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凱生命共同體─包基成先生重建提案

觀諸當今政府之重建政策,皆以劃定特地區域,令族人放棄原鄉土地,迫使遷居平地為優先考量。族人當以「原鄉不棄,文化不滅,魯凱永續。」為基礎,凝聚共識,思考對我族人子孫最有利的永續營生之道。

前言:

包基成先生為阿禮部落的頭目,魯凱重建聯盟副召集人,同時為內埔崇文國中主任。近日在魯凱重建聯盟中,提出了一份完整的魯凱族各部落重建架構草案,日前已經重建聯盟內部通過,也將和各部落繼續開會,以及請鄉長代為向中央提案。

在這份重建草案中,詳述了魯凱族預計與自然相處的模式,重建的方式,族群文化的活化模式,88新聞網詢問魯凱青年工作者後,經同意刊登於此,希望能夠讓更多關心部落的朋友瞭解魯凱對族群與環境復育的想法。

魯凱族部落重建聯盟 提案表no1─魯凱生命共同體

提案人包基成魯凱族部落重建聯盟 副召集人,霧台鄉阿禮部落自救委員會 委員)

事由:

因應八八水災所帶來對魯凱族的空前災難,請 以大格局大思維規劃西魯凱霧台鄉八個部落(谷川、神山、霧台、吉露、阿禮、大武、佳暮、好茶)從災難中重建再起,復興族群文化之道。

草案說明:

一、 規劃理念:「原鄉不棄,文化不滅,魯凱永續。」

觀諸當今政府之重建政策,皆以劃定特地區域,令族人放棄原鄉土地,迫使遷居平地為優先考量。族人當以「原鄉不棄,文化不滅,魯凱永續。」為基礎,凝聚共識,思考對我族人子孫最有利的永續營生之道。

二、 重建型態:「母子臍帶相連之生命共同體」

霧台鄉傳統領域是西魯凱族人的母親,八個部落當中,有三個部落(神山、霧台、大武)留在原地繼續發展,其餘五個部落中,好茶村確定將重建於瑪家農場,另外四個部落(阿禮、谷川、佳暮、吉露)是否遷居鄉外或留居鄉內,尚有許多可能性。

無論居於何處,各部落與霧台鄉先祖傳來土地之間仍為「母子臍帶相連之生命共同體」關係不變。

、 空間軸劃分「重整復育圈」與「中繼生活圈」

(一)重整復育圈:留在原鄉傳統領域部落之重建目標,設定為「重整復育圈」。

(二)中繼生活圈:離開原鄉另尋新居地部落之重建目標,設定為「中繼生活圈」。

四、 時間軸劃分:「颱風汛期」(6~10月)與「平常時期」(11~5月)

(一)當颱風汛期來臨,位居「中繼生活圈」之部落可提供「重整復育圈」避難照顧之功能。

平常時期,位居「中繼生活圈」之部落將成為「重整復育圈」部落之生計產品的包裝、展示與對外聯繫窗口。

(二)「重整復育圈」又可規劃為「自然生態復育區」、「傳統產業復振區」以及「文化資產保護區」。平常時期,位居「重整復育圈」部落將照顧看守在「中繼生活圈」部落族人之土地家園,利其仍可回鄉工作。如此方可兼顧族人安全與復育,生計與文化雙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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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武部落現況(圖片提供/賓拿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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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暮部落現況(圖片提供/賓拿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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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露部落現況(圖片提供/賓拿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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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禮部落現況(圖片提供/賓拿流)。

預計實施辦法

一、重整復育圈:

(一)三生一體:

(1)自然生態復育區(生態)

配合農委會林務局與部落居民共管機制,規劃以工代賑再造「山林守護天使」的就業新方案,擬定「治山、防洪、造林、疏濬等國土保育專案」,解決當地居民生活安置就業與原鄉部落自然生態復育的兩大問題。

(2)文化資產保護區(生活或文化)

原鄉部落不乏千百年古蹟古物,建請文建會與原民會調查現有文化遺產列管,寬列預算派駐專業人員或居住地保管(擁有)者,妥善維護與保存,進而結合自然生態深度的旅遊網絡。

(3)傳統產業復振區(生產)

生產之農特產品,諸如:小米、甘藷、芋頭、紅藜、紅肉李、愛玉子、龍鬚菜(佛手瓜)、咖啡……等傳統產業,該生產區原生態工法列為安全區者持續經營維護,不再大面積濫墾、濫伐,列為不安全區者嚴禁復耕或栽植。

(二)配套措施:

(1)嚴密控管機制

制定部落公約對原鄉部落之居民,尤以工代賑方案之工作人員採績效責任淘汰與激勵制,強化復育工作效能。另對濫墾、濫伐者依據相關法令處以嚴厲之處分。

重大公共工程發包修建,應成立「災後環境勘查與環境工程監測驗收」委員會,成員包括部落大頭目、部落長老、幹部代表、專家學者與政府代表一干人組成,為社區安全與工程品質,此委員會應以公正超然的立場審慎勘驗,且公部門應予法律公權力,杜絕偷工減料之弊端。

(2)緊急應變指揮中心

每年雨季6~10月份訂為「封山重建月(或重整復振期)」,颱風警報「族安預警機制」啟動,勒令長居原鄉部落之族人全數撤退至「中繼生活圈」之住屋,設置「平地區急難指揮中心」與「部落緊急救援中心指揮站」,建置部落與都市雙向聯絡網,成立之緊急應變指揮中心,相互支援、調度或提供救援物資,原鄉僅留緊急應變中心特定人員留守,以維持生命安全。

(3)生態旅遊願景藍圖

為落實魯凱族「分享主義、共產文化」之理想,達到國家森林資源全民共有、共管、共享之願景,在原鄉部落重整的經營管理上,民宿經營業者建立民間企業或慈善團體認養制度,並草擬「原鄉部落生態環境認養要點」及『部落果園農場認養手冊』,讓慈善團體、民間企業得以順利執行其相關之認養工作,發展結合自然生態、人文關懷與文化探索的深度旅遊網絡,以維持民宿經營業者基本的收入,解決原鄉產業復振生計的難題。

二、中繼生活圈:

(一)基本需求

(1)安全第一:配合「永久屋」政策,建造安全、穩固、耐久的房舍。

(2)就業為先:考量居民多元就業的發展,兼顧生計需求與生涯規劃。

(3)部落機制:維持魯凱部落型態,避免分崩離析,散居異鄉,而遭致村毀、鄉滅、族亡之途。

(二)配套措施

(1)型塑魯凱族語言巢

西魯凱霧台八個部落五分之四的人口幾乎在平地工作,魯凱共和村之興建,離鄉背景流離各地的族人必能匯聚在一起生活,自然型塑「魯凱族母語語言巢」,魯凱共和村內只要達成共識皆以母語交談,甚至鄰近的魯凱部落–三地門鄉的青葉部落、瑪家鄉的美園社區,也一併納入語言巢的教學系統,設立新小學或托兒所或幼稚園,實施三語(母語、英語、國語)教學之本位課程,深信母語可以復振且能永留傳,期達「母語不斷,文化不滅」的終極理想。

(2)返鄉尋根探源之旅

配合年度三節(春節、小米祭、聖誕節),規劃返鄉尋根探源之旅,融合部落文化、自然生態、傳統領域、傳統祭儀宗教儀式等課題,舉辦多元親近原鄉、認識原鄉、關懷原鄉,進而保護原鄉的具體行動方案,期使下一代的孩子不忘本–知道真正的故鄉原來在這裡。

(3)三合一返鄉重整運動

推動部落「文化、信仰、生活」三合一返鄉重整運動,在道路安全、氣候穩定的前提下,鼓勵在都會區工作者週休假日返鄉,帶領全家人回家整理住屋,清潔環境,蒔花、種草、植樹,美化環境,一起參加主日崇拜,一起關心部落年邁的長輩,一起安慰鼓勵在地替我們看守整建家園的弟兄姊妹,並提供必要的協助與服務,此乃當下急迫該做的事。

(4)共和村擬定「部落公約」

透過「部落公約」之建立,強化居民與部落生命共同體的使命感,不只是部落再造運動,更經由公約之建立發展部落之自治運動,保存優良傳承更是不斷革新進步的動力。

(5)文化中心草擬「遊客守則」

中繼生活圈設立「遊客服務中心」,目的希望能經由行為管制,使要前往「重整復育圈」參加生態旅遊的遊客,做行前解說與訓練,達到原鄉部落自然恢復穩定之生態環境,同時限制遊客之破壞和干擾,教育自己也教育遊客,以深度的關懷,回鄉歸人的心情回饋部落,使其自發性地維護部落生態環境和傳統領域自然保護區。

(6)單一窗口對外發聲:為增加部落與政府部門之互動與意見交流之功效,經由部落會議決議之事項,依據部落會議組織章程,委由「民意代表」對政府相關部門提出建議案,並由監督委員追蹤其發展結果與辦理成效。若為民間企業團體或社會慈善團體,則交由「公共關係」負責人與之接洽或提出建言。

(7)重整經費籌措

經費拮据是部落發展最大的問題,應依據部落公約籌募資金,經費來源包括:居民奉獻、公益團體樂捐、擬計畫向公部門爭取、或部落公共營業收入盈餘………。

如果有一天,「中繼生活圈」也能設立諸如九族文化村或原住民文化園區的舞台,暫定名為「魯凱文化園區」召回各地傑出的魯凱藝術家進駐本共和村,世界僅有的以魯凱之名的文化村,發展魯凱本位的文化技藝節目表演或展示,結合「重整復育圈」原鄉生態旅遊是否也可以自籌財源呢?

暢通交通路網

(一)母子臍帶相連之生命共同體:

本提案「重整復育圈」一如重症病患,亟待療傷止痛的母親,而「中繼生活圈」一如初成胚胎,更需哺育滋養的嬰兒,母子二體之間的臍帶連絡網即是台24線公路及其支線,

(二)台24線公路務必保持暢通

聯絡「重整復育圈」與「中繼生活圈」的重要交通幹線,台24線沿途之谷川、神山、霧台、吉露、和阿禮五個部落的公路保持暢通,另支幹線通往大武、佳暮乃至舊好茶的路網亦能修建搶通。

備註

這是最黑暗的時代,也是最光明的時代,魯凱族人在世界上僅有一萬一千人,如果大有為的政府,參與重建委員會掌握主導權的領導人,都無法拯救正面臨亡族、毀鄉、滅村噩運的少數民族,我們還能期待什麼呢?

提案人連署:

黃智慧(小米穗原住民文化基金會 董事,魯凱族部落重建聯盟 顧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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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凱是山的族,對環境與自然有自己的想法(圖片引用自「魯凱共和國」2008狩獵祭出發宣言)

(本文與莫拉克新聞網共同刊登)

看見希望:八八災後原住民族自主重建組織概況

原住民族進入國家體制,不過區區百年的歷史,成為中華民國的國民,只有短短一甲子時光。在這種歷史背景底下,八八水災後,國家政府機構對原住民族歷史文化的隔閡,彼此之間缺乏信任與溝通機制等問題,在災後深刻地浮現出來

居住在山區以及東部沿海的臺灣原住民族,千百年來即以部落(社)的組織形態存活;遇到紛爭或戰事,才結成區域型的部落攻守同盟,以應付危機。

原住民族進入國家體制,和其他族群成為同一國家的國民,不過區區百年的歷史,而成為中華民國的國民,只有短短一甲子時光。在這種歷史背景底下,八八水災後,國家政府機構對原住民族歷史文化的隔閡,彼此之間缺乏信任與溝通機制等問題,都在這次災後深刻地浮現出來。

尤其,災難之後的原因追究、資源分配,以及牽涉到遷村重建與原鄉土地規劃等等,千頭萬緒,法令繁複,從中央多頭部會到縣府、鄉、村層層政府部門,資訊混亂不一,決策訂定過程又把災民排除在外,對於已經受災、處境艱難的弱勢族群,還要應付政府紊亂無章的重建政策,可謂雪上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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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5災區部落集合至行政院抗議不當之重建政策,請點選這裡閱讀更多內容(攝影/鐘聖雄)。災後嚴重受損,需進行安全評估之原民部落

整體來看,這次中南部地區受災的原住民族,依今日對於部族的分類,主要為魯凱、鄒、布農、排灣,以及平埔族等5個族群,若以部落單位而言,嚴重受損並受到政府部門進行安全評估的部落如下:

屏東縣

霧台鄉:阿禮村、吉露部落、大武村、佳暮村、伊拉部落、好茶部落。

三地門鄉:德文部落、達來部落、大社部落。

泰武鄉:泰武村、佳興村。

來義鄉:義林部落、來義部落(西)、來義部落(東)、大後部落、丹林五鄰、丹林六鄰、古樓村。

獅子鄉:竹坑村、中心崙部落、丹路(伊屯)部落。

瑪家鄉:瑪家村。

滿州鄉:長樂村分水嶺部落。

牡丹鄉:高士村、中間路部落。

台東縣

達仁鄉:新化部落、南田部落、台坂部落、土坂部落、新興部落。

大武鄉:大竹部落、大鳥部落、富山部落、愛國蒲部落、加津林部落。

金峰鄉:嘉蘭部落。

太麻里鄉:泰和部落、香蘭部落、壢坵部落、金崙(溫泉)部落、多良(大溪)部落。

高雄縣

那瑪夏鄉:南沙魯(民族)村、瑪雅(民權)村、達卡努瓦(民生)村、青山部落。

桃源鄉:舊藤枝部落、新藤枝部落、復興部落、二集團部落、寶山部落、梅山部落、勤和部落、東莊部落、桃源部落、美蘭部落、四社部落、高中部落、草水部落、建山部落、拉芙蘭部落、樟山部落、阿其巴部落、舊潭部落。

茂林鄉:茂林村、萬山村、多納村。

甲仙鄉:小林村。

嘉義縣

阿里山鄉:達邦部落、特富野部落、樂野部落、里佳部落、來吉部落、山美部落、新美部落、茶山部落。十字村、豐山村。

南投縣仁愛鄉:力行村、精英村、翠華村。

台中縣和平鄉:松茂部落、新佳陽部落。

以上受安全評估之部落超過80個,每一個都自成獨特的文化與空間單元,其中近一半面臨遷村危機,加上其他道路產業嚴重受損者,加起來總共約90個部落受到八八水災影響,可謂臺灣原住民族空前的災難。

行政院重建委員會對原住民族之疏忽草率

於此危難之際,中央政府所籌組的重要決策機關──行政院莫拉克風災後重建委員會37名委員當中,原住民代表雖佔4名(實質6名),然而這4名代表從未被其他原住民受災部落授權發言,其代表性嚴重不足。

其中專家、學者、民間代表佔有9名,但是只見4名巨大企業如高鐵、統一集團之總裁或董事長、1名專業毫無關連的「戒嚴時期不當叛亂暨匪諜審判案件補償基金會」董事長,外加土木工程學者佔其3名、心理學者1名。

面對70餘個原住民部落受苦受災,政府卻以此專業代表比例,組成重建最高決策機構,其對原住民族歷史文化之疏忽草率心態,畢露無疑。而擔當中央重建會執行長重任之蔡勳雄,在重建會中既代表經建會又兼政務委員,1人佔2名委員缺,分飾3角,獨享3份重大權責。

災後歷經百日以來,重建事業牽涉萬端,依據土木建築硬體為專業思維所擬訂之重建政策,受到原住民族劇烈反彈。由災民發起的靜坐、遊行與行政院前的集結抗議活動接連不斷,重建政策正受到嚴峻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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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9,魯凱族人集結,反對「滅族式的特定區域劃定」,閱讀更多內容,請點選這裡(攝影/賓拿流)。

部落於災後自發性集結,非災區組織的投入

如前所述,數千年來原住民族與台灣山林自然環境共存,自有其生存之道與發展機制。雖然傳統組織在近代外來國家體制統治後迭經改變,但是面對危機,災後由原部落內部自發性產生許多新生組織與策略聯盟,與原既有團體,積極投入重建之路。茲簡介如下:

(一)平埔族。

[新生組織]:台灣八八水災小林村重建發展協會(原「小林自救會」)、台灣小林平埔原住民族文化重建協會、六龜鄉新開新發部落自救會。

(二)鄒族。

[新生組織]:鄒族青年行動聯盟、阿里山鄉自救會、來吉村自救委員會、樂野村自救會、達邦村自救會、特富野村自救會、新美村自救會、山美村自救會、里佳村自救會。

[既有組織]:鄒族藝術文教基金會。

(三)排灣族。

屏東地區:大社(達瓦蘭)部落重建運轉中心、德文遷村重建推動委員會、來義村自救會、泰武村重建委員會、屏東縣牡丹鄉災後重建委員會(高士部落)。

[既有組織]: 久拉卡拉久部落文化推廣協會。

[新生組織]: 嘉蘭村重建會(原「嘉蘭部落自救會」)、大鳥部落受災自救會、富山自救會、

[既有組織]:財團法人原鄉部落重建文教基金會。

(四)魯凱族。

[新生組織]:魯凱族部落重建聯盟、魯凱青年行動小組、八八水災佳暮村自救推動委員會、阿禮部落自救會、大武部落自救會、谷川部落自救會、吉露部落自救會、神山部落自救會、霧台部落自救會。

[既有組織]:屏東縣霧台鄉愛鄉協會、好茶村遷建推動委員會。

(五)布農族:

[新生組織]:南沙魯村自救會、瑪雅村重建委員會、達卡努瓦村重建委員會、青山部落自救會、寶山村自救會、勤和村自救會、拉芙蘭村自救會、復興村自救會、梅山口部落自救會、仁美營區自治會、工兵營自治會、鳳雄營區自治會、陸官營區自治會、六龜鄉新開新發部落重建協會、南布中會關懷站。

[既有組織]:高雄縣桃源鄉婦幼關懷協會、高雄縣原住民產業策略聯盟推廣協會。

而上述組織又再聯盟組成更大的「八八水災高雄縣原住民部落再造聯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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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八再造聯盟1119大遊行,詳細內容請點選這裡閱讀(攝影/土豆)。

此外,另一個跨族跨領域的既有組織,災後轉型為重建組織的是「南方部落重建聯盟」,其組成團體如下:

屏東縣平和社區發展協會、高雄縣原住民婦女成長協會高雄縣原住民婦女永續發展協會、屏東縣原住民部落工作永續發展協會、台灣邊緣同志口述歷史南區原住民同志工作小組、台灣卡那卡那富文教產業發展促進會、屏東縣霧台鄉愛鄉協會、台灣原住民基層教師協會地球公民協會。其議題包含原鄉婦女組織、族群、性別、教育、環境、跨性別\同志與產業議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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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部落聯盟舉辦的災後百日靜坐活動,閱讀當日內容,請點選這裡(攝影/土豆)。

加上原先即已經從事運動多年的非營利團體,也與上述災區組織結合,支援原住民族的重建事務,尤其在政策與人權維護領域上積極投入,不遺餘力。這些團體如下:

台灣基督長老教會原住民宣教委員會、台灣原住民族政策協會、台灣原住民族學院促進會、台灣人權促進會、高雄市社區大學、高雄縣旗美社區大學、台南市社區大學、狼煙行動聯盟、台東縣原住民主體文化協會、法律扶助基金會、國際特赦組織、南方多民族學會、中華民國社區營造學會、小米穗原住民文化基金會等,隨著重建事務進行,其他環境、自然保育、社福等專業團體也視議題參與聲援行動。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此次風災之後,有幾個新生新聞網誌非常敬業盡責,如:莫拉克風災獨立新聞網、小地方社區新聞網,加上原有苦勞網以及公共電視PeoPo和原住民族電視台,在大眾媒體熱潮消退之後,持續關注原住民族的災區議題。

政府遇到百年僅見天災之後,飽受輿論對其救災行動緩慢、安置作業草率、重建政策混亂之評。隨著重建時間拉長,本可逐漸展現豐沛之公部門資源,與受災民眾共同攜手重建家園。然而,災後歷經4個月餘,政府重建政策僅以偏狹之專業思維行事,並未得到民心。

反見這些民間組織自主產生,面對挾持龐大公權力卻對族群事務陌生、隔閡之當局政策,猶如小蝦米在應對大鯨魚,這些團體組織毫無懼色,以義工志工型態奉獻犧牲,為維護部落主體性全力以赴。原住民族的災民,可謂弱勢中的弱勢;從這些組織裡,我卻看見自主新生的強韌生命力,也看見了希望!

附錄1:高雄縣莫拉克風災災區原住民的怒吼—我要回家!新聞稿 

八八水災至今已百日,從中央到地方,針對災後的重建工作,因為資訊的嚴重不透明化,讓安置中心的災民陷入不安,災民與政府彼此的不信任正在嚴重發酵。為了表達部落災民最真實的聲音,受水災影響的各原住民部落決定於今天(19日)串連上街頭遊行,以默哀、狼煙、吟唱的方式,向政府發出「我要回家」的真實心聲。

災後不到一個月,在災民驚魂未定之餘,卻再度陷入另一波「重建土石流」!政府與慈善團體急於找土地興建永久屋,要原住民簽下永久屋切結書,將災後重建工程BOT給企業與慈善團體。

政府急於將災後重建這個「燙手山芋」丟出,假借山林復育之名,行使「滅村滅族」之實,要將原住民族趕離世代居住的傳統領域。表面看起來是善待受災的原住民,實際上任何人只要用心細讀重建條例或各種相關辦法,便瞭解這些動作往往不是站在災民的角度或需要來推動的,而是把災民「BOT」 給企業與慈善團體,罔顧人權與原住民權益的災後安置與重建。

災民目前最需要的是進行災後重建的對話,讓部落的災民可以安心,讓他們可以清楚瞭解災後重建的步驟。目前連災後重建最基本的危險部落勘查與複勘,均沒有公開勘查團隊,勘查團隊只有政府特定的專家、學者,沒有災區自救會與災民的參與,也沒有其他NGO(民間團體)的參與,少數人便可以決定部落住民是否遷村、是否要劃訂「特定區域」或土地降限利用。

這樣的專制霸權,導致原住民與政府之間的信任蕩然無存,因此今天高雄縣災區的的原住民決定走上街頭,用默哀、用吟唱、用狼煙、以原住民最深沈的怒吼告訴全臺灣人民最真實的真相。

部落長老表示,「燒狼煙」在部落有三大意義:包括代表部落還有生還者;部落是安全的以及喚回在山下的族人回家。煙是原住民和祖靈共通的語言,當想念祖靈的時候,夜晚便會生起火,冒起煙,煙會把原住民身上的味道帶到祖先的地方,祖先聞到了你身上的味道會尋著煙飄來的方向而下。

此次遊行,受災部落在遊行終點—高雄縣政府廣場燃起狼煙,將「我要回家的決心」傳達給madai ngaz (布農語老祖先之意),告訴madai ngaz我們沒有棄守家園,我們正努力排除阻擋我們回家的障礙,因為只有站在自己的土地上,原住民才能有尊嚴的生存、文化命脈才得以延續!!

我們的訴求:

我們要決定權

我們有權決定部落的未來,我們要進入高雄縣重建委員會參與決策。

我們要回原鄉

營區是難民收容所不是中繼屋!

我們要在原鄉蓋中繼屋、永久屋,離災不離村,傳續文化生命。

我們要生活

儘速搶通台20線、台21線及藤枝林道,恢復部落原有生活機能;

學校不滅校、不減班,二個月內完成學校安全的補強工作。

我們要求高雄縣政府在遵守原住民族基本法的前提下,以人為本,以生活為核心,須尊重在地居民與多元文化特色,保障部落/社區參與,積極協助原住民族進行回鄉重建的工作。

參與團體【災區團體】

八八水災高雄縣原住民部落再造聯盟、八八水災小林重建會、民族自救會、民權自救會、打卡努瓦自救會、寶山自救會、勤和自救會、仁美營區自治會、鳳雄營區自治會、陸官營區自治會、六龜鄉新發新開部落重建協會、南方部落重建聯盟、南布中會重建關懷站、魯凱區會重建關懷站、排灣中會重建關懷站、鄒族區會重建關懷站、東排中會重建關懷站、魯凱青年行動小組等

【聲援團體】

台灣基督長老教會原住民宣教委員會、台灣原住民族學院促進會、台灣原住民族政策協會、台灣原住民族部落重建行動聯盟、台灣原住民族非政府組織聯盟、小米穗原住民文化基金會、台南社區大學、長榮大學社工系、玉山神學院牧羊會、台灣人權促進會、法律扶助基金會、國際特赦組織、中華民國社區營造學會等

媒體聯絡人

八八水災高雄縣原住民部落再造聯盟 辦公室主任 陳月香 0921-225-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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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八再造聯盟1119大遊行,詳細內容請點選這裡閱讀(攝影/土豆)。

附錄2:反對本末倒置、漠視災民需求的中央重建政策!

原住民族災區團體聯合聲明 2009.11.25 請讓我們自己決定如何有尊嚴地回家!

災後百日以來,原住民災區部落已因政府措施乖謬,發起多次抗議行動,要求政府虛心檢討錯誤政策,讓受難者得著尊嚴,受災者得到適切安置,未受災者能恢復生活。

八八水災高雄縣原住民部落於11月19日串連上街頭,以燒狼煙、吟唱方式,表達「我要回家」的心聲,反對迫遷,要求以原鄉重建為本、進行中繼安置,並提出「我們要決定權、要回原鄉、要恢復生活!」三大訴求,楊秋興縣長允諾只要中央政府評估地點安全,會盡力協助災民回家。意思是說,可否回家,是不是安全,都要由中央來判定!

甚至,什麼是我們的家,還要由慈善團體來定義!這也是中央的立場嗎?我們要來問清楚!

假如先讓有需求者有中繼屋,再讓有豐富遷移選址傳統知識的部落自行協調決定重建方式,包括家園再造的安全、地點、過程與形式,政府提供必要資訊及協助,民間團體依照災區人民真實的需求來提供服務,不就沒有這些爭議嗎?

國土保育不能與災後重建混為一談!如果不能讓原住民回鄉守護山林,復育台灣本土生態文化,只會加速國土切割、開發破壞。重建應以原鄉部落為本,確立部落權利主體及選擇決定權。我們反對政府藉「保育策略分區」「特定區劃設」「安全鑑定」「迫遷永久屋」進行系統性綁架!這根本是政府逃避環境治理加重災害的不負責作為!

我們卑微的要求:讓我們自己決定,何處是安全、如何有尊嚴地回家、如何選擇原地恢復、離災不離村以及永久或中繼屋的各種搭配型式,如何 建造,那是我們的安全、我們的生活,我們的文化、我們的根。我們有權決定自己部落的未來!

因此,南部災區原住民族五大族群,包括魯凱族、排灣族、布農族、鄒族、小林平埔族,今日(11月25日)來到行政院前表達三大訴求,要求吳敦義院長回應:

一、停止劃定特定區域:

捍衛原鄉生存權,恢復返鄉原有安全道路,察明災變原因及環境安全狀況。草率劃定特定區域,會讓原住民「失去永遠的家」!

二、立即啟動中繼安置

軍營不是家,請立刻給予中繼安置,恢復部落及家庭生活機能,維護基本人權。

三、資訊公開住民參與、尊重災民選擇

反對黑箱作業,要求重建委員會及相關單位公開資訊,落實災區住民決策參與及自主決定。

政府重建政策本末倒置、漠視災民需求,導致流離失所,關鍵在中央政府重建推動委員會陳振川執行長為首技術官僚的傲慢與專家學者的無能。

所以,要達成三大訴求,就必需改組重建推動委員會,撤換陳振川!

如果沒有得到善意回應,我們將把戰場移回山上,依據「原住民族基本法」,我們有權拒絕惡意進入原鄉區域的外來者!同時,我們也將繼續捍衛與實踐原住民族傳統領域權利,排除所有不當干預!

【聯絡人:歐蜜‧偉浪0985072926 金惠雯0910-901250,

吳紹文0937-878-919,劉行健0926-588447】

共同聲明單位:

小林村重建發展協會、重建委員會、八八水災高雄縣原住民部落再造聯盟、民族自救會、大社重建運轉中心、民權自救會、打卡努瓦自救會、寶山自救會、勤和自救會、仁美營區自治會、鳳雄營區自治會、陸官營區自治會、南方部落重建聯盟、來義村自救會、南布中會重建關懷站、魯凱區會重建關懷站、排灣中會重建關懷站、鄒族區會重建關懷站、東排中會重建關懷站、鄒族重建委員會、魯凱青年行動小組、霧台愛鄉協會、嘉蘭村自救會等等

聲援單位:

台灣原住民族政策協會、台灣原住民族學院促進會、台灣基督長老教會原住民宣教委員會、台灣人權促進會、小米穗原住民族基金會、台灣環境行動網、國際特赦組織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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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5災區部落集合至行政院抗議不當之重建政策,請點選這裡閱讀更多內容(攝影/鐘聖雄)。

附錄3:災後發出的永久屋意願書(註1)

全球暖化,氣候異常,台灣雖屬寶島,仍因98年8月7日遭【莫拉克】颱風造成嚴重災害,許多村落房屋更在一夕之間被摧毀。

本人 《 》欣聞財團法人中華民國佛教慈濟慈善事業基金會秉持「無緣大慈,同體大悲」、「人傷我傷」心情,啟動「八八惡水毀大地,秉慈運悲聚福緣」賑災專案,並立即與政府相關部門研議於高雄縣杉林鄉月眉地段2166等地號上,協助興建永久住屋免費供災民居住。本人至為感謝,茲出具此意願書,除全力配合基金會及政府部門外,並承諾未來取得房屋所有權之後,除繼承外,不移轉他人,且不再返回原住屋居住。

(ps 戶籍以八月八日為準)

立書人(戶長):

身分證字號:戶籍住址:全戶總人數﹕現居住所:□ 同戶籍地□ 現住地,地址□ 借住親友處,地址□ 暫住 ( )收容中心□ 其他連絡電話 :

填妥以上資料,請擲回高雄縣政府社會處身心障礙福利科 ……科長 07-7477611 轉 2735彙辦

中華民國 98年 8月 日

註1:

該意願書中之「本人………承諾未來取得房屋所有權之後,除繼承外,不移轉他人,且不再返回原住屋居住」文字,受到各界強烈批評,後已修改,於意願書中不直接要求居民不得返回原居住居住,但卻透過「劃定特定區域」的方式,如果要遷村安居,就必須放棄原房屋使用權,土地、馬路也需降限使用,形同放棄使用權。

(作者為「小米穗原住民文化基金會」董事,法扶基金會志工)

(本文預訂刊載於《TAHR報》2009年冬季號)

部落狼煙的隱喻

原本該在山林部落燃起的狼煙,日前卻在行政院大門口升起,那是八八風災中受創的五大原住民族對政府百日重建不力的抗議。冉冉上升的煙柱,暗喻中央政府對兩公約的認知與重視,或許還不如新竹檢察官。

新竹地檢署日前有項令人耳目一新的認定:司馬庫斯部落攔路收費案,檢察官認定部落未違法,並引用馬總統剛簽署的聯合國「公民與政治權利公約」、「經濟社會文化權利公約」,認為主流社會須尊重原住民的部落生活方式,及對傳統領域的支配權。

這是馬英九總統簽署兩公約、並公布「兩公約施行法」後,在國內適用的頭一樁案件。與此對照的場景是,原本該在山林部落燃起的狼煙,日前卻在行政院大門口升起,那是八八風災中受創的五大原住民族對政府百日重建不力的抗議。

冉冉上升的煙柱,暗喻中央政府對兩公約的認知與重視,或許還不如新竹檢察官。

原住民族提出三項訴求:中繼安置、住民參與、停止劃定特定區域。但政府回應一向強硬,官員多次發言塑造出災民「就是賴著不離危地」的錯誤印象,卻不針對災民最關心的以地易地、耕作權利、道路修復等疑問提出明確答案;大眾在救災激情褪去後也對災民多了幾許不諒解。

聯合國匯集國際經驗訂出的「國內流離失所問題指導原則」,值得台灣借鏡。例如:「應採適當措施保證被遷移者得到充分的資訊,說明遷移的理由和程序,並應說明補償和重新安置的條件」、「遷移中分散的家庭應能早日團聚」、「在決定遷移人民之前,應探討所有可能替代方案。若無替代方案,則應採取一切措施,將遷移範圍及負面影響減至最小」。

政府雖也喊出相應的重建口號:「離災不離村,離村不離鄉」,但實際作為卻與上述原則相違。

以高雄縣為例,共有近廿個受災狀況不一的原漢村/部落,政府的對策卻是撥出一塊離受災區域甚遠的土地,由慈善團體以民間捐款興建「集合式永久屋」,讓受災民眾作夥入住,並保證在明年漢人過年前,交出馬政府的第一張重建成績單。規格化的限時「統籌辦理」,對政府而言,一口氣「解決」問題,卻令災民為難。

例如原居地全毀的小林村,日前舉行投票,以「313:1」的懸殊比數表達「希望自主重建,而非進駐大愛園區」,並期待政府撥出部分土地,小林人願意出錢出力,打造新的小林聚落,而不希望成為「永久屋群的一個單元」。

災區除了少數「確定非遷村不可」的部落外,還有些因為行路難,或者山上狀況未明而被劃入災區,災民多數被安置在沒有隔間隱私的軍營中。他們不打算遷村,但一時也無法返鄉,在多次爭取「有家庭功能」的中繼安置未果的情況下,只能自嘲「留在山上是災民,遷入軍營成難民」。

累積的失望與無奈,可能使原住民重視的耶誕節成為情緒引爆點,政府須及早因應。

當然,政府也不無委屈。立法院才剛通過一千一百六十億元的重建預算;吳敦義也說:「只有這次災難才有永久屋,以前都沒有。」

但是,原住民不是固執地反對「永久屋」,而是反對缺乏住民參與的「永久屋政策」;反對沒有「所有權」只有「使用權」的土地交換;反對只給「房子」而非重建部落生存空間的「速食式重建」。

每到選舉,政治人物總免不了赴部落示好,穿上頭目服裝、與耆老同喝連杯酒;但我們的政府可曾真正明白部落的心聲?可曾具體落實「原住民族基本法」?或是深切理解原住民在巨大天災之後,部落分崩離析的處境,及憂懼不當遷村帶來文化滅絕的焦慮?

重建是個過程,部落需要參與,因為對付災難最有力的方法,是當個「有能力的鬥士」,而不是「依賴的受害者」。原住民歷史上也曾因災難而「自然遷村」;如何協助部落遷至另一相似環境,接續族群生命與文化,需要耐心與時間。

(本文轉載自200912.04 聯合報╱社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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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5災區原住民族至行政院門口燃燒狼煙。攝影/ chengintong

用漂流木打造嘉蘭的未來

透過同是嘉蘭人的胡德夫及「台灣好基金會」的協助合作,嘉蘭自救重建委員利用這次莫拉克颱風帶來的龐大漂流木作為資源,設立木工坊或木工廠,希望復活部落經濟,凝聚部落意識與文化記憶,讓群聚力量湧出來!

八八風災百天之後的現在,大災區的嘉蘭村原住民同胞走過來了,莫拉克颱風的災變衝擊跟著他們走過來了,雖然許多人家園不在了,美麗的故景變色了,但族人還是跟著時光的流動走過來了,氣餒的樣子越來越少見,多的是坦然的心情及每天積極的到中繼屋工地上工。

百日後,大家漸漸地從救災、安置的混亂階段走出,似乎正漸步踏上重建的道路,這段百日大家都走的很豐盛,以下是記者在部落生活的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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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東海岸漂流木國際藝術展作品之一‧天佑台灣(攝影/胡人元)

在漂流木運用到產業發展方面,自救會透過同是嘉蘭人的胡德夫及「台灣好基金會」友人的協助與合作努力,自救重建委員計畫創立婦女布工坊,發展勾織與刺繡技術與產業,另外,就是利用這次莫拉克颱風帶來的龐大漂流木作為資源,設立木工坊或木工廠,發展造型桌椅、木雕飾品及大型立柱等產業,希望能用來復活部落經濟,同時凝聚部落意識與文化記憶,讓族人集結起來,讓群聚力量湧出來,找到繼續走下去的動力!

但具體上,要如何取得、管理、應用漂流木資源、以及成品要用何種模式與外界交易,大家都沒有經驗,怎麼做才符合部落的要求?怎麼走才符合部落文化?要如何避免資本市場經濟的剝削?面對種種課題和問號,嘉蘭村自救重建委員會進行的幾次座談會中,言談之間充分表露了大家的疑慮與思維的差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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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東林區管理處提供的溪中漂流段木(攝影/楊念湘)

漂流木的取得不容易

目前政府林務單位開放給民眾,以區域性概括分配漂流木資源,讓民眾自己去撿取,嘉蘭村自救會爭取到屬於自己的漂流木區域,而木工坊所需的漂流木資源,在「台灣好基金會」的幫忙出資運輸下,已運送到嘉蘭村溪邊置放,預計希望總共能收集到兩千噸漂流木。

漂流木的管理並不簡單

幾次座談下來,大家都發現,大量漂流木的管理,著實不易,嘉蘭村目前並無一個妥當儲放安置漂流木的處所,大家都知道,現在放置在嘉蘭村溪邊的漂流木,若是任它日曬雨淋,不到一兩年就會開始腐朽。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自救重建委員會已經在鄰近處擇定找一塊村人的地,希望租來搭蓋漂流段木儲放場,以保存陰乾大量的漂流木資源。

大量的漂流木,並不是都可以直接拿來做工,必須進入製材所切裁過,但將木頭運進製材所再運回嘉蘭村就是一筆開銷,製材所也以一個小時約一千兩百元的價格做木頭的切裁處理。

另外溪旁的漂流木,都充滿了泥沙、石頭,製材所也不接受處理未經沖刷乾淨的的漂流木,清洗漂流木又得自己來,耗時耗錢,單單強力沖洗水刀機具就要價十幾萬元,故此,為了節省成本與時間,需要將不同種類的漂流木分類(檜木、樟木、楠木等),這需要有了解木材的人來做分類,將好的一級木頭挑出來,先進入製材所作處理。

遺憾的是,大部分的一級木,都早已被農委會林務局拿得差不多了,林務局也以漂流木為國家資源為由,礙難將已撿取的太麻里溪流域(嘉蘭村所在地)的一級木釋放,大家於是都質疑:

難道面對重大災難的嘉蘭村,不是國家的一部分?當他們需要自己家園旁的漂流木資源時,為何還說那些木頭是國家的,而不給他們?國家,到底是誰的家?政府角色的混亂與本末倒置,可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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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海岸漂流木國際藝術展作品之一(攝影/胡人元)

木工坊的設立

為了能夠利用難得的漂流木資源,發展造型傢俱、藝術品的產業,以及應用在未來嘉蘭村永久屋的文化裝潢,自救重建會與台灣好基金會合作,希望成立木工坊,來發展木工產業。

自救重建會與基金會協調後,希望先成立三個示範性工作坊,並提供三組木工工具,試驗性運作,除了讓村內專業的木工師傅先上手,也培養其他有興趣的人木工技能,另外也摸索著,試著建立何種市場機制。

希望這三個木工坊,氣候有成,能夠順利產出產品,自救重建會與基金會再考慮拓增木工坊,提供更多的工作機會。

除了木工坊本身銷售的成品的收入,可以做為木工坊成員的薪資及重建基金之外,台灣好基金會也希望可以向勞委會申請多元就業臨時工名額,作為人力挹注,以這樣木工坊的方式,作為一種工作機會,讓成員除了成品的收入,也有一定的生活津貼保障。

成品銷售機制的思考─金峰鄉公所高醫師的建議

為了讓外界能夠看到嘉蘭木工坊的存在,台灣好基金會更希望現有的木工坊,能夠在年底台南誠品跨年展上,展出自己的作品,早早打出一個知名度。

而針對木工坊的成立與未來的市場機制,參與重建的金峰鄉衛生所高醫師,提供部落機制式的創新管理意見:

「我們不能盲目接受預購訂單,那是要設門檻的,像傳統部落的出入口都有關卡,預防外來物或無形價值的傷害,否則會陷入趕訂單的危險境況。譬如說,訂單來,需要的產量大,材料可能就不足,需要調材料,跟外人調,就容易陷入市場剝削、市場競爭,結果是做得要死,不但沒有利潤,還賠掉了自己的部落休閒生活。」

「我們希望的工作方式是,依據什麼材質,做成什麼產品,做好了,展示在部落、展示在網站,由外面的人來看、來下單,讓我們來掌握運作的步調與節奏,這就是創新管理。」

高醫師也用了原住民生計經濟不宜納入市場競爭的例子作說明:

「過去政府將市場競爭原理導入原住民部落社會,使原住民部落社會成為市場競爭經濟的附屬品,對原住民的歷史、固有組織、生產方式等缺乏認識,原住民社會活力因此萎縮,如台灣省政府的「台灣省原住民社會發展方案及實施計劃」,只單方面強調文化的重要性,忽略產業與文化的聯結關係,故意忽視部落傳統的產業經濟政策,將他們一個一個分散,迫使加入國際性的市場競爭,已出現嚴重弊端,

我們現在面臨最難的就是外面的力量、市場經濟、外面的錢、外面的經濟,原住民不管是務農還是什麼,都不適合納入市場競爭,我們本來都是自己種、自己用,但現在是種出來的東西給別人運銷、再賣給不認識的人吃。」

「另一個重要的是小規模的經營,以及輪工換工習慣,也就是親戚朋友間,今天我幫你種地,明天你幫我種地。」

「另外更大的錯誤就是把台灣整體的市場體系,擴大為全島性的大規模、機械化的農產商品生產,配合大型的農產運銷體制加以推行,原住民的生產方式被迫納入這種整體性的農業目標中,

又有「農產品市場交易法」的限制,造成台灣單品大量生產的市場制度,迫使原住民的農產品只得向遠方的大都市輸出,台灣的市場制度及對交易只有粗略的規定,如台北市果菜市場的最低交易基準價格都無法適當的反映市場實價,使一般農民及原住民都會失去生產的意願。」

「原住民農產品不適於全國性的大型市場,朝向小規模當地型的市場運銷才是正途,小規模的當地市場流通可拉進生產者與消費者的距離,可很自然的產生相互理解性及親和性,凝聚族群間的信賴與共生關係,如台中縣東勢鎮果菜批發市場(年交易量2萬噸、農民高達3500人)種類豐富、價格也相當高、市場機能圓滑運作;南投縣竹山鎮青果批發市場(銷售原住民自產蔬果);竹山鎮傳統市場(自產自銷經過加工的山菜、草藥、草仔茶)。」

「我們台東自己種的東西,我們拿到太麻里的黃昏市場來賣,我們的東西不要拿到台北去賣,而是要他們自己來這邊買,像是我們的木工產品,不要量產銷售出去,而是像太麻里北里村的木工坊一樣,讓別人過來挑,所以原住民,一定要用互利共生的方式。」

「所以我們要放棄利潤最大化,我們要的是趣味、希望,還有尊嚴、我們現在的創意,同時一定要堅持誠信和回饋社會的基本原則。」

最後,高醫師強調:

「重建做得好,療癒自然出現,讓他們藉由一起工作,找回勞動價值及舒暢,自信自然產生!」

重建之路漫長,嘉蘭人,懷抱希望、凝聚共識、不急不徐,在未知的道路上,無知但不盲目的前進,加油!

(本文與莫拉克新聞網共同刊登)

一所山的學校─魯凱族山林學院的初步構想

魯凱族對於空間的分類與理解,以及自然資源的維護管理,自古以來有其獨特的傳統知識和倫理,得以保持環境平衡和資源永續。在極端氣候的今日,如能朝向「山林學院」的機制,讓族人以巡山種樹作為永續模式…

一、前言

魯凱族人口總數約一萬一千人,主要分佈在屏東縣霧台鄉、三地門鄉、瑪家鄉及高雄縣茂林鄉、台東縣卑南鄉等鄉鎮。

日治以前,魯凱族以部落為獨立的生活單元,有自己的傳統領域、獵場、漁場及耕地。然而,歷代殖民力量的入侵,使得魯凱族群固有的社會經濟和文化習俗產生了劇烈的改變。這個改變不僅導致部落傳統的社會制度沒落,許多珍貴的在地知識也逐漸消失。

這個事實也顯示原住民文化的逐漸崩解,也益加凸顯原住民文化保存的重要性和急迫性。

在今年莫拉克風災中,魯凱族群聚居的霧台鄉嚴重受損,除了霧台及神山部落尚無立即危險之外,包括大武、佳暮、阿禮、吉露及伊拉等部落的家屋及土地都遭嚴重毀損,最嚴重的好茶部落,全村更被淹沒在土石流中,從祖先遺留的土地上憑空消失。

交通方面,台24線更是柔腸寸斷,其損毀程度,只能用滿目瘡痍來形容。目前政府已安置大部分鄉民在麟洛鄉隘寮營區、內埔鄉榮民之家以及清淨家園安置中心等地方,等待政府未來的重建和遷村的計畫。

此刻令我們憂心的是,政府急就章的災後重建與遷村方案,朝向把世居山林的原住民移至平地,對於山林環境的有效保育以及原住民族群的永續未來,都欠缺縝密及長遠的思考。

基本上,我們認為,山是原住民的故鄉,原住民不該被強制遷離他們世居的家園,將原住民與山林分離,根本就是一種文化滅絕的不當政策。因此,我們認為山林復育的政策必須包含原住民在內,邀請原住民參與,才能真正符合在地發展的原則,也才能真正達到生活、生產及失態三生一體的境界。

本文基於上述的思維,想藉由這次風災後的檢討,提出山林學院的初步構想,試圖形構關於原住民遷村及山林保育的實踐之路。我們認為這個想法將有助於原住民傳統知識的保存,在資源管理上,也可促進在地社群的共同參與,提供政府實施山林復育一個值得參考的制度模式。

二、一項問卷帶來的啟示

莫拉克風災發生後兩個月,環境品質文教基金會針對霧台鄉8個部落(霧台、神山、阿禮、大武、佳暮、好茶、吉露、伊拉等)進行一項調查(註1)。結果顯示霧台鄉居民:

(1)關於遷村意願部分

受訪鄉民以不願意者居多,共有232人,佔全部受訪鄉民的47.84%;願意者則有215人,佔全部受訪鄉民的44.33%。

(2)關於山上房子如何處理的問題,

受訪鄉民以維持所有權不變者居多,共有355人,佔全部受訪鄉民的73.20%;其次是希望價購者,共有63人,佔全部受訪鄉民的12.99%;而希望補助修繕者,共有61人,佔全部受訪鄉民12.58%。

(3)關於山上土地如何處理的問題,

受訪鄉民傾向維持所有權不變者居多,共有311人,佔全部受訪鄉民的64.12%;其次是補助造林者,共有139人,佔全部受訪鄉民的28.66%;而傾向價購者,共有27人,佔全部受訪鄉民5.57%。

(4)在影響鄉民參與造林意願的因素部分,

是否提供就業機會者為339人,佔42.80%;獎勵金多寡者為276人,佔34.80%;是否提供小孩教育機會者為102人,佔12.90 %。

(5)有關鄉民土地出租狀況,

以無出租者居多,共有459人,佔94.64%;其次是出租給原住民者,共17人,佔3.51%;出租給政府者共3人,占0.62%;出租給平地人者,共2人,占全部受訪鄉民的0.41%。這裡顯示霧台鄉民出租土地者不多,有出租者也以原住民自己為主,出租給外人情形非常稀少。

(6)在原住民保留地上實施造林的意見上,

受訪鄉民以非常贊成者居多,共有180人,佔全部受訪鄉民的37.11%;其次是贊成者,共有174人,佔全部受訪鄉民的35.88%;而無意見者,共有120人,佔全部受訪鄉民24.74%;不贊成者共6人,占全部受訪鄉民1.24%;最後,非常不贊成者,共5人,占全部受訪鄉民的1.03%。

這裡顯示,廣義贊成造林者(非常贊成+贊成)共有354人(72.99%)。

(7)在訂定造林契約年限部分

以10年居多,共有115人,佔全部受訪鄉民的23.71%;其次是20年,共有107人,佔全部受訪鄉民的22.06%;訂定30年者,共67人,占全部受訪鄉民13.81%;訂定50年者,共66人,占全部受訪鄉民13.61%;訂定40年者,共32人,占全部受訪鄉民的6.60%。

(8)假設在保留地上造林,多數鄉民(228人,47.01%)希望政府(民間)能夠提供獎勵金;其次是提供就業機會,共有104人,佔全部受訪鄉民的21.44%;而開放狩獵者,共有84人,佔全部受訪鄉民17.32%;允許小規模農耕者,共65人,占全部受訪鄉民13.40%。

(9)在造林獎勵金部分,受訪鄉民認為合理的補助應在每公頃5萬元以上者居多,共有319人,佔全部受訪鄉民的65.77%;其次是每公頃5萬者,共有96人,佔全部受訪鄉民的19.79%;而每公頃2萬元者,共有24人,佔全部受訪鄉民4.95%;每公頃3萬元者,共23人,占全部受訪鄉民4.74%;每公頃4萬元者,共14人,占全部受訪鄉民2.89%;最後每公頃一萬元者,共9人,占全部受訪鄉民的1.86%。

(10)假設保留地不實施造林,受訪鄉民傾向限制使用者居多,共有278人,佔全部受訪鄉民的57.32%;其次為開放使用,共有192人,佔全部受訪鄉民的39.59%;賣給政府者,共3人,占全部受訪鄉民0.62%;賣給平地人者,共1人,占全部受訪鄉民0.21%。其他則有11人,佔全部受訪鄉民2.27%。

這裡顯示,受訪鄉民過半數認為保留地的使用宜予限制,不宜大規模開發或違法濫建。

(11)對於擔任山林守護員的意願

受訪鄉民以非常願意者居多,共有227人,佔全部受訪鄉民的46.80%;其次是願意者,共有183人,佔全部受訪鄉民的37.73%;不願意者,共5人,占全部受訪鄉民的1.03%;非常不願意者,共7人,占全部受訪鄉民1.44%;而無意見者,共有63人,佔全部受訪鄉民12.99%。

由此可知,廣義有意願擔任山林守護員者(非常願意+願意)共有410人,佔84.53%。

(12)在部落未來產業發展建議方面

選擇生態旅遊的總人次為325次,佔總人數的21.50%;傾向發展有機栽種的總人次為319次,佔總人數的19.50%;傾向休閒農場的總人次為282次,佔總人數的17.20 %;民宿經營的總人次為260次,佔總人數的15.90%;文藝活動的總人次為150次,佔總人數的9.20%;手工藝品則為235人次,佔總人數的14.40%。

這裡顯示,受訪鄉民多數認為留在山上的部落在產業發展上宜朝生態旅遊者居多,其次為有機栽種,再者為休閒農場。

小結:政府應提供原住民「自我選擇」的權力和機會

這項問卷帶來的啟示是,儘管政府一再強調霧台鄉居住環境屬於嚴重毀損安全堪虞的地方,因此傾向將原住民安遷到山下平地。但是『科學理性』的作為有時也往往導致更大的災難。

我們從過去日治時期意圖將原住民從狩獵民轉化為農耕民,以及國治時期將原住民從森林依賴族群導向資本市場的雇庸階級的負面結果,就不得不謹慎深思遷村是否會帶來原住民更大的族群離散及文化消失。

另外,如果我們認為山是原住民的家,原住民是山的民族,那麼,原住民的未來就不該只是遷往山下這個選項。基於族群的完整性、文化的延續性,傳統知識的保存和人權的尊重,政府應該提供原住民一個自我選擇族群發展方式的權利和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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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魯凱成為一所山林的學校。攝影/munch, 可以兼顧極端氣候與部落永續的考慮。

三、山林守護計畫的實施

基於上述的反省以及問卷結果帶來的啟示,我們認為提供想要根留家園的族人擔任山林守護工作是政府未來可以積極考慮的方向。

依據前述調查結果,在受訪鄉民中,有高達73%的鄉民贊成在原住民保留地上進行造林,有76%的鄉民願意簽定達20年以上之造林契約,有84.53%的民眾願意擔任山林守護員工作,顯然居民對於在保留地上實施造林是普遍認同的。

但有兩項因素會影響民眾參與造林的意願,一項因素為「提供獎勵金的多寡」;另一項因素為「是否提供就業機會」。

根據本研究統計結果顯示,一半以上的受訪民眾,認為獎勵金每年每公頃需在5萬元以上才算合理。依據政府目前造林獎勵金之發給方式(見附錄一第七條),「前六年每公頃發給新植撫育費新台幣25萬元,第七年起至第二十年止,每年每公頃發給造林管理費新台幣2萬元」,合計53萬元,若取20年平均,則每年每公頃平均為2.65萬元,顯然低於民眾之需求。

此外,政府也規定「造林獎勵金領取人,於領取獎勵金時,應立書面切結,同意接受林業主管機關之指導,善加管理經營造林木竹,使之長大成林,不可任其荒廢或擅自拔除毀損;如有違背,應加利息賠償已領取之獎勵金。」。顯然此獎勵金已包含土地費用及照顧林木所需工資。若按月計算,每月只能以2208元之工資照顧經營林區,若要以此經費為生,則必需有10公頃土地才勉強有2萬多元的收入。

因此,目前政府的造林獎勵對於民眾的吸引力並不高。

但即使如此,根據以往案例,1996年賀伯颱風災後,政府利用上述獎勵辦法推出全民造林運動,結果人民為了賺取獎勵金,反而將原本的樹林進行砍伐,而改種小樹苗,使得國土山林並未因造林運動而獲得復育之成效。

因此,進行造林過程中,對於獎勵金部份建議如下:

1、依政府獎勵方式,每年發放獎勵金,解決民眾因天災所造成生活上的困難;另一部份再以人力工作費方式,作為經營林木之收入。

2、除了依靠獎勵金及林木經營之收入外,獎勵金領取者應當義務成為山林巡守員,悍衛山林的安全及作為山林生態觀察員,記錄各種生態變化情況,並藉由這些森林資源,輔導民眾發展社區生態旅遊產業,讓獎勵金領取者成為生態解說教育的尖兵,藉由生態旅遊產業的發展,逐漸降低對獎勵金的依賴度。

透過生態旅遊之經營,不僅可以增加部落經濟收入,改善部落生活條件,同時也可以維持原有生活型態,達到文化傳承的目的。

四、一所山的學校~魯凱族山林學院的初步構想

魯凱族對於空間的分類與理解,以及自然資源的維護管理,自古以來有其獨特的傳統知識和倫理,得以保持自然環境的平衡和資源永續。但是國家力量介入之後,這些傳統的知識與管理體系即被摧毀,導致原住民遠離山林流落都市。甚至因為主流社會對其傳統狩獵文化與山林採集慣習的誤解,造林原住民背負森林劊子手的惡名。

然而,極端氣候對山區部落或原住民族發展的衝擊,已是不可迴避之課題。參考世界各國許多案例經驗,我們認為霧台鄉重建或遷村的討論,需要考量民眾身家財產的安全與國土的復育,更需要顧及文化的傳承、部落社會的完整與族人發展的意願。

國土安全、山林監測與原鄉發展,應是相關論述與實務操作缺一不可的重要命題。

而在現階段,維持魯凱族人與祖靈土地的連結,甚而讓族人直接參與相關的造林和自然復育工作,並在過程中透過山林教育的實施和落實,培育年輕族人投入未來山林復育工作和保育行動,恢復原住民山林守護神的角色,應是後續工作是否有效成功的重要關鍵。

事實上,國內的學術機構在霧台鄉、大小鬼湖及大武山地區,已有超過二十年的野生動植物基礎生態學與環境人類學資訊,將可做為後續環境監測的基礎資料,而透過與風災前的資料進行比對,也更有助於吾人掌握環境受損的程度及研判復原的速度。

因此建議,積極籌畫一所山的學校~山林學院的機制,召募年輕族人、結合學術單位施以系統化訓練,除了傳統在地知識的保存之外,也學習現代保育的知識和技術。如此,不但兼顧族人及政府迫切需要的山林守護和環境監測,也將因為在地就業可行方案,提供族人根留家園及復育山林的積極動能,再造整合資源保育、文化傳承與部落發展的新契機。

為達成以上的目標,魯凱族山林學院的初步工作包含下列各項:

1. 成立魯凱族山林學院籌備處,邀請在地族人、學者專家及政府民間代表,籌畫山林學院組織架構、運轉機制、人力配置、經費概算、執行計畫等等。

2. 在霧台鄉內選擇一處適當地點,成立山林保育工作站,作為工作站人員進入山林的前進基地。此基地是研究人員、監測人員以及資料彙集之處,有固定的建築物、水源、電源或替代能源,以提供基本生活所需。

3. 召募、培訓並聘用部落族人,組成機動性之山林守護工作大隊,負責常年的山林巡護及野生動植物監測資料的收集及整理,詳細計畫如下表一。

4. 針對山林守護工作隊員,進行現代化的知識和技術訓練,詳細繪製霧台鄉境內各種環境與土地的「災害地圖」,以正確掌握88風災境內各種土地的實情、地形地貌的改變,以及對道路和水文的衝擊等攸關大地安全的資訊,再結合在地傳統知識,以務實探討部落防災的可行方案。

5. 規劃並由工作隊執行系統化、科學化的野生動植物監測,範圍涵蓋西魯凱傳統領域,配合航遙測的技術,並與過去資料進行比較,以提供在未來國土復育過程中,各階段行動綱領實施時所需要的科學性資料。

6. 藉由山林守護工作隊的採集資料,定期追蹤山林復育的實際狀況,並且藉由各種影像和文字記錄的傳送,與國內各環境研究中心同步合作,持續掌握台灣南部山林環境的變化與動態,以便有效凝聚國人的土地復育和部落重建共識,共同思索環境保護與族群復振的具體方針。

表1 山林守護工作隊計畫實施內容

計畫項目 內容說明
人力召募及培訓 1. 在霧台鄉8個部落中,各徵選出5名山林守護員,組成「魯凱族山林守護工作隊」,分階段實施課程研習及實務操作。2. 第一階段將實施為期4~6週的研習課程,針對學員進行山林守護及環境監測技術的基礎訓練,內容包括:田野訪談技術、自然資源巡守技能、傳統領域標示及繪製技術、生態資源調查與紀錄、生物樣本的處理及保存方法…等,完成所有課程並經過考核者,始可成為正式的山林守護員。3. 第二階段則為長期的山林守護調查及監測工作,調查範圍包括西魯凱群的傳統領域,在此階段中,將定期實施進階課程,內容包括:魯凱族部落歷史、文化習俗、傳統技藝、社會制度、資訊設備操作、資料整理及輸入…等。
工作站設立 1. 在阿禮或霧台選擇一處適當的閒置空間,改造成具前進工作站功能的基地。2. 需具備10-20人的簡便居住條件、基本的資訊及通訊設備、野外用的儀器設備及其儲存設施、生物標本短期儲存的條件、簡易的生物學實驗設備…等。
災害地圖的繪製與分析 「魯凱族山林守護隊」與專業的學術團隊共同執行:1. 現勘、記錄、收集、分類與數化88風災對霧台鄉及其傳統領域內,特定地點(如聚落所在地及其耕地、重要地標景點、橋樑等)與聯絡路線的災害型態與程度。2. 收集災害發生的路徑與過程的在地觀點,及其衝擊。

3. 收集在地防災救災的意見,描繪潛在災害區、實際災害區與可能的暫時逃災地點與路線。

4. 彙總前三項資訊,分析霧台鄉各處的八八風災災害型態與程度,並推演其可能原因,描繪潛在的災害區域,及避災逃災地點與路線,並公開向族人說明所得結果,並與族人討論,求得相關的共識。

5. 利用現勘機會,以GPS實地標定魯凱族的傳統領域、舊部落,以及歷史地點;88風災對相關地點的影響,亦可列入前述的分析。

陸域野生動物族群監測 「魯凱族山林守護隊」在專業的學術團隊輔導、協助及培訓下,進行:1. 在傳統領域內,有系統的配置樣區及規劃巡視路線及時間,以系統性的監測:(1)稀有及瀕危鳥類的族群;(2)中大型哺乳動物的族群;(3)食虫目、翼手目的族群;和(4)兩生爬虫類的族群。2. 記錄收集巡視過程中的捕獲、眼見或耳聞資料、痕跡拍照或採集、數位自動照相機結果、長時間數位錄音結果和現場GPS定位等資訊;

3. 分析區域間、季節間及年度間的前述各類動物相對數量變化及趨勢,並結合地理資訊系統分析在傳統領域內的分布模式。

植被監測 「魯凱族山林守護隊」與專業的學術團隊共同執行:1. 森林生態系整合資料庫及網站的建立。2. 大樹調查及定位。

3. 稀有及瀕危樹種之監測。

4. 造林後植被之巡守與維護。

魯凱永續資源保育體制的組織與建構 「魯凱族山林守護隊」在專業的學術團隊輔導、協助及培訓下,進行:1. 部落與傳統領域連結之建立。2. 部落土地及資源共有機制的重建。

3. 生態產業務實規模的估計及規劃。

4. 生態系統永續經營之部落與官署夥伴關係建構。

 附錄1-農委會現行獎勵造林實施要點(請點選這裡下載閱讀)

註1:

該項調查名稱為『霧台鄉土地利用現狀與居民參與社區林業意願調查計畫』,時間起迄自2009年10月15日至11月15日。共發放問卷700份,回收580份,其中有些問卷回答不完全,有些問卷經檢視其答題具有規則性,以上皆歸類為無效問卷。總計本調查有效問卷有485份、無效問卷有95份,有效率為83.62%、無效率為16.38%。

(作者為魯凱族人,華盛頓大學西雅圖人類學博士,大仁科技大學觀光事業系主任)

原民部落災難與重建 (3)哪裡來的災難?什麼人的重建?

本篇紀錄的是「哪裡來的災難?什麼人的重建?」,由中研院民族研究所丘延亮老師作分享,點出原住民文化的獨特性及應被學習、尊重的地方,以及災難重建在資本主義下可能面對的危機,也強調,重建應是從自身出發…

前言:

面對莫拉克風災對台灣造成的重大災害,台灣原住民醫學學會協助行政院衛生署,於11/5、6在高雄縣衛生局舉辦了「全國原住民地區部落社區健康營造觀摩會暨災難與重建研習會議」,聚集各方分享討論。(對該次會議與部落健康營造介紹,請點選這裡閱讀

本次研習會有許多精彩動人的經驗分享與報告,記者共分三次紀錄,前兩篇的紀錄,請點選閱讀:

原民部落災難與重建研習,經驗分享(1)

原民部落災難與重建研習(2)協力造屋與部落意識重建

本篇紀錄的是「哪裡來的災難?什麼人的重建?」由中研院民族研究所丘延亮老師作分享,點出原住民文化的獨特性及應被學習、尊重的地方,以及災難重建在資本主義下可能面對的危機,也強調,重建應是從自身出發,而不是依賴外界、政府,才能走出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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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摘自苦勞網http://www.coolloud.org.tw/node/18530

哪裡來的災難?什麼人的重建?

演講者:丘延亮 副研究員 中研院民族研究所

從十年前921地震,邵族開始…….

很辛苦的第一次,把一個幾乎毀滅的原住民(邵族)的族群,再繼續放在一起,十年來,邵族不但變成是第十三個族群,而且是越來越興旺,人越來越多,文化的活動也越來越興盛,每年豐年祭,跳舞是一天連著一天,這個都是十年來一點一滴、社群、部落的重建。

重建,時間相當長、因素非常多,也不是說一個行政命令、一個決策、政府下決心、或選舉的考量,就可以快、可以慢…不行這樣,所以在任何一個重建的過程當中,特別是心理健康,就有一個所謂中繼屋的概念,在回到正常、一般的生活中,有一個中間的階段,這個中間的階段就是一個媒介的階段

不管是甚麼原因造成族群生活的中斷、不管這個中斷、是人為災難、還是天然災難、還是個人生命危機…也就是說要有一個緩衝的階段,讓災民共同喘口氣,去思考重建的下一步該怎麼走、該如何合作,發揮自主性,而不是一切等待政府的安排。

但在談這個以前,我想在軟體部分有幾個部份需要談到…

2006年大海嘯印度旁一系列群島,這是海嘯衝擊最厲害最厲害的地方,但這海島上面也有最不被外面文化干擾的原住民,原本外界想說他們會毀家滅族,災難發生經過了幾天,印度的空軍、就派直升機過去救援,結果發現這些原住民,幾乎沒有受到傷害,反而他們(原住民)覺得直升機是來傷害他們的,所以這個原住民的同胞就拿弓箭去射直升機,

而這個直升機,反而是屬於比他們(原住民)還脆弱的團隊,那個團隊,就是印度空軍,印度空軍有所有的先進設備,結果整個團隊,災難發生後,沒有了,事後,大家去研究這是怎麼一回事,原來,在地震好幾天以前,這些原住民整個村、整個族都往內陸跑、都往山上搬了…。

我就記得,921地震前幾天就有很多生物界、動物昆蟲界的印象,但是我們都不懂,事後才發覺果然是有一些變化,他們怎麼知道災難要來?有人就說那些原住民聞的到風,阿也有人說不對耶~我們都是人,怎麼會他們聞的到我們聞不到,阿又有人說他們有第六感,他們有一種感覺是我們所沒有的。

但是,我們說他是因為第六感、是因為會聞風,那是因為我們的無知、是因為我們不曉得我們有多少事情不知道,我們也不曉得我們不熟悉的原住民,在這個島上生活了幾千幾萬年的原住民,他們從他們的環境、從他們的傳承、從他們的口述史、從他們的神話當中,遺留下來的知識,而直到了大地震、大海嘯的時候,我們才發現,原來他們這些東西都是有用的

而他們這些東西,使的他們的種族,有種特別的警覺和覺知,他們的警覺和覺知、是多少年來生存在這個地方的歷史經驗和生命智慧的累積,以民俗的方式、以口述的方式、以神話的方式,使的他們有一個綿密的知識體系,就是因為我們沒有這個知識,我們連承認他們的能力都沒有,我們說他是,第六感,我們說他是一個很奇怪的、皮細胞,可以聞風,這是因為,我們的無知…。

他們逃到山上、帶著家小、帶著動物,以他們傳統的知識,知道,災難要來了,因為、災難不只是這一次,是曾經來過也來過不只是一次,事後證明多少百千年來,這些海嘯並不是突發的、偶爾的事情…印度的空軍基地整個毀了,但這個族群,存活下來。

為什麼他原住民要射飛機,因為那個直升機才是他們真正的威脅,外面的人是真正的威脅,在海嘯以後他們留下來了,但他們最大的危機不是自然災害、不是山崩地裂,是外來的人在毫無知識、毫無警戒的狀況之下闖入他們的地域裡面,在完全沒想到要隔離自己的狀態下,和他們接觸…。

我們都不知道,我們身上帶有多少的細菌病毒,我們可能有抗原、抗體,雖然我們不會生病,但是我們會傳染給人家…

澳洲的一個島,上面已經沒有人了,上面的人就是整個被毀了,整個毀的原因是戰爭、是迫害,但最重要的,就是傳染病,因為外來的人,帶來的不是他們有的傳染病,使的他們因為他們從來沒有過、他們沒有抗體,特別是大的流行的時候,使的他們整個種族,所以到了1803~1833,三十年間,從五千到一萬的人口,剩下三百多人,到後來,聽說現在還有,到了別的島上,或是混血混掉了,帶來疾病的就是外來的白人,而那些白人都是歐洲的罪犯、歐洲的社會邊緣人,罪犯和獄卒,他們來到這個地方,他們帶來白人社會的問題,也帶來了白人社會的疾病…

那災害是從哪裡來?重建是要重建甚麼?我們是為了甚麼而重建?

為了甚麼要排除災難?我們一直聽到危機危機,但這個危機到底是誰的危機、到底這個危機是從甚麼地方來的?

現在剛好現在有一本很流行的書,叫「震撼主義」,基本上是在講,在我們這個政經體制下,我們迷信經濟發展、也迷信西方所謂這種形式民主的方式,而以為這樣是解決我們的問題,而事實上,這個本身是一個造成我們人文、包括自然、包括天災的原因,譬如今天全球暖化、整個全世界的環境問題、譬如說整個臭氧層的破壞、都是因為這個生活方式和經濟體系。

而每一次的危機,每一次危機的解決,都是一個短期的陣痛…而每一次的陣痛,都是廣大的老百姓再一次的、在一個被救、被處理危機的狀況底下,陷入更深的危機,所以這個Naomi Klein寫了這本「震撼主義」──

災難是一個自然現象,但是利用災難、利用處理災難的過程、利用處理災難的意識形態,到最後,是甚麼人災難更加的加深,而哪一些人,是災難當中、得利?

那麼譬如說,有很多例子,美國的颶風Katrina,Katrina完了以後,結果,那個地區出現了很多私人資本的預定地,大海嘯過去也一樣,你整個危機過去以後,公立學校直接破產,私立學校進來,有錢的人可以讀很好的學校,沒有錢的人就沒有學校讀。

所以這絕對是一個全球化的力量,而這個全球化的力量,我們台灣還沒感覺到,但從上個世紀末開始,就有全世界性的反對把這些危機、資本主義危機、戰爭的危機、環境的危機的全球化,今天政府在講、學者在唱,講全球化,我們以為他是一個好東西,我們不要忘記,全球化跟美國牛是一回事,美國牛進來就是一種全球化必須我們接受面對的狀況。

所以在2011年開始,作於一個對於全球化的反思,也就是對這種生活方式提出嚴厲的批判,而這個就是對於名利集團、企業的一個挑戰,也就是一個新的、我們社會、社會對自己認識、社會自己救自己、社會自己防衛的一個覺醒。

而今天在這天災人禍底下,恐怕,這個自我救濟這件事情,我們還是要重新面對,因為在新的、自然的危機、災害的危機當中,再一次、會不會在我們今天,也同樣的受到了侵害,

在以幫助我們、不管以慈善為名也好、以救濟為名也好、以扶振為名也好,其實是有很多很多的外來的支配力量,而這些支配沒有問過我們、沒有得過我們的同意、沒有諮詢我們、沒有問我們要甚麼,他決定我們要甚麼,他決定我們要怎麼活下去,他要決定我們以後要怎麼生活,

但是這樣子的支配,歷史證明,只要有它,就有反抗,所以我提出的這本書,雖然講起來是遙遠,但是我們必須要知道,從文化和經濟方面,我們對於這些我們沒有名字的宰制,都要進行抵抗,而這個就是一個文化、軟體的行動主義,來對抗唯利是圖的商業邏輯。

而今天不管各位在災區、在營區,在我們種種原住民的救災行動當中,所謂的永久屋也好,甚麼叫做永久屋,多永久,是誰在永久,永久來幹甚麼,或著是中繼屋,中繼屋對我們是甚麼意思,這個是再再牽涉到政治跟經濟的、社會跟土地的問題,我們是面對到巨大的利益跟巨大的災難的這樣一個結合、這樣一個擴張。

那麼我想雖然講的抽象,但是各位是從災難現場來的,各位在這已經三個月,快到一百天的,災難之後,都有所認識跟體驗,有各式各樣的人、有政客,恐怕,災難對他們不一定是壞事,也許是一個爭權奪利、或是一個發災難財得機會

譬如說Katrina風災以後,紐奧良的私立學校取代了公立學校,海嘯後的斯里蘭卡,蓋起大量的度假旅館,我們今天,是不是可以避免這些,誰敢說我們不是也面對同樣的危機,所以這個最基本教義的資本主義,恐怕跟災難是一起會來的,所以唯利是圖,就是目中無人,沒有人、沒有人民,也在這個地方。

災難後,特定部門的擴張

整個全球化的危機和災難,這個危機和災難有它的歷史,和我們今天的社會人文科學也有關係,最早的西方的社會學是因為整個社會的組織體產生了問題,他們也是快速的工業化、快速的貧富對立、快速的階級分化,在這樣變動的情況底下,整個社會人跟人的關係斷裂了,人跟人的這個組織還有那個不一樣的這種集體,敗壞了,這個時候產生了一種東西叫社會學,

也許學社會學的朋友會不開心,但是回去查查歷史,社會學的法文字源,是怎麼來的怎麼發明的,最主要是連結甚麼?聯結自殺、連結社會的病態、然後變成社會的病理學、然後要解決社會的病理,而不是個人的,社會會生病的,社會生病是個人生病,也是個人生病也是社會生病的結果,那麼當時的一個名字就是反常、失常、變態、社會的一個畸形。

另外一個就是跟我有關係的人類學了,人類學是甚麼的怎麼出來的呢?就是有一個西方,西方在殖民統治、帝國主義擴張碰到一個不是西方,不是西方那是甚麼呢?就是別人,別人就是西方的剩餘、剩下,別人、怎麼辦?不懂,但是看起來又像人一樣,所以要把它當作人去研究,所以anthropology,其實是一個動物學的名字,後來變成是指人。

那麼在這個地方,是戰爭的世界化,第一次大戰、第二次大戰、除了殖民戰爭、除了各地方被征服以外,全球性的大家揪再一起亂打一砲,然後,大量殺戮,最後用一顆原子彈解決了,第二次世界大戰…。

第二次世界大戰我們碰到像今天同樣的局面,是一個意識形態、一些想法,因為電視上、報紙上不斷的告訴你甚麼東西流行甚麼東西名牌甚麼東西高級,這是一個思想的操控、這是一個意識的戰爭…在這個地方就是產生一個全球性的策略的危機,關鍵是大家都在談危機但不知道是誰的危機,解決危機也不小的為誰解決,然後以發展希望來解決危機,而不曉得危機恰恰是發展的結果

災難、災難是怎麼來的,而氣候的變化、整個必須從自然到人文的災害,是結果還是原因,是受害者、我們讓受害者受到責難(譬如說原住民亂墾山地),這是受害者的責任嗎?今天我們整個森林的保育,有人在說,原住民要完全下山遷下來,但破壞整個森林的,真的是原住民嗎?

重新建構我們自己的社會

同樣的,同樣的事情一再發生,我們要一直問下去,在這個危機底下,原住民要重振,原住民要重新活下去,人類的健康要維持,我們要知道,基本的東西,是我們的具體的每日的生活,叫做生活界的實踐,我們怎麼生活、社會是怎麼生長的、生態是怎麼維持的,

而這個我們在原住民的部落社會,在原住民的人跟人,以人的基本的這個人際關係為行為準則的社會,還可以看到,這個最主要在講我們人的關係的四個基本,這個漢人的孔子主義完全不一樣,這跟國族國家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也完全沒有關係,

這是母子的關係,這是夫妻的關係,共同生活共同建造家庭,身體接觸的關係,兄弟姊妹共同成長的關係,跟鄰里互助的關係

而今天在一個大城市資本主義,連家隔壁住的事誰都不知道,每個門也要加上大門鎖起來、窗上都要加鐵架的地方,這個已經消失,而我們在所謂的真的自然社區、部落似乎還能夠見到,但是也在漸漸消失中,而在新的、災後的重置計畫當中,顯然會把這些、全部破壞-一個互存的、共榮的、共同經歷災難扶振的生活。

假如是這條件都不存的話,重新建構是怎麼樣的社會、是怎麼樣的人的關係,我們不要忘記,假如我們被當作動物一樣被眷養,我們每天不管在哪個安置區,都是伸手就有飯吃,人家給你準備好,有一天我們要面對我們自己的生活,我們已經變成家禽、或是寵物,我們可以繼續面對自己的社區、或著重新拾回我們的生活嗎?可以面對這樣的每日生活實踐,無時無刻的面對生命的艱時,來解決問題嗎?

所以在這樣的一個狀況底下,回到剛剛謝建築師講的,空間不只是一個空的地方,這個地方是有人的、是有人在活動的、是因人的交往、人的行為而成為一個有意義的空間時間不是空洞,時間、前前後後、過去現在,不是。這個時間是一定的社會在一定的空間調底下每一步一步一腳印的生命經驗的累積

而我們面對的自然也不是資源,也不是用了它就會自己回來,或著用了就把它丟掉,用了就可以不管可以逃走,那像所有的採礦業、乏牧業、造成自然環境沒有保育的對自然的剝削把自然當作資源,為了原住民的社會跟以後的一個我們要回去在生活的可以持續可以永續的社會,自然不是資源,是彼此要善待、永續慈濟的,他是祖靈,他也是我們的子嗣…。

而假如是沒有原住民族,特別是這次水災百分之八十的地區受到這麼高災難的、邊緣的這個台灣的真正主人的困境、困阨不能夠解決的話,我們可以期望台灣有個更好的明天嗎?不可能的,只要是沒有我們社會裡、原住民社群、部落裡給我們一些課題、給我們一些啟事的話,我們又能學習甚麼?省思什麼?

而假如是原住民在跟自然合理相處的生計文化,不能夠再創造,我們在經濟危機、我們在各式各樣的環境危機、魚肉危機、病毒危機,我們能夠想像我們怎麼去生活?

所以在這個地方,曾經在二十年前原住民運動提出來的部落主義,部落做為一個社群,作為一個人群合理的地帶、的一個空間,作為一個生活智慧跟生命經驗的累積的一個再聚的部落,有了他嶄新的意義。

災禍會不會停止?原住民在多少千年是和災禍、自然災難一起生活過來,在這地方他有它的知識有它的傳承有它的第六感,我們要尊重、我們要學習、我們要保育,因為不知道哪一天,海水面會把我們低過五百公尺的地方淹掉,結果是要回山上住,但是我們已經不曉得山是怎麼樣子,或著山已經被毀掉了,我們要知道山是怎麼樣子、怎麼樣在山上可以活下去,我們要有這些人的傳承、知識的傳承、生活的傳承,這個就是多樣文化的基因,今天我們要做的,就是對這些基因的保育、基因的保護。

最後我想、就是高醫師、附到我這個ppt,所給我的幾個提示,那麼我是完全同意的,高醫師告訴我說:

災難最主要的是部落動員,部落裡面的成員都要主動、自助互助,盡量少依賴他人(外界),非不得已絕不依賴他人,不要把自己變成依賴的人,自己以自己的腳步站起來,勇敢的面對,我們本來就在面對的,面對了多少百年,無日無夜不面對生活事件跟災難,災後的復健,最重要的是人工生產、自主生計,就像大家一起自力造屋,以密集的人力、善用自然資源,合力建屋,合力修整自己的社群社會社區,然後每天晚上一起吃飯。

一起吃飯已經是現代社會的奢侈,每個人都不曉得甚麼時候在甚麼地方吃了甚麼東西,像我在香港的學生一年能夠和爸爸媽媽吃三次飯就已經很多了,這已經是整個社會、整個家庭、整個集體的破碎

所以這個共同體生活的恢復,在這個地方我們要對外力有一個警覺,步調不一樣的時候,我們應依自己,而絕對不肯容許他們、擺弄,掌握自己,掌握自己,這樣才能掌握自己的未來,也才能建立部落的獨特性。

我就用高醫師給我的提示結束,謝謝大家。

災民百日 部落家園難覓

即便部落最終確定得要遷村,也得在中繼部落「集體、安居」的基礎上,才能找尋到適合部落定居的安全山林地。重建不只是居住問題,生活與生計重建路途漫長;災後百日,祈願政府與民間更看見部落生活,也祝福部落團結與主體性更加彰顯!

莫拉克風災百日,各級政府在「媒體領政」的官僚主義心態下,災後重建課題,早已淹沒在年底選戰喧囂的政治土石流裡。儘管行政院原民會到處跟各部落開遷居遷村與部落安全勘定說明會,但對原住民災民而言,看不到家園重建的希望,部落振興遙遙無期。於是,災後百日原民怒吼;高雄縣鳳凌廣場,有災民跨夜靜坐的燭光祈福晚會。

高雄縣、屏東縣原住民災民多數仍在營區當閒兵,即便衣食無缺,但除看電視、睡覺打發時間外,卻無所適從、無家可歸;不論返鄉、遷村、生計、文化的重建,對未來多惶惶無助、茫然若失。領租金補貼者則失去「部落」互助系統,多不知道重建資訊;而台東縣大鳥部落仍有災民住帳篷,連「災戶」認定這麼簡單的事情,都還搞不定!

災後一個月當多數原住民災民被安置到營區與公有地房舍後,自馬總統、行政院長及政府機關重建業務相關主管,曾多次到臨時安置中心慰勞災民,但除了口惠不實的空頭支票或虛應其事,並沒有具體可見的重建成果。

舉例而言,光是一句對部落內災民與災戶「從寬認定」的宣稱,落到具體行政作業仍以八月八日「戶籍」在部落內、房屋毀損倒塌的才算數,於是被安全勘定為「危險部落」的完好家屋,可能就不被認定為受災戶。更甚者,災民們開始擔心被專家只以一次勘查就劃定為「紅色」部落的原鄉,將無法再回去;但未來部落家園何在?生活如何能與土地分離?

需考慮部落主體性

行政機關往往只看見「戶口」和「房屋」大小,而對災戶認定搞不定,卻對部落重建制定「永久屋」政策,甚至慈善團體志工不斷到營區說服災民簽署放棄原居地才配發;顯然,這些都是既看不見「部落」也看不見「生活」的思維,更是對原住民千百年來與山林土地相依存,以維持生計、建構文化的創造性適應機制的無知。

儘管災後重建政策宣稱「離災不離村、離村不離鄉、離鄉不離鄰近山林地區」的原則,但目前作法彷彿只剩下無視部落需要的永久屋。然而,永久屋是一種虛假意識和有問題的概念;建築物都有其壽命,哪有什麼「永久」屋?更遑論考慮「部落」耕地、墓園、學校、祭儀空間等生計與教育文化的土地。

災後百日,安置營區缺乏「家庭」單位的私密性,不適合久居,各類社會問題已不斷浮現;各級政府重建委員會成效不彰,殊為可惜。當務之急,應盡速成立各部落重建委員會,回歸部落主體來認定災戶認定戶數,由政府提供部落選定的基地、慈善團體與特別預算提供資源,讓部落先「協力」興建中繼屋、營造中繼部落。

即便部落最終確定得要遷村,也得在中繼部落「集體、安居」的基礎上,才能找尋到適合部落定居的安全山林地。重建不只是居住問題,生活與生計重建路途漫長;災後百日,祈願政府與民間更看見部落生活,也祝福部落團結與主體性更加彰顯!

作者為開南大學觀光與餐飲旅館學系及台北教育大學文化產業系助理教授

(本文原刊載於20091116蘋果日報)

從「自力造屋」落實「部落自主」

八八水災後,不少人一再呼籲要尊重部落的主體性,但至今似乎離此主軸甚遠。樂見小林村民勇敢的踏出第一 步,由受災者自主徵詢專業團隊,研擬重建籃圖,也從921災後「災民自主」、「自力造屋」的經驗,呼應…..

呼應「小林的未來,由我們自己決定」

八八水災後,不少人一再呼籲要尊重部落的主體性,而倉促間制定的《莫拉克颱風災後重建特別條例》也有模有樣的將「尊重」兩個字放入條文中,並強調「災後重建應以人為本,以生活為核心,並應尊重多元文化特色,保障社區參與」。

要如何才能落實尊重部落的主體性?實踐社區參與?

到目前為止,所有的聽聞卻似乎都因「快快快」的承諾及「趕趕趕」的要求,環繞在「要不要接受永久屋」、「需不需要組合屋或中繼屋」、「要不要同意被劃定為特定區域」、「劃定為特定區域後衍生的權利義務關係」等議題上打轉。

加上中央政府有意無意的模糊、地方政府似強非強的態度,以及政府企圖透過單點切入,以能在最短時間內端出「示範性」案例的習用政令推動模式,讓不少有志之士因此陷入泥淖。

在前景看似悲觀之餘,卻在災後百日前夕隱然見到曙光露出雲端。

首先,88災後第一個在地成立的「社團法人高雄縣六龜鄉重建關懷協會」在11月8日發出了第一份《荖濃溪望》社區報,啟動在地發聲的管道;隔天,眾所矚目的小林村也在11月9日宣布解散「小林村自救會」,成立「小林村重建發展協會」,並以「小林的未來,由我們自己決定」作為訴求,決定自主徵詢建築規劃團隊,研擬重建家園籃圖。

受災者為再造家園,自主徵詢專業團隊,研擬重建籃圖,已經不是「新」聞。然在當前慈善團體將無償提供「永久屋」的微妙氛圍中,小林村民願意勇敢的踏出第一步,絕對是88災後重建的「新」聞。樂見之餘,特別從921災後「災民自主」、「自力造屋」的經驗,呼應「小林的未來,由我們自己決定」的訴求。

由災民自主來重建家園的經驗

921震災後,不管是原地重建、易地遷建或另行購屋,受災者雖可獲得補助,但總因補助款「杯水車薪」,絕對多數是必須要負擔額度不等的重建經費。因此,「災民自主」重建家園,在當時是很自然的一個原則,沒有人會去質疑或提醒政府與協助重建的民間單位。

連帶地,以「災民自主」作為原則,透過「自力造屋」方式辦理家園重建,更是再自然不過的一種方式。也因為太平常,太自然,大多數受災者與社區很少去強調它,因為「本來就該如此」。

什麼是大家習以為常的「自力造屋」?

以921災後許許多多的集合住宅與社區更新重建為例,或者像和平鄉三叉坑部落、中寮鄉清水村頂水崛社區與信義鄉潭南部落等的遷建計畫,都是由受災者或遷居者,自主籌組「更新會」或「遷建委員會」等組織,自己遴選規劃團隊或建築師,進行家園重建規劃與設計,討論建築圖樣,決定建築材料,然後辦理工程發包,遴選營造廠商,辦理工程監督,最後聘請代書,處理產權移轉登記事宜。

這種靠自己的「力量」,透過社區內部意見整合,打造家園的方式,當然就是另一種層次的「自力造屋」。

不管是「災民自主」的原則先行,或者是「自力造屋」的方式先行,當時政府或民間組織的協助,都是順著家園重建的流程,提供各階段所需的經費補助與行政協助,包括辦理研習營隊、補助社區委任規劃團隊或建築師的服務費與辦理家園重建事宜相關的行政費用、提供合約範本與作業手冊等,甚至是委請建築經理公司、銀行從旁協助社區辦理重建工程、經費與產權的控管。

時空不同,環境背景有異,未來走向或許得因地制宜並適時調整,惟經驗來自在地學習。不論小林村民「自力造屋」的企圖心將來會如何發展,能在「政府或經政府認可(參考《莫拉克颱風災後重建特別條例》第21條第2項)」之外,學習走出自己的路,絕對值得嘉許。

在期待因此引領風潮,創造另類臺灣災後重建模式之餘,更期待中央政府、地方政府與慈善團體能共襄此舉,樂見其成。

(作者為國立臺灣大學生物產業機電工程學系教授,前「九二一震災重建基金會」執行長謝志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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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攝影/munch,部落團結,自主討論,就可以編織自己的未來。圖中人物為當時住在旗山禪淨中心的布農婦女。 )

原民部落災難與重建研習會議,經驗分享(1)

針對面對莫拉克風災對台灣造成的重大災害,台灣原住民醫學學會協助行政院衛生署,於11/5、6在高雄縣衛生局舉辦了「全國原住民地區部落社區健康營造觀摩會暨災難與重建研習會議」,聚集各方志工…

全國原住民地區部落社區健康營造觀摩會暨災難與重建研習會議

針對面對莫拉克風災對台灣造成的重大災害,台灣原住民醫學學會協助行政院衛生署,於11/5、6在高雄縣衛生局舉辦了「全國原住民地區部落社區健康營造觀摩會暨災難與重建研習會議」,聚集各方志工、基層工作人員、專家學者,一同分享經驗、討論學習,彼此充電,也彼此鼓勵。

本次研習會有許多精彩動人的經驗分享與報告,記者將分幾次作紀錄,本篇紀錄的是災難與重建經驗分享工作坊-八八水患救災及安置工作回顧,由沙素娟稽查員、羅蘇小萍理事長及鄭金鳳專案助理分別作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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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素娟(高雄縣衛生局衛生稽查員)分享

八八水災開始報導的時候,我們以為颱風是從北部來的,結果受災最嚴重的是中部以下,風災帶來慘痛的經驗,相信這次我們走過的經驗,給我們更多的感受跟省思,我用照片來敘述我們這次走過的歷程看這次的天災經驗,可以做為我們未來的預備。

再寬厚的堤防,也如同一張薄紙…國寶級阿里山是這次最嚴重的受創地,台東知本的金帥飯店的倒塌,屏東林邊變成水鄉澤國,連陸軍裝甲車都變成水上遊,林邊鄉,滿目滄痍,水退了車也毀了,高雄縣六龜鄉,雄偉的山變得光禿禿,路也不見了,

新開部落滅村,軍民同心挖在地底的家人,甲仙鄉,十張犁已成土石流,甲仙橋已斷,甲仙鄉的小林村,曾經存在的小林獵人學校、平埔族文化、咖啡店、民宿,如今山河變色皆已消失,

那瑪夏鄉,變成一堆瓦礫,小學不堪使用,道路變河流,唯一沒受損的學校,只剩民生國小,茂林鄉,橋都斷了,茂管處曾經美麗,現在已消失…。

這次災難,不分國界的愛心、志工都進來幫忙,沒有下山、留守部落的人搬運物資,屏東霧台的佳幕勇士的勇敢,美國的膠布。以色列的淨水器,藝人募款,莫拉克風災有將近四千民災民置於安置所,有醫療服務、有精神科醫師、有休閒活動,屏東三地門大社村女村長也收起淚水安慰大家說:『只要活著,我們就能重新再來!』

羅蘇小萍(高雄縣茂林鄉家庭及婦女關懷中心理事長) 分享

本來那天是父親節,家人準備難得出遊,但等了很久遊覽車沒來,我們知道有颱風來,我們原住民住的地方也常有落石,但原本挖土機挖一挖都可以通,但我們還是下去看,發現路斷了,遊覽車上不來,那時候下面有人跑上來,說河水暴漲了,水已經淹進家裡,

這時候發現事態不妙,就開始收集情報,找大家分別去不同的地方收集情報,看看各住戶的動態、安不安全,及河水、地形、房舍的狀況,結果,發現茂管處整個不見了,那時很擔心河水漲上來,因為雨水一直不停,因為山有被挖過,也很害怕土石流,

也有一些老人家,我們找不到他們,很擔心他們,不知道跑去哪裡了,那時很多急症病患出現,頭痛、肚子痛、心臟痛,我們集合鄉公所和教會的力量,分配工作、時時開會,第一個是想辦法連絡外界尋求資源,我們拿手機到處找尋訊號連絡外界,第二是找獵人去探勘地形的變化、評估安全,

本來想讓大家撤到陵線,但害怕淋雨感冒又先不動,或是叫青年會先去開路搬土石及緊急救援,另外也不斷呼喚住在河對岸的同胞,抱著希望、希望他們還建在,確認大家的安全,尋找安置的住所,集合部落婦女進行瑣事安排,聯絡衛生所前去對病患看診…後來看到山的那邊道路不斷的崩塌,大家都一直哭 水也不斷暴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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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通部觀光局茂林國家風景區管理處暗夜慘遭大雨沖毀,只剩斷壁殘垣宛如廢墟(記者陳文嬋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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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楊念湘攝)

那個房子(上圖),主人原本不願走,淡水在他的院子打轉 就叫青年們強制把他帶走 後來房子就被河水吞沒了…這次風災,替代役也差點跟茂管處一起帶走,後來大家在村裡安置、彼此互助,村裡有人生病了,就走水道出去看醫生,這次真的很佩服衛生所,冒著風雨爬山做巡迴醫療、去多納、去萬山…。

8/10那天,有急症者,衛生所姜醫師緊急聯絡醫療直升機近來帶病患出去,但出去醫療後又很難回來(因為交通問題),而且也沒甚麼錢住院…那時候小朋友很多都莫名其妙流鼻水,可能是水蛭,那時候大家吃的不健康,吃泡麵,要是吃肉的話就是猴子肉,晚上都沒燈,沒事做,大家就自娛娛人、在那談吉他、談天,發揮原住民樂天知命的個性。

本單位很榮幸能成為愛心聯結站,愛心的湧入、志工的幫助、消毒、善款,就連萬山之光梁文音,雖然自己的家鄉也是災區,也有來看我們這邊…

這次的經驗,讓我們省思,族人面對水災造成的各樣傷害要如何去面對和處理、身心的傷痛該如何復原、族人文化的流失該如何挽回、經過這場巨變族人對健康的定義為何、對未來健康營造的期待又是甚麼,本來做了三年有了成果,現在好像一切歸零…。

鄭金鳳(高雄縣桃源鄉建山部落健康營造中心 專案助理)分享

我一直認為我是必須去重建心靈的那一位…

我們七號就停電,八號星期六,我是基督徒,星期天的時候去做禮拜,平常很多人會去的,但那天只有五位去做禱告,其他人都因為災害而沒有上教會,到了下午,覺得奇怪,沒水也沒電了,就連絡救難大隊黃大哥,他就說:「大姊,我們其他的人都林邊支援了,人力不夠來這邊幫忙…」,

我要用手機也因為沒訊號連絡不出去,就請他用無線電聯絡外界,但打給鄉所的衛星電話也無法聯絡上,也無法連絡勤務中心,大家就很緊張,部落裡有三個人要洗腎的,肚子就越來越大,就住在我家,就請黃大哥連絡對外聯絡救援,但還是沒有辦法,

後來大家就燒東西看能不能有飛機看到白煙,但還是沒有辦法…但很奇妙的,十一號時收到外面來的簡訊詢問部落狀況(雖然不能打手機,但訊號足夠傳送簡訊),就傳回去簡訊希望可以有直升機過來救援、部落也沒有物資了,後來回了簡訊,說十五分鐘後就有直升機來了,

我那時候心想,愛神的人是有福的,後來就先讓病患下山,老人小孩也希望可以讓他們下山,後來對外尋求資源,都用傳簡訊的方式,後來發現不是只有我們部落這樣,前面後面的部落都有災情,就希望可以讓所有人都下山,後來就陸續到各個地方安置,有去教會有去廟宇的,但我們還是不能完全鬧空城計,還是要有人留在部落消毒、照顧部落的一些老人家…。

我現在只要看到類似的圖片,心臟還是會跳得很快,很奇怪…

我有跟救難隊去各處救災,還去過新開部落,那時候看到一家五口被掩埋,挖一挖,看到一個媽媽,只有頭,我當下恨不得去找到她的下半身,其實很多照片我實在捨不得在現場放出來(看了會很難過)…希望藉由這次,大家能夠好好的合作,一起努力重建!

駱慧文(高雄醫學大學助理教授)回應

其實一般人看到那些景象都會有那樣的反應,金鳳妳不用太覺得自己是奇怪的,像我也是看到新聞的畫面也會有很多類似的情緒…而對於災民,主要是生活機能的再恢復與經濟層面的再恢復,是對心靈層面的恢復的主要來源。

沙素娟小姐:

在重建的路上我們是不可缺乏的一角,而且我們是公部門應該要有那樣的心理和資源投入其中,評估各村的安全性,若是危險的話可能就還是要進行遷村,遷村對我們原住民、文化有很大的影響,希望可以達到最好的一個狀況,經費我們會盡力去爭取,在我們心靈的這塊,期待部落健康營造中心能夠擔起心靈復原的這一塊,能夠給予心靈上的陪伴關懷。

(……文章待續)

力促以災民為主體的重建政策-專訪海棠文教基金會執行長陸宛蘋

她認為,在國土重規劃過程中,政府應提供多元選擇;如果族人能夠接受不便利的交通,不寄望政府開山路,依然可以重回安全的祖靈之地,延續部落文化、農作產業,不也是一種選項?

編按:

海棠文教基金會 陸宛蘋執行長,在社福界是大家普遍敬稱 「陸老師」的資深前輩,累積了豐富的專業實務經驗,過去實際參與及帶領社工夥伴執行921、川震等大型災害的協助任務。這次88水災發生的第二天,就密集接打社福夥伴們的電話,很快的就串連成立了的88水災服務聯盟,在第一次會議就被選定為社工組召集人。

本文為「網氏女性電子報」對陸老師的專訪,對八八災後至今的政府與慈善團體作為,提出許多發人深省的切身經驗,感謝網氏女性電子報同意轉載,與更多關切莫拉克災後重建之各界分享。

如欲更瞭解「88水災服務聯盟」,請閱讀專訪海棠文教基金會陸宛蘋執行長 談88水災服務聯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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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宛蘋穿梭88水災受創社區了解鄉民問題與需求。圖片由陸宛蘋提供)

陸宛蘋:我現在要做的是,關注(watch)族人的聲音被傾聽、支持了沒?力夠不夠強?氣夠不夠長到足以完成「回家」之路……

八八水災至今兩個月餘,救災工作逐漸進入尾聲,住屋遭洪水吞噬的鄉民暫時被安置在營區,等待進入回家重建家園的階段;可是,一心講求效率的政府,企圖以永久屋快速解決重建工作,看不到政府尊重災區族人的主體聲音,令參與過無數災變重建的海棠文教基金會執行長陸宛蘋既憤慨又無奈。

每每聽到外界以「救災經驗豐富」予以推祟的陸宛蘋,內心總像是被針刺一下,她說:「都是很心痛的經驗!犧牲無數生命以及破碎的家庭。」

從73年投入海山、梅山媒礦災變展開社工服務起,陸宛蘋磨練出如何在短時間內整合資源、以及資源與需求接合的敏感度。進入任何災變現場,馬上察覺出受災居民的需求、問題,資源在哪裡、網絡如何配置、如何解決問題等等能力,因而一路參與了大大小小災變:九二一震災、中國汶川地震,乃至近期八八水災的救災、安置及後續重建工作。

痛心慈善團體隨政府起舞

八八水災發生時,紅十字會在社會各界的期待下,結合了廿多個民間團體組成了「八八水災服務聯盟」,目前擔任八八水災服務聯盟社工組長的陸宛蘋說,社會工作重點在於診斷案主的問題與需求,將最適當的資源做轉介與連結。目睹初期政府救災動作的雜亂無章,重建工作又不尊重災民主體的政策與法令,她無奈的說,每個村的受創情形皆不同,接下來政府以「鄉」為單位的生活重建中心,如何滿足多元族群的精神與文化,重建政策若不符合各村族人的需求,不是在浪費資源嗎?

繼921震災後,台灣人再度發揮強大的愛心,這次八八水災的募款亦如滾雪球般集中到少數大型慈善團體,她到內政部社會司公益勸募管理系統公告區查詢,截至10月9日止,八八水災專案共獲得179億多元,其中民間組織就占了110多億元,政府機關則為60、70億元,而110多億又集中在極少數的慈善團體,

「這些慈善團體為民眾所託,沒有站在人民立場,卻是去與政府共舞,還有將募得的善款再捐給政府運用,實在不應該!」她忍不住批評沒有認清自己是民間組織(非政府組織NGO)的本質與定位。

有的慈善團體將募得的善款不但自己運用,也提供給其他團體有機會參與災害服務與重建,可是,災害工作是瞬息萬變號稱「秒殺」,要經過層層申請程序官僚化到令陸宛蘋卻步。她舉例,救災階段緊急,某個民間組織急需五台筆電建立安置在多個中心的受災名單,同時進行比對,若按照慈善團體事前審核的規定,她無奈說,根本緩不濟急!

風災過後、大水退了,老人家想回山上看看,這個階段所需的物資與緊急安置階段所需的民生物資大不相同,所需的例如四輪傳動車、怪手的柴油等,她只好轉而向其他公益組織募款,「這種聽命於政府意志下釋放資源或者沒有機動彈性的慈善團體,根本沒有呈現非營利組織的角色與價值,令人無法懷抱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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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展會和基督長老教會在台東嘉蘭村合作中繼屋。網氏編輯群攝)

大安溪部落廚房產業值效法

現在陸宛蘋結合了一些公益團體得以支持未立案的自救會或受災社區必要費用,希望盡一己之力,使族人能重拾以部落文化為主體的社區生活。

她說,十週年的921震災經驗,有許多可以給88水災重建工作借鏡之處,她肯定至善社會福利基金會在台中縣和平鄉大安溪沿線達觀部落推動「部落共同廚房計畫」,為了族人社區的文化與價值拒絕大型遊覽車進入共同廚房,既使因此少賺到錢卻保存了他們所希望過的生活,在部落可以共廚、共養、門不必上鎖等等。當地重建組織工作者林建治(現為原住民深耕德瑪汶協會理事長)和至善基金會社工督導黃盈豪攜手的重建成果令她十分感動。

還有台中石崗媽媽美食館,為幫助媽媽創業,只要有媽媽出去開業,美食館就不賣那位創業媽媽所賣的東西,為的是要成就那位創業的媽媽;媽媽們也共同討論決議,每位媽媽都只拿夠的薪資,進而將美食館的利潤支持老人送餐、獎助學金和兒童課輔等方案。南投中寮龍眼林的產業發展模式等皆是以在地為主體,社工陪伴或協助在地組織重建的培力故事。

社工助人忌下指導棋

社工訓練如何協助族人重建家園?陸宛蘋強調以案主的最佳利益為優先,尊重災民的自主、自覺與自決,重建工作千頭萬緒,她特別提醒,受災族人有布農、排灣、魯凱、平埔、泰雅、鄒族、邵族等族群,要先了解與尊重族群精神與文化,以及關懷的技巧,這些都是不斷來來回回的動態過程,社工員要懂得觀察、陪伴,而不是直接下指導棋。

族人重建力量需要串連,也需要政府傾聽、形成可行的政策,但之前政府堅持沒有中繼(組合)屋只蓋永久屋,至今在猶豫中繼屋的政策。軍營被視為中繼屋,族人受到軍方一致性的管理,僅以鐵櫃隔間的住所缺乏隱私,與過去徜徉在群山之間的生活大相逕庭,沒有像家一樣的中繼住所,讓族人好好地休養生息,思考未來,她懷疑族人能夠容忍多久?

她認為,在國土重規劃過程中,政府應提供多元選擇;如果族人能夠接受不便利的交通,不寄望政府開山路,依然可以重回安全的祖靈之地,延續部落文化、農作產業,「像司馬庫斯一樣,僅容許小型巴士通行,卻讓部落文化有了永續發展的契機,不也是一種選項?」默默在重建區耕耘的陸宛蘋,只想努力守護著族人踏上這段重返家園、自治發展的漫長旅程。

延伸閱讀:
專訪海棠文教基金會陸宛蘋執行長 談88水災服務聯盟

(本文轉載自「網氏女性電子報」第30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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