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徵收之沒有人性

灣寶農民陳幸雄曾說,去年在完全不知情下接到苗栗縣政府雙掛號指要地上物查估,他在一個月內暴瘦8公斤。其他農民也都七、八十歲,聽到土地要被徵收,那一個不是憂心到吃不下、睡不著。

昨天竹南大埔的朱女士仰藥自盡,疑似因土地被迫遭苗栗縣政府徵收,失望傷心而輕生。事實上這絕對不是個案,包括苗栗灣寶、竹南大埔、中科三期后里、中科四期相思寮這些也遭土地徵收迫害的居民,也曾多次反映「聽到徵收,昧吃昧睏」。

但政府曾幾何時重視過這些居民的心情、意願?朱女士的不幸,是以身見證台灣政府土地徵收的沒有人性。

就在昨天下午,后里居民北上舉行記者會,中科三期七星基地謝龍雄家的0.8公頃果園被徵收做為聯外道路。謝龍雄的媳婦王婉盈說,土地徵收後,有一天她的公公把自己反鎖在自己房內一整天,家人發現他消失後破門而入,看到謝龍雄躺在床上不動,兩眼無神說:「我這輩子的心血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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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龍雄媳婦王婉盈替公公控訴環保署

謝家的梨園已傳了四代,中科一來什麼溝通都沒有就徵收了土地,而且每株才賠償3850元,謝龍雄的兒子謝元斌說,一株梨每年收成二到三萬,一株梨的生命長達幾10年,全家都靠果園生活。果園被徵收後中科圍起高堤,他們家隔璧僅剩的0.2公頃也因空間受阻而無法生長,「多次反映也沒人理會我們」。

聽到中科暫時停工,謝龍雄沒有高興,走到田裏只說:「這果園已經被整得亂七八糟」。土地已開路,就算還給謝家也已經無法回復耕作。

灣寶農民陳幸雄曾說,去年在完全不知情下接到苗栗縣政府雙掛號指要地上物查估,他在一個月內暴瘦8公斤。其他農民也都七、八十歲,聽到土地要被徵收,那一個不是憂心到吃不下、睡不著。灣寶農民多次北上台北,都是清晨一大早,頂著37、38度高溫,這樣內外交相迫,長久下來不生病都很難。


蔡閒花阿嬤說,只要收到縣府公文就昧吃昧睏

相思寮的陳黃媛阿嬤、蔡閒花阿嬤都不識字,日前彰化縣政府在二林園區辦公室舉辦安置說明會,她們沒有去拿說明書,「看嘸啊,拿也沒有用」。這些不識字的老農,政府是如何跟他們溝通土地徵收的呢?

蔡閒花阿嬤就說,「信一直寄來啊,又看不懂,只要收到縣府的信就昧吃昧睏。」縣府、中科都只公文往返,那會知道這些一生守著家園的老農在想什麼?

黃玉洲阿伯的大兒子去年在區委會第一次審查中科四期時就到場說過,政府都沒有派人去跟相思寮的老人家溝通,何時徵收、如何徵收,任由他們擔心不知所措。有環評委員、區委會委員一再提醒環保署、營建署要重視農民的安置,結果有誰把農民的眼淚當回事?

遠的不說,717老農夜宿凱道,凱道上滿滿躺著的都是七、八十歲的老人家,有那個官員過來問一下,要不要流動廁所、要不要準備緊急救護設備…。

台灣土地徵收的制度不公已眾所周知,但土地徵收的沒有人性卻更令人悵然。如今朱女士的死,如果官員看了都沒什麼感覺,那不只是土地徵收的沒有心性、工業開發的沒有人性,更是台灣政府徹徹底底的沒有人性。

(本文轉載自作者部落格)

中科四期聲請停止執行成功 人民的重大勝利!

中科四期二林園區被法院裁定「停止執行」,是司法再度對環評制度發出挑戰之聲。法官認為,決定是困難的,最終評估結果要符合社會的最大利益,不是任何一方說了就算。

台北高等行政院法院今天裁准由中科四期二林園區民眾聲請的「停止執行」,在行政訴訟裁判確定前,「停止開發程序之續行」。也就是說,在民眾另向行政法院提起的撤銷環評結論判決前,中科必須停止一切進行中的開發行為。

而且這個判決與中科三期七星基地不同,中科三期是「撤銷環評」,而不是直接「撤銷許可」,因此給了環保署在「撤銷環評與許可之間」有了操弄的餘裕。中科四期的判決則直接挑明「許可」,所有許可都應暫停。

據了解,環保署、國科會、中科管理局、內政部等相關單位於稍晚開會,初步決議,這個判決已無可迴避,會尊重司法暫停二林園區開發行為。

這次判決是人民的一次重大勝利!

雖然這只是「暫時性的保護」,而不是最後行政訴訟的結果。然而,有了中科三期七星基地的前例,環保署即使官司輸了,還是可以自我解釋法令,不命七星基地停工。台北大學副教授廖本全今天公開呼籲政府應守法。

不過無論如何,這個判決是在最近六輕大火、國光搶地、土地胡亂徵收的混濁氛圍中,稍稍讓人感受到的一股清涼微風。

可以保住相思寮?土地徵收已完成,不須暫停

至於眾所矚目的相思寮居民能否保有自己的家?目前還言之過早。

雖然依法中科應暫停整地,但法院判決書也言明,相思寮居民的土地,彰化縣政府已於今年4月28日完成徵收程序,目前土地屬於國有,「暫時權利保護只是暫停」,不會改變土地已被徵收的事實,徵收程序也不會因此而暫停。

律師詹順貴表示,如果居民另向行政法院提起的撤銷環評訴訟勝訴,居民的土地所有權才有機會再移轉回到民眾手上。不過彰化縣政府已發文要求相思寮居民年底前拆遷,居民是否會勝訴、勝訴後環保署是否又會重演中科三期七星基地,輸了也不停工的戲碼,一切都是未知數。

不過就像台北大學副教授廖本全說的:「這是一件好事」,環保署在中科三期七星基地環評被撤後不到半年,中科四期二林園區的環評撤銷訴訟中,又被法院裁定「停止執行」,是司法再度對環評制度發出挑戰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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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民清楚表示,不願割讓歷史傳承土地(攝影/munch

居民分別向環保署、內政部提起行政訴訟

中科四期二林園區的開發者是中部科學園區管理局,分別於去年通過環評審查,向國科會取得開發許可。又通過營建署區域計畫委員會審查,取得農地變更工業用地,以及土地徵收許可。

事後律師詹順貴代理106位居民同時對內政部、環保署提起行政訴訟,主張應撤銷環評結論、區委位結論,以及所有的許可。今年5月依行政訴訟法第116條3項提定聲請停止執行。

行政程序法第116條規定,一旦進入訴訟程序就不會停止,但如果「將發生難於回復之損害,且有急迫情事者」就可例外停止。

法院認為,此案符合「將發生難於回復之損害,且有急迫情事者」的要件,因為中科四期開發所造成的汙染及其他損害,對於居民生命、身體、健康、都將造成無可回復之損害。「暫時性權利保護的機制」可以彌補、緩衝錯誤開發決策的衝擊力,使原處分有受司法審查檢驗的機會,以免違法處分繼續執行造成損害無限擴大、難以回復。

當然包括環保署、中科管理局、內政部都提出抗告,但最後法官在文中說了一段相當感人的話。法官認為,決定是困難的,但認為最終評估結果要符合社會的最大利益。而所謂「社會最大利益」,不是中科說了算,也非環保署說了算,也不是環保團體或居民說了算。

而是任何工業區開發有正向因素,但也有環境負向影響,環評的核心問題就在「增加正向影響、減少負向影響」。

其實這就是環評的精神,環保署自應奉此為環評最高原則,何故要經由民眾辛苦訴訟、由法官口中說出?

(本文轉載自作者部落格)

請中科四期轉個彎,給相思老農有個家

在日本國家要徵收土地,地政公務員是千拜託萬拜託,甚至長跪門口,請求地主一定考慮,只有台灣政府是用搶奪式徵收,換成農民千拜託萬拜託苦苦哀求,請求政府留下一條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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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抗到無力,對於相思寮的廣大農地,已經失守。無力再保護彰化最美的那一塊農地,一望無際平坦的綠,綠到醉人,綠到痴心。

在台灣,除了灣寶、相思寮、田中以及花東等地,要找到這種沒有工廠,沒有工業區,沒有紛雜農舍的一望無際田野,真的沒有幾處。

農地,不是一塊面積,而是包含水源,空氣,土壤,甚至生物等要項構成的複雜生態系統。我們都市人從不知,種出好農作,除了水、土、空氣,還包含蟲鳥授粉、蚯蚓鬆土,農作不是插下去就會活,在一望無際的綠裡,藏著許多看不見的奧秘。

這也是為何灣寶、相思寮珍貴之所在,當官方統計全台全台農地面積80多萬公頃,稻米種植面積30多萬公頃,千萬別被數字騙了!這些數字裡的農地碎裂,散佈工廠、道路,甚至已經成為新市鎮的邊緣,早晚面臨開發。台灣農地,已經沒有多少一望無際的綠,甚至在雜草叢生、土地龜裂、或是污水四佈下,讓人懷疑這還算是農地。

相思寮最美的廣大田野,在去年中科四期通過環評,就已經失守,開發最喜歡找這種珍貴農地,台灣又失去一塊一望無際的綠。

現在唯一剩下的就是相思寮以及萬合農場的農戶們,期望留下一小片的綠,為台灣農業留點希望。

這樣的希望,已經夠卑微的,從要求保留大面積農地,為台灣生態永續留些希望,到現今只能期望政府、財團高抬貴手,讓農民在自己土地上生存。

這樣的訴求,已經夠荒謬,就像自己的東西,不能理直氣壯的珍藏,還要請求別人不要強行奪走。

朋友傳來一篇文章,說明美國一棟釘子戶的故事。

西雅圖有個老太太,叫伊蒂絲.梅斯菲爾德(Edith Macefield),生於1921年,1966年搬進了巴拉德(Ballard)西北46街的一個兩層樓的小房子,有兩個臥室。

2007年,開發商計畫在那個地帶建造商業樓,征地拆遷進行順利。但到了老太太這裏,卡住了。老太太的房子比她更老,108歲了。老太太已經在這個設備齊全的舒適蝸居裏,住了40餘年,對一切都很有感情了,不願搬離。

“能夠用錢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大問題”。開發商一次又一次地提高賠償金額,最高達到100萬,超過市值好幾倍。根據市值,老太的房子的地皮值12萬,房子值8 千。老太不為所動。英文西雅圖時報聞訊採訪她。她說,“我不想搬。我不需要錢。錢並不意味著一切。”(I don’t want to move. I don’t need the money. Money doesn’t me an anything.)

老太沒有請律師,沒有寫信到有關部門,沒有上首都華盛頓討個說法,更沒有自己製造燃燒彈或以自焚抗議,只是對開發商說一個很簡單的詞“No”。

開發商無可奈何,只得修改圖紙,商業大樓修改設計圖,忍痛挖掉了老太太這一塊地方,留下這張象徵尊重人權國度的照片。

在日本國家要徵收土地,地政公務員是千拜託萬拜託,甚至長跪門口,請求地主一定考慮,只有台灣政府是用搶奪式徵收,換成農民千拜託萬拜託苦苦哀求,請求政府留下一條生路。

美國的SAY NO!日本的苦苦哀求,換成台灣,場景極其粗暴,強權的政府,竊喜的財團,鐵血的公務員,以及冷漠的社會,構成異樣的冷酷社會。

今年初,立院一場協商會,看到讓人心碎,那有私有財產的主人,苦苦哀求保護自己財產,政府官員是如此虛應冷酷,大家感受一下,至少該讓這個無情政府,再少個五萬票。

發展,建立在別人苦痛之上,不該是文明國度所為。更扯是強徵民地開發,蓋的不是萬民共享的公共建築,而是財團發財的私人工廠,這種公共利益,簡直是國家資本主義的極致,以國家之力維護財團利益。

相思寮,那一片一望無際的綠,漸漸消逝,期待保留優良農地的初衷,已無希望,現在僅剩的只能堅持人權的尊嚴,當老農SAY NO!,中文說就是我家不賣!簡單明瞭,那來怪手警察的強徵豪奪。

一件幫助財團徵地設廠的偽公共利益案,吃掉環境的公共價值,別再毀損尊重人民財產權的普世價值。

相思老農的淚光,只不過要在強徵的600多公頃土地上,保留28公頃人民的家園、農地,留下一絲生存的希望,而如此無奈的請求,不是拆工廠,只不過讓路轉個彎,別讓社會看見心碎的淚光。

官啊!只不過讓路轉彎,讓人民過活。如果還是強橫到底,讓社會想起那一片一望無際的綠,以及土地裡的真正價值,到時民怨沖天,在上街要的是歸還600公頃農地,以及讓一個無情政府,永不復生。

綠意抹成灰,相思淚婆娑。為何一個政府,總愛讓人民哭泣,財團心喜!

本文轉載自作者部落格,原標題為「中科四期要轉彎–官啊!只不過讓路轉個彎,給相思老農有個家」

八輕用水知多少?

八輕每日需要用372,942噸的水,這是多少?以2009年每人每日平均生活用水量271公升來計算,相當於137萬6,170人的每日生活用水量,八輕若落腳於彰化縣,每日總需水量比彰化縣全部縣民的用水量還多。

編按:作者為臺灣大學生物產業機電工程學系教授,當年積極參與並「成功」反對濱南工業區開發案(七輕、大煉鋼廠)者之一,為反濱南運動著有《黑面琵鷺的鄉愁》、《黑面琵鷺的鄉愁(續篇)》、《黑面琵鷺來過冬》(童書繪本),相關資料皆保存於http://www.taiwan921.lib.ntu.edu.t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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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據國光石化科技股份有限公司2010年6月《彰化縣西南角(大城)海埔地工業區計畫初期及中期用水規劃》報告,所稱「計畫用水量」係指開發計畫涉及生活、工業及其它等用水的總用水量扣除節約用水措施水量後的總需水量。

報告指出:生活用水量為1,267 CMD(噸/日)、工廠區用水量(含循環水量及回收水量)為11,855,129 CMD、污水處理廠用水量為2,500 CMD、其他公共設施為1,280 CMD、綠地澆灌用水為7,322.2 CMD、工業港區用水為683 CMD,總計每日用水量為11,868,181CMD。

如此龐大的用水量,在開發單位所稱的種種節水措施下,生活用水減少為937 CMD、工廠區用水也只要每日補充370,225 CMD、污水處理廠用水也減少為500 CMD、綠地澆灌用水因計畫使用貯留雨水、工業港區用水屬另一個計畫而不列入。

省來省去,甚至循環用水率高達97%,每日的需水量還是高達372,942 CMD。這還不包括輸送路線的損失與節水措施下的閃失。

每日372,942噸的水有多少?以2009年每人每日平均生活用水量271公升來計算(2010-4-25自由時報生活新聞),就相當於137萬6,170人的每日生活用水量。

2010年6月底,彰化縣的人口數1308,926,八輕每日的總需水量就比彰化縣全部縣民的用水量還多。

您說,可不可怕?

項目 用水量(CMD) 需水量(CMD) 備註
生活用水 1,267 937 節水措施
工廠區用水 11,855,129 370,225 節水措施
污水處理廠用水 2,500 500 節水措施
其他公共設施用水 1,280 1,280 節水措施(僅列出節約措施後的用水)
綠地澆灌用水 7,322.2 0 利用貯留雨水
工業港區用水 683 0 屬另項計畫
合計 11,868,181 372,942  
多少人生活用水量 5,994萬309人 1376,170 彰化縣人口數130萬8,926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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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八輕開發,我們的下一代還有白海豚,都將受到影響。小孩到國光石化審查會場表達意見(攝影/munch)

相思寮不賣:要田要家不要錢

台大城鄉所劉可強教授指出,國內外已有大量的個案顯示,只要透過變更設計,即可調和重大開發案與在地人文歷史紋理的衝突,他認為規劃專業的問題很容易解決,重點是台灣的民主社會夠不夠成熟…

二林中科相思寮、萬合農場、農場巷等聚落今日至立法院召開記者會,質疑中科管理局為何不願意多花十一個月變更六十米道路與排水道設計,保留相思寮、萬合農場聚落與中科園區共存共榮。

中科管理局長楊文科態度強硬,表示相思寮原地保存不可行,中科四期土地是依法徵收,並且也以最優惠方式補償地主。目前也協調彰化縣府,在園區附近興建住宅,以成本價配售與地主。

針對相思寮原地保留可行性,相思寮後援會成員許博任提出反駁,中科管理局的評估報告載明保留相思寮只需增加進行變更設計、相關審查與工程發包的11個月,已經明示相思寮原地保留的可行性。許博任進一步指出,中科局早在今年2月就提出可行性評估,如果當時就立刻變更設計,至今行政程序早就走完一半。

針對地主已獲最優惠補償的說法,相思寮居民洪條坤也不平地說,他的田地與房子是他們一家共同打拼五、六十年才換來的,將來要留給下一代生活。雖然徵收有補償金,但他們一家沒了土地就不知到要吃甚麼,補償金總會用完,到時候他的兒子去偷、去搶,豈不浪費他一輩子的打拼跟栽培,希望還是不要徵收,不要搬遷。

關於縣府安置計畫,相思寮後援會林樂昕表示,縣府以安置相思寮30戶居民之名,找台糖釋出土地,卻交由建商開發成100餘戶的社區,社會觀感實在不好;而且重點在於縣府安置方案要到101年9月才可配售給地主,所需時間至少需24個月,依照縣府先建後拆之承諾,安置進度其實遠慢於原地保留方案(見表一)。

萬合農場居民張萬恭也表示,被徵收戶有的補償金不到佰萬元,縣府安置住宅最便一間要三百萬,農民沒了土地、沒了工作哪買得起,而且樓房式的住宅不適合農民的生活方式。他們的訴求很簡單,只是要有個安身立命的地方,希望政府能留住他們的家園。

而令相思寮農民不能理解的是,既然中科都已經自行提出具體之保留方案的執行細節、時程與圖面設計,為何楊文科局長仍然堅持替代方案不可行?相思寮因而前往總統府陳情,並遞送相思寮豐盛的農產品與邀請函請馬總統下鄉 Long Stay,體驗「百年蔗工村」的活力與熱情。

總統府本日由公共事務室黃大鈞參議接下邀請函,黃參議表示,總統府原本對於相思寮迫遷並不知情,對於中科只需變更園區設計,就能保留相思寮農民之居住權、 就業權、生存權一事,承諾將儘速瞭解詳情並向上呈報,只要有雙贏方案,總統都會樂觀其成。

政大徐世榮教授也提醒總統府,中科的開發計劃是由中央主導,因此中央政府應及時積極介入,切莫迫遷農民、斷其生計、再釀悲劇。

對於近來滿城風雨的農地徵收爭議,台北大學廖本全副教授指出,在工業用地的閒置比例過高,科學園區開發案又使國科會負債逾千億的窘境中,中科四期應該重新檢討中科四期開發的必要性,並全面撤回徵收,還田於農。

台南藝術大學曾旭正副教授也呼籲,國科會應以更前瞻的視野策劃中科開發與永續農業的多贏方案。此外,台大城鄉所劉可強教授指出,國內外已有大量的個案顯示,只要透過變更設計,即可調和重大開發案與在地人文歷史紋理的衝突,他認為規劃專業的問題很容易解決,重點是台灣的民主社會夠不夠成熟,足以接受以更周延縝密的替代方案。

相思寮居民、相思寮後援會、台灣農村陣線等團體,最後在凱道上針對總統府提出三點訴求,希望總統府能儘速提出因應之道:

1. 相思寮保留爭議未解決前,政府立即停止徵收程序。

2. 中央即刻介入協調討論替代方案。

3. 落實中科管理局相思寮原地保存可行性評估方案。

表一、相思寮原地保留方案v.s 彰化縣府異地安置計畫時程比較表

方案 所需時間 園區工程可動工時間(從99.10.01起算) 進度
相思寮原地保留方案 11個月 100年9月1日
彰化縣府異地安置計畫 24個月 101年10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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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寮居民仍然在努力奮戰中(攝影/鐘聖雄)

反農地徵收 [凱稻]溪州落地生根

作家吳音寧表示,凱稻種在圳寮村,代表圳寮人跟全國農民站在一起。凱稻來到圳寮村一定會受到村民熱情細心的呵護,希望政府也能像農民對待稻米般用心,來處理土地徵收條例修法的問題。

全台各農村反徵收自救會與台灣農村陣線,繼7/17夜宿凱達格蘭大道後,隔天上午繼續號召千人一起在凱道種稻。各地的農民與聲援群眾以接力的方式,用可播種約一甲地的秧苗,在凱道的柏油路面上排出約20坪大的綠油油稻田,成為名副其實的「凱稻」。

今日上午「凱稻」的秧苗由台北落腳在溪州圳寮村、由溪州知名作家吳音寧接手護持,二林相思寮被徵收戶居民也到現場手持「我家,不賣!」標語,協助插秧作業。現場也有網路上也有多位青年學子、公民記者自發性「糾團」,到溪州拍攝凱稻的插秧過程,象徵全民扶稻,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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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寮居民代表陳文忠表示,今天是縣府限期他們自動拆遷的最後一天,但國科會的評估報告已經證明原地保留相思寮是可行的,但政府還是要他們搬家,相思寮人非常不服氣,相思寮人絕對不賣自己的家園。

溪州鄉長黃盛祿在現場表示歡迎。黃鄉長表示,凱稻在溪州絕對可以自由、安全的成長。因為溪州鄉絕對不會廢農地,有農地才有農民,有農民才有農村、農業,有農村、農業才有今天的台灣社會。黃鄉長更表示,中央政府應積極協助輔導農業生產、改善農村社會福利環境,農民就可以過有尊嚴的生活。

作家吳音寧表示,凱稻種在圳寮村,代表圳寮人跟全國農民站在一起。圳寮村幾個熱情的農人,聽說全台農民要夜宿凱道,就自己開車北上聲援,但因為路況不熟,到台北還花錢請計程車帶路,才順利抵達凱達格蘭大道會場。她說,凱稻來到圳寮村一定會受到村民熱情細心的呵護,希望政府也能像農民對待稻米般用心,來處理土地徵收條例修法的問題。

「凱稻」移植到溪洲來耕作,不分老少一起來維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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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業、農村、農地豈能分割

一個負責任的政府,必須要告訴農民,ECFA簽署後台灣農業要何去何從;台灣農業要有發展願景,必須考慮大陸市場及兩岸貿易因素,在農業政策上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農地利用也須…

被視為攸關農民利益的農村再生條例甫經立法院三讀通過,但諷刺的是,由來自全台十個農地徵收區的農民自救會及數十個農運及社運團體發起的「反圈地」抗爭活動愈演愈烈,上周六更夜宿總統府前凱達格蘭大道,抗議中央政府忽視地方政府與財團掛鉤強制徵收農地,並要求儘速修訂土地徵收條例。

苗栗縣政府為開發新竹科學園區竹南基地而徵收竹南大埔農地,是基於產業發展的需要並依法辦理,但是,今年6月9日在優勢警力的護衛下,怪手開進大埔農田摧毀農作的畫面,卻讓許多人驚駭憤怒;經由電子媒體及網路的傳播,各方聲援農民的聲浪風起雲湧。

與竹南大埔情況類似的地區還有台北土城、竹北璞玉、竹東二重埔等多個地區,被徵收農地面積超過1,000公頃,對農民的居住權和生存權構成嚴酷的衝擊。政府若不正視問題的嚴重性並妥適處理,其引發的後遺症恐將衝擊執政的基礎。

農村再生是當前農業政策的核心,政府透過制定農村再生條例及編列1,500億元農村再生基金,希望讓農民真正當家作主,從社區出發,共同打造農民自己的家園。但是,農村、農業和農地是一體不可分割的,農村發展必須植根在農業發展及農地永續利用上,若只是拿錢幫助農民改造及美化農村,卻沒有永續發展的農業政策,最後農業仍然是走向沒落,農村土地也必然會淪為特定人士及財團炒地皮的標的,類似大埔農地被徵收的事件更會不斷重演。

非常遺憾的是,馬政府執政兩年多來,從未提出一套完整的農業發展政策,農民仍擺脫不了長期看天吃飯的宿命;另方面,政府推動的兩岸經濟合作架構協議(ECFA),亦讓農民擔憂日趨衰退的農業,可能面臨崩盤的命運。

儘管政府在推動ECFA過程中不斷強調,不會擴大開放大陸農產品進口,已開放的大陸農產品也不會進一步降稅;大陸方面也充分做到對台讓利,不僅未在ECFA早期收穫清單中列入任何一項大陸農產品,反而給予18項台灣農漁產品早收待遇。但是,這些政策宣示及大陸讓利作為,並沒有真正祛除農民對ECFA的疑慮,中南部農業縣更成為反ECFA的大本營。

多數農民擔憂,大陸低價農產品傾銷台灣會打擊本土農業,但政府似乎將農產品輸銷大陸,看成是解決台灣農業問題的一帖良藥。從市場開發的觀點,大陸人口眾多,市場胃納龐大,尤其近年大陸沿海各地日趨富裕,對精緻農漁產品需求大增,這對以精緻農業為發展重心的台灣確實是很好的機會。

然而,台灣農業生產規模太小,且以供應國內市場為主,加上大陸市場通路建立不易,因而並無能力做到長期穩定的供貨。

近年政府與台商在大陸密集舉辦台灣農產品促銷活動,但展銷會的熱鬧成功並未化為穩定的商機,農產品輸銷大陸成果仍屬有限。

此外,資源維護也是農漁產品輸銷大陸必須考量的限制條件。就以這次納入早收清單的石斑魚、虱目魚、甲魚蛋等養殖業為例,大陸市場固然提供可觀的商機,但擴大養殖對台灣海岸的可能破壞,以及超抽地下水造成地層下陷等衍生的巨大社會成本,卻是台灣難以承受之重。

一個負責任的政府,必須要告訴農民,ECFA簽署後台灣農業要何去何從;台灣農業要有發展願景,必須考慮大陸市場及兩岸貿易因素,在農業政策上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農地利用也須配合中長期農業發展進行全盤的檢討與規劃。唯有農業能夠永續發展,農業的價值超越工業開發的利益,才能避免農民土地被強制徵收,推動農村再生也才能真正造福農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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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民與社會各界人士71上午於總統府前祭拜天公,願保佑農地農用。(攝影/鐘聖雄)

(本文轉載自2010/07/19 經濟日報社論)

【黑潮書寫 02】買土地,也買下我們共同的未來!

兒子認真地跟我去資源回收場賣回收物資,每天算撲滿裡的存款,同時表達願意放棄生日禮物、些許享樂,一心想要捐款給白海豚。

「您怎麼能夠買賣穹蒼與土地的溫馨?多奇怪的想法啊!假如我們並不擁有空氣的清新與流水的光彩,您怎能買下它們呢?對我的人民而言,大地的每一部份都是聖潔的。每一枝閃亮的松針、每一處沙洲、每一片密林中的薄靄、每一隻嗡嗡作響的蟲兒,在我人民的記憶與經驗中都是神聖的………」。

這耳熟能詳的一段話,來自西雅圖酋長1850年間的宣言。然而,那區域原住民族關於自然信仰的描述,除了展現出他們對於土地的態度,也深深的感動了無數個喜愛自然的靈魂。即使之後有著不同形式的討論甚至批判,但是酋長的話語卻依然隨著文字流傳著,並且繼續影響著廣大的群眾。

金錢可以買到日用品、便利的交通運輸、休閒與娛樂,甚至可以買下孩子的受教權利。當習慣這樣的生活後,我們也把自己的勞力、智慧出賣,以獲取經濟上的穩定,來維持自己與家人的存活。除了少數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人物,多數市井小民都以這樣的謀生方式,因此,對於諸多事物都可藉由買賣取得,存活在以金錢交易維持的文明裡,我們可能很難了解印地安人或其他民族的自然哲學,

與原住民不同的是,對我們而言,買賣土地、擁有土地一直都是我們文化中的部分,甚至成為多數人的夢想。

我們也都存在著這樣的夢,擁有一塊地。在土地上建立一個自然中心,讓孩子們可以在這裡接觸自然,也生成他們對自然的情感。我們可以用時間去和不同生命連結,在認識土地上的一切之後,還有可能發展出對土地的關懷與愛。然而,買下一塊地需要錢,蓋一些簡單的建物也要錢,讓中心持續運作也需要錢……。

這對個人或非營利組織來說,都是個遙不可及的夢,但是,對於大的財團、企業來說,他們卻可以運用龐大的購地資本、建設、生產、並輕易地藉著宣傳來從土地上獲取更大的利益。因此,同樣的土地,卻可能因為購買者的背景與動機而有了截然不同的命運。

白海豚背後的環境價值

image     白海豚串連貼紙
守護白海豚串連貼紙

大概在四月,電子郵件中陸續接到不同寄件者的來信。這來自諸多組織、許多好友的轉寄信件,卻都訴說著一件事,要用具體的行動來愛護土地,也要以一種不同的方式來維護西岸特定鯨類族群的生存權。這個行動,很可愛、很簡單,就是要集合廣大關懷自然的棉薄力量,共同參與認股活動,與財團競爭買下原本想要作為工廠建設的泥灘濕地。

這看似荒蕪的海岸灘地,或許無法耕作,也不能當成觀光戲水用的海水浴場使用,是國土的邊陲地區。然而由眾多碎屑食物鏈所串連的食物網,卻形成極重要的生態系,不僅存在著物質循環與能量傳遞上具有重要的價值,也隱藏著的龐大漁業產值。陸域環境的維護與海洋的健康息息相關,而當這樣的海岸環境,就與原本中華白海豚賴以生存的淺海區域緊密相鄰時,陸地上的任何開發行為,勢必對其族群的存亡產生決定性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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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海豚/廖律清攝

白海豚入列國際自然保護聯盟(IUCN)紅皮書的近危(Near Threatened)物種,「中華白海豚」的名稱無關政治,源於其拉丁學名Sousa chinensis,只是單純分類命名上的一個符號。有人因為在西岸的海豚族群,與香港或其他區域的個體,似乎有著互不往來的特性,而建議更名為「臺灣」白海豚。當然,也有一種無奈的情緒,是想藉著定位為特有種,提高在國內的保育層級,藉此作為反抗政府既定工業政策的籌碼。

海豚終究是海豚,牠從來也不能在乎你如何稱呼,更名除了意義不大,倉促的行動也有違學術的專業。當只有成為台灣特有種時,物種才享有國家級的保育政策,這種只針對少數的明星物種,而非基於環境及生態考量下的整體作為,更是對臺灣長久以來保育工作的侮辱!這樣大張旗幟的「正名」行動,若是依然無法保障其永遠居住在國之邊境的權利,這樣的更名,又有何價值?

孩子去打工存款,想要一起保護白海豚

「全民來認股 守護白海豚」這個活動的訊息很快就傳播了開來,這項行動保護的對象,是大家都喜愛、關心的鯨類,讓這個活動一開始就不同凡響。藉由網路、新聞與平面媒體,很多人可能不只注意到了白海豚的消息,也了解到牠們在西部海域的艱困處境。當然,也可能有人更深入的去思考工業區政策的盲點,或是產業發展與環境永續運用的衝突。然而,兒子從學校帶回來的消息,是他想要「捐款給白海豚」,不想要讓牠們消失!

同時,不同於大學時每年參加的反核運動,或是其他相關的環境運動,參與者無須走上街頭,只需透過網路、信件的意願表達,就可以清楚表達自己的立場,支持這樣的保育訴求,將保育的聲勢凝聚。

我堅信,這會是國家環境保護與生態保育上的里程碑,當人們可以用極少的金額投注,用「119」這象徵救急的數字,就可以參與此次的環境運動,似乎比以往的贊助活動更簡單。同時,有別於區域性的環境抗爭,活動的參與者無回饋金的利益可圖,行動的目標不容易扭曲,更可以突顯活動維護自然與生態理念的單純價值。

我們常以為自己力量薄弱,悲觀地認定環境是要仰賴更有財力、能力的人來維持。但關於白海豚生存權的捍衛行動,卻可能讓群眾透過能量的逐漸蓄積,看清那每一個渺小但重要的自身價值。

兒子問我關於「捐款給白海豚」的內容,我試著告訴他工廠設立後可能帶給人們的好處、壞處,也清楚得告訴他關於白海豚和花蓮外海鯨類生存環境的差異,以及工廠設立後對白海豚族群的影響。當然,其實他心中早有想法,這些訊息都不會影響他在學校就已形成的決定,只是,這樣的機會,大概是學校沒辦法給予的生活課,可以讓他更清楚的了解,眼前美好事物並非一定永遠存在,而積極的付出也必然有其存在的價值。

兒子認真地跟我去資源回收場賣回收物資,每天算撲滿裡的存款,同時表達願意放棄生日禮物、些許享樂,一心想要捐款給白海豚。我很高興他能經歷這樣的過程,去為另一種生命的存在,或為一塊未曾造訪過的土地努力。當第一階段的行動截止時,我告訴他其實已經用他與妹妹的名字參與了認股活動,當時,已經有超過三萬人參與「全民來認股 守護白海豚」行動。

我知道,這三萬個點,有許多是我過去墾丁解說員的朋友、學校的同學、基金會的夥伴、自然體驗班的學生,以及無數身旁擦肩而過的行人!這種感覺,很美!很溫暖!我也知道,這是三萬個小小的地主,他們背棄了以往「有土斯有財」的想法,不想要從土地上迅速的「求現」,只是想圓一個土地建康、生命躍動的夢。

我也知道,這三萬塊土地可以拼出一塊小小的豐饒土地,讓某些生物繼續存活!然後,我們再繼續努力,讓微弱的力量蓄積,讓土地緩緩擴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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填海造陸星建工業區破壞了白海豚遷徙的廊道。圖為麥寮六輕工業區。/蔡嘉陽攝(圖片來源請點選這裡)

(作者為黑潮海洋文教基金會顧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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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道月亮為證 還我土地正義

今天凱道上空的月特別明亮,映照總統府金碧輝煌。月映照大地,也映照凱道上守夜的農民。原住民、客家人、閩南人、外省第二代,不同地區、不同族群的農民團結在一起,因為台灣是我們共同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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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凱道上空的月特別明亮,映照總統府金碧輝煌。月映照大地,也映照凱道上守夜的農民。

來自全國六個縣市、九個反對土地被惡法徵收的上千農民站上凱道,素樸的怒吼憾動天地。人群從四面八方靠過來,只想說一句:「阿伯阿姨、阿公阿媽,繼續加油好嗎?」

每個年代都有農民運動,就數這次最特別,完全由農民及公民自發性連署,透過網路串連,拒絕政治人物站台、沒有大批警力、沒有氣笛叫囂,只有農民憨厚的臉龐,句句堅定:「還我土地正義,圈地惡法立即停止。」

今天,中華民國99年7月17日,台灣偉大的農民開創「新農民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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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民提出三點訴求:1、政府立即停止圖利財團的圈地行為。2、重新檢討農地資源的合理配置。3、修訂土地徵收條例,還給農民永續生存未來。 image

竹南大埔炸開土地徵收的悶鍋

土地徵收並非始於今日,50來政府持續為了不同開發理由徵收民地、農地,農民也默默忍受。但今年6月9日當苗栗縣政府把怪手開進竹南大埔,剷除快要收割的稻穀,那個蓋住50年怒氣的悶鍋突然炸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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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埔農民反抗的勇氣,快速感染其他地區農民,苗栗縣後龍灣寶、新竹縣二重埔、新竹竹北璞玉計畫、台中后里、彰化二林相思寮、彰化田中反高鐵、桃園鐵路地下化、土城彈藥庫等地農民。原本不相識的農民站出來互相聲援。

不分族群農民在一起

原住民、客家人、閩南人、外省第二代,不同地區、不同族群的農民團結在一起,因為台灣是我們共同的家。農民的怒吼聲傳遍千里,也牽動許多民眾的心。今天凱道,看到許多學者、學生主動站出來聲援。當江一豪在台上高喊,「阿伯阿姨、阿公阿媽,繼續加油好嗎?」多少人熱淚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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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站在台上跟這麼多人說話,讓三鷹部落的原住民顯得有些緊張與興奮。江一豪要求大家給他們一點時間,一一說出自己原住民的名字。

他們教大家「加油」的原住民語「薩茲任」。農民熱情回應,「薩茲任、薩茲任…」迴盪在凱道的上空。

希望會感染、希望更要相互扶持

灣寶的農民洪箱看到這麼多年輕人來聲援,心情有些激動,她說:「看到你們年輕人,我就覺得有希望」。站在一旁的環境行動網林仁惠則接口:「看到農民,才讓我們覺得有希望啊」。是的,希望會感染、希望更要相互扶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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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箱的先生張木村85年時反抗新竹科學園區的後龍基地,當時也是選中灣寶做為區位,後來因民眾抗爭,最後後龍基地停止。

他說,苗栗縣長劉政鴻當時還是立法委員,他承諾未來灣寶如有建設一定聽居民意見,話講一講,結果一上任就規畫後龍科技園區,一紙公文就要地上查估,「這是不是賊仔政府?」

張木村因為身體不好,反後龍科技園區改由妻子洪箱接棒,兒子書銘大學畢業後,脫下皮鞋,滿心歡喜跟著下田耕作,家鄉的農田從此有了傳承。今天他們一家三口都來到了凱道,堅決反對世代的農地被徵收。

后里農民情義相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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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那裏需要聲援,就有台中縣后里鄉農民的身影。廖本田、陳欽全、馮詠淮他們是台灣最早公然站出來反抗政府的農民,第一個上告法院要求撤銷中科三期七星農場環評。

做夢都沒想到,農民竟然告贏環保署;做夢更沒想到,農民最後能夠期待的司法,竟然也無法阻止七星基地繼續汙染土地。

后里的問題不只中科七星農場而已,縣政府正在默默進行都市重劃,計畫中上千公頃農地將被徵收。情義相挺的事他們很早就做了,去年中科四期二林園區居民抗議,總是默默幫著拿布條。大埔他們也去了、凱道當然不能不來。

馮詠淮說,選舉時政府都說人民是頭家,但現在呢?「怪手開進農家的田,大埔人民跟政府下跪求情,有用嗎?可憐啊,台灣人民要覺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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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林園區土地要被徵收的相思寮農民今天也來了,70多歲的楊玉洲阿伯、陳黃媛阿嬤、蔡閒花阿嬤,為了保護家園,環保署、營建署、行政院、總統府不不知來多少次了,淚流乾了、家還是保不住。

前些天縣府發公文要求他們年底搬家,楊玉洲阿伯今天說了不知已經說了多少遍的話:「辛辛苦苦打拼的家園,政府七俗八俗就要給我徵收去,農地是我們的命,土地被徵收我們就沒命了啊。」

陳黃媛阿嬤痛哭失聲:「我出生就住在相思寮,家沒了,不知道公媽要請到那裏去啊,政府連協調都沒有就要徵收土地,你看這款政府有惡嘸?」

一方有難、八方來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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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民挺農民,遠從台東來的徐蘭香說起稻胎的故事。徐蘭香在台東開發健康醋,她也參與許多環境運動,去年台東反核廢料公聽會時她遭到警方突襲被帶離現場,事後她也曾與前環保聯盟會長陳椒華到凱道聲討。

徐蘭香說,在窮困的50年代,人民種稻賣錢給小孩繳學費,自己只能吃蕃薯籤。而即便如此,也不願出賣稻胎青給日本人。
客家人堅持的信仰是有胎的東西不可以賣,但苗栗縣長劉政鴻卻在月黑風高的夜晚,在稻子在打胎的時候,竟然下手了,「這是割別人的性命,這是信仰的問題、祖先的問題、子孫的問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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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凱道外圍,發現彰化環盟的蔡嘉陽、施月英都來了,為了阻止國光石化,他們幾乎天天台北、彰化兩頭跑,疲憊的臉龐、增加的白髮。

只有自己站出來,堅定的意志才能感動人。誰說環境運動沒希望?如何才能有希望?他們的努力讓許多人看到什麼是意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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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外圍走,前主婦聯盟董事長顏美娟與動物社會研究會的朱增宏、玉敏坐在地上。半年前意外出了車禍,至今一不注意脊椎就會痛徹心扉。

她寡居10年,扶養一對子女長大,把「想為愛的人燒一餐好菜」的心情轉而奉獻社會,需要支持的地方就有她,捐錢、出力,就為了挺台灣。

唱翻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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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抗,不一定要悲傷、流淚。行動不便的樂生阿公阿嬷上台還要別人幫忙,他們抗爭五、六年,形容自己「有腳抗爭到沒腳」。

當「樂生那卡西」唱出「你敢賠得起?我們要繼續拼下去…」多少人心都酸了。

土城彈藥庫拒絕農地變看守所,用更辛勤的耕作、更樂天的心情,宣告自己的決心。小陳說要唱翻凱道,一首「阮要決定自己的未來」唱得動人、更唱得感人。劉麗蘭,一個老師,為了守護家鄉,書不教了改拿鋤頭。猶記得她在環評會上真情怒吼:「那顆樹跟著我長大,我對他有感情,你們知不知道啊…」。

「農村武裝青年」阿達當然也沒缺席,他帶著吉他從相思寮唱到后里、再到大埔、灣寶,還到環評會上唱「白海豚之歌」,跟國光總經理曹明怒目相視,他說那次徹底知道什麼是邪惡。或許環境議題很難引起共鳴,但阿達的歌聲卻能用最柔軟的方式,接近距離,吸引各方人的關注。

楊儒門、李建誠這兩位知名農運人士上台,大家以為他們會講出一番守護農村的大道理,沒想到兩人卻來一段數來寶,說出之前在網路流傳改編自「稟馬皇」的詞句:「家中有屋又有田,生活樂無邊,誰知道劉政鴻他蠻橫不留情,勾結中央目無天,占我大屋奪我田,我爺爺跟他來翻臉,慘被他怪手來挖田……」。

青年學生站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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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陣子農民運動的參與不只農民而已,早有一批學生站出來,持續且堅定地站在農民這一邊。去年中科四期二林園區正在抗爭時,就發現二林農民身邊多了一些青年學生。

台大學生「小八」林樂晰是個戴著近視眼鏡、個頭小小的女生,站在人群中顯得靦靦。

如今小八不再只是站在二林農民身後扶著阿公阿媽的小女生,而是站在前頭高舉抗議標語的勇者。記得上月在中部科學園區舉行的友達股東會,她當著所有人的面質問友達董事長李焜耀:「相思寮農民不要搬家、相思寮救命。」一翻怒吼連李焜耀都不得不回頭直視她。

今天小八站上凱道,毫無畏懼,「我們要農地、要正義,希望大家給相思寮居民鼓勵,支持他們撐下去,相思寮加油!」

竹南大埔事件後,許多苗栗青年也站出來。清華大學學生陳為廷、台大學生傅偉哲今天站上凱道。他們長期在外生活求學,對家鄉幾乎一無所知,看不慣苗栗縣政府賤踐長輩的土地,讓他們站出來,「身為苗栗人我感到羞愧,對這個政府感到可恥。」他們號召所有苗栗青年回鄉保護家園。

學者的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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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來,有一批學者始終站在弱勢農民這一邊。政大地政系教授徐世榮、台北大學副教授廖本全、世新大學助理教授蔡培慧、還有被大埔事件激出來的清華大學教授李丁讚,都讓人看到台灣社會學者的良心。

他們都是溫文儒雅的學者,但一個又一個不公不義的土地徵收卻讓他們「性情大變」。印象中即使罵人都斯文有禮的徐世榮,上月在竹東二重埔土地徵收公聽會上,他當眾怒斥大批警力,要求警方不應圍住農民:「新竹縣政自己宣布戒嚴了嗎?」連警察都被嚇到而坐下,他將人民與警方的權利翻了過來。

徐世榮今天頭綁布條,擔任主持人。他說,土地是我們的,依憲法規定人民擁有財產權、生活權、工作權,「今天站上凱道,我們要要回憲法給我們的基本權利,不只為農民,也是為台灣的糧食、台灣人的公平利益打拼。」

徐世榮的妻兒、學生今天都來到現場,兒子用充滿崇拜的眼神看著他,會後也有學生還特別趨前向他表達敬意。徐世榮見證台灣學者的新典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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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近年來的環境運動,不論中科、農村、國光石化,都有廖本全的身影。一次次貼近農民的聲音、一次次在國會在行政機關,為農民聲討正義。

他覺得農民今天不應該來,「是什麼樣的國家、什麼樣的社會,讓你們必須站在這裏?」但他又很謝謝農民今天來,「所有辛勤工作養育我們的農民今天來到台北,所有台北人都應該來跟他們道謝。」

「台灣社會真正的未來在農業,但我們看到政府正在毀滅我們的未來,你們能接受嗎?」廖本全說,所有的土地徵收都以公共利益之名,但卻看不到公共利益,「台灣社會還要繼續不公不義嗎?」

結束發言後,廖本全趕去參加一個談話節目,他不願離開農民,但只要是能為農民發聲的管道,他絕不放棄。

李丁讚說,如果不是政府做了太過份的事,善良的農民怎麼可能站出來?他說台灣農民在過去60年來就被不公平對待,「所謂犧牲農業培植工業」,有意降低穀價、提高稅收,青年才被迫離開農村。農業用水給了工業,農民現在被迫要休耕,「農民為什麼要休耕,這樣公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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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丁讚的熱情感染了學生,今天許多到現場維持秩序的就是他的學生。清華大學,一個崇尚科學園區的學符,李丁讚站出來,對清大而言有重大意義。

而去年農再條例鬧得沸沸揚揚時,蔡培慧還是台大農推所博士班的學生,一個女子站出來號召四方之士組成「農村陣線」,影響近一年多來的農村運動。今天她促成這場凱道運動,登高一呼「還我土地正義」,全身散發生命力。

何時才能安穩睡個好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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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的凱道,月光依然明媚,總統府更加金碧輝煌,微風吹過凱道,農民鋪上防水布,老農將斗笠蓋在臉上已經入睡。年輕人睡不著,吃點心、打紙牌。

後龍灣寶的畫家洪江波帶著小學剛畢業的大兒子靜靜躺在凱道,雖然鋪了隔水布,還是躲不掉土地冒起的陣陣熱氣。洪江波少小離家,這些年才回到家鄉。每天清晨,一家四口騎著單車繞著灣寶的西瓜田,那是神仙家庭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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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想畫故鄉,家、農田,怎麼可以被徵收啊。」為了到台北抗議,經常清晨得起個大早,今天還要露宿凱道,他笑笑說,「何時才能安穩睡個好覺?」

 謹以此文向凱道上勇敢的農民致敬。

延伸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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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農夜宿凱道,高呼還我土地(自由)

(本文轉載自作者部落格)

為堅持的信念守夜-我的凱道717

稻子的成熟期約為120天,希望由一株秧苗到一束稻穗的時間,讓政府願意睜開被蒙蔽的雙眼,認真地看待這塊孕育你、我的土地、農業的困境,及農村的問題;讓被摀住的雙耳重新聽到來自土地的呼吸聲…

六月中旬的深夜,在家看著竹南大埔怪手毀田的影片,內心氣憤不已;昨晚,在凱達格蘭大道上聽農民說話,心情依舊激昂。直到前兩天才真正下定決心,北上參加717農民守夜活動,這個匆匆的決定,有人覺得很衝,有人覺得很熱血,當我還在找自己來到這的理由時,我已經坐在「土地正義」的舞臺前了。

太陽漸漸下山,相思寮的阿公阿嬤緩緩地走上舞台,拿起麥克風說著這個政府的所作所為時,想起自從意識到「吃飯是重要的」時候開始,左手捧碗,右手拿筷,腦袋總惦記著「絕對不可以有剩飯剩菜,因為農夫很辛苦!」,所以我的碗總是閃亮亮如剛洗好一般,小小的心靈大概覺得那是一種對農夫的尊敬;

直到工作後有機會再赤腳踏進那讓福壽螺吃飽飽,並結出纍纍稻穗的土地,嘗試早起拿鋤頭,汗流顧稻田的生活,雖然真正做到的工作可能不及農民的十分之一,但小時候的那股尊崇感又不知不覺地從腳底板湧起通到心坎裡。

眼前這群勇敢的農民們,為了這塊土地,為了台灣農村,為了後代子孫選擇站在這裡,讓人總得努力深呼吸才能不流淚,我想來到這的理由到底是什麼已不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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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遊行讓政府重新看見農人在那裡(攝影/munch,更多照片請點選這裡

尚未踏上凱達格蘭大道前,不禁問了同事和自己一個問題,「會不會有人覺得我們做這樣的事很笨又沒意義,或是根本不知道為何這樣做」?

但是想到我們每天吃的飯菜,那背後是多少人的汗水,我們又怎能不顧那些總是最接近土地,最了解天公伯的人所發出的聲音,我們又怎能忍受看著一塊塊土地被如此的殘暴的對待!

無風的夜空中,「土地正義」與「圈地惡法 立即停止」的聲音響徹凱道,那不僅僅是兩句口號,那是農民心中的想望,也是我們對這塊土地和台灣政府仍保有相信的象徵。

約莫十點多,舞台熄燈的同時,睡墊也一張張地舖在仍微微發熱的柏油路上,聲援的群眾竟默默地變多了,一下子反而找不到可躺下休息的地方;凱道的另一頭,阿公阿伯們仍未顯疲態地繼續聊著天,本就擁有夜行性格的年輕人們,不間斷地討論讓這晚的守夜行動增添許多未來的可能。

阿公阿伯們繼續round2,這時應該來泡壺茶才是!
阿公阿伯們繼續round2,這時應該來泡壺茶才是(攝影/林怡伶)!

今日早晨(7/18),在街頭和總統府說早,雲林的農友在看到昨晚的行動後連夜載了一甲地的秧苗來到台北,八點多,在場的農民和民眾象徵性地種下「凱道上的凱稻」,也種下我們對政府的期待秧苗,

稻子的成熟期約為120天,希望由一株秧苗到一束稻穗的時間,讓政府願意睜開被蒙蔽的雙眼,認真地看待這塊孕育你、我的土地、農業的困境,及農村的問題;讓被摀住的雙耳重新聽到來自土地的呼吸聲、農民的吶喊聲,及各地民眾的加油聲,因為我們雖然失望,但並未絕望,農村就是有這麼一股堅持到底的信念和勇氣,我想天公伯會知道的!

「凱道上的凱稻」,希望每個人都要認真看,用力記住這一刻。
「凱道上的凱稻」,希望每個人都要認真看,用力記住這一刻(攝影/林怡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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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為旗美社大專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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