山勘查,但是時間有限,並未做嚴謹的地質探勘,就以短時間目測做出結論,甚至忽視部落個別區域的安全程度,做出和第一次勘查相差不多的結論。阿禮部落面臨一樣的狀況,專家學者到下部落查看,上部落道路未修通,原本不打算進入勘查,在居民強烈抗議下,才進入上部落看看,一樣給出不安全的結論。

十二月,到了第三次安全勘查,在未告知居民會同勘查下,負責山區土石流災害的水保局,以及負責河道沖刷的河川局,帶著重勘的學者自行上山,遭到部落居民的驅趕抗議。經過緊急協調後,必須公開行程,會同居民一起勘查。阿禮部落居民,為了讓懶得走路的官員,有條好路可走,還花了一段時間,修通下部落到上部落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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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禮上部落不建議劃設危險區的官方評估表】

專家學者進入,發現已經清理掩埋土石的上部落,其實地盤堅固,周遭林蔭圍繞,除了部落邊緣因為建築地基的不當施工,造成房屋龜裂的問題,整個上部落沒有地層滑動、土石流威脅的安全問題,當場做出不劃定危險區的意見,同意居民返鄉居住,並且文件上附註修通道路,以利居民交通。

學者專家的最後決議意見,白紙黑字的官方文件,原來在政府眼中只是廢紙一張,一到山下全不認帳。

原本阿禮上部落保留,彰顯的意義,除了一個生態社區的開展,更重要是在原鄉重建中,政府能有部落分區的細膩思考,仔細評估部落安全與不安全區域,為部落留鄉做最大努力,而不是一竿子人,全都趕下山住進永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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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禮上部落註記維持交通通行的字句】

阿禮上部落的居民,還高興在法定程序中,獲得法律的保障,可以安心返鄉重建,卻沒想到過年期間,新年還沒過完,政府無故推翻勘查決議,二月八日在官方重建網頁上,又是玩偷偷公佈的鬼把戲。

阿禮部落全數劃入危險區,完全顛覆第三次勘查的決議,讓一個法律程序,就在不知何人決定的密室討論下,推翻專家學者評估決議的法定效力,自行更改決議內容,公告阿禮部落全數劃入不安全的危險區。更離譜是,政府部門不僅違反勘查結論,讓安全變為不安全,甚至對於重建條例中,要求必須與居民協商的保障,竟然就以列出未同意遷居的住戶名稱,作為結案的公告。

整件事,雖然只攸關阿禮上部落十多戶居民的權益,但是卻是嚴重的法律背信與人權侵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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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責部落劃定不安全區的重建會綜規處張恒裕處長】

如果阿禮惡例一開,是否意味所有專家學者判定的勘查結果,到山下都可任意更改,不僅污辱專家學者的信譽,更糟是誰賦於行政官員,能有如此超越法律程序的權力,恣意妄為更動決議意見。

再者,部落遷村議題牽扯都是個人私產問題,憲法上對國民的財產權與住居權有絕對保障,因為安全理由可以協助避難遷居,但是在評定安全的情形下,如何以所謂想遷村居民的部落協議,強迫不遷村居民離開已經評定安全的家園,放棄財產與住居權力。

遷村協商,政府應該是與不想離山的居民協商,而不是只選擇下山的居民協商,違反安全評故,以及想要留山居民的意願,做成離鄉結論。如果如此行事,以後是不是就在永久屋區內,不斷召集進駐居民開會,要求山上住居者下山住進永久屋,在山下決定山上的命運與權力。

就像居住城市社區,在大樓、土地沒有居住風險情況下,如何說是社區開會形成共識,要求個別住戶放棄財產搬家,住進寄居的永久屋。這種侵害人民權益的行為,在城市根本不可能發生,為何面對山區部落就是目無法紀,這樣操弄危險區範圍,脅迫人民離鄉,無異國家惡行,就連共產國家都不敢如此行之,為何自由台灣竟在山裡上演。

災後半年,原鄉家園重建幾乎停頓,家園重建被挪移等同於永久屋重建,外界一直將永久屋當箭靶,認為政府只想找人塞進永久屋區,讓永久屋不會閒置太多。但是實際上這種強化收容政績的行為,這只是迫遷的一部分原因,更大原因是政府根本無心或無力原鄉重建,只想用最省事最快的方式,來完成重建。

所謂的危險區,越來越無關災害地區的實際安全狀況,而是依交通地理來區劃。簡單說,「返鄉至道路修通的盡頭,以上清空」,以及「大部落無法動,小部落全數清空」二項標準,彷彿成為一種遷村準則,在現今的劃定危險區上,霧台鄉的霧台以上清空下山,桃源鄉的桃源以上清空下山,以及如那瑪夏鄉等大部落多數返鄉,許多小部落安排遷村,都呈現這條劃分的標準。

這樣的劃分法,相當粗糙,無關部落居住安全,而是以修路的難易,作為部落能否居住的標準。

這種重建心態相當不義,部落安全應以部落所在地,仔細勘查作為安全評估標準,山區道路破壞山體,可以降低道路等級,維持基本人車通行,不能因為不願修築道路,而變相脅迫居民放棄財產,離鄉下山的道理。更可惡是不願修路讓部落返鄉,卻是大修山區觀光道路,以利觀光入山,如信義鄉的山區高架道路,如太魯閣廣開山區隧道道路,甚至阿里山公路的限期搶通,都可以看見這條差異的標準,觀光開路一切好說,部落回鄉無路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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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願修復道路,阿禮上部落由安全變不安全的主因。】

阿禮上部落,劃定為安全區,至今遭到更改,最大的原因,不是部落不安全,而是政府根本不想修復居民回鄉的路。

重建至此,極度荒謬!

怠惰的政府,根本不是盡最大的能力,保障部落在傳統領域永續發展,根本也無關國土保育的完整規劃,而是赳結在觀光利益與部落生存之間,向觀光利益傾斜,不願得罪大部落,而挑著最遠、最小的部落,不願修路,強迫下山,一堆人送進永久屋,當成偉大的重建政績。

阿禮部落從安全區評定,無由變更為危險區要求下山,為了讓居民同意離鄉,放出先簽結同意住進永久屋,回山也沒人管的風聲,卻不明言日後斷水斷電無路上山,居民從此與家園別離,這種行徑不是光明政府所應為,更不是以守法自譽的馬政府,應有的守法作為,誰陷政府於不義,讓民眾怨恨,這樣的官員,無異是國家信譽的摧毀者。

半年來,重建步伐,充斥著官員完成交辦工作的心態,體恤受災居民的同理心全無,甚至更將人之本性的戀家愛鄉,視為阻擋工作的仇人。可憎的公務員心態,能不能將受災居民視為親人,想想她們返鄉求生的微薄心願。

阿禮部落沈淪記,沈淪的不是部落,而是決定部落命運的國家機器,違法妄行玩弄部落,讓原住民族走上淚的旅途。

阿禮部落由安轉危的變更,如同災後重建的縮影,影響深遠,讓人心驚,萬分憤怒!

附贈:

災後半年的成果記者會召開之後,看看官方「莫拉克颱風災後家園重建計畫」,寫的和做的差多少!!!

延伸閱讀:

一封給總統的公開信─魯凱阿禮的心聲

(本文轉載自「漂浪。島嶼」部落格)

阿嬤的阿嬤去的菜市場

出生於一九○七年已經103歲善化耆老孫江淮爺爺描述:日治時代灣裡街(今善化鎮)市場只有一個,很熱鬧,就在慶安宮(康熙三十七年,西元一六九八年所建,目前為國定三級古蹟)前的廣場,他回憶的說:他讀公學校時每天都會經過那裡。

過年到,穿新衣戴新帽,恭喜大家好運到!2010年1月,迎接金虎年的春節前夕,年味何處尋呢?

到標榜24小時營業的大賣場、全年無休24小時營業的7-11、宅在家中按著滑鼠宅配年菜?還是到因應年節相繼開張的年貨大街去人擠人呢。

要感受「年味」當然得到菜市場。農曆春節前夕走訪阿嬤的百貨公司–菜市場,過年要用的、吃的、穿的一應俱全,出門採購僅需備足「銀兩」便可搞定。

但1916年,阿嬤的阿嬤的菜市場是長的什麼模樣呢?來,看老照片聽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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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6年的菜市場模樣,引用自珍藏灣裡街百年影像-廿世紀善化影像老照片輯

出生於一九○七年已經103歲善化耆老孫江淮爺爺描述:日治時代灣裡街(今善化鎮)市場只有一個,很熱鬧,就在慶安宮(康熙三十七年,西元一六九八年所建,目前為國定三級古蹟)前的廣場,他回憶的說:他讀公學校時每天都會經過那裡。

菜市場主是山海交會的集中地,以農產品為主,又叫做「蕃薯籤市」(在稻米尚未普及之前,蕃薯籤是一般民眾的主食)。鄰近玉井、大內、山上、安定、麻豆均會挑各地生產品到灣裡街(善化鎮)販賣,如麻豆的芥菜醃(鹹菜)、小新營的鹹瓜、內庄的芒果……。

他提到當時菜市場的樣貌:店面3、4間,集中於慶安宮兩旁,廟前出去左右兩旁是一些點心攤,有兩三攤賣魚、賣肉的攤位。

訪談時他說:卡早(台語)賣魚的小販,需要在晚上12點出門,用「走」的走到現今北門那裡去購買魚貨,然後挑滿整擔的魚貨於清晨前走回善化。那時候除了日本的鹹魚之外,虱目魚為大宗(吳郭魚上未問市呢)。那時候的虱目魚都是在「海」抓的,也有遠洋的土魠魚。

至於豬肉,那時候生活很困苦,一般都是需要祭祀的重要節日民眾才會購買。這也是老一輩人都有的深刻體驗-那即是逢年過節才能有機會一嘗「肉」味。

市場外面右手邊有3、4間簳仔店,賣罐頭吃食。賣衣服、帽子、襪子的雜貨則在左手邊、也有兩三間布店,以前布店只賣白布、黑布及棉紗等兩三樣,質料比較不好比較粗。大都來自日本,都只是簡單需要的布料……。市場的點心攤或簳仔店也不多,過去經濟不好,很少人會在外面吃食,如果非要在外吃一餐,大多以湯麵為主,就是簡簡單單的豆芽菜麵……。

(麵條加上少許的豆芽菜再淋上蒜頭醬油即是簡簡單單的豆芽菜麵,完完全全是現代版的「輕食」,現在台南縣內菜市場仍有多處販賣)(引用代書筆、商人風:百歲人瑞孫江淮先生訪問記錄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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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善化第一零售市場一角

我想像走動於1916年菜市場的身影,隨著「節氣」順應自然的農耕生活,百年來傳承珍貴的菜市場文化至今。雖然,1916年菜市場沒有五顏六色鐵製的大陽傘,但是運用天然素材-竹子,搭起既簡單又俐落的竹製大遮棚、配上竹製的小攤位,真的讓人感覺好美、好優雅的生活市集,也讓我有福氣能夠一窺百年前菜市場。

備註:由陳文成基金會舉辦第一屆『閱讀台灣‧探索自己』徵文比賽」活動,共推薦50本書。其中由遠流出版的代書筆、商人風:百歲人瑞孫江淮先生訪問記錄一書則為推薦的書單之一。

參考網站:

1.陳文成基金會:http://www.cwcmf.org.tw/joomla/index.php

2.珍藏灣裡街百年影像-廿世紀善化影像老照片輯,入選國史館臺灣文獻館-臺灣優良文獻獎,由喜年年攝影出版http://tw.myblog.yahoo.com/shihhsiung-wang/article?mid=41&prev=65&next=24&l=f&fid=9

大愛落成系列 (5) 不同的哲學

老師:『我們在山上教堂唱的歌都跟這些藍衣服的人不一樣,還有我們這裡的教堂為什麼沒有牧師跟傳道了?是不是他們不能進來這裡?藍衣服的人為什麼不要禱告了?』

老師,小文為什麼要抱著你哭?不知所措的慧慧,焦慮的看著小文止不住的淚水。

老師,怎麼辦?我知道我要離開大家了,所以我才會一直哭;剛才我在台上唱歌的時候,我有一直用力的忍耐不要哭出來,我記得以前山上有個老師告訴我們遇到傷心難過的時候,要深呼吸然後慢慢的吐氣,就不會難過了;可是我就是忍不住哭出來了,怎麼辦?

在燕巢陸軍工兵學校的惜別會上,聽見小文、慧慧與他們老師的對話,我想應該沒有人能為孩子說清楚今天這個離別的含義?

孩子的疑問:藍衣服、教堂、手語、歌聲

老師,我阿嬤說:那些穿藍衣服的人有給他們上課;以後我們住到永久屋就不能喝酒、也不能吃檳榔,我覺得那樣很好喔,這樣我媽媽就不會跟爸爸吵架了。

看來酒與檳榔的文化在山下即將消失,對於慧慧來說應該也是很好的一件事情喔!

老師:『我們在山上教堂唱的歌都跟這些藍衣服的人不一樣,還有我們這裡的教堂為什麼沒有牧師跟傳道了?是不是他們不能進來這裡?藍衣服的人為什麼不要禱告了?』

教堂、藍衣服、手語、歌聲等等,敏覺力極佳的小朋友提出的問題,讓老師只能苦笑說不出原因!

山上的我們是這樣的

以前我們在原鄉部落,喝酒其實也是有節制的;大家圍著火塘邊,因為祖先來自不同地區,所以我們最喜歡討論自己的族群傳統獵場、生活習俗、或是說說自己的理想願望、彼此分享好康的工作機會;

在山上我們不曾富裕過,好山、好水隨著陽光季節的變化,我們一年四季各有不同的農產品收入;以後,我留在山上少了一些幫手幫忙除草、施肥、採收農產品;但是我的親戚在山下,如果他跟不上山下慈濟團體輔導的生活腳步,他要怎麼辦!

我們家人真的很感謝來自四面八方的愛心與物資捐贈,從山上下來的時候我們二手空空的住進安置中心,現在我們要離開了,行李變得好多好多;今天要住進慈濟所蓋的大愛村,裡面什麼東西都有,只是我覺得很不好意思,我們以前在山上,生活物資都是自己賺錢買的(偶爾會欠一點點給雜貨店),為什麼現在不讓我用自己的雙手去買生活用的東西呢?我們也是有尊嚴的人啊!我們在山上生活,會互相幫忙也會還錢的!

我們以後會一直被參觀嗎?

怎麼辦?以前我都是自己賺錢買生活用的東西,但是我現在才知道如果接受太多的愛心,心中會很難過一直哭;如果今年的颱風又比88水災更嚴重,今年的人會像我們一樣幸運嗎?那也會讓其他的台灣人很辛苦,他們又要捐很多錢、很多錢!

還有,我很擔心以後我們住在永久屋,天天都有人來參觀我們,因為慈濟人說:「這裡以後是一個很重要的觀光景點,因為有觀光客,我們的手工藝和農產品才能賣的出去,這是幫助我們!」我真的很想哭!我們的手工藝產品可以賣出去,可是卻要常常被參觀!

『慢慢的呼吸,靈魂才跟得上!』這是一位魯凱族的藝術家,他在客廳的黑板上寫的生活哲學。

也有人樂觀的說,慈濟團體的很多志工來自於各行各業,大家各有專業;一份專業助人的工作,一定會有分寸的;更何況未來這裡還會有屬於自己的管理委員會,如果大多數的居民不喜歡生活環境裡,每天要被提醒這是『大愛』,其實是可以透過自己選出來的管理委員會出面來拒絕的。

『慢慢的生活,靈魂才跟得上!』我們原住民也有自己的生活哲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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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住在那瑪夏鄉的魯凱族藝術家的生活哲學。
(下)人生就是人生?天生樂觀的我們原住民可以痛苦也可以快樂;但是我們的哲學有點不同。

(上)『大愛』,我們永遠要用崇敬的心來仰望。
(下)在耶穌理我們是一家人;一切歌頌讚美哈利路亞!


我的平地朋友說:『沒關係先大方收下「大愛」,以後我也可以有尊嚴的為需要的人付出我的愛!』

(上、下)才一下下的時間,我們就被迫換裝;其實我覺得下面的人如果有一些色彩還不錯。

(上)在很多時候,我們都會先用自己釀的酒向祖靈問安才開始我們要做的事情。

(下)在大愛,酒好像變成很糟的事情。

(本文與莫拉克新聞網共同刊登)

大愛落成系列 (4) 記憶中的小林,是否有機會完整重建?

「我們真的是整個小林都不見,有些災民還有故鄉能回去看,我們真的都看不見,只想重建回來而已。我們要求真的不多。」宋燕誠強調,重現小林文化不能只有人,也需要空間生活場景,希望社會成全。

大愛園區今日(2月11日)即將落成,部分那瑪夏鄉、桃源鄉等居民已可入住。莫拉克風災遭滅村的小林村多數居民卻仍未拿到房屋毀損證明,加上重建預定地未定,重建小林村的願望遙不可及。

過去完整的小林村,大約可分為「村南」(1-4鄰)、「五里埔」(5-8鄰)、「村北」(9-19鄰)三大主要聚落,其中小林村9至19鄰(「村北」區域),是莫拉克風災被重創、滅村之地。風災後,小林居民都想重建家園,但因情感與現實條件,分別選擇在「五里埔」與「不知道之地」重建。

「不知道之地」不是真的名為「不知道」,而是至今為止,政府並未提供除了「五里埔」與「杉林月眉農場」之外的選擇。

希望在五里埔之外重建的居民,曾想在目前慈濟大愛村的基地─月眉農場,重建原汁原味的小林聚落, 但重建基金會副執行長陳振川表示,和慈濟溝通後,慈濟強調:「為了不要讓災民有『差別之心』,除非興建和其他災民相同的房屋與聚落形式),否則無法提供協助,也無法將土地提供給小林人自己興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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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9-18鄰的聚落,已成為河床再也無法回復(上, 攝影/許淑卿),小林人想要將記憶中的家園完整重建(下圖),讓小林的後代能有機會「住在阿公阿媽曾經生活過的地方」(高雄市建築師公會/ 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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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中的長街,是所有小林人的回憶

小林村民宋燕誠,和不論要到五里埔重建與否的村民們,一起住在離大愛村約一公里左右,由紅十字會提供的組合屋。目前小林村剩下的居民共248戶,已有30戶要入住大愛、70戶決定到五里埔定居,剩下約150戶則想另覓土地,「我們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理由。」宋燕誠說。

起初,小林村民都想在同一處重建家園。宋燕誠指出,雖他在外地工作,但每周都會回家;回家除到溪裡釣魚、到山上玩耍,就是在街上和親友聊天,「小林村這條長街,是所有小林村民的記憶。」

小林村民,和其他地區的受災戶有著不同的需求。對小林村民而言,除急迫的「居住空間」外,還有如何恢復「聚落」與「文化」的問題。宋燕誠不否認,小林重建議題至今,似乎讓外人覺得要求「太多、太過份」。但宋燕誠強調,她們有非滅村者所不能體會的堅持。

宋燕誠說:「我們在災害發生時來不及回去。所以非常想要重建小林。」在旗山從事勞動工作的宋燕誠,是因在小林村無法謀生才外出,而這幾乎是所有小林村青年一代的宿命。

外出的年輕人,童年或唸書都在小林,對她們而言,「不管多不如意,只要回到小林村就什麼都不用煩惱。」那條長街上,彷彿每個人都是親戚,自家沒煮飯?只要帶筷子就有得吃。

小林村的建築有三合院、一般樓房、土角厝等形式,構成輕鬆閒適等寬闊居住空間。以宋燕誠的家為例,至少有兩棟房子連排,還有圍牆種花、種菜;後山則種水果、養雞…「我們水果也沒在分誰種的,很一家的感覺。」

但大愛村的房子跟房子距離僅三米。打開窗就直面鄰居,沒有任何可種菜的空間。許多居民更直言:「慈濟蓋的房子根本像宿舍。」小林村民強調,自己沒有非要慈濟援助,只希望獲得一片空間。

2010-02-03
(上) 為了不要讓災民產生分別心,因此從房舍到聚落形式,都是一致的元素(攝影/蘇福男).(下) 小林人期待重建的,是記憶中熟悉的生活場景,也許不若大愛村的整齊美麗,但是充滿了濃濃的記憶(翻拍自「新小林社區」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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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在慈濟大愛園區中,豎立的是大愛橋 (攝影/范月華)。
(下) 在小林人重建聚落的設計圖上,放了一座居民討論出來的吊橋 (高雄市建築師公會/ 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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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沒有別的故鄉可以回去,只能親手創造

高雄縣建築師公會估算,以小林村民想像的自力重建預算,僅約2百萬。「如果要蓋好一點、錢不夠,我們貸款也願意,我們沒有要佔人家便宜啊。」

宋燕誠說,小林村民希望能有10公頃的土地讓小林的街景重現,「五里埔雖有廟埕,也有重建,但五里埔的基地是扇形的,和小林村還是不同;更何況,五里埔只能住約80戶。若硬要住在五里埔,就會啟動強制徵收手段。」

「五里埔的廟埕跟硬體建築,那是較形式的文化的重建,但重現小林街景對我們來說,是唯一的回憶!別的災民還能回鄉去看,我們有地方可以回去嗎?」

選擇住在五里埔的居民,有的是還有地、不願放棄;住進大愛村的30戶居民,則是因災後至今,全台灣都知道被滅村的她們遲遲未能拿到房屋毀損證明,為了擔心將來無屋可住,所以選擇立刻就可遷入的大愛村。

「而想重建卻不願住在五里埔的我們,只不過無法承受每天起來看到遺址,就忍不住想像土石如何淹沒家人而已啊!」宋燕誠說,莫拉克風災在父親節來襲,許多人都失去了長輩和幼兒。35歲的他,痛失大哥、大嫂與母親,大嫂腹中還有七個月大的胎兒。「我們出去打拚是想讓家人好過,但家人都沒了,真的會想:『那我出去是幹嘛?』」

小林村民劉國顯表示,居民都很想重建小林村、活在小林村、發展產業。宋燕誠表示強調:「我們想要自己在這邊生存。和倖存 的家人一起生活、不想再分開!」小林村民們抱持著這樣的想法,將在外地的工作辭掉、把重心擺在重建,但重建之路,遙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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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翻拍自「新小林社區」影片) 小林人期待能把小林重建起來,掛上「小林村」的牌子,而非成為大愛園區中的幾棟房舍 (下,攝影/鐘聖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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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社會成全,讓我們早日重建完整的小林

小林村民不解,月眉農場的地是國有地,為何慈濟可以如所有權人那樣發言?重建委員會副執行長陳振川說,政府不是不能夠介入,「但我們要尊重慈濟啊。小林村的人不願意讓慈濟蓋同樣形式的房屋,人家當然不願意。」小林村民不解,月眉農場不是公有地嗎?為何要為了「尊重慈濟」而強制徵收他人土地?

陳振川補充,只要小林村的人可以找到地,政府也願意徵收讓她們重建;再不然,就去五里埔。但高雄縣政府卻小林村民表示:「不會有任何土地提供給你們的。而且慈濟一定要住滿。」陳振川透露,若災民不願到五里埔、也不選大愛村,當重建條例三年援助期限一到,災民就得自己想辦法。

八日當天,高雄縣政府與慈濟基金會簽約,慈濟基金會執行長林碧玉對「為何不願和災民共享月眉農場這塊國有地」的提問,面帶微笑回答、但僅一句話:「我只跟真的災民說話。」就立刻走開。

慈濟基金會發言人何日生隨後表示,有很多小林村民要住進大愛村,關於小林村抗拒永久屋的消息,「都是媒體亂報導」。何日生強調,慈濟很願意跟居民溝通。但當問及何日生是否和住在小林新村的居民談過,他坦承「從來沒去過」。

而目前已簽署入住意願書的30戶小林村民,並未被安排在第一期完工的永久屋。何日生表示,慈濟已預留一塊地給小林村,預計可興建160戶的永久屋。何日生說,會持續與還未遷住大愛村的小林人溝通。記者追問,若溝通後居民就是希望自力興建與目前永久屋不同格式的房子是否可行?何日生並未正面回應,只說:「要看她們是多數還是少數。」

宋燕誠感嘆,「一個人走到這、只剩記憶、只剩我一人獨活,如果這樣還不算災民,我也不知道怎麼說。」小林居民透露,「從以前到現在,我們去跟慈濟溝通,它們都很強硬。」宋燕誠轉述,慈濟對於小林村民想要保留回憶與文化的回應是:「文化是因為有人才有文化,只要住進大愛村後自然就會有文化。」

「我們真的是整個小林都不見,有些災民還有故鄉能回去看,我們真的都看不見,只想重建回來而已。我們要求真的不多。可不可以,不要跟我們計較這些…」宋燕誠強調,重現小林文化不能只有人,也需要空間,希望社會和慈濟成全,讓小林村能早日重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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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歲的宋燕誠(上,攝影/鐘聖雄),於風災中痛失大哥、大嫂與母親,大嫂腹中還有七個月大的胎兒。他辭去外面工作回到家鄉,期盼有一天能讓小林回到記憶中的模樣(下,翻拍自「新小林社區」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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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高雄市建築師公會協助設計的小林重建聚落圖,保留了回憶中的小林場景(高雄市建築師公會/ 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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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民希望親手把記憶中的小林蓋回來(圖/ 翻拍自「新小林社區」影片)。

(本文與莫拉克新聞網共同刊登)

大愛落成系列 (3) 山下有大愛,山上自己來?

縣府對返鄉者提供協助有限,加上大愛村傳出續建二期工程消息,不少災民認為,縣長希望返鄉者知難而退,重新遷居山下。居民表示,選擇在山上的人,始終為了土地、文化、生活努力「我們不是少數,對政府沒有期待,只希望…

莫拉克風災發生已經六個月,這段期間,山下的大愛永久屋加緊趕工,第一批55戶居民也在今日入住,日前中央政府並傳出消息,表示幾乎所有的災民已經得到安置,不願進入永久屋而選擇返回原鄉重建的,只是少數村民。

然而,高雄縣受災最重的原住民鄉那瑪夏及桃源鄉,事實上有半數災民選擇回到山上生活。勤和村有三分之二人家等待勤和平台和樂樂段的避險安置;寶山村民正努力不懈爭取38甲地塊興建避難屋;復興、梅蘭、梅山村九成以上的居民房舍完好無恙、幾乎都已回到家鄉,只期待產業重建可以展開,居民不明白,政府所謂「多數災民已經完成安置,只有少數人返鄉」訊息從何而來?

以下為莫拉克記者連線報導返鄉災民,面臨的真實處境,以及返鄉者的重建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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災民大嘆,政府不幫忙,日子還是要想辦法過,人總是得吃飯(攝影/鐘聖雄)。

一、桃源鄉各村重建難題

(1)勤和村:如果真的沒辦法,我們自己蓋工寮

勤和村自救會從九月份已經開始啟動村子的復原工作,並且名副其實的展開「自力救濟」。總幹事劉行健表示,「水是我們自己牽的,電是我們自己跟電力公司協調,唯一的蛇籠是我們自己遞陳情書才有的,到了十一月,才有電視和網路。」

1月11日,楊縣長視察勤和以上諸村,自救會也陳情,勤和學童上下學必經的東川橋坡度陡峭且只有單線道可行,需要整修以確保回鄉上學的國中、小學生安全,但工程進度仍然牛步,直到上個星期,才鋪上柏油。

一直以來,回鄉重建的居民始終不願放棄自己從小生長的土地,極力爭取留在原鄉,唯一的需求只是在汛期時能到平台上避難。

申請避難處所的過程中,居民自己協調私人土地、自己解決民生水電問題、自己尋求經費支持,營建署、縣府幾次勘地,都認為平台安全無虞,只需要整修聯外道路,而高雄縣長楊秋興也曾於11月25日公開簽署同意書,言名只要中央探勘是安全地,縣府就准予蓋避難屋,但居民等到截稿時間為止,仍僅換來的一紙公文:「有問題的可以去申請永久屋,或前往位於天台山(六龜鄉)的組合屋。」(縣府公文原文,請點選這裡)

村中婦女Savi表示,縣長總是對大家說沒有問題、政府會協助,但事實的進展困難重重,「政府說一套做一套,我們還能相信誰。」

而另一位村民La-u則說,「我們不會動搖,因為我們很珍惜我們的土地和文化,我們會更堅強。」她表示,傳統的文化要生活在自由奔放的寬廣土地上才會延續,「如果真的沒辦法的話,我們就自己蓋工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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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雄縣長曾於11月19日公開簽署同意:「在中央評估安全原則前提下,同意在原鄉興建中繼屋與永久屋」,但日前至今仍以公文向族人表示仍有許多問題,有需要者先以申請慈濟大愛屋或六龜組合屋為先(1119現場情形,請點選這裡閱讀)。

(2)寶山村:我們很努力,只是關關難過

留在山上的寶山村民,面臨同樣爭取避難屋興建地的問題,38甲公有地腹地寬廣、經歷風災而毫髮無損,本來是居民心目中最理想的安置地點,但經過反覆的會勘,次次專家說法都不同;縣長勘查後,更發表縣府有意在此「興建觀光纜車、無法容納住宅」的言論,對村民是重大打擊之外,更令大家氣憤不平,「縣長說要在這裡蓋原住民的文化園區,把我們原住民都遷下山,文化園區有什麼意義!」

因應五月汛期最迫切的避難屋看來暫無著落,農路修整、村中遭土石毀損需修復的部分更不用說。村民說:「鄉公所載了水泥上來,叫我們自己把裂縫填平,工人是來負責倒水泥的。」

政府、專家學者總是帶來打擊、地方政府也未給予原地重建的村民善意支持,村中婦女Eliya無奈表示:「我們都很努力,可是真的關關難過啊。」

(寶山村爭取「38甲」詳細情形,請點選這裡閱讀)

(3)復興、拉芙蘭(梅蘭)、梅山村:政府給予的協助?啊,沒有欸。

復興村、拉芙蘭村、梅山村本村落皆可堪居住,但個別有房屋毀損而不想入住永久屋的災民,因為沒有政府單位出面做協助,只能暫時依親居住,他們表示「你問我們怎麼辦?我們也不知道哇。」

而各村普遍面臨的問題是產業重建。問起回鄉至今,政府進入原鄉的協助是什麼,多數村民都回答沒有,拉芙蘭村的阿列夫想了想說,「大概就是路通了吧?」

仰賴觀光的商家失去遊客人潮,民宿、餐廳都只能用來納涼。多數以種果樹為主的村民們則表示,果樹從重新植下樹苗,到長成至可以採收,至少需要四、五年時光,農地流失所得的微薄補助不敷生計。政府目前仍無具體的就業輔導措施,近期內可以提供的仍是補貼性質、三月一期的短期零工。

至於農田未流失而是被土石掩埋的村民們,則望田興嘆,因為政府沒有編列預算清理土石,而自行請怪手清理,實在費用龐大,非一般小農可以負擔。就算園子完好可以進去耕作,村民也無奈說「農路都只是搶通,後來沒有補修。」有的農路坡度太陡峭、有的過於狹窄無法行使卡車,大家都擔心果樹產期來臨時,辛苦耕作的收成會載運不出來,而只能人力揹送,剩下的任其掉落腐爛。

面對產業的百廢待舉,復興村的村民表示,鄉長上星期參加了村子的部落會議,對大家提議是「你們以後汛期還是有危險,可以去住永久屋。」復興村既沒有劃為特定區域,也甚少有房屋毀損的人家,何以要申請永久屋?令大家一頭霧水。

眼見縣府對返鄉者提供協助有限,並希望災民到山下住永久屋,加上慈濟大愛村傳出將繼續興建第二期工程的風聲,不少災民認為,縣長刻意停止對山上重建的任何行動,希望災民最後仍知難而退,重新遷居山下慈濟大愛村。

寶山村的Eliya指出,選擇留在山上而非進住永久屋的村民,始終為了土地、文化、生活而努力,「我們不是少數,我們對政府沒有期待,只希望社會大眾知道我們的心聲。」

二、那瑪夏鄉處境:沒有期望,靠自己比較快

返鄉的村民們幾個月來,民生設施乃至餬口生計都自己想辦法之外,連避難安置也自己爭取。與此同時,中央到縣府在山上展開的「重建工作」,是安全會勘、劃定特定區域說明、大大小小的重建會、說明會、諮商會等等。

村民們表示,當初縣長說會尊重大家的回鄉意願,表示將協助道路、基礎民生設施的維護,但重建仍在原地打轉,對於「原鄉重建」沒有善意和積極的支持。當初的期望對比現實,居民一致認為:「不用靠政府,靠自己比較快。」

需要避難處所的村民們表示,現在唯一的期待是「只要避難屋」,並且不會放棄爭取,至於其他部分大家會自己想辦法。

(1)南沙魯(民族)村

「除了清淤和修復道路之外,想不出來政府為我們做了什麼,難道這也算重建?」過去曾在民族國小任教的南沙魯村民謝綺燕表示,回到山上之後一切都得靠自己,目前已經不期望政府會提供中繼屋給返鄉的災民,但很擔心今年5月汛期來臨後,返鄉的村民會連「避險屋」也沒有,再次淪為災民。

據了解,高雄縣長楊秋興在日前巡視南沙魯村時,曾表示政府不會再把資源花在南沙魯村,目前已經頃圮的毀壞房舍,未來也不會拆除掉,可能的作法就是將受創嚴重的南沙魯村,闢建為類似「災難博物館」的地區。謝綺燕表示,政府這種作法完全沒有顧慮到返鄉居民的感受,未來生活在南沙魯村,不但重建要靠自己,還得擔心這些半倒的房子,會牽連到自己目前的住處。

此外,對於南沙魯村民關心的「避險屋」問題,村民表示「民族平台」是安全的區域,民間團體也主動表示願意協助興建房舍,可是縣政府卻表示,除非村民願意接受讓避險屋納入公共體系,未來政府具備管理權,否則不可能將民族平台的「農地」改為建地。

謝綺燕認為,願意返鄉的20戶村民都同意合資購買民族平台的地,一戶平均只要7萬塊錢,就可以讓民族平台變成私有地,將來也願意讓避險屋在災難發生時,納入總體防災資源當中,但村民自行掏腰包買地,NGO協助蓋屋,卻要納入公共體系,村民不具備自主管理權,政府未免欺人太甚。

她表示,如果政府連「避險屋」都要處處刁難,那村民還不如自己找一塊農地蓋農舍,未來災害發生時就躲在一起算了,至少這樣還擁有自主管理權。

山上房子已被土石流掩埋,目前還無法返鄉,住在高雄工兵學校的南沙魯村民李惠民透露,他日前曾親自問過高雄縣社會處工作人員,希望官方至少能就避險屋一事提供協助,然而官方代表僅表示 「不住永久屋的話,我們一磚一瓦都不會給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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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在南沙魯村的「那瑪夏鄉公所」,至今仍是一片殘破。政府對選擇回南沙魯定居的族人,究竟有何打算?(攝影/鐘聖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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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牆上的破洞看見「輔政利民」四個大字,對比當今政府上下官員對災區的「作為」,顯得格外諷刺(攝影/鐘聖雄)。

(2)達卡努瓦(民生)村

達卡努瓦村民Savu表示,政府只想著路通了災民就可以回鄉,但許多民生問題根本就沒有解決,災民返鄉不能代表重建完成。她指出,達卡努瓦的自來水嚴重污濁,幾乎所有村民都得自己花錢牽管線接水,她個人花在水管上的錢超過5萬,聽說還有人花了10萬塊接水。「返鄉後生活已經非常困難,還要花那麼多錢才有乾淨的水可以用,實在太誇張」,Savu無奈地說。

另一位達卡努瓦村民Una則說,村內居民大部分以種植生薑和麻竹筍營生,許多人的農地受損拿不到賠償也就算了,目前那瑪夏鄉台21線許多路段連柏油都還沒撲上,希望不會影響到農產品的產銷。Una說,風災之後他持續留在山上,感受不到政府對部落有任何付出,很令人失望。

(3)瑪雅(民權)村

瑪雅村民重返家鄉後,積極討論汛期的避難措施,暫時決定將由地方居民提供土地興建避難屋,政府統籌規劃建設公共工程,汛期時徵收避難屋給大家使用,此計畫若與所有地主溝通協調同意後,將可以著手進行。

「88原住民部落再造聯盟」幹部林聖傑表示,日前瑪雅村重建會幹部討論興建避難屋的方案後,已於一月三十一日下午召開舊民權平台建地地主會議徵詢地主的意願,五分之四的地主出席並同意瑪雅村重建會的決定,他表示:「還是有些人有意見,但是畢竟少數,還是要再做協調。」之後將再徵詢其他未出席地主的意願。

「政府是同意拉,展望會也願意蓋。」林聖傑說,政府將以農村再造的概念重建,公共工程的水溝巷道等建設的經費將由政府來出資,避難屋則由世界展望會興建,未來鄉內的公部門、各機關也將在舊民權平台興建。

在交通部分,小林村到瑪雅村這段的河床便道已經在建造柏油路,預計將在六月梅雨季前做好,方便居民出入。現在就等民權平台的避難屋方案確認,希望能在汛期前做好避難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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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鄉居民幾乎都必須自己處理水源問題,圖為勤和村便道搶通後,村長即帶族人上山拉水管。(圖片提供/勤和村重建發展協會 總幹事劉行健)

(本文與莫拉克新聞網共同刊登)

大愛落成系列 (2) 歡喜入厝南沙魯,原味消失了

常常被提醒不抽菸、不喝酒、不烤肉;這還是原住民的日常生活嗎?我們因為88水災遷居他鄉已經很痛苦了,還要遵守慈濟人的靜思進化生活,我有再一次被強迫「殖民」的痛苦。

幾個星期以來,隨著杉林鄉慈濟大愛園區的工程進度,大家都知道搬家的日子越來越近了。

尤其是,當感恩團圓圍爐的海報貼出來了,我們少數人(55戶)將在10日先搬進慈濟大愛村居住了。

但是,每天來回在工兵學校與大愛村永久屋興建工程的居民,心中卻沒有想像中的快樂;有的居民被沖走的房屋是擁有合法建築與使用執照的,過去都有繳交房屋稅,且還有房屋貸款尚未清償完;房屋沒有了,因為慈濟人的努力可以擁有永久屋居住權,但是依然要為那一間已經消失的房子持續償還貸款。

樂觀的說:「唉!感恩吧!快要有家了!以後再想辦法吧!」悲觀的說:「一家人老的老、小的小、病的病,我每天靠著工資800元,一個月近二萬元的收入,還要繳「屍骨不存」的房屋貸款!」

我們可以不繳房屋貸款嗎?這一群因為沒有房屋所以住進永久屋的居民,無奈之中很難告訴你,搬家會是一件喜悅的事情!

我原有的房子三層樓加起來居住空間近百坪,之前說會給我們最大的34坪房屋入住,但是今天(8日)公佈我只能住28坪的房子,你覺得我們一家四口人會開心嗎?

我在山上的家裡,擺放了許多動物的頭骨做裝飾,繽紛豔麗的裝飾品也隨處可見,還做了一些雕刻讓大家知道我是原味十足的原住民,但是幾天以來在這裡作雕刻之外,還要我學手語、唱伊比亞亞,如果我未來的生活,處處要以慈濟人為學習模範,還要我天天拿著雕刻作品心得分享,唉!不說也罷。

常常被提醒不抽菸、不喝酒、不烤肉;這還是原住民的日常生活嗎?我們因為88水災遷居他鄉已經很痛苦了,還要遵守慈濟人的靜思進化生活,我有再一次被強迫「殖民」的痛苦。

以前我們原住民朋友見面時都說:「MI hu mi sang 還有呼吸嗎?」;信奉基督教之後,我們見面時都會說:「平安,u-ni-nang mi-hu-mi-sang」;88水災之後,現在我們彼此見面時雙手合十說:「感恩喔!」我知道我將慢慢失去我們的文化、語言!這是接受慈濟大愛的代價嗎?

許多人要我們明白「需要不等於我要」的胸襟,其實風災以來,我們災民真的被照顧的很好,你看得到我們真的收下許多愛心物資,除此之外我們入住大愛村,家電用品一樣不缺,連同日常用品都被很用心的準備好了,我們真的感恩所有人的愛心,透過慈濟單位來給我們一個新的家與未來,但是我們也慢慢的失去了自己面對明天的能力,因為大家給我們真的太多了。

還有些居民說:我們真的很感恩社會各界這些日子對我們的照顧,在工兵學校的日子,校長與主任常常對我們噓寒問暖,叫的出我們每一個人的名字;原民會、社會處、勞委會等單位也盡心為我們解決不同的疑難雜症;還有許多民間單位團體的幫忙等等。我們在這段日子裡,很珍惜平地人沒有界線的大愛精神。好好生活,用心找出未來「平地生活契機」是我們將努力的目標。

11日平地人的圍爐夜之後,我們終於可以自己開伙了,只是半年來,沒有做三餐的機會,我是不是還記得以前我們的三餐內容呢?


(左)我們是11日圍爐大餐的服務人員,正在接受訓練
(右)2月8日中午12點,第一批搬家村民應注意事項說明大會


未來大愛村的生活,是不是都會有慈濟人這樣大方的帶人來參觀我們的生活嗎?


慈濟的各種新生活主張,處處可以影響我們未來的嗎?


(左右)太周到的照顧,我們感恩在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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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之前的原一路、原二路,到現在的和氣街、大愛路,樣樣都原味盡失!


每一句感動的話,都希望我們永遠記住慈濟人的大愛精神


其實不是每一個原住民族都喜歡唱歌跳舞喔!


「人間有大愛,天堂有曙光」。我們的教會過去從未出現對聯在大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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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不三高(不抽煙不喝酒不嚼檳榔))的慈濟人文精神,從此我們也要認真遵循。

(本文與莫拉克新聞網共同刊登)

慢漫刊-嘉義東市場

目前東市場內仍有許多特色攤商,其數十年累積的豐沛人脈與經營實力仍具有相當競爭力,加上具文化資產價值的木構架市場空間,或許從既有的特質之上,來保存傳統市場的文化與開創新的活力,東市場的再生…

今日東市場的所在位置,其實是清代諸羅城的縣署,也是城內生活的核心位置。根據我們跟東市場一些攤商的訪談中發現,有些攤商家族的經營歷史甚至較東市場更早!也就是說,在東市場於日治時期興建之前,此地就已經有市集存在。嘉義市的發展歷史已超過三百年,長期以來即扮演著平原上物產交流中心的角色,附近區域的物資在此地進行交易流通。

此外,因區位上靠近山區,許多山區居民下山後會來到嘉義城,也因此東市場的傳統客群中,來自「內山」的不在少數。再者,東市場所在的區塊,正位於嘉義城內最主要的街道「十字街」附近,加上鄰近嘉義城隍廟香火鼎盛,因此逐漸形成了聚集交易與消費的場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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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市場主要入口設置於光彩街與忠孝路交叉口處,從老照片上可看出立面牌樓約有四層樓的高度,上頭寫著「嘉義東市場」等五個大字與巴洛克式風格的裝飾。(資料來源:《嘉義寫真》第一集)

日治時期以後,在既有城內市集的基礎上,東市場的發展十分蓬勃,消費市場設立的帶動之下,附近連帶的出現一些「販仔間」(即後來的旅社)提供山區居民來到東市場採買時的臨時住宿場所,並且在市場內形成為數眾多的熟食小吃攤,提供這些外地顧客的飲食需求。

除了與舊城的區位關係之外,另一個與東市場密切相關的發展因素,則是附近歷史悠久的兩大廟宇,分別是香火鼎盛的嘉義城隍廟,以及嘉義城第一間漢人廟—雙忠廟。仔細觀察一下廟宇中捐獻信徒的分佈,可以輕易發現東市場的攤商,在這兩座廟宇的信仰圈中,扮演相當吃重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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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信徒捐獻的密度,可見東市場與附近廟宇關係之密切。

日治時期以後,市場的設置原本是為求衛生的管控,而後演化形成以商業為主體的社會事業。日本政府初期於嘉義市共設置兩個消費市場,分別是設置於原嘉義城內的「東市場」與設置於中央噴水池附近的「西市場」(今國華街與忠義街之間)。後因地震損壞重建,於1910年左右設立小賣市場,原本賣店多集中設置於靠近今日吳鳳北路一側。1935年(昭和10年)再次進行增建,當時東市場的賣店已成長至205間,佔地857坪,並設置有腳踏車停車場供採買民眾停放。

當時法令嚴格規範禁止路邊攤販,只有在取得經營許可者才能在市場內設攤,因此當時嘉義市一般市民的消費均集中在東市場與西市場。根據訪談耆老表示,東市場與西市場的主要差別,在於東市場客群有相當多山區居民,而西市場顧客多以市內居民為主,又因西市場有許多嘉義市木材商在消費,故又有人稱之「好額人市」(因消費者多木材商,多為有錢人)。

東市場的百年歷史中,經歷過地震、戰爭與火災,其中1963年與1978年的火災,均造成東市場重大損失,尤其是1978年的火災,更重創了東市場,市場西半部的攤位幾乎燒個精光,當時嘉義市公所決定於原址重建現代化市場大樓,幾經波折重建完成,也就是現在的東市場大樓。但市場重建期間,許多攤商已另覓他處重新經營,市場人氣已不復往年榮景。

目前東市場內部空間,多因歷史歲月而顯得老舊髒亂,有許多攤位甚至已無人經營而閒置。造成東市場內部消費萎縮的主因,據市場攤商表示,因市場外圍街道也設置許多的攤販,因此許多民眾改在東市場外的攤販進行採買,而不會再進到東市場內來消費,這導致東市場內攤商的經營面臨客源流失的困境。

目前東市場內仍有許多特色攤商,其數十年累積的豐沛人脈與經營實力仍具有相當競爭力,加上具文化資產價值的木構架市場空間,或許從既有的特質之上,來保存傳統市場的文化與開創新的活力,東市場的再生,仍然是我們在城市發展過程中具相當挑戰性的重要課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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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市場內現存木構架空間

註:

這是小地方和嘉義《慢漫刊》(http://chiayimmk.blogspot.com/)合作的嘗試,未來可在小地方上持續看到關於嘉義的書寫,讀者朋友們也可在一些獨立書店看到《慢漫刊》的實體雜誌喔!

安置中的魯凱─等待,刺繡,寂靜

族人住在這裡唯一的功課,就是等待。經過了劃定特定區域的折磨後,心情回歸平穩,好像一切有了答案,有的部落要遷村,而要避難屋的族人,則堅定信念等待後續安排。谷川和佳暮部落則很寂靜,這個寂靜是折磨人的…

屏東午後的太陽,舒服溫和,走在榮民之家,更能體會鄉下悠閒自在的感受,以前在這個地方,看到的是榮民走來走去的運動畫面,現在可以看到小孩嬉戲亂跑的情況,這樣的畫面都要拜莫拉克所賜,經過半年的時間,住在榮家的霧台鄉族人,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步調,準時放飯,看電視,刺繡,睡覺。

環境的整理就交由多元就業來處理,族人住在這裡唯一的功課,就是等待,尤其經過了劃定特定區域的折磨後,許多心情上的轉折,回歸了平穩,這樣的平穩,好像一切的安置有了答案,有的部落要遷村,而要遷村的部落族人,開始積極面對遷村的事由;而要避難屋的族人,也堅定了這樣的信念,等待部落幹部們後續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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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元就業的族人在環境清掃

孩子的情形

今年的寒假假期比往年多很多,在榮家的小朋友,沒有特別的活動安排,如果教會有營隊或是部落有安排,才會有學習的活動,今天就有個社團帶小朋友出去玩,但好像有限定部落,如果有一個團隊在寒假好好帶者榮家的小朋友,讓族人的小朋友在這個時間能夠好好玩與學習,其實很重要。

尤其對霧台鄉的小朋友,因為霧台鄉人口外流嚴重,許多小朋友都跟者父母,就在工作地就讀,因為這樣的原因,霧台鄉只有霧台村有國小,其他部落都廢校了,因此霧台鄉的魯凱族小朋友其實很少有機會跟一大群同族小朋友一起玩耍的機會,如果趁此機會好好安排排活動,排文化的課程,不失為一個文化教育的機會,尤其在這魯凱族面對文化存亡之際,更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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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朋友在廣場嬉戲遊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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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朋友在住所外嬉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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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朋友在餐廳嬉戲

大武部落婦女的刺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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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武部落安置所交誼廳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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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武部落婦女

婦女一邊刺繡一邊看電視,這個現象就是一種現代與傳統生活的融合,這些婦女接受的很多現代生活的方式,但傳統刺繡的技藝,還是一直維持者,只因媽媽的刺繡衣服穿在女兒身上,是最美的嫁妝,這樣的信念,不會因電腦繡而改變;就像現在大武部落堅持避難屋的需求,因為唯有這樣的堅持,才能延續魯凱文化的命脈。

阿禮部落的手工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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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禮住所交誼廳情況

走進阿禮部落交誼廳,首先聽到的是一陣一陣的縫紉機的聲響,走進一看,原來婦女們在製作手工藝品,仔細一問這些手工藝品,是要拿來義賣的,賣的所得是遷建的基金,因為阿禮部落絕大部分的族人是要搬到平地,因此部落的遷建會開始針對部落的遷建發展,有很多的構想在計畫實行。

可是好像有些需要再修正,像手工做的鑰使圈,竟然賣100元,外面觀光地區賣的價錢,至少200元,且大部份是廉價的大陸製,沒想到部落要拿來義賣的藝品,手工精細的東西,比那只有利益的買賣關係還要低,而且做了這麼多天,成品還未達100件,因此希望部落在自立自救時,不要把自己很廉價,雖然有些人對我們的方式很廉價,我們還是保持我們文化上的驕傲與高貴,因為從我們出來的東西,都是很有故事性與文化性的特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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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禮婦女做手工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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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禮婦女做手工藝串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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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禮婦女做手工藝手機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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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禮婦女做手工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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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磨的寂靜─谷川與佳暮

在榮家的部落還有谷川與佳暮,目前這兩個部落還在抉擇劃定特定區域的問題,而這個問題就是遷村不遷村的問題,走到他們的住所,非常寂靜,這個寂靜是折磨人的,沒想到作一個選擇竟然是很痛苦的,而這痛苦的選擇竟然來自政府美好的選項,就好像這半年來,部落族人一直被強迫要選擇,選擇一個連政府都還沒準備好的選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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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川部落安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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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八八風災原鄉撤離的人數

(本文與莫拉克新聞網共同刊登)

真一寺面臨重建─斗六珍貴史蹟即將消失

真一寺因年久失修、漏水嚴重,寺方決定要拆除重建,跟真一寺一起成長歷經數十年歲月的斗六地方人士得知後雖極力爭取保存但卻使不上力,因為真一寺屬於私人產業,管理委員會的決定外人無法干涉。

編按:

斗六百年古剎真一寺,面臨廟身安全與文化保存的兩難,於地方引起爭議。以下文章為雲科大同學對真一寺的介紹,目前縣府文化處與相關專家學者,於今日(2月4日)與寺方討論真一寺未來命運,唯目前尚無具體結論(今日協調情形,請點選這裡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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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六真一寺牌樓及外貌

斗六市的百年古剎真一寺(原名:真一堂),是斗六市區內唯一僅存的一座齋教寺廟,廟貌古色古香的真一堂創立至今已有一百多年歷史,如今卻面臨拆除的危機,地方人士均感極為不捨,而雲科大的師生們聞訊也都相繼前往關心及記錄。

位於斗六市永樂街底的真一寺,創建於清同治十三年(1874),供奉觀音佛祖,原名真一堂,日治時期改名為「真一寺」,屬於齋教先天/龍華派。原本初創時的位置是在斗六圓環附近,日治時期香火鼎盛信眾日多,宣教場所漸感不敷使用,遂於日治昭和十一年(1936)遷建於永樂街現址。如今的真一寺主體建築已有七十多年,廟內還保留著日治時期三合院建築形式以及牆壁浮雕、剪黏彩繪等傳統建造工法技術。

真一寺日治時期浮雕彩色面磚00
真一寺後殿石碑底座的彩色浮雕面磚是日治時期的建築材料

真一寺前殿樑柱上的彩繪,取材自西遊記的「火燄山下」
真一寺前殿樑柱上的彩繪,取材自西遊記的「火燄山下」

據真一寺劉秘書說:「當初興建真一寺是因為地主張長源先生想給沒嫁娶的子女一個養老的地方,讓他們可以不愁吃住直到百年,張老爺並捐出私人土地做為寺產。以前極盛時期,真一寺內曾經有一百多位出家與在家眾一起吃大鍋飯的場面,現在寺內連住持僅剩下兩、三個人。」從當初鼎盛的狀況到現在寥寥無幾的景況,景物依舊人事已非,劉秘書言談間也不勝感慨。

劉秘書進一步解釋,真一寺歷年來多次大地震造成損壞,因而殿堂經過多次整修而成今貌,但常因下雨而屋頂漏水且日益嚴重,寺方多次請人修繕,但成效不好,因而決定啟動重建工作。

真一寺後殿前方的佛像據說是日本人留下來的
真一寺後殿前方的佛像據說是日本人留下來的

劉秘書為我們這批前來關心真一寺的雲科大學生作導覽簡介,真一寺格局分為前殿與後殿,前後殿間內埕兩側則是類似民宅的廂房建築,廟右廂後方則是信眾安置的祖先塔位。一進前殿兩邊各有九位羅漢雕像,合在一起則為「十八羅漢」,在羅漢像下方各多供奉了一尊神像,劉秘書表示,齋教屬佛教中的一支,寺中供奉的神祇都是從中國大陸傳過來,但在大陸寺廟中可能沒有供奉這兩尊神像——土地公跟灶神,真一寺就像家族大融合一樣,台灣齋教融入了當地的民間信仰。

真一寺後殿前右廂房是傳統的閩式建築
真一寺後殿前右廂房是傳統的閩式建築

日治昭和十一年(1936)起,日本在台灣實施皇民化運動,除了廣建日本神社外,並開始催毀台灣傳統信仰及拆除各地廟宇,並將之美名為送神佛上天,台灣各地方郡守因對地方感情不同而執行拆廟政策時也寬嚴不一,有的嚴格有的寬鬆,斗六沒那麼幸運,在斗六郡守中松乙彥嚴格執行下,斗六郡拆廟達成率是百分之百,幾乎所有的舊廟宇都被拆光了,當時因為日人信佛,只要是掛上「佛寺」名稱的廟宇建築就不會被拆,真一寺因而得以在皇民化浩劫下保存下來。因此在斗六要找出一座比真一寺更古老的的廟宇真的很難,斗六郡寺廟多是在光復後重建,光是這一點真一寺就值得加以保存。

真一寺劉秘書在前殿為同�導覽解說
真一寺劉秘書在前殿為同學導覽解說

真一寺因年久失修、漏水嚴重,寺方決定要拆除重建,跟真一寺一起成長歷經數十年歲月的斗六地方人士得知後雖極力爭取保存但卻使不上力,因為真一寺屬於私人產業,管理委員會的決定外人無法干涉。

對於搶救保存真一寺這件事,同學們站在歷史古蹟保存的角度,都希望真一寺可以原樣原地保存不要重建,但劉秘書也無奈地表示:「學佛的,就是要想開一點,不可執著。」劉秘書並告訴同學,歡迎大家有空來真一寺參觀並拍照、攝影或寫生作記錄,因為再不久可能就看不到真一寺目前的面貌了。

(作者陳玉卿為雲科大營建系二年級學生)

寶藏巖-藝術介入空間的公共性

藝術介入空間在臺灣不是新的概念,也不是剛開始被使用的文化策略,但是目前不論產權是公有或非私人,政府皆是最終的裁決者與所有權的擁有者,而藝術介入空間似乎淪於一種爭取及獲取注意的手段,華山與寶藏巖個案皆是…

寶藏巖從一開始的非合法性但是自然的聚落形成,到中期政府劃為公園預定地,導致欲拆除聚落所引發的一連串抗爭行為,到後來公部門對於抗爭行動有所回應,最後北市府指定寶藏巖為歷史聚落(建物不得隨意更變),並將所有權收歸為國有,決定在經過必要的工程建設後,讓原居民繼續就地居住。就目前發展而言,寶藏巖將成為藝術與文化共生的人文聚落(文化創意園區),臺北國際藝術村將成為此計畫初期執行的第一個經營團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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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被藝術家佔領作為藝術介入空間基地的空屋 2009/5/18拍攝

藝術介入空間所扮演的角色

觀察此項研究個案,藝術介入空間在其中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在曾經參與寶藏巖發展的團體中,有許多的個人與團體,或多或少的都以一種藝術介入空間的方式在寶藏巖中運作,例如各種形式的創作、或是藉由活動與事件的發生所帶入的藝術理念等等,如寶藏巖公社就是其中一個以藝術介入空間作為參與方式的主要團體。

研究小組認為寶藏巖公社與其他團體、個人,以藝術介入空間參與寶藏巖的討論過程,進而使社會大眾與各參與其中的參與者,能重新以諸多不同的角度和觀點去進行互動─換言之,透過藝術在空間與場域中的作用,使人們能對於當下的寶藏巖進行情感的連結與理性的討論,造成後來寶藏巖以一種歷史聚落的型態、並且原居民能居住其中的方式被保存,有很大原因可歸於藝術介入空間在過程中所發揮的功能。

就目前臺北市政府所明定之寶藏巖未來規劃,寶藏巖之後將成為結合文化藝術之共生聚落,內容包含了寶藏家園、藝術行動者駐村、國際青年會所及生態環境學習基地等四個方向。

若與另一個著名的閒置空間再利用及藝術介入空間案例-華山文化創意園區進行對照,寶藏巖共生聚落將原居民納入考量,這與一般的文化創意園區相比,多了一種有機化的內營性的功能特色。未來寶藏巖也將扮演臺北市或鄰近都市地區的公民廣場,而如何讓一個地方/空間發揮都市中公民廣場的功能呢?這在後文中會詳細解釋。

為什麼需要這樣的寶藏巖?

也許有些人會問,都市中有那麼多的廣場與藝術文化空間,老舊社區也不是只有寶藏巖一處,為何要保存寶藏巖這個走向夕陽的老舊社區作為藝術文化用途,並以發揮公民廣場為目的之公共空間?這個根本的問題可以分為兩個部分進行探討:一是拆除老舊空間後空間用途的轉化為何?二是具備公民廣場功能的公共空間該如何被創造?

針對寶藏巖這個個案,在早期居民非法聚居而產生聚落的過程中,公部門是沒有對於當地有任何的規劃與建設,那時的情形就是一群人在一塊使用用途劃分不明的土地上,自立自營的建立起聚落,並且自然的擴展其規模。後來公部門在都市計畫中將寶藏巖一帶劃為公園預定地後,才依照相關法規欲拆除這些非法的建物,而衍生後來一連串對於寶藏巖存續與否的種種行動。

就這個方面來解讀,如果當時拆除寶藏巖的原因,撇開當地建築群是不合法理(但一般認為通情理)的違建外,若是為了在拆除違建後將當地改建為公園使用,就顯得多此一舉-因為依照目前情形來看,寶藏巖聚落(包含建物及居民)以共生聚落的概念使其存續,完全就可以發揮公園所具備的功能,而且絕對能產生比公園更多更大的場所機能,所以,當初欲拆除寶藏巖是因為當地是公園預定地,而新建一處公園,如此完全不符效益、不明智、也不必要。至於在法理上認定是違建而拆除,就暫且不予討論。

如何創造公共空間?與藝術介入空間的關係?

另一方面而言,如何創造具備公民廣場功能的公共空間,Catherine Grout在其著作《藝術介入空間-都會裡的藝術創作》中指出:

一個具備公民廣場功能的公共空間,並非只是在硬體上具備一個廣場就必然能成為公共空間,它是必須由實際運行中的互動、以及分享關係網路所形成的,簡言之,真正的公共空間不是一個實體的空間,而是人群的動員,以及這些行動、發言的人,他們為此目的所拓展使用的空間,這樣的公共空間建立了每個人與世界、與他人同在的可能性,並且使彼此能夠自在地交流(Grout,2002)。

如何創造出這樣的公共空間呢?藝術是一個顯而易見的答案。Catherine Grout接續提到:

藝術由於一種超越迫切利害關係的社會角色,所以最容易在空間中形成一種非強制性的互動與分享彼此關係的條件,簡單來說,藝術就是在公共空間中促使每個人與彼此間、與世界間互相交流的媒介,而藝術家的自由與創意、以及在社會階層中所處的位置,恰好能夠讓藝術家創造一種對平常而言不尋常的時間與空間的相互關係,藉由作品與場域間的連結,使各界引發各種不管是感性的羈絆或是理性的批判、討論等等事件和精神的發生(Grout,2002)。

從Catherine Grout的論點看來,藝術是作為公共空間發揮其公民廣場功能的媒介,而藝術家則是對時間與空間兩者的觀察與思考後,並且創造出這些媒介(藝術)的重要角色,這樣的觀察脈落,明確地敘述了藝術介入空間與公共空間之間的重要關連性-藝術介入空間是公共空間,發揮公民廣場功能的一種有效且有利的方法

而在了解藝術是創造公共空間的良好策略後,回到最開始討論的核心:為什麼要以藝術介入空間來保存寶藏巖,使其成為都市中的公共空間?

對於這個問題,也許可以放到大環境的時代演變與趨勢來討論,在現今的時空背景下,以後現代的概念與精神來說,從保存建物(群)本體、並以其作為藝術與公民參與的場域,來開始進行對於記憶與情感的保存與凝聚(Grout,2002),這樣的邏輯對於公共空間的營造、與空間再利用的方式來說才是適當的,並且也與本文所主張的論點相同,這也是現今國內外有關空間保存或再利用的案例中,對於公共空間創造之共同認同的主要論述。

此外就現實面來考量,現今都市從無到有地創造一個人工性的公共廣場是不切實際的,因為太難成功達到前文提到有關於公共空間應有的功能性,並且沒有現成的檢驗方法可以保證創造出來的嶄新公共空間能被大家所認同,就這一點來說,以人群過去生活在其中而自然建立起的場域,作為公共空間的轉化,如此的作法在上述的觀點中,某種程度地可以彌補其潛在的風險。

藝術介入空間在臺灣

藝術介入空間在臺灣不是新的概念,也不是剛開始被使用的文化策略,但是目前不論是何種(產權非私人擁有)閒置空間再利用的個案,藝術團體不論在哪種階段之介入與參與,政府皆是最終的裁決者與所有權的擁有者,而藝術介入空間似乎淪於一種爭取及獲取注意的手段,華山與寶藏巖個案皆是如此。

當然這與目前公部門對於藝術之於空間的各種現行法令規定有關,然而,應該努力思考的是,藝術介入空間不只是、也不應該只成為一種抗爭的手法或是嘩眾取寵的技巧-藝術介入空間的手段化與表面化,通常並非單方面或某團體所刻意為之,多為遭遇現行環境尚未突破的瓶頸所造成。

若能運用「延長場域的空窗期」,換言之,在政府最終要收回或裁決該空間的權利與未來規劃之前,如果沒有立即性的必要,希望能拉長各領域的團體在空間中所能參與的時間,給予更多的時間去創造更多可能-寄望這些可能性,能夠解決臺灣目前藝術介入空間與閒置空間再利用之於公共化所碰觸到的根本癥結,也期待寶藏巖共生聚落能讓都市及生活更加美好。

文獻參考

Grout, C.(姚孟吟翻譯),2002,《藝術介入空間》。台北:遠流。


(本文為國立臺北教育大學文化產業學系98年度第1學期文化政策課程之文化資產工作坊的分組書面報告,除撰稿者外,小組成員尚包括林弘舜、林冠宏、張韻萱、顏華志、蔡怡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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