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寂的山中之國-魯凱阿禮感言

昨晚,將入睡恍惚中聽到泰德喃喃的說:「秀慧啊,為甚麼我們的日子總是在不安中喘息…」為了遷村問題,泰德像隻困獸般,風吹草動都讓他感覺危機四伏。意識如水擺蕩著,向繁華平地傾斜的人口,讓我們深感無力。

前言:

政府推動「劃定特定區域」的政策,將永久屋的取得與遷村合在一起,在部落內部引起許多震盪,也讓族人之間的關係面臨緊張考驗。

作者為屏東縣魯凱族阿禮部落媳婦,阿禮部落有兩部分,下部落於災後決定遷村,上部落則打算原地重建,延續災前推動的生態部落,希望在山上永續生活。

但部落內部因政策與推動者的作法,讓作者以及其他族人感受到莫名的關係變化,這不單是在阿禮部落面臨的情形,也是許多部落在八八災後持續面對的內部張力。

以下文章轉載自作者部落格,除有近日心情感想外,以及阿禮上部落族人希望推動的生態家園,更多阿禮部落與作者的訊息,請點選這裡閱讀。

孤寂的山中之國

每雙周逢二開自救會,我和泰德會從阿禮匆匆下山,最近,在安置所我們總是感覺熱絡的老人家變冷漠了,中年的哥兒們打招呼顯得客氣簡短。有人傳說我們的立場影響其他想遷村的人取得永久屋的權益和進度。還好這個遷村意願操作方式已從多數決,改成依個體戶行使自主權,很欣慰有了這個尊重少數意識的作法,也為我們從害群之馬的罪名中解了套。

昨晚,將入睡恍惚中聽到泰德喃喃的說:「秀慧啊,為甚麼我們的日子總是在不安中喘息…」為了遷村問題,泰德像隻困獸般,風吹草動都讓他感覺危機四伏。

那是我們聽到巴代表在他的家裡招集上部落第三、第四鄰的鄉親,宣揚部落遷村發展理念,是他一直積極推動及信仰的部落遠景。上部落未被標定為危險特定區域,我們可以名正言順的留下來,想要擁有永久屋的居戶也有選擇個別被劃定特定地區的空間,令泰德不安的是事情還在操作中演變。

意識如水擺蕩著,向繁華平地傾斜的人口,讓我們深感無力。因為,我們完全沒有優渥的表面條件挽回流失的心,而我們也鮮少以長篇道理意圖說服鄉親改變意念,撤離以來,遷村議題在阿禮不似其他族群的災區般風風雨雨,大概是阿禮沒有經濟農業的發展環境好眷戀,而我們推動的生態產業路途遙遠,鄉親無法想像和等待,也不符通俗社會追求的質與量吧。畢竟,人各有志。

就讓我們為阿禮人永遠守護台24線的暢通吧!

希望遷村的鄉親能在平地發展得很好,找到他們要的生活品質及生命價值。而我們留在山上寥寥釘子戶也能受上天眷顧,平安的擁有美好的山居生活和奮鬥的力量。

只是,我們真的很感傷,為這孤寂的山中之國,悠悠史詩裡的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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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馬行空話重建

八八水災的當頭棒喝下,危機也是轉機,更讓我們認知地球資源不能予取予求。我們有信心建立一個節能減碳綠生活的典範社區,在生活機能、土地利用、地形特質、區域氣候、保育政策、國際環保趨勢及社區安全監控等等切身問題,再再都是居民今後應該更嚴謹配合與面對的新生活概念。

未來,除了公部門的基楚安全建設是社區的重建項目外,我們知道與大自然共舞是山居生活的常識,這也是過去一年多來我們一直努力營造的部落產業內涵,在屏東科技大學森林所美惠老師的團隊輔導下,取得林務局計劃性的持續支援,推動「社區林業計劃」生態保育休閒產業營造,以建立生態、生計、生產三生一體的山居部落的發展模式。

留在阿禮約4分之一的16戶居民,將形成更緊密的生命共同體,「留下」是一種對山林的依戀,是對生活質量取捨的堅持,也是對魯凱族在阿禮的先祖先賢們山居精神的仰慕與不捨。我們也將在這樣的願景下,維護自然資源,兼顧實用與美學,形塑部落產業。永續經營生態休閒產業,重新站起來。

天馬行空話重建,寒冷的夜晚,我們一面烤火,聊著山上的阿禮要如何永續經營。

一個夢幻生活圈於是成形─

1.環境綠美化:在地植物全面美化社區居屋周邊環境。

2.生態解說培訓:山林知識的解說能力培訓

3.共同生活機制:如部落共同廚房、飲用及灌溉水資源共管機制…以減少能源的浪費

4.生態教室:畫面、標本、影音、書本畫冊出版、模型設置…..對外開放及經營生態知識體驗及教學。

5.生態工法全面整頓:集取及清裡水災坍塌之落石用於水土保持、石階路網、圍籬、建築….. 找回山城因地制宜的生活特色。

6.在地植物資源應用:野菜、養生植物、染料、編織…應用於生活上及產品創意研發。

7.傳統文物館:

8.山林樂團:提供傳統歌謠欣賞,建立生態產業人文方面的深度。

9.農藝品展示小舖:小而雅的風格小舖,形成部落特色之一。

10.太陽能設施:在平日解決基礎電能需求,如照明、手機充電、熱水供應等等生活機能。颱風季更可以讓我們在自我防災機制裡,以最快的速度維持安全應變能量及恢復基礎生活作息。

11.資源回收屋: 垃圾減量、分類回收、再利用….

12.農特產品:酒窖設置,紅肉李露集中釀製,塑造在地味的農產品牌。

13.接待家庭整修:

14.戶外裝置藝術:魯凱傳統家名識別設置,教堂的在地印象、涼棚石桌椅設置….等

15.生活文化建構:推動友善、悠閒、知足的山居慢活風格。

16.居屋綠建築改善計劃:採光、通風、作息空間的環保設計。

17.節能減碳生活實踐:如日常器皿的選用及資源回收再利用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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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林裡自生了四季蘭。

抓不住你的手─南沙魯村年輕人的痛

小恩從來不想說在那一瞬間,他抓住了幾個比他年紀還小的孩子;可是他一直記得那一個他沒有抓住的堂弟!小恩心中的痛看在我的心裡,難過萬分之外我還能說什麼?

從莫拉克88水災之後,每次見到小恩,心都忍不住痛了起來!

12月26日大清早小恩兄弟分別從花蓮、霧峰,一起回到南沙魯村過聖誕節;同行的還有其他親人,包括媽媽、阿姨、姑姑、其他堂表兄弟姐妹們。

過去這些年紀相仿的年輕人,雖然分散在台灣各地求學、工作,但是只要是假日大家都盡量排除萬難回家聚聚。以聖誕節來說吧,一回到家放下行李後都會先探尋哪些人已經回家了?小恩的習慣是一回到家,會先幫忙父母整理家中的雜物,再去找小二歲的堂弟一起切磋吉他樂理,因為他們想在未來學校畢業後,要在家鄉組織一個屬於自己的樂團。

去年(2009年)8月2日這一天我們在新店龜山教會做完禮拜,小恩還主動與我打招呼說:「阿姨,我要回南沙魯村採麻竹筍打工了,一天1,000元的工資喔!」原來是小恩從暑假前就不斷尋找打工機會,投遞了大專青年返鄉工讀履歷沒有訊息,眼見暑假就過去一半了,與父親商量想要返鄉白天跟著舅舅到山上採麻竹筍,晚上在教會一起幫忙青少年、兒童夏令營隊做輔導員。

上山麻竹筍還沒有完全成熟,所以小恩一顆麻竹筍都還沒有機會採收,就遇見莫拉克颱風要登入的訊息。聽部落的老人家說:「最嚴重也不過是大約十多年前的一個颱風,山上大約有一個月的時間不能對外聯絡,那時資訊也不發達,那瑪夏鄉就像一座孤島一般,無人聞問。」這些年來每每遇見颱風天,雖然偶有土石流亂亂竄,不過都還沒有太大的損傷。

8月9日這一天,大雨不斷偶爾停歇一下下;但是這並不影響小恩堂兄弟的吉他練習,反覆再反覆、不斷嘗試用不同的感覺去詮釋一首歌;突然間大水來的又快又急,還來不及應變「發生了什麼?」那直衝而來的大水,將二人沖散開來,小恩說:「想要抓住堂弟,但是堂弟的手卻被濕滑的泥水帶走;我為什麼抓不住呢?」

小恩從來不想說在那一瞬間,他抓住了幾個比他年紀還小的孩子;可是他一直記得那一個他沒有抓住的堂弟!小恩心中的痛看在我的心裡,難過萬分之外我還能說什麼?

12月26日,我們像往年一般回到那瑪夏過聖誕夜;早上大家陸陸續續回到南沙魯村都忙著清掃家園,下午堂姐小茹說:「帶我走一趟那幾天的逃亡路線!」因為小茹堂姐當天還在台北工作。

小茹說:「南沙魯村的民族國小曾經辦過民族舊社平台越野賽,就是從民族國小順著旁邊的山路跑到平台來回一趟;我還曾經是越野賽的選手喔!」

好不容易等齊了要走一趟「回到88水災現場之路」的成員,但是才走到登山口,小恩卻痛苦的說:「我要回家了!」看著小恩連頭都不回就轉身離去的背影,就像小恩爸爸說的:「給他時間吧!」

88水災迄今已五個多月,期待返鄉的村民都希望自己能夠快快走出陰霾,但這「抓不住你的手的痛」,何只是小恩一個人心中的痛;小恩的爸爸說:「信仰在我們家是很重要的力量,但是小恩一個人在花蓮讀書,離開事件現場未嘗不是一件好事,陪他、關心他、給他時間他會走出來的!」

是的,再次看見小恩應該會是寒假吧!什麼都別說,一起討論我們未來的夢想吧!

以下為2009.12.26.聖誕節,記者隨青年人返鄉,重回逃難路線之旅的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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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台21線道變的好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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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拋錨了還是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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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辛苦我們還是要回鄉,要回家過我們山上的聖誕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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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片空地曾經是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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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三張照片)南沙魯村年輕人勇敢回到逃難時的舊社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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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小恩離去的背影,讓人忍不住心痛。

附註說明:

那瑪夏鄉內竹林處處,每年的八至九月是麻竹筍的生產季節,那瑪夏鄉大部分的居民多以麻竹筍的收入來維持生計。麻竹筍是一種低熱量、高纖維蔬菜,可促進腸胃蠕動、幫助消化。因此,自古以來就是一種天然健康食物。麻竹筍經過去菁、浸泡、燒煮和密封發酵,最後曬乾成筍乾,過程雖複雜但清淡、爽口頗受遊客歡迎。

(本文與莫拉克獨立新聞網共同刊登)

南沙魯村一致決議:我們不劃定特定區域

陳振川副執行長強調,「劃定特定區域」不會影響「想回山上的人」權益,不劃定則會影響「想申請永久屋的人」資格。但居民們一致表示,南沙魯村想申請永久屋的災民幾乎都已取得房屋毀損證明,所以大家都不明白…

1/8行政院重建推動委員會陳振川副執行長會同政府各部會官員,來到工兵營區向營區內的那瑪夏鄉南沙魯(民族)村民舉辦劃定特定區域說明及諮商會議。

南沙魯村是高縣受災區中,災情僅次於小林村的地區,村子毀損嚴重,是目前唯一不在高縣政府規劃的「1/21返鄉日」當日返鄉的村落,目前多數村民仍集中住在工兵營區,趁有空閒時回山上的家看看。

南沙魯村因受災慘重,曾在災後第一時間與小林村一樣,被重建會認定為危險區域,幾乎各戶人家都取得房屋毀損證明,並因而獲得了申請永久屋的資格,其中多數都在受災之初就申請了永久屋。因當初申請永久屋的條件是必須放棄山上的房子、不得回到原居地,導致災民強烈反彈,於是政策法令一變再變,永久屋切結書版本也跟著「推陳出新」,讓有意申請者一簽再簽,說明會當日已經簽了第三次。

陳振川副執行長反覆強調,「劃定特定區域」不會影響「想回山上的人」權益,不劃定則會影響「想申請永久屋的人」資格。但居民們一致表示,南沙魯村想申請永久屋的災民幾乎都已取得房屋毀損證明,所以大家都不明白「為什麼還要劃定?」陳副執行長聞言錯愕,後來居民以鼓掌方式,全體同意通過「不劃定特定區域」的結論。

以下為當日會議記錄,提供各界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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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沙魯村與別村不同的,多數人一進會場就先排隊簽永久屋切結書。據村民表示,為了申請永久屋,這份切結書已簽了三次。

申請永久屋要簽下的「切結書」(最新版本)。

陳:汛期前要完成安置、不劃定就沒有安置

陳振川副執行長首先為大家說明,劃定特定區域是為了方便政府界定「誰是災民?哪裡是災區?」他並表示劃定後「會尊重土地上一切自主權。」也不會強制徵收土地,「如果有人說,家被沖走了,可以徵收嗎?我們才徵收。」

劃定特定區域後,不剝奪土地和房屋所有權,只是會「限制居住」。但若劃定之後又申請到永久屋,就算特別條例三年失效,「限制居住」的規定也會因和政府簽訂的永久屋契約書而繼續生效。除非放棄永久屋,仍不能回到山上自由居住。

他表示「台灣是自由民主的國家,不是共產黨,憲法高於特別條例,尊重遷徙自由。」請大家不要擔心。但他也表示,一旦劃定特定區域,「災防法有這個法律,災難來了要撤離。」汛期來臨時,平時不願下山接受政府安置的居民,必須配合警報發布暫時撤離。並表示政府也會盡量在山上設置避難屋、安心屋供留在原居地的村民使用。

最後他向災民們說:「我們現在有很大壓力和挑戰。一個就是汛期,若這之前未完成安置,大家一定怪政府。二是外面的老百姓的眼光,會說怎麼重建這麼慢。」他認為現在「外面的老百姓動不動要對政府算帳,所以希望重建安置,要在4/30前完成。」


村民到場關心會議。但是大家都不明白,「劃定」和「取得永久屋安置」有何必然關係。

居民與政府官員的對話

副執行長說明結束後,留下時間讓大家發言提問。

呼頌鄉長怕族人對冗長的說明不夠了解,此時用布農母語簡短扼要的再為族人做一次補充說明:

(1)重建會這次來說明,就是要取得村民同意。

(2)如果不同意,就沒有永久屋。

(3)如果劃定的話,村落將受限制,房屋只能放農具,能不能就住不知道了。

(4)劃定的法律,三年就沒有了,那三年後有沒有其他條例也不知道。

(5)如果有其他條例,那到時會不會降限也不知道。

由於陳副執行長表示,劃與不劃,道路使用都不會降限,並會盡力維護水、電等基本設施。有疑慮的居民進一步詢問,「產業道路包括在基礎建設裡面嗎?」原民處谷縱處長說,這方面原民會有編預算做基礎建設,包括路、簡易自來水等。

「那電話、網路會不會盡力維持?」陳答說會盡力維持,「我們不會說不人道啦,你還是要看電視、要網路嘛。」

另有問及村子現用的水是山水,用水管到山裡接出的,是否有人把關衛生?政府不強制遷居,會做好汛期時的警監系統,那麼明年梅雨季前可否完成?陳均表示,相關單位應會做好,政府也會注意。

關於「限制居住」問題,副執行長沒有明確解釋限制範圍,只舉例「白天能住晚上不能住,那也算限制居住。」因此有村民詢問到底標準為何:「有人說可以回去午睡,有人說只能放農具……?」陳副執行長說:「那你就自行斟酌。」

村民有不少人兄弟姊妹都登記在同一戶籍之下,其實已各自成家,其中有的人想取得永久屋,也有的想留在原居地;因此不少村民都十分關心申請永久屋的戶籍問題。「我戶籍跟我哥放在一起,我哥要下來我不下來,怎麼算?」谷縱處長回應:「那就是申請到的(永久屋)面積扣除你那邊的人數,你可以留在原鄉。」

「我弟弟的戶口有我妹妹的名字,我弟弟要申請永久屋,那我妹妹要去哪裡?」

副執行長回答:「她可以在山上,尊重她。」

村民進一步確認:「我弟弟可以住永久屋,她留在山上?」副執行長表示「可以。」

村民們對於劃定仍充滿疑慮,關於取得永久屋的資格,有村民詢問:「沒劃定可以申請永久屋嗎?」陳表示:「房子沒壞就不行。」

村長希望重建會可解釋:「到底我們民族村安不安全?既然我們不安全要劃定,為什麼好的家(未通過屋損認定者)就不能取得永久屋?」認為既然政府已經認定了民族(南沙魯)村不安全,就應予適當安置,為何還設立「要劃定才有永久屋的」門檻?

村民們也認為村子是否「安全」,界定模糊不清,「和孫主委的不一樣。原民會第一時間帶專家去看,就和小林一樣說不安全,那時就可遷居永久屋。」

陳副執行長認為「安不安全是專業的問題。」所以要請專家學者來,「這不能用大家投票或再那邊喊就決定,所以這就是要諮商。」

村民表示「族人可以自己評估。」「你說的『尊重』,是尊重個人意見,還是多數人意見?」

陳回答:「我們說共識,就是尊重每一個人。」並請農委會說明水保局說明村子將被劃定特定區域的部分。

水保局祝簡任正工程師投影南沙魯村空照圖,指出經專家勘查村子多數範圍為不安全,詢問大家是否同意。村民們上前圍觀,對空照圖指指點點,認為專家提出的不安全範圍與村民自己所認知的都不相同。記者詢問祝工程師,這算是向大家說明,或算是與大家諮商?她含糊表示:「我們是要看大家同意不同意……同意的話,就看要不要是諮商。」

陳副執行長則一再強調「劃了還是很有好處的……劃了沒什麼不好,反而可以自由選擇,幫助你的同胞。」認為這樣可以協助想取得永久屋的村民如願。對於現場村民表示堅決反對劃定,他的回應是:「別這麼就說反對,大家要相信政府,幫助你的同胞。大家要對自己有信心,換個角度看,在美國,黑人都可以當總統了。」


村長:如果村子是經政府認定不安全的,為什麼要劃定才能讓居民有永久屋?


簡報南沙魯村空照圖,用紅線圈出專家擬定的劃定範圍(順便諮商村民的共識?)


此時村民都離座上前為觀,對專家的認定議論紛紛。

村民:我們已經可以申請永久屋,因為我們有屋損證明

村民們表示對於劃定的範圍不認同,無法達成共識。自救會幹部打亥質疑:「除了劃定,政府就不會幫我們做事嗎?你說要取得共識,我們不同意劃定你還是要劃,那就是違反條例。」陳避而不談:「這就不再去討論。」

由於取得永久屋的條件,是:一、災區房屋毀損不堪居住。二、劃定特定區域的遷村、遷居戶。村民謝老師問:「那如果不要配置永久屋,就沒有這個(劃定)問題?」在場自救會幹部提出:「房屋毀損的可申請,未毀損要通過劃定,那為什麼不用屋損申請就好?」原民會劉世傑秘書答:「如果有屋損證明,就不用劃了。」

於是村民表示:「我們每一戶都有屋損證明。」

陳副執行長並不鬆口,表示:「我們就是擔心有人沒拿到屋損證明。」並詢問現場:「有人沒拿到嗎?」在場村民沒有回應,無人表示未拿到屋損證明。

呼頌鄉長發言:「我們都拿到了。」並認為:「難道我們不是中華民國的一份子,要劃才有照顧?我身為鄉長,希望政府不要劃定也要照顧我們災民。」村民們全體鼓掌表示認同。

陳副執行長並不知曉南沙魯村多半已拿到了屋損證明,因此表示要先與其他政務官討論。

有村民在台下說:「你看看,沒有搞清楚狀況就跑來了,來幹什麼的?」

最後陳副執行長向大家宣布:「那大家還有沒有意見?沒有就通過了,謝謝大家。」

村民認為到此就表示南沙魯村不會被劃定了,紛紛回答「沒有意見」,歡呼鼓掌散會。


自救會幹部打亥:堅決反對劃定。沒有劃定,政府就不會照顧我們了嗎?

回鄉村民:不劃定對我們比較有保障啦

因南沙魯多數村民都已申請永久屋,並簽下永久屋契約書,大家對於似乎「不用再劃定區域」都感到相當滿意。認為這樣就可以放心進住永久屋,不會失去山上的房子和土地。

至於「限制居住」、「山上的房子不能住、只能放農具」的規則 ,會藉由入住前與政府簽訂的「永久屋契約書」永久持續生效,同樣申請了永久屋的村長微笑說:「我們都知道,不用講了。不能居住,但偷偷住是可以的嘛!他們都說了(指政府官員及在營區服務的慈濟志工)」

而希望回山上居住的少部分村民表示:「這次他們規定改很多,有水電、有避難屋、有路,我們很開心。不劃定,對我們(想回山居住的)比較有保障啦。」

這位村民表示她的房舍已經倒塌,一開始也想申請永久屋;但因逐漸對政府所說的入住永久屋條件產生疑慮,最後還是決定回山上的家。「我山上沒有房子,我還是要回去。回去自然就有得住了。」

厚厚一疊、密密麻麻的「房屋毀損戶證明書」清冊,有了這個就可以申請永久屋,而不需被劃定為特定區域,限制子孫將來的土地使用權。

(本文作者之工作費用,由樹谷基金會贊助)
樹谷基金會LOGO

桃源鄉劃定特定區域會議,暫無任何共識

會議由陳振川副執行長主持,向大家說明劃定特定區域的原因、優點,並表示劃定「只有好處沒有壞處」、「通過劃定才能啟動政府的安置和補助」,但居民不解,已有災害防治法,為何非要劃定特定區域才能有所作為?

倉促密集的劃定區域諮商說明會議 

行政院莫拉克颱風災後重建推動委員會,根據「莫拉克颱風災後重建特別條例」執行的「劃定特定區域會勘」,因在各地都遭受當地住民阻擋而暫緩,但重建會已在一月分展開馬不停蹄的「劃定特定區域說明會」行程,在1/7至1/14短短一星期內,擬走遍高屏地區各受災聚落,與當地居民展開「說明及諮商」兩種性質兼雜的會議,有時一天需趕場兩場以上行程。

1/7第一波行程,來到桃源鄉災民安置地點鳳雄營區及陸官營區,展開「高雄縣桃源鄉說明及諮商會議」,對象為寶山村(寶山、二集團、新藤枝、舊藤枝)、勤和村(勤和、東莊)、梅山村(梅山、樟山、阿其巴、梅山口)居民,並分別訂在晚上六時與七時三十分展開,在兩個營區間奔走可謂十分倉促。但因為桃源鄉許多居民已返鄉回到山上居住、通知不及,參與者多半為尚留在營區的勤和村、梅山村村民。

參與的行政官員則包括行政院重建委員會陳振川副執行長、營建署張恆裕處長、原民會劉世傑秘書、原民處谷縱處長、桃源鄉謝垂耀鄉長、及各部會代表到場陪同及旁聽。

0107 鳳雄營區說明及諮商會議

會議由重建委員會陳振川副執行長主持並簡報,向大家說明劃定特定區域的原因、必要性及優點,並表示劃定「只有好處沒有壞處」、「通過劃定才能啟動政府的安置和補助」。

簡報說明的重點分列如下:

一、特別條例是為了幫助災民,本次政府啟動重建機制,遠較九二一時更迅速。

陳振川強調,這次是繼九二一之後,第二次的使用特別條例,「而且這次是比較快的」。九二一重建機制啟動花費了五個月,莫拉克只用了二十天,就頒布了重建特別條例。9/15成立重建推動委員會,11月時就在立法院通過了1164億龐大預算,且前所未見的與慈善團體攜手、讓國家拿地出蓋房子(台糖提供土地蓋永久屋),讓「農地變成建地,不用經過境影響評估,在短短52日之內,拿到了合法建照……這只有特別條例做得到。」並表示,過去因說明不清楚引發大家的誤會、負面聯想,其實,劃定是「為了幫忙重建,不是要限制大家。」

二、劃定特定區域對災民只有優點、協助,無任何負面缺點。

劃定特定區域會經過諮商取得大家的共識,如果沒有共識,不劃定也可以,會很尊重原住民。但是「政府做重建總要界定誰是災民,哪裡是災區,政府、中央、地方公所才能啟動機制。」劃定特定區域就是界定的手段,強調「劃定才能取得永久屋」沒有經過劃定,就不能取得永久屋、租金補助、生活輔導金等政府的安置與協助。

三、解釋「限期強制遷居遷村」及「限制居住」是尊重原住居者的意願。

劃定特定區域之後,若不同意遷下山而留在山上者,稱之為「限制居住」,即政府依然提供水、電、道路等基礎建設,「沒有降限問題。」唯在每年汛期警報發布時須配合撤離。「想留在山上的我們尊重,限制居住不是禁止居住,比如白天可以住晚上不能住,這也是限制居住。」

而若在劃定特定區域之後同意選擇永久屋者,就必須在三個月內下山,並且「簽個契約書、切結書,這是白紙黑字……不可以買賣、轉讓,但是壞了慈善團體會幫你把房子蓋起來,讓你的子子孫孫可以住。」並且「原居地房屋不能居住,可以放農具。……原來的房子不能回去,這是公平的,不然一人有二棟屋子,慈善團體不會蓋那麼多給你,政府也沒那麼多錢。」

由於劃定特定區域會在三年後失效,三年後上述對原居地房屋的限制,「就要靠契約書去確定,如果想回山上的房子也可以,就放棄永久屋。」

簡報說明結束後,陳振川副執行長表示,「請大家提出意見,如果你們覺得有問題的話可以提出,我是不覺得會有什麼問題啦」。接下來由村民們提出意見,陳振川副執行長回應大家的問題。


陳振川向大家說明,部落現在很危險險、道路也不可能短時間修復,如果劃定特定區域,就可以遷出部落獲得政府的安置。


陳表示,劃定是「必須走一遍的法律程序」,劃定之後的處置「尊重原住居者意願」。

居民質疑:為何劃設才有重建照顧?

鳳雄自救會張新華會長提出,「為什麼一定要劃定特定區域咧?」是否不劃定政府就不能夠幫助災民?陳振川副執行長表示「這是立法院通過的。」、「這只是一個要走的程序。」

現場唯一一位自寶山趕來與會的村民柯老師也指出「劃定特定區域說明書」第一頁用黑體字標明「若經劃定特並區域,政府將可依莫拉克風颱風災後重建特別條例規定就同意遷居、遷村之災民予以安置與協助。」詢問「為什麼一定要用特別照顧?為什麼一定要劃成才有重建照顧?」

南方部落聯盟吳紹文執行長指出,「災害防治法」已經提供法源可以安置災民,為何還要使用特別條例?

陳振川副執行長則回應「重建委員會就是根據條例的,照你這麼說,乾脆不要重建會好了。」

現場也有村民詢問,小林村和民族村都不需要劃定特定區域就可以取得永久屋,為何桃源鄉居民就必須接受劃定才能有永久屋?

原民會劉世傑秘書補充說明,取得「屋損證明」者,可以不用通過劃設就擁有申請永久屋資格。「不是只有劃設才可以獲配永久屋……劃設是指房子完好,但是有潛在危險的,你想走的,只有通過劃設才能申請永久屋。」

通知不及,諮商會或說明會模稜兩可

柯老師表示:

「我是寶山村的。今天的會沒有人通知我們寶山村的來召開,我們還是聽別人說的。因為我們寶山沒有人安置在營區,說明會辦在這裡如何達到說明的效果,這是我質疑的部分。」

對此,陳振川副執行長回應,今天只是說明,希望村民回去能「大家通知大家」。

但南盟執行長吳紹文詢問「今天算諮商還是說明?」時,陳振川回應:「今天算說明,但若有部落很明確的同意,我們也可以諮商。」(編註:按劃定特定區域程序,若為「諮商會議」達成結論,就成為正式的會議記錄共識,表示已經走完劃定特定區域的程序)

柯老師表示:

「我們有這麼多勇士、這麼多人都在討論重建,原住民的重建有很多範圍,不是只有房子、永久屋。但現在重建會不斷糾結於永久屋與劃定特定區域一事,一直要我們快做決定,一天到晚討論永久屋……村民疲於奔命,無法好好看我們部落,看真正需要的是什麼。」

對此建議,陳振川答道:「政府做事有政府的步調。如果連災難的地方都不知道,怎麼重建呢?這樣就沒有公務人員敢做事了。」政府沒有要催趕災民,但「有的人不急,也有人很急啊。」表示有些災區的災民很希望快點劃定以取得永久屋,並且「要在汛期前安置,這是政府的想法。」

村民們仍不解為何必須通過劃定特定區域才可啟動後續安置,而陳振川副執行長認為這是必然法律程序,雙方並無交集共識,最後副執行長說,還要趕下一場陸官營區會議,會議草草結束。


張新華會長:「為什麼一定要劃定才有(政府的)幫助?」「立法院通過的?漢人的立委怎麼決定我們原住民的事?」


南方部落聯盟吳紹文:「為什麼災防法已經有法源保障安置,還要用到特別條例?」

0107陸官營區說明及諮商會議

陳振川副執行長趕往陸官營區,並照例對與會居民做簡報說明,另強調這次政府的劃定特定區域與永久屋政策,是因為「政府記取了九二一教訓。那時很多組合屋後來成了違建,中繼屋三年就要拆掉。」並提出「劃定比不劃定好」的意見:「像如果有三百戶,有一百戶要下來,二百戶留在山上,劃比不劃好。那二百戶如果以後下雨了路斷了想下來,就比較有彈性空間。不然那時候沒劃,之後又說你要劃,再啟動程序就要時間。」

勤和村曾信義鄉代表提問,劃定是否可以分開劃,「劃是部分劃還是全村劃?若有人想留在山上,那周邊建設是不是都可以的?如果本村劃為危險區但未登記永久屋,可以三年後有問題再申請永久屋?」

陳副執行長答覆:可以依戶分開劃定;留山者政府也會協助維護水、電、道路等基礎設施;劃定後也可暫不申請永久屋,以後三年內若想申請再申請。

「可以部分劃部分不劃,這是區域性問題。」陳副執行長並以台東的大鳥部落為例,「像大鳥部落,有14戶被沖走了,其他還有三、四百戶在那裡。那14戶要永久屋,那你不能叫其他人來投票,其他人不會投票的……所以我們把他們先劃了。」。現場有居民反應,大鳥部落對「劃定特定區域」也有強烈爭議,陳沒有回應(大鳥劃定特定區域爭議,請閱讀這裡)

劃定以外,部落更關心其他的重建問題

在場的村民對重建方面還有諸多疑問,勤和曾代表詢問:「勤和申請的兩塊地,有著落了嗎?」勤和村民自尋的中繼安置地勤和平台、樂樂段,已在上個月(12月份)經營建署評估為「安全」,但何時會在其上興建中繼屋目前仍無動靜。

也有趕到現場的寶山村民表示:「從開始到現在我們寶山是孤島。」認為至今無人關心寶山村的重建下落,「寶山之所以聞名是因為藤枝森林遊樂區,屬於林務局管,林務局到現在也沒有表態是不是要修好道路。」現在要進入這條路只能使用四輪傳動車,這些外來車輛進入藤枝森林,「參觀什麼?參觀斷崖、懸崖。你說這樣還安全嗎?」要求政府盡速給予適當安置。

梅山村民則擔憂1/21必須返鄉的問題,反映:「農路都沒開叫我們回家。」

對於這些村民們的疑問,陳振川表示,對情況不甚了解情況而無明確答覆,桃源鄉謝鄉長則出面說,會再找時間「把寶山、勤和、梅山口的一起請來諮商。」並表示:「副執行長全台走透透就是為了解決問題,所以我們要協商。我們都不強迫,也希望鄉親不要綁架。要留下的不要綁架要永久屋的。政府對部落基礎安全設施仍持續推動。」

至於對於有意申請永久屋並因此願意接受劃定的部分村民,陸官自治會張瑞雄執行長詢問:「整個從諮商到議定的時程是不是定一下?」陳振川副執行長只回應:「今天有些人沒來,所以只是要先跟各位鄉親說明。」

鄉長表示「說明及諮商會議」,在桃源鄉部分「我們還會一個部落一個部落說明,會有劃設的諮詢表給大家填。」


居民詢問:我們勤和村中繼安置的兩塊地,有著落了嗎?


勤和村以上往梅山口走河床的臨時便道。1/21要返鄉了,據悉村落內還有更多通往農地的農路未通。


通往寶山村的路,寶山村更裡面的新舊藤枝部落,被判為危險區,但沒有後續的安置處置。

永久屋申請:請大家簽寫「永久屋申請房屋權屬切結書」

另外,會議中,原民處谷縱處長提及了目前許多有意申請永久屋而資格不符的村民,很多只是因為手邊未具有政府所認可的房屋或土地所有權證明,為了因應部落居民的特殊情況(多戶人家登記在同一戶籍之下、水電多戶共用……等),政府現有新的辦法,即填寫申請永久屋使用的「房屋權屬切結書」。

簽寫聲明自己原居住的房子「所有權確為本人所有」,並公告十五日,十五日過後若無他人提出異議,就算取得了房屋所有權證明,可憑此申請永久屋。並請有意使用者可以在會議後領取填寫。


申請永久屋用的「房屋權屬切結書」。

(本文作者之工作費用,由樹谷基金會贊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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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瑪夏返鄉路,準備好了嗎?

目前部分村民已先回山上整理家園,留在營區的多為配合孩子就學的家長,及身有病痛需醫療照顧的老人家。村民們最關心的是回鄉後的道路不便,及醫療、就學、永久屋申請、回鄉就業等,對返鄉之路顯得疑慮重重。

那瑪夏鄉除了民族村(南沙魯村)因村子毀損嚴重無法返鄉之外,民權(瑪雅)、民生(達卡努瓦)二村都須在縣府所訂的1/21返鄉日返鄉。1/5在二村的安置地點仁美營區,縣府舉辦了返鄉說明會,向災民說明目前的重建情形,並希望災民如期回鄉。

報告的政務官,包括公路總局小林監二站蔡洪麒站長、原民處谷縱處長、社會處吳麗雪處長、那瑪夏鄉呼頌鄉長、教育處科長、民生國小陳麗玉校長、民權國小吳庭育校長及主任、三民國中王世哲校長、民政課課長、護理長,並有內政部長官到場關心並旁聽。

目前,二村已有部分村民先行回到山上整理家園,留在營區的多半為家有小孩、須配合孩子就學的家長,及身有病痛需要完善醫療照顧的老人家。會議現場,村民們最為關心的是回鄉後的道路不便,及醫療、就學問題,另外還有永久屋申請、回鄉就業等疑問期待政府回應,對返鄉之路顯得疑慮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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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府官員報告村子重建情形。「你們放心,政府不會說把你們弄回山上就不管你了。

到場的數十位居民中,多數是帶著孩子的家長和身有病痛的老人家。

道路不便,影響生活的便利及安全

村民們首先反應的,是進入那瑪夏鄉的道路。目前通往那瑪夏鄉的三條路線,一條經南化水庫、一為經嘉義茶山的179線,一條是經過獻肚山、小林村的台21線,其中包括一段通過楠梓仙溪的溪底便道。

三條路的路況都不理想,陡坡險彎,有的路面也未及鋪上柏油或水泥,只要天落小雨,就容易打滑甚至「爬不上去」,往返車輛幾乎都需有四輪傳動,隔年汛期通過溪底便道的路也必斷無疑。如此路況,令人擔心往返安全,生活上也多有不便,有的老人家長期病痛,需時常到山下的醫院,就診更成最直接的憂慮。

公路局蔡站長報告,溪底便道會在1/15前鋪設柏油完成,唯河川局要疏濬,要與河川局先協調,「不能說我們先鋪,到時和疏濬道路有衝突怎麼辦。」至於179線及經獻肚山的道路,經過台南、嘉義縣府轄區及私人土地,都在協調當中,「獻肚山的路不好走,但也是暫時的……獻肚山到鄉裡,整段柏油路都發包出去了,要開始隨時可以開始。」

對此,有居民建議,獻肚山的路容易打滑,應先用水泥鋪起來,「不然下毛毛雨就不能走,就蛇行了。」另外嘉義到茶山的路要在四、五月之前汛期之前完成,否則就算是小雨量,楠梓仙溪的函管也會沖掉。對此,蔡站長表示可作為參考。原民處谷縱處長表示,會請縣府工務處出面協調。

不過仍有村民表示,如果政府執意讓村民回鄉的話,將在外面租屋居住,「因為真的太不方便了。」

就醫憂慮:請為我們身體不好的老人家想想

村民們擔心道路不便,連帶影響醫療問題。有人需定期洗腎、有人因慢性病需常去醫院拿藥。風災前道路無虞還可時常往返,災後就成了問題。

老人家說:「我有高血壓、糖尿病,每個月有一、兩次要回診,以前有路,現在呢?」有的病患須多次檢查、複診「一個禮拜要去(醫院)一、兩次,我沒有車,也不會開車,也沒有那麼多錢,路又那麼遠……」「上面也替我們身體不好的老人家想想。」

對此,護理長表示,瑪雅、達卡努瓦村各有醫療站,有兩位醫師駐點山上,慢性病患者只要備妥健保卡、處方簽,可由衛生所代為領藥。洗腎患者,每星期一、三、五仍像災前一樣派車接送,唯前提是「只要獻肚山的路是好的」。護理長認為,山上的醫療狀況已恢復如初,「都和以前一樣,我看不出這方面還有什麼問題。」至於需要多次複診的個案,則建議「你可以自行在山下租屋,或者跟醫院協調。」

不過,據悉山區的醫療情形在災前也並不理想,醫護車平時未配給醫療人員,曾發生產婦不及送醫,由替代役男接生的情況。家有孩子的家長表示,衛生所醫護站的醫療設備只能應急,且服務不完善,有時半夜不開門。「像是退燒藥、塞劑這些基本的都是我們平常自己準備,不然小孩子突然怎樣的話怎麼辦。」若無法改善鄉內的醫療品質,護理長口中的「已經恢復現況」,似無法打消村民們的疑慮。

至於救護車無四輪傳動,風災之後的道路往返不易,社會處吳麗雪處長表示「我們已經幫大家募到一台四輪傳動車,交由原民處安排給村子使用。」

老人家最關心的是道路和醫療問題。

「我會配合1/21回去,但是政府說會先弄好的道路跳票了。」

返鄉復學:學生跟著家長,學校跟著學生?

教育處科長報告,家長們關心的就學問題,原則上是「學生跟著家長,學校跟著學生」,縣府不會強制家長行動。民生國小與三民國中已決定原地復校,至於校園已毀的民權國小,已有企業認養了重建經費,但是要請鄉公所提供土地。目前,考慮「先到民生國小併班上課(民權國小學生就學問題,請點選這裡閱讀)。

有村民提出,兩校合併,要先經過協調同意,「家長都可以嗎?學校都沒問題嗎?不要到時候又有紛爭。」

民生國小的教室不足,且教師宿舍也不夠,如何容納民權國小非本地人的教職員住宿?家長們也重申1/4家長會議時討論的,孩子上下學的接送問題,從民權村到民生國小約需半小時車程,現在的路「都是四輪傳動在走,如果用小巴的話,我怕會有意外。」

科長回應,「兩校合併案」是因為家長要回去了,卻找不到適當的地點建新校園而做出的權宜之計。交通部分,若不能使用公車接送,會補助家長們交通費。教職員宿舍問題,「民生的老師本身也不夠住,也許可租山上民宿、度假村,看看費用,我們再去向教育部談。」

因日前(1/4)民權校方曾在營區舉辦家長會議,徵詢家長們對原鄉復學的意見,多數家長並不同意立即返鄉復校,而這次教育處的報告,卻隻字未提國小暫留山下安置的選項,有家長在會後表示失望及感到「不舒服」,「會都白開了,原來你們已經決定了。」(民權國小學生就學問題,請點選這裡閱讀)。

至於三民國中原地復校的決議,未舉辦家長會議經過討論,校長解釋是「因為山上與營區的家長們意見兩極」,所以不做開會討論。由於三民國中校區被劃在紅色警戒區範圍內,與會的南方部落聯盟幹部也質疑,「在紅色警戒區復校?學生的安全誰負責?」校方回應,希望原地復校是「山上家長的意見。」家長會長則說,三民國中的校區雖劃在紅色警戒區內,但是「它是屬於危險區中安全的部分。」

三民國中在未經家長會議討論下將在紅色警戒區內復校,民權國小似乎也將在忽略家長主要意願的情況下回鄉復學,且尚未提出完善配套措施,科長卻仍表示「我們不預設學校的去向」,讓居民相當不解。在場南方部落聯盟幹部問及,若縣府已規劃1/21村民需返鄉,「如何落實剛剛說的『學生跟著家長,學校跟著學生』?」科長只回應,校方都有準備其他腹案,可以再和家長討論。

永久屋與就業

另有人提到永久屋申請問題,吳處長表示會分三階段審核,第一階段是「被認定房屋毀損者」,第二階段為「屋子完好但是被劃為特定區域的」,第三階段是「月眉若有空餘的房子,房子完好又沒劃為特定區域,但因為害怕不想回去的,也可以提供。」並表示「慈濟是說春節前讓屋損的先進去住,不要讓大家沒地方過年。」

然而目前為止,就社會處手上的通過屋損認定的名冊,只有四戶人家。至於村民表示自己沒有房屋及土地所有權證明等問題,皆無正面答覆。也有人提到就業問題,社會處回應,已申請99年度的新計畫,三民鄉將有300個職缺,「如果你們還不夠的話,原民處可以補足這部分。」

回鄉路疑慮重重:決策太倉促了,我們反應不過來

許多村民們的疑問,都未得到具體答覆,因此對返鄉之路仍充滿不安。多數的發言居民都認為,在村子土石流後地質未穩定、路況也不佳的情形下就倉促返鄉,只是勾起大家對風災的恐懼。待在山上,若逢雨季來臨,不知是否再度引發災難?

不少村民表示,喜歡回到山上的家,也常趁著周末上去看看,但在山上聽到雨聲時,仍感到害怕。「我還是會回去,那裏是我永遠的家。可是我至少想在活著的時候,過得好一點。」

對於大家擔憂的汛期再臨的問題,吳處長表示現在有積極規劃,將加強山上的避難措施,若就近找不到避難措施的設置地點,就請國防中心等相關單位提供避難屋。至於具體安排,仍無詳細說明。

呼頌鄉長提出呼籲:「原住民應該要自立自強……雖然這幾個月會比較辛苦,但要咬緊牙關、面對現實。」如果真的有人不想回去的,「我們不要再在這裡打攪阿兵哥……有經濟能力也可在外自行租屋。」聞言,台下紛紛耳語:「就是沒有啊……」

南方部落聯盟執行長吳紹文指出,「我很同意鄉長自立自強的話,但自立自強是一個過程。」政務官應負起政治責任和人道責任,如三民國中學生安全問題,和未經改善的醫療環境。

一位婦女表示,「讓我們自由選擇,無論結果怎麼樣,都是我們自己選的。」

有的村民則在會後表達無奈:「是他們(政府)沒有給我們信心。從一開始,叫我們去佛光山就是佛光山,去營區就是營區,現在要回去就回去。」

「其實,我真的很喜歡回家的感覺……在營區心情一直很飄浮,要回去了,心裡半喜半憂,很難形容。」一位媽媽在會後說出了村民們在會議中一再表達出的情緒。她獨立帶著三個國小孩子住在營區,丈夫留在山上工作,每個周末仍習慣帶著孩子回鄉走走、看看。但想到三個小孩中,一個身體多病,另一個在風災逃難中受驚且不易適應新環境,實在很難毫無顧忌的回家。「我覺得他們的決定太倉促了,沒有給我們時間思考。我們都反應不過來。」

村民們對返鄉之路疑慮重重,但看來已勢在必行。

道路和生命安全,這就是我的問題。」婦女述說回鄉道路的陡峭難行,和山上聽著夜雨滴落在鐵皮屋上勾起災難回憶的恐懼。

家長最關心的還是孩子的就學問題。

(本文作者之工作費用,由樹谷基金會贊助,本文與莫拉克新聞網共同刊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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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的南沙魯─杉林大愛村

南沙魯村在園區的最右、且偏北邊的地方,工程進度與桃源鄉、小林村、漢人村相比,真的相差很遠,未來南沙魯村居民何時可以安心入住?誰有資格入住?沒有符合入住資格者,但是山上也沒有房屋的人是否可以入住?

12月24日這一天抽空到杉林鄉的月眉農場,我想看看姐妹淘們未來的家『慈濟大愛村』。聽說,所有要住在大愛村的災民們,在農曆年前都要搬遷入住大愛村內。

在莫拉克八八水災的百日(11月15日),我曾參與大愛村的動土典禮儀式。這一天慈濟人至少動員了近二十台的遊覽車志工參與。當天還邀請那瑪夏鄉布農族災民以八部合音、桃源鄉的布農族災民獻唱詩歌做為動土典禮的獻禮。但是沒有邀請原住民頭目代表為土地、為祖靈獻上小米酒,沒有關係吧!慈濟人為大家募款興建永久屋。

相隔一個半月再次探訪,心理已有準備因為是施工重地,猜想應該只能坐在服務中心聽志工做解說吧!

沒錯,我真的只能聽志工做詳細的簡報說明。二台攝影機、二台相機的鏡頭對著我,用心紀錄著我認真聆聽解說的表情。過程中我發現實際接觸慈濟的志工們,原來這是一群信念堅定的志工們,他們可都是個個都耐性十足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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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的南沙魯村在山下將成為紙面上配置的聚落。

怎麼辦?我真的非常想看到大愛村內的南沙魯村房舍進度!或許是耐不住我的哀求,我有幸得到慈濟師兄的允許,隨著他的帶領進入正在大興土木的慈濟大愛村。就像是慈濟大愛村興建的基金會副執行長林碧玉小姐所說:「來自52各國家的愛心,慈濟只有用心將大愛村規劃為國際性的示範村,否則還真的很難對所有捐出愛心的人交代!」

慈濟人的大愛,在大愛村處處可見其細膩與用心之處:慈濟人的標章、慈濟人的微笑、原住民(泰雅族)的圖騰、滾滾河流上的大石頭、漂流木,都盡心的呈現在園區之內。不知道是否因為是國際示範村,所以在趕工程進度之際,還看見許多參與施作的臨工們,拿著鐵刷、提著水桶,一顆顆的清洗著石頭;這一幕鏡頭至今我不能理解,石頭上的泥土遇到雨水的沖洗自然會消失,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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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蓋房子,只能清洗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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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泰雅族的圖騰用在大愛村以布農族居多,且無泰雅族人的地方,就是怪嗎?

六百戶的建築工程,總共由四家營造公司分別趕工興建,針對之前考古學專家劉益昌教授所提的,大愛村決定興建時,他就提供遺址資料,並一再提醒施工單位開挖時,務必有考古人員在場。但十二月十四日團隊趕抵工地時,工程已開挖,且挖掘到重要遺址文物,文物最後下落不明,劉益昌十分火大,立即依文資法相關規定向文化局舉發。

我在接受師兄熱誠的導覽過程,未曾聽見隻字半語的相關說明,其實我想大家若要苛責慈濟人不懂所謂的『文化資產保護法』,是真的有點為難慈濟人了,因為慈濟的專業是在於緊急救助,遺址文物?距離慈濟人文化太遙遠了吧!

南沙魯村在園區的最右、且偏北邊的地方,工程進度與桃源鄉、小林村、漢人村相比,真的相差很遠,未來南沙魯村居民何時可以安心入住?誰有資格入住?沒有符合入住資格者,但是山上也沒有房屋的人是否可以入住?關於這些問題,大家也都不需要再問慈濟人了,因為慈濟人只是負責興建大愛村給大家永久居住的人。法令與資格還是政府的管轄範圍。

雖然屬於南沙魯村的建築進度落後,是不是會影響到南沙魯村的居民,可以在農曆年前順利搬遷入住,我想我在南部的災區陪伴時間裡,應該可以協助一些老、弱、無依靠的災民,參與搬家吧!當然,每一位關心災區居民的朋友們,你也可以伸出雙手投入未來的協助搬家行列喔!

忠誠營區安置中心內的人,家

在元旦熱鬧的入厝儀式隔天,偌大的營區只有零星幾戶人家在,很多人來回山上,忙著安頓原住家和營區兩邊,有的居民還在外面工作。vuvu和鄰居坐在門口閒聊,搬來前,他們還棲身義林村的檢查哨。

趕在年前(12月30日)開放入住的屏東潮州鎮忠誠營區安置中心,目前容納八八受災戶屏東縣泰武鄉、來義鄉的居民共計111戶552人,其中泰武鄉44戶254人,而來義鄉較多,為67戶268人。紅十字總會林莞德說,營區鄰近腹地約六甲未來預計還可容納約300戶居民入住。不過,未來如何繼續開放其他受災戶入住,尚未有時程表規劃。

屏東縣府在軍備局同意後,以廢棄的潮州忠誠營區作為來義鄉及泰武鄉災民暫時住所,由紅十字會總會負責營區內修繕及經費,將既有營舍修繕隔間成91戶,並由台灣高鐵提供來自中國20戶組合屋,總計111戶,各戶面積約15坪,含3房1廳1廚1衛。

利用營區改建後的房舍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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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修後的營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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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房內的房間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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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房內的廚房

新建的組合屋群

20100102-忠誠營區 (44) 作者 gioia tod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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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組合屋的客廳(右) 組合屋房舍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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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組合屋的房間之一上下舖(右)雙人床

營區內的人家

來義村的vuvu廖花枝

在元旦熱鬧的入厝儀式隔天,我前往營區採訪。偌大的營區只有零星幾戶人家在,很多人來回山上,忙著安頓原住家和營區兩邊,有的居民還在外面工作。來義村的vuvu廖花枝帶著三個兒子、孫女一家八口,剛搬進整修的營房裡,沒有什麼行李,三個孫女屋裡屋外奔跑嬉戲,vuvu和鄰居坐在門口閒聊,搬來前,他們還棲身義林村的檢查哨。

二兒子許文雄面對新屋,心懷感謝,回憶起風災逃難,心有餘悸。許家原本在來義村經營土雞城,店面、住家同一處,是東部落沿河岸最後一戶,8月6日溪水開始暴漲,三兄弟背負一家老小,拼命往山裡逃,同時村裡大部分的人則是往外逃離。

許文雄說:「跑到一個工寮才睡沒多久,水就淹到腳下來,又得再往上跑!」連續多日棲身山上的工寮,撿野菜、地瓜裹腹,親眼看著腳下房舍一棟棟地基淘空、漂流沈沒,最後是在山上拼命揮動黃色雨衣才讓直昇機救下山來。家當、車子都被沖走,唯一留下的代步工具是當時勉強牽著跑的機車,而營房前面停著的二手貨車,是靠著補助買來,載運一家大小。

「逃出來時真的什麼都沒有,還好有天主保佑,命還有!不然我們也變成漂流木了!」過去一家全靠土雞城維生,現在廖花枝感嘆外面工作難找,要作鐵工也得親戚的工班才有可能,現在八八臨工專案31日結束,三個兒子目前沒有固定工作,一家暫時靠風災補助金度日,不知道未來要往哪裡去。採訪當天三兒子在外作鋼筋零工,而廖花枝,稍晚就載孫女回山上的檳榔攤顧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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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花枝兒子與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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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義村居民廖花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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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義村廖花枝的孫女

泰武村的蔡碧珠一家

從泰武村搬來的蔡碧珠,是三代一家七口同住,位於營區中央草坪上組合屋,她說,山上的房子大概有這裡的三倍,不過風災後屋頂、地板都有裂縫,下雨時會漏水,但是苦等安置所數月,只能繼續住在危險的房子裡,「下雨時地板上都是水」,「那怎麼住?」,「就穿著鞋子踩過去就好了!」她看似輕鬆的回答。

組合屋裡衛浴、廚房設備、電視、冰箱等基本電器均有,她說,搬來營區只需要帶換洗衣物和食物等必需品就好,其他的家具太多也搬不來。她的父母當天會留在山上過夜,等星期日的教會禮拜結束才會下山來。孫子一個讀泰武國小,一個是萬巒國中,她說平常會住在營區裡,因為家裡太危險了,而且接送孫子也比較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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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武村居民 蔡碧珠(右)與鄰居

想種田的梁家

在營區裡也有一些人來陪伴親友、協助安頓,梁惠如是其中一個。嫁到古樓村的梁惠如是來義村女兒,媽媽和外婆是受災戶,兩位母親分住的房子雖然都在,卻都毀損不堪居住。不過營區名額有限,只有母親抽到房舍,便和外婆一起搬來,外婆坐在門外,倒還喜歡清靜的營區,母親梁玉珠不在營區,正在山上跟村民一起種竽頭,風災後也加入八八臨工專案,平時偶爾作臨時鐵工。

梁家在山上種花生、竽頭的田地風災中也毀損,不過缺乏權狀等證明所以並沒有獲得補助。家人們在房門口看著眼前光禿的一大片空地,在想空地上不知是否能種菜?

忠誠營區除了居民房舍、營區管理室之外,兩鄉各有一衛生所,未來可能會規劃托兒所,服務有托育需求的民眾。負責營房整建規劃的紅十字總會林莞德老師說,營區鄰近腹地約有六甲,還可容納約300戶居民。「如果未來增加的部分能蓋小木屋,會比組合屋來的理想,造價雷同但較堅固耐用,颱風來也不怕。」平均一個月可以蓋好一百間。不過未來會如何規劃,還有待相關單位決定。

另外,目前進出營區有警衛管制,在紅十字會的規定下,開轎車駛離營區需要打開行李箱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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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義村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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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家之後的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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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區房舍現有配置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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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誠營區外的腹地,如有需要還可以再增建。

面對太平洋的臨時別墅─嘉蘭中繼屋進住

迎接2010年的金峰鄉嘉蘭村受災戶,族人己經陸續住進中繼屋裡, 由世界展望會興建的中繼屋一共有五十戶,一戶都是兩層樓建築,三十一坪大的空間,有大武山依靠又能看到太平洋,有如高級別墅區。

告别2009迎接2010年的金峰鄉嘉蘭村受災戶,自從去年12月17日中繼屋正式交屋後,在新的一年年初族人己經開始陸續住進中繼屋裡, 由世界展望會發起興建的嘉蘭村中繼屋一共有五十戶,地點就在附近正興村的山坡地,有大武山依靠又能看到太平洋,有如高級別墅區。

完工的嘉蘭村中繼屋,一戶都是兩層樓建築,三十一坪大的空間,家俱和家電用品都是民間團體捐助,他們不必再添購,不過還有部份受災戶的室內裝璜還沒有完成。有些住戶趁著假日或空閒時間,趕忙進行趕工裝潢,全家大小都一起來幫忙。中繼屋室內外的佈置,有人畫上排灣族原住民圖騰,也有人掛上小米,每一戶都是原味十足。

而有些住戶己經完成裝潢的族人,就在住戶外的廣場或站或坐,聊天嘻鬧,將風災難過的心情暫時拋去,用快樂心情迎接新的住家,雖然只是暫住而己,但樂觀的原住民個性讓族人們都己經很滿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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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每棟中繼屋有31坪,比政府規劃永久屋的坪數還多。
(下)族人開心的坐在廊下,享受家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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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世界展望會支援志工石靖瑋表示:目前規劃的中繼屋雖然己經正式交屋,而且總共有44戶己經搬遷至中繼屋,並且還有兩位志工協助,但是中繼屋只規劃兩年的時間,時間一到,族人又要搬遷至永久屋裡,而嘉蘭村自救會與族人協調後,也希望能夠回到嘉蘭村蓋永久屋,因為那裡才是他們真正的家園,即使房屋與土地都被沖毀了,但是只要家人平安,就可以另外尋找土地重新生活。

兩年的時間裡,世界展望會主要的工作是利用展望會的資源,讓族人以工代賑領有薪資的方式自力造屋,另外還包括了兒童資助計劃,除了給予經濟資助外,家庭教育、學生的課後輔導以及受災戶心靈支持;最重要的是還要發展新的社區產業,讓沒有外出工作留在中繼屋的族人可以在家裡自力營生。

根據當地族人表示,大約民國28年,部落族人開始從山上陸續搬遷至現在的嘉蘭部落,族人的生活就與太麻里溪息息相關,但從上一次的強烈海棠颱風,嘉蘭村受到了從以前到現在,不曾發生的洪水,很不幸的被無情的洪水沖走了14戶,而2009年的莫拉克颱風更讓部落內房屋被水沖走的戶數增加,部落雖然在海棠颱風後己加強了太麻里溪的洪水防護工程,但莫拉克颱風的大風大雨仍然將防護堤給沖毀,所以這次才會造成更大的傷害。

進入部落前就可以看見河床寛度擴大,沖刷下來的土石讓河床增高,族人的房屋有的就在河床旁邊相當危險,有的房屋己經被土石掩埋,甚至風災時被沖毀的房屋依然倒在原來的地方沒有變動,可以想像到當時的洪水是多麼的無情,將部落辛苦建造的房子就這麼輕易地給沖毀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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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蘭村的河道被衝寬,房屋被沖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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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蘭村村長說:為什麼那些被沖毀的地區與房子都沒有被搬走,因為現在自救會提議要將該地區做為一處紀念公園,但是台東縣政府卻有不同的看法,縣政府將規劃一條河川治理線,然後再興建堤防,至於被規劃內的房屋, 包括了現在還有族人居住的房子都在內,都將搬遷。雖然族人大都持反對的立場,但目前卻沒有辦法做出一個更好的辦法。

新的一年到來,嘉蘭部落的受災戶族人們住進中繼屋的期望雖然己經實現了,但是兩年後他們將面臨再一次的搬遷,所以他們更期望,未來的日子裡,規劃中的永久屋土地問題能夠儘快解決並且搭建房屋,讓族人們可以住進他們期盼己久的新家園。

(本文與莫拉克新聞網共同刊登)

好茶部落遷村,指日可待?

期盼了兩年遷村的好茶部落,可以說是歷盡天災與人為的磨難,終於在2010年有了一道希望的曙光,預定1月17日瑪家農場規劃案開始執行,8月底完成第一階段的工程,並分批入住。

期盼了兩年遷村的好茶部落,可以說是歷盡天災與人為的磨難,終於在2010年有了一到希望的曙光,預定1月17日瑪家農場規劃案開始執行,8月底完成第一階段的工程,並分批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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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家農場之展望會永久屋示範屋)

在2006年的8月13日因聖帕颱風帶來的豪雨,造成了好茶部落第一鄰土石流的淹埋,也讓好茶部落的族人開始面對遷村的議題,經過部落會議的討論出來的共識,於是決定遷村,遷村的預定地,就是現在所選擇的瑪家農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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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瑪家農場規劃圖)

歷經磨難的好茶遷村規劃案

在八八風災前,好茶部落在瑪家農場的規劃案,規劃案的內容有耕地以及未來部落擴建面積,是一個完整且完善的部落規劃,雖部落族人需負擔部份遷村經費,但至少土地所有權為自己所有,且建坪比照原有部落,因此部落當時預定遷村地有者美好的夢想。

八八風災後,好茶部落全村滅頂,族人無法想像部落的毀滅,幸好全村已撤離到隘寮營區安置,這次八八風災更讓族人想要搬到所預定的遷村地中,但因這次水風災重創台灣南部,所以政府對這次風災擬定了政策,頒行的重建特別條列,所以有受創的部落均要受此條列規範,因此原本的好茶部落遷村規劃案,被併入這次的規劃中,因此瑪家農場的規劃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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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瑪家農場規劃圖)

第二次的瑪家農場有兩部落一起規劃,左邊為大社部落,右邊為好茶部落,兩個部落在瑪家農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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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瑪家農場規劃圖)

第三次的瑪家農場規劃,因當時阿禮部落也是八八風災受創的部落,居民當時也決定遷村到瑪家農場;瑪家部落雖不是八八風災受創的部落,但因居民認為聚落長期受風災的威脅下,部落已不堪居住,有必要遷村的可能,因此要求政府讓瑪家部落遷到瑪家農場的規劃中;

北葉部落可以劃入瑪家農場是因部落已建地不足,且瑪家農場原為北葉的傳統領域,按照原住民基本法,開發使用原住民傳統領域需要這擁有傳統領域的原住民族族人同意,且可使用,雖瑪家農場為台糖所有,但還須受此規範,因此北葉部落要求政府畫入一部分土地,但這樣的要求政府還未答應,只先預留這部份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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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次瑪家農場規劃圖)

第四次的瑪家農場規劃,有了變化,因為阿禮部落對於八八重建條例遷村條件,有很大的意見,於是遷村的規劃停了下來,而北葉部落的問題還未解決,所以瑪家農場的規劃暫時有四個部落來規劃。

好茶遷村案的執行,部落都在看

瑪家農場規劃案中,很確定先執行的部落為好茶部落,而好茶部落也是屏東縣第一個要執行八八重建條例規則下遷村的部落,雖然有很多部落,因為八八重建條例的苛刻條件下,而打消申請永久屋的念頭,可是好茶部落,在漫長的兩年的等待,只希望趕快有個安身立命的地方,才選擇接受這樣的遷村規範。

也因為有好茶部落身先是卒,許多原住民部落想看到好茶部落的建立,來看到政府的誠意是否很美,但好茶部落的族人其實很明遼,如果還有其他的選擇下,是不會用八八重建條例來遷村,因為條列下的遷村,放棄了很多權利,也無法擁有很多權益。

在政府眼裡,好茶部落是八八重建條例的最後一道貞節牌坊,同樣滅村的小林部落決定不用八八重建條例來建村,而好茶部落是要執行的,如果好茶部落也不八八重建條例來遷村的話,勢必對八八重建條例是很大的衝撞,因為政府的政策,居然沒有一個人民要接受,表示這個政府在施政上有很大的問題,而這樣的問題如同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狀況,完全不能體會基層的人民。

好茶部落除了面對遷村的問題,還有面對政府與外界處理的大小眼,因為好茶部落是二次受創,因此政府與民間團體在處理上,都忽略了好茶部落,在兩年的等待的煎熬下,好不容易快撫平的傷痛,又因八八風災把那傷疤掀了起來,受傷的情況又更大,可是所受的安慰卻如此的小,難怪好茶村的族人認為自己不是災民,而是難民。

因為兩年前到現在,沒有一個民間團體長期住點服務,伙食的費用自己出,水電自己出,生活賑助金、租金補貼在八八風災後才說有資格申請,因此好茶部落族人更能體會,如果沒有白紙黑字下的福利,是沒有保障下的承諾。

南沙魯村的回家路

南沙魯村與別的村最大的不同是,大家都知道無論我的親友做了什麼決定,我們都有不得不的理由。所有關心我們重建之路的外人(包括自己族人)實在無須多做評論,因為山上、山下我們永遠有不能切割的血緣關係。

編按:

本文作者為文山社大志工社、原住民社團(文山實驗社)長,莫拉克災後長期投入那瑪夏鄉南沙魯村(或稱民族村)的陪伴工作。自2010年1月開始,作者將定期提供那南沙魯村的訊息,讓關心南沙魯的朋友有更多瞭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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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2009年莫拉克八八水災的世紀大災難,在台灣可能還有許多人不認識那瑪夏鄉的位置?

沒有2009年莫拉克八八水災的世紀大考驗,在台灣可能還有許多人不知道南沙魯人的韌性!

莫拉克八八水災已經離開台灣了嗎?

八八水災已經是第139天了,滿頭白髮的喜妹阿姨,看著我收拾行囊要到山上過聖誕夜,口中喃喃的說著:「不敢回家,不敢回家,因為山上有土石流」!

不願回家,是因為記憶太深刻!

不想回家,是因為內心太痛苦!

阿姨說:總是看見那驚恐的時刻畫面!女兒在洪水夾雜著如亂馬奔騰般的石塊之中,從此再不能聽見一聲「媽媽」!來到燕巢工兵學校後,阿姨不太與族人互動,總是習慣一個人慢慢的走向餐廳、一個人坐在樹下看著遠方山上的家;阿姨在工兵學校雖然有兒子、媳婦、孫子陪著生活,但是阿姨就是無法擠出一絲笑容。

小幸是我的姐妹淘之一,問他要回山上過聖誕嗎?小幸卻冷冷的回答:「不回家!再說吧!」家雖然沒有了,但是家人都健在,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小幸也不願與任何人討論未來該何去何從?但是有一份可以養活自己的長期工作,是小幸的願望,會有一份長久的工作嗎?水災過後小幸更明白不管先生是否在水災之後,能夠振作重新找到生命的意義,沉重的想望,卻也是甜蜜的期盼。小幸說:二個孩子平安才是唯一一件有意義的話題。

相較於阿姨的落寞與小幸的無奈,每個晚上浴室的兒童聖歌就溫暖許多;天真浪漫的孩子們說:「我們要回南沙魯的教會獻詩喔!」信仰在南沙魯村是像呼吸一般自然的習慣。與幾位村民討論八八水災逃難時,大家在逃難時帶了哪些物品時?竟有許多人不約而同都說:「一本聖經」。

阿真也是南沙魯村民族教會的忠誠信徒。八八水災的時候,雖然先生生病,但是一家四口還能順利連滾帶爬,相互扶持到舊社平台等待救援。他說:「你知道嗎?逃難時,我只帶了一個籃子,裡面裝了先生的救命藥品與一本聖經。現在這本聖經是我家的傳家之寶,由小兒子保管」。

水災之後阿真從未想過要回家看看!因為家只剩下一堆廢鐵。阿真說:「誰說我不想回家?但是家沒有了,又沒有田地可以種植,要如何生存?」阿真說:先生多年前合併中風與糖尿病,左半邊行動不方便,靠著阿真四處接不同的零工,你相信嗎?我還可以把一家人照顧得好好的!

阿真得意的笑容後面卻又不得不面對現實:「你說以後我在山下可以做些什麼工作?我什麼都不會?讀國中的二兒子、讀大學的大兒子、行動不方便的先生,想都不敢想下去,我真的很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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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沙魯村內除了廢鐵一堆,什麼都沒有的家,不只是阿真的家如此,大家都面臨相同處境。

在山上多次遇見打死都不做下山居住考量的青山教會趙牧師,水災之後是唯一一個每天都住在山上的人;山上固然有許多房舍遭到莫拉克八八水災嚴重的破壞,但是我的家只有大水走過,沒有理由要我遷居到山下!

趙牧師的堅持,固然讓許多官方人士想到頭就腫一圈;但是,我們真的忍心用我們的關心,取代對少數民族居住空間的執著?少數族群文化的特殊性,不正是因為環境讓文化更顯特色嗎?

吃完南沙魯的聖誕愛宴,阿芳靠著我的肩膀說:八八水災的時候,媽媽帶著一本聖經,我帶著一台相機與手機,我想打電話給在旗山消防隊工作的男友,但是電話總是撥不通,只好用簡訊告訴男友『快來救我們!我們在民族舊社平台!』

直升機來了又走了,走了又來了;還來不及整理生死ㄧ瞬間滅絕的驚恐情緒,立即得到八八臨工的工作看似讓自己忙碌,卻發現獨自莫名哭泣的時間越來越多了;三個月後因為連續狂哭二天不能停止,被送到醫院才發現自己得到「急性壓力症候」;休息了一個月,現在我又回到工作崗位上。

阿芳說:我們南沙魯的災後重建之路,真的有點複雜吧!但是我現在比較關心的是,我要如何過我未來的人生?離村?留村?對我們所有見證過大洪水的村民而言,山下關心我們的社會大眾,你真的忍心現在不斷的問我要答案嗎?

南沙魯村與別的村最大的不同是,大家都知道無論我的親友做了什麼決定,我們都有不得不的理由。所有關心我們重建之路的外人(包括自己族人)實在無須多做評論,因為山上、山下我們永遠有不能切割的血緣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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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崩地裂,原來我們也像堅硬的石頭經不起大自然的撼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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