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愛生活系列(13)遮雨棚違建事件

「遮雨棚事件」真相為何不得而知,但居民入住以來,一直有許多生活上的問題,在與政府協調過程中難以解決;或因解決太慢或不如意挑起居民間的對立和猜忌。遮雨棚加蓋事件只是眾多問題的一角。

6-480.jpg八月初,大愛園區的公告欄貼出公文,表示園區內有幾戶人家私自搭設的遮雨棚屬於違建,要求杉林鄉公所清查並勸導居民不要再私自加蓋設施;縣府重建會官員甚至 在園區內廣播稱這些「違建」將拆除,希望居民如果需要遮雨棚,應等待縣府所訂的統一規格出爐再依樣搭設,以避免破壞園區建築外觀的一致性。

縣府此舉引發園區居民不滿。來自那瑪夏鄉南沙魯村的Biyun表示,需要加蓋遮雨棚是因為原來的雨遮設計得太短,每次下雨都讓居民飽受雨水打進家門 之苦;而屢次向縣府反應,都沒有即時處理,才會選擇私自加蓋。他說:「我們從二月反應到現在都沒有做,現在我們自己裝了,政府又說要拆!」

然而,園區內目前加蓋遮雨棚只有寥寥數戶,卻遭公部門主動查問,據悉則是因「有人檢舉」所至。這也造成居民間相互猜忌,認為是有其他居民惡意檢舉。「遮雨棚事件」真相為何不得而知,但居民入住以來,一直有許多生活上的大小問題,在與政府溝通協調過程中難以獲得解決;並常因解決太慢或不如意而挑起居民間的對立和猜忌。遮雨棚加蓋事件只是眾多問題的一角。

在公部門行政效率不彰、與NGO之間權屬又不明的情況下,如何在「大愛園區」中爭取應有權益,更考驗園區居民間互動與磨合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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園區內的居民,已經各自展開新的生活。但怎樣才是適合這個社區的遊戲規則,恐怕還要經過一番摸索。

政府與居民:說不清楚的「代溝」

大愛園區入住以來一直傳出建築設計不當或管理上不符居民需求,需要逐步改善;南沙魯的Biyun說:「我們很感謝慈濟的付出,但是生活上有問題我們 也還是要反應啊。慈濟只是想說蓋房子給我們住很好,但是不曉得我們住在裡面是什麼情形。」來到園區展開新的生活,許多問題都是住進來之後才慢慢發掘出來。 但住進來很簡單,要改善問題卻似乎不容易。

此次的「遮雨棚」事件即是一例。入住園區至今已經半年,每當公部門來園區開會了解居民需求時,居民都提出想裝設遮雨棚,但縣府始終以「維護一致性景觀」為由,表示要再研擬,而沒有具體作為。

五月份雨季來臨之後,隨著每日的午後雷陣雨,居民越來越難以忍受原來雨遮設計不當帶來的困擾:客廳被雨水潑入、關門窗擋雨需忍受悶熱、晾在屋後的衣物總被打濕曬不乾、放在屋後的洗衣機、瓦斯桶每次下雨時就要去遮蓋………

本月初,C區(主要為南沙魯村聚居)一帶的居民有人等不及縣府的處置,自行加蓋了遮雨棚,沒想到隨即傳來縣府廣播表示此為違建,將會拆除,要求居民等待縣府做統一規格的處理。甚至杉林鄉公所也來關切居民私自搭設的其他各種棚架。

在自家門口擺攤賣小吃的Cina Abus說,鄉公所人員有來關切過,請她不要自行架設小吃攤的棚子,但不搭棚子很難做生意。「我就跟他說,不然我們回山上好了,難道要慈濟養我們嗎?」

Cina Abus說,其實在門口擺攤賣麵到底有沒有「違反園區規則」,她也不清楚,但之所以自行擺攤,是因為實在不知道,當初縣府說過的「商店街」規劃何時有下文?「那時候他們說下來(住)可以開店做生意,都沒有啊,我們好像是被騙的一樣。」Cina Abus表示。

商店街,也是居民和政府之間「有代溝」的問題又一樁。在園區落成之初,縣府和慈濟基金會表示有在園區內規劃商店街供居民做生意,但 至今沒有動工。居民和政府在會議中反應需要做小生意的地方,每一次也都只得到「研擬中」、「規劃中」的結果。許多居民不知道政府是否真有規劃,也不知道如 何與政府溝通才能得到具體回應,因而感到不滿或焦慮,甚而有「被騙」之感。

在遮雨棚被公告為違建之後,縣政府重建會主任王正一表示,縣府已經擬出了統一規格的雨遮,將在本周一(8/16)把設計過的規格資料送到園區的生活 重建中心,居民有需要搭遮雨棚的可以比照這一規格辦理。但在截稿時也沒有居民知道此事,生活重建中心工作人員也表示未收到這份規格資料。

居民實際居住上碰到的問題包羅萬象,但政府處理起來卻有一搭沒一搭,當初蓋房子有慈濟,解決生活的問題可以找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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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生活後遇到的空間問題,不知誰有權利決定改善的模式?

居民與居民:老問題在新生活裡發酵

除了政府行政效率不彰,居民之間無法相互信任合作、爭取權益,是否也在無形增加解決問題的難度?以遮雨棚事件而言,個別住戶因個人需求而自建遮雨棚,在一般住宅社區中司空見慣,這次卻引起公部門的關注,甚至表示可能拆除。

這項「清查遮雨棚違建」的決議,其實源於7/29行政院重建會議上的提案,而據當日與聞會議者表示,有這項提案是因公部門接獲檢舉之故。公部門前來清查遮雨棚,又使有的族人認定是另一部分族人惡意檢舉,衍生各種猜忌揣測。

一位不願具名的居民婉轉表示:「有很多八月八日之前就存在的問題,大家把它帶下山來。」

以南沙魯村為例,部落聚居日久,族人間過去各有糾葛紛擾,本屬尋常。但入住大愛園區這個完全新興的社區,面對不熟悉的遊戲規則,以 及政府與慈濟不知是否會兌現的承諾,常令居民無所適從。每當問題出現,不知如何解決時,部落內部便出現相互責怪甚至攻訐。老問題在新生活裡發酵,常讓事態 往更紛擾的方向發展。

「政府比較願意接受的建議,大概也是以(園區)整體規劃為考量的。」該居民表示。園區內有許多人爭取權益,仍是以自身的角度或自家人的角度為出發,未考量整個園區的需要,「好像越大聲的越有糖吃」,或許也是難以和公部門溝通對話的原因之一。

園區居民尚待改善的生活問題包羅萬象,遮雨棚事件只是其中一角。其他如房屋牆壁會滲水、一打雷就跳電、三天兩頭停水、路面連鎖磚出 現凹凸不平現象、排水設計不良導致部分住家曾水淹客廳等。管理方面,也曾出現教會管理權不明、南沙魯申請村辦公室和兒童課輔教室不得其門的爭議,現在又傳 出自主管委會遲遲未能運作、是否為外力介入等問題。

在公部門行政效率不彰,又未能與居民充分溝通的情形下,如何集眾人之力使問題一一獲得適切解決,同時考驗大愛園區新住民的智慧。

以下以圖片說明大愛園區內有出現空間爭議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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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民也反應,原先的遮雨棚設計得太短擋不了雨,雨水潑進住家,甚至屋後晾掛衣服後窗子無法完全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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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置在屋後的洗衣機、瓦斯桶也需要遮蓋避免淋濕。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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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居民自行搭設遮雨棚,但卻接獲縣府通知為違建,並指為破壞原住宅外觀的一致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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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的木頭材質(上圖黃色部分)經過下雨潮濕之後,開始有腐蝕鬆脫的跡象,有的居民自行包覆了鐵皮(下圖灰色部分)。但自從縣府表示私自加蓋的設施屬於違建後,居民們會疑惑說:「這個也要拆嗎?」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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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有人自行把院子改為休閒空間,居民們也不曉得是否算違建範圍?在門口擺攤賣小吃的Cina Abus說,自己也受到鄉公所人員關切,希望她不要搭棚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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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有的居民在原本路邊種植草皮的地方種上了玉米,如同過去在山上部落生活時,在自家附近找到空地就種上蔬菜一樣。居民們也不知道在園區內這是否可行,不過現在還未接獲關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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園區內生活上還有各種大小問題,需要居民與政府溝通,逐一解決。如排水設計不良造成淹水。和氣街住戶表示,有的巷子剛好在低窪處,’ 當降雨太大、排水溝排不掉,就會整排房子淹水。這條巷子由慈濟運來水泥重新鋪上墊高後解決了問題。但還有其他地區的住戶也遇上類似的困擾,是否有可能做統 一的處理呢?(下列四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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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鎖磚也出現凹陷或有裂隙的狀況,如何反應上去並獲得解決還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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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圖)南沙魯曾多次申請以空屋做為學生課輔教室未果。現在則由愛農教會顏牧師協調,終於爭取到以空屋「耆老教室」做為「語言文化教室」,當做學童暑期課輔的場所,園區內各區的原住民學童都可加入。課輔老師表示,若無意外,很希望開學後能繼續使用這個空間為學童課輔。

園區內的新生活才剛開始,生活中面臨的大小問題,除了仰賴相關單位積極處理,也有賴居民間互助與協調,一同爭取共同的權益。

(本文轉載自莫拉克新聞網)

Mizuhu找避難屋:艱辛一年

八八風災之前,原鄉蓋房子沒有建照是常有的事。八八風災之後,原鄉需要遮風避雨的避災空間卻要忍受層層法令的折騰,而且還要受到被查報為違建的恫赫。視民如賊,阻礙重建,難道是政府應有的職能?

編按:本文為勤和村原鄉重建者爭取避難空間的辛苦過程整理,文末並附有完整大事記,為考量完整性,雖篇幅較長但仍一次刊登,懇請讀者耐心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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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因八八分裂,卻因艱辛重建而團結的勤和村民。圖/ 柳琬玲

前言: 因重建撕裂的勤和氣氛

勤和村因為八八風災重創而被外界認識,這之前,它是一個布農族人為主的小村落,族名稱「Mizuhu」,總戶數112戶共378人。

雖然坐擁少年溪溫泉的好山美水,勤和村民以務農為主業,教育程度在鄉內各村中偏低,經濟並不富裕;生活的維持依靠祖傳的勤勞美德;許多青壯年早年常為了生活,參與林班地打工、出外到梨山砍高麗菜、背生薑比賽等重勞動;勤和人在鄉內素有團結美名,鄉運中各類球賽、歌唱比賽、打耳祭競賽都常常奪冠。

勤勞合諧的氣氛,如今已成絕響。在八八風災後歷經政府劃定特定區域與永久屋政策的拉扯,勤和村崩解成三大塊:永久屋(34戶)、遷居樂樂段(30戶)與勤和就地重建(28戶)。

分裂的原因,有一說是8月13日陸續由直升機接運下山安置後村民被分散到三個不同地點:大林教會、竹林教會與永興教會,結果等到8月31日全村終於集中到陸軍官校「就已經分裂了」;

另一說是有心人士放話誤導,傳出「勤和村已經完蛋」的錯誤訊息,即便鄉代會副主席曾信義曾回村整理物品,回去營區也未說明;一直到自救會總幹事劉行健陪同村長於9月4日搭乘直升機勘驗災情,親眼證實「房子都還在啊」;又請教部落耆老得到「部落是可以挽救的」結論,於是村長拉動了一批村民於10月中旬前後先回村拉水整理環境,由此開始了一連串陳情、爭取疏濬與要求修護堤河岸的自救歷程。

「去永久屋的人,大多數是沒有根、土地處分掉了,或者沒有房子,甚至公務人員不拿白不拿,而非真正的需要」(20100617劉行建訪談)。

坐困愁城:力抗劃定與爭取獨戶式避難農舍受挫

住在陸官營區期間,自救會在村長的帶領下,著力於爭取疏濬與修復護堤,並且主動回村拉水整理災後空無一人的村莊。

11月01日,縣府主導於陸官安置中心舉行「部落安遷」公投,結果遭全體249名有效投票人以拒絕投票的抵制,僅有25人領票,成為無效公投(見莫拉克新聞網11.02報導勤和村:不投票的無聲抗議 )。

於11月09日,自救會上陳情書給營建署、原住民委員會、高雄縣政府請求盡速派員前來勤和平台進行安全勘查,提出要求興建「中繼屋」,作為來年汛期與颱風季節時的避災處所;並且積極參與災區團體11月19日高雄縣政府「災後百日」大遊行,與11月25日赴行政院重建會抗爭,可惜在行政院中央重建會執意拒絕中繼屋的選項下,幻滅。

中繼屋之期待落空,行政院中央重建會劃定特定區域的壓力接踵而來。擔憂被逼遷下山以及祖傳土地被剝奪的壓力,迫使勤和村民大團結,12月10日村民以番刀、眼淚,自發於勤和村入口處組成人牆阻止官員的會勘(詳見莫拉克新聞網12月10日報導已經相信政府太多次!勤和村攔路阻擋「劃定特定區域」)。

12月份,村民陸續返鄉;勤和平台也由內政部會勘,得到「安全可以考慮的適宜遷村區位」之結論。

1月份起,在世界展望會的提議下,自救會成員開始辦理「無農舍證明」與「農地農用證明」,爭取興建獨戶式避難農舍,作為汛期來臨時村民避難之所。然而,行政院中央重建會此時仍將重心擺在力勸村民接受劃定特定區域與入住杉林大愛屋,對於勤和村自救會的提案,未有回應。

2月11日是一個傷心的日子,這一天勤和村長帶著村民,會同南沙魯(民族)幹部、世展會會長等一同赴縣府求見縣長楊秋興,縣長以不悅的態度,直接宣告不願意施造避難屋。

他表示:「蓋下去一定是整年住了嘛,不可能讓你等於變相蓋永久屋在山上。也不希望因為20幾戶拉動全村的人都回去」等話語,為獨戶式避難農舍的申建宣判死刑。

當天下午,在杉林永久屋門口的「為杉林族人祈福,為原鄉重建請命」記者會上,婦女幹部savi拉著白布條哭得不可遏抑,她想到災後部落的分裂、對勤和未來能否重建的茫然,更想到幾位從小朝夕相處的親友已然入住杉林,擔憂他們未來的生計。

2月12日夜,漢人農曆過年前夕,勤和村長Dama Lida與劉行建總幹事藉酒消愁,彈淚質問天地:「為什麼政府不幫助我們?」「我們好像被拋棄的孤兒」。

勤和之怒
八八週年,居民回顧重建過程,充滿抗爭辛酸。

個別申建農舍在鄉公所被打回票

當災情更為慘重的那瑪夏南沙魯(民族)村繼續跟政府周旋公設避難屋的同時,勤和的避難需求,陷入不知如何為繼的低迷狀態。

獲知南沙魯避難屋陷入拒絕政府徵收土地的拔河賽,勤和自救會嘗試協助未曾申請過農舍建照的部份族人,按照一般農舍申請程序,於三月初向鄉公所提出10件勤和平台上的農舍申請資料,又被鄉公所拖延,歷經三度送件補件、與兩度會勘之後,最後結論是,除了一戶未在本村擁有自有屋舍的幸運者之外,其餘各戶全數被鄉公所打回票,無法取得「無自用農舍證明」。

荒謬的是,03月29日公所在勤和舉行防災演習,計劃中規劃「遇汛期時第一階段全村撤往活動中心,危急時第貳階段撤往『勤和平台』」,但是,「勤和平台」卻沒有避難屋及相關避難措施(詳見莫拉克新聞網04月01日報導桃源鄉防災演習:有避難計畫,卻無避難空間)。

由於歷史因素,民國63年勤和部落在政策鼓勵下,由平台上的舊部落遷到現居的南橫公路上時,政府並未將新部落土地變更為建地,如今公所承辦人員主觀認定全勤和村現有房舍均為「自有農舍」,不合乎「農業用地興建農舍辦法」第三條第一款第四項規定,不能發給「無自用農舍證明」。

自救會總幹事劉行建不解,「88災後政府明確的告知我們勤和是不安全部落,而卻有上述之聲稱豈不自相矛盾?」從來勤和部落的人跟土地打滾過日子,除了抵抗越域引水工程的土地徵收之外,沒有碰到過這麼大的災難,被國家機器這樣的刁難。村長夫人想問:「是不是要等到大雨下來,我們被水沖下山,你們才要等在旗山溪的下游撈我們?」

歷經這一番給鄉公所耍弄的折騰,時間已至四月底,眼見梅雨季節已經來臨。


勤和聯外道路因為施工過程中貨櫃屋中沒有加混凝土,所以遇雨即斷

苛政猛於虎 放棄對國家的等待

當四月底南沙魯村傳來縣府通過公用避難屋的好消息時,勤和人卻對於跟公部門周旋完全地失去信心。除了申建農舍受阻,另一個關鍵因素,在於看到南沙魯避難屋核可公文上明白寫著:「男女分開睡臥」等字眼(縣府文件,請點選這裡下載)。

即使是國際上收容穿越國界的異國難民,也不曾聽聞有此拆散家庭機能的規定,中華民國政府何其殘忍,這樣對待自己的國民,讓災民低姿態乞求避難屋,又規定夫妻分睡、骨肉分離?獨戶避難農舍被縣長否決,農舍申請又被鄉公所宣判死刑,災後原鄉申請有合法建照的房子,竟是如此困難!

教會協助募款造工寮

為了爭取在六月份急暴雨到來之前可以在勤和平台上有遮風避雨的屋瓦,自救會不得不繼續掙扎尋找政策與法令的灰色地帶;這時,自行募款、自力造屋,成為放手一博的唯一選項。

在勤和出身的牧師與傳道的奔走努力下,結合長老教會總會與數個友好教會的力量,為勤和部落募到總數800多萬,可以援建23戶簡易工寮的經費,部落的避災需求,終於露出一線曙光。

工寮是比農舍更簡易的置放農具設施,根據農業發展條例第二章第八條之ㄧ,「農業用地上申請以竹木、稻草、塑膠材料、角鋼、鐵絲網或其他材料搭建無固定基礎之臨時性與農業生產有關之設施,免申請建築執照。」

勤和平台上,已經有兩戶災前即興建的農舍,以及幾戶工寮。工寮過去是族人在園子裡工作時,堆放農具與中午小憩之用,木構、鐵皮屋或貨櫃屋,就地取材,建法簡單隨意。

族人需要盡快在祖傳保留地的勤和平台上找到遮風避雨屋瓦的避災需求,在政府政策與法規的層層箝制下,眼見七月颱風季節將至,不得不朝向避開建照門檻、自力籌造的結局。於是於六月底開始,部落族人開始在平台上自建工寮、堆放物資,自力準備抗災防洪。

20100723自給自足的山居生活1桃源鄉寶山村工寮
桃源鄉寶山村工寮。這間工寮建了十幾年,從去年八八之後,一對老夫婦就捨棄原部落龜裂的房子,安住在此養雞養豬種果樹生活。

工寮之外 再闖公用避難屋之援建

2月19日寒流過境,才累積約100公釐的雨量,便將勤和聯外的涵管便道沖毀,將回鄉過節的學生與出外打工遊子困在村中;5月23日~5月29日提早報到的幾天豪大雨,又使得桃源鄉高中村以上各村儘成孤島,並使得勤和聯外道路被溪水掏空中斷,驚傳偃塞湖危機,封路問題至6月3日才勉強解除;

06月10日深夜又因為溪水突然劇減耽心偃塞湖問題二度將村民緊急避難到活動中心。新的問題出現,23戶20坪大小的簡易工寮,如何能夠滿足村中包含桃源國中師生與工程人員在內,近兩百人的避難需求?

在爭取自建簡易工寮的同時,部落深知未來數年都需要有合格的避災指揮中心,進行避災準備。但是有能力進行此項工作的大型組織都必須取得政府的核可才願意協助!

於是,勤和自救會開始回頭援引霧台愛鄉中繼避難屋與南沙魯公用避難屋的模式,聯繫紅十字會台中分會向高雄縣政府爭取同意援建公用避難屋,並請求高雄紅會在地生活重建支援中心的專業協助,進行部落避災的準備工作。

同時將自救會重組轉型,籌組「高雄縣桃源鄉就地重建發展協會」,除了準備以社區力量爭取與公部門共管未來援建完成之勤和平台公用避難屋之外,也為重建新勤和村的遠景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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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和村民聚會討論,因危機讓居民凝聚在一起。

轉機與危機

災後一路跌跌撞撞的勤和部落,最近終於傳出一些令人心振奮的好消息。除了平台上自建工寮的工作陸續進行之外,由紅會出資協助的「勤和平台共同避難屋興建專案」,終於在07月15日獲得縣府發文確認通過,可望得到紅十字會協助合法籌建;由自救會轉型的「高雄縣桃源鄉就地重建發展協會」也順利於08月09日完成第一屆會員大會召開與幹部選舉。

似乎,重建的道路終於展開;但顯然此道路不筆直。根據07月29日「高雄縣莫拉克颱風災後重建推動委員會第28次聯席工作小組會議暨重建推動小組第23次會議紀錄」,縣政府已經注意到勤和平台上自建工寮的情形,並且打算「請原民處儘速召開桃源勤和平台避難屋說明會,並溝通請居民不要蓋違法農舍,請建設處發文鄉公所查報不合法違建。(節錄自該縣府文件)」

八八風災之前,原鄉蓋房子沒有建照是常有的事。八八風災之後,原鄉需要遮風避雨的避災空間卻要忍受層層法令的折騰,而且還要受到被查報為違建的恫赫。視民如賊,阻礙重建,難道是政府應有的職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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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和平台造避難屋大事記

製表者:柳琬玲/資料提供:劉行建

日期 事件 內容
11月09日(98年) 陳情爭取「中繼屋」 自救會上陳情書給營建署,原住民委員會,高雄縣政府請求盡速派員前來本村「勤和平台」進行安全勘察,並協助興建「中繼屋」以為明年本村颱風季或汛期時避災之處所。
11月19日(98年) 參與「88再造」發動「災後百日」至高雄縣政府訴求大遊行 希望給予「中繼屋」及不要限制災區的道路及民生相關措施,如「限制居住」及「土地降限使用」等議題。
12月08日(98年) 「勤和平台」適宜遷村區位會勘得到肯定結論 內政部城鄉分署謝副署長正昌率各專家學者來本村「勤和平台」會勘適宜遷村區位現地覆勘。
12月10日(98年) 劃定特定區域-勤和場 本村村民自動自發於桃源監工站入勤和村處阻擋進入,因此而取消。(原越域引水工程工人租屋處發現乳膠炸藥20公斤,及雷管197條)
12月28日(98年) 謝英俊建築師上勤和平台勘查 謝建築師對於肯定平台基地,決定儘速進行農舍興建事宜。
01月06日 勤和村重建關懷自救委員會 決定在本村「勤和平台」族人各自擁有之私有農地盡速請「台灣世界展望會」協助興建「中繼避難屋」以備汛期來臨時本村族人避難之所。
01月12日 勤和村重建關懷自救委員會 找展望會與洪建築師(謝英俊班底)討論「中繼避難屋」之興建事宜,決定委託展望會提出申請。
02月01日 開始申辦農舍與避難屋計畫兩案並行 委請寶來村吳崇富先生協助辦理本村欲於勤和平台」興建「避難屋」之必備證件「無農舍證明」和「農地農用證明」申辦作業。劉總幹事完成初步「勤和平台」興建避難屋計劃,呈報台灣世界展望會請求協助辦理。
02月04日 要求申建避難屋求見縣長未果 自救會11人一早到高雄縣政府,陪同展望會人員,向縣長訴求爭取同意興建中繼避難屋,但因縣長不在,轉向展望會辦公室座談,瞭解進度。
02月11日上午 縣長楊秋興否決世展會在勤和平台、民族平台上建避難屋的提議 縣長:蓋下去一定是整年住了嘛,不可能讓你等於變相蓋永久屋在山上。也不希望因為20幾戶拉動全村的人都回去。勤和劉行建:汛期來之前,您不讓我們蓋,寧可搭棚子也不會離開。台東嘉蘭、阿里山、屏東都有中繼屋,獨獨高雄縣為了一個慈濟大愛村,連中繼屋都沒有。註:世展會之後繼續與縣府間針對南沙魯村的民族平台避難屋計畫之協商。
02月24日 謝英俊建築師來訪 召開集會向部落說明自力造屋作法一、說明長治分台的避難屋-二、霧台三和的例子三、嘉蘭案例結論:

1. 較有可能的農舍3戶通過就先做(展望會),同時進行其他的自力造屋;自己募款,謝建築師有管道,視需要找其他大型基金會協助。

2. 我們得募800工的工資啦。(40人工/戶)

3. 勤和現在不到20戶;目標15戶+一個倉庫放共同的備災物資;

4.募款目標500萬 以大戶為募款對象。

02月25日 縣府重建工作會報,關於民族避難屋 吳裕文副縣長主持,通過A案:土地不動徵收,臨時避難屋,需簽切結書,一旦莫拉克重建條例失效,即重新簽訂避難屋的管理使用權。但是附條件:1.要求附上避難屋的安全結構書。2.避難屋共同生活公約。且棟數縮減為10-15戶,不會是23戶,管理權由鄉公所與鄉民共有。註:民族平台爭取避難屋的土地是南沙魯村留鄉重建派每戶集資七萬元並且募資集體購得。2/12世展會長被陳振川叫去”溝通”,陳振川提出A方案與B方案並陳,A方案如上述,B方案完全走永久屋模式,需徵收。2/23(二)縣長指示召開五個處的會議,統整出幾點原則:1. 原住民在山上的房子必須有建照。

2. 民族平台521地號,一定要徵收,徵收金額為210萬;若不動徵收,必須切結「他項權利登記給縣府20年」

3. 屋型絕不可以是完整的住家型,以免被外界認為是假避難屋,實質上為永久屋。

2/24(三)夜,居民不同意,世展會請谷縱處長到場面陳2/23(二)的上述幾點原則,他20:30趕到,民族村居民表達只要A方案的不徵收地、蓋臨時避難屋。否則就是C方案,為自力造屋。

02月27日 考慮「勤和平台」自力造屋計劃 與綠色和平方儉聯繫有關支援本村「勤和平台」自力造屋計劃,預定於99/03/02來村至「勤和平台」現地勘察。
03月03日 勤和平台農舍申請10件送公所 田技士收件,預計3/5現地會勘,後展延至3/11辦理。
03月11日 10件農地申請「無自用農舍證明」初步傳「全數通過」之喜訊 09:30勤和平台農舍曾正勝等申請10件農地,鄉公所人員前往現地會勘,暫定全數通過。1200與世展會石新榮督導電話聯繫報告本鄉農舍申辦鄉公所初勘原則上全數通過,約定下星期與台灣世界展望會簽署『同意書』事宜。
03月13日 原民會主委孫大川來勤和平台式查避險措施 11:00行政院原住民族委員會孫大川主委,與縣府原民處谷縱處長等一行來村視察勤和平台避險措施,八八再造伊斯坦大住任,和那馬夏鄉布袞一起來支援。
03月19日 驚傳農舍申請在鄉公所無法通過 鄉公所傳來農舍申辦因為莊課長的意見而無法通過,不知何故?據稱是不尊重沒有去拜訪他。
03月30日 勤和村防災演習 有許多荒謬之處:1. 第一避災所為活動中心,最終避災處為勤和平台,但是平台上沒有避難設施與物資。災時的預置人力及設備問題:如便橋瞬間沖毀,警察、消防衛生、行政單位如何進入本村指揮及協助救護及後撤?
04月02日 農舍申辦進度 3/19鄉公所莊課長又說不合規定,需要補件並複勘,經過理斷牧師向鄉公所鄉長拜會後,告知需補辦所有人的農地所有土地權狀和地籍圖(財產總歸戶),呈上給鄉公所,此舉需再向各人收取新台幣300~500元向地政所申辦規費,委託本會曾淑賢小姐辦理。並儘速送件。(於4月7日辦妥後送件)
04月12日 南沙魯(民族)村避難屋案獲縣府發文確認通過 由世展會提出申請獲准,內容為:(一)興建地點:南沙魯521地號等一筆土地。(二)興建戶數:六棟臨時避難屋及一棟臨時指揮所。(三)施工期程:預期1.5個月。(四)型式:輕鋼架建材、簡易衛浴設備、男女分開睡臥區。

(五)收容量:每棟最多可以收容20人,最大總收容量為125人及10天份儲糧物資。

依「高雄縣發生重大災害搭建臨時性建築物管理作業程序」辦理。

04月21日 農舍申辦現地會勘 田技士告知全部不合規定,因不符合申辦地十公里範圍內無自用農舍之規定,鄉公所認定本村目前房舍全屬農舍。全數不合格。
04月23日 台中紅會總幹事陳介甫先生來訪 欲商量比照霧台愛鄉模式自力造避難屋的可能性,紅會總幹事建議比照南沙魯模式,取得縣府的核可方可能援建。
04月26日 勤和村重建關懷自救委員會 會議內容討論本村農舍申請受阻後的下一步動作?自力造屋?土地取得?提供資源者?本會能夠獲得的各項資源?
04月30日 勤和村重建關懷自救委員會決定自力募款造工寮 擔心六月份急暴雨季節,決定自力造屋:長老教會系統募款有譜,決定自行在各自的保留地上施作工寮,考量找包商上平台施作或者是採謝英俊自力造屋模式。
05月03日 發文縣府 請求申請農舍、避難屋,及發文鄉公所申請農舍未通過之原因請求回覆。
05月10日 勤和村重建關懷自救委員會決定向縣政府申請公用避難屋 謝英俊建築師列席與會提供建議。決議:1. 採用謝英俊建築師的避難屋模式,同時爭取農舍翻案。2. 加緊組織<勤和重建發展協會>事宜3. 5/11-5/12與住戶密集溝通,預計5/13(四)夜召開全員大會

儘快動土儀式

05月13日 勤和原鄉重建全員大會 決議:1. 避難屋與募款自建避難工寮同步進行2. 預定5/27(四)進行自力造工寮動土儀式。(後因0523暴雨而延期)3.文宣預備:勤和農舍申請問題、南沙魯避難屋問題。
05月27日 勤和村重建關懷自救委員會 決定採理斷牧師所建議由包商找工上平台負責自建避難工寮。
06月10日 高雄縣政府災後重建委員會聯席工作會報 列席報告避難屋需求 因縣府對於戶數、是否獨戶、沒有實施期程、經費表、沒有列出備災物資內容等細節問題,被質疑,須修正後補件再提出。
06月17日 高雄縣政府災後重建委員會聯席工作會報 縣府同意台中紅會於勤和平台興建大型避難屋。台中紅會總幹事當天上山看預定地點,並與地主洽商租金事宜。開始送件進行「高雄縣桃源鄉就地重建發展協會」籌備工作。
06月24日 自建避難工寮動土典禮 總會教社總幹事黃哲彥牧師、原宣會主委盧天武(Pali)牧師,壽山中會莊聖佳牧師及長老來,其餘來賓有那馬自救會夏李長榮等10餘人,及寶山自救會、樟山、復興村長高中村長等。另外還有各工作站夥伴紅十字會家扶兒盟至善蔡一峰莫拉克新聞網淳毅等及代表等。
06月29日   勤和平台通過自建工寮戶開始整地
07月05日   勤和平台自建工寮開始動工,各戶整地拉水管。
07月15日 勤和村避難屋案獲縣府發文確認通過 (一)興建地點:勤和村179號等一筆土地。(二)土地取得:以租賃方式租約3分地,做為共同興建避難屋之用途。(三)興建方法:興建4棟非獨戶之臨時避難屋,尿糞分集公廁二座及備災中心一座。(四)形式:輕鋼架構造。(五)容量:每棟最多可收容40人,最大總收容量為160人。
07月23日 桃源鄉就地重建發展協會籌備會臨時會議 決定動員參與八八週年夜宿凱道行動。
07月28日 縣府召開座談會,溝通勤和平台避難屋疑點 縣府重建會協調紅十字會總會陳處長及台中紅會陳玠甫秘書長高雄紅會林坤鋒總幹事等在高雄縣重建會與王正一主任針對勤和平台避難屋疑點召開座談會,本會曾正勝、黃茂枝、劉行健、吳秋芬及柳琬玲參加。
07月30日 桃源鄉就地重建發展協會籌備會臨時會議 交流自建工寮戶進度與大型避難屋進度。

(本文轉載自莫拉克新聞網)

烏布的心聲─莫拉克災後週年

今年年初,南沙魯部分村民決定回到山上,烏布也是其中一員,回到山上的他,將自己的藝術天份用於部落重建工作中,木工雕刻、石塊堆砌、彩繪,但在努力重建的同時,天災當時的景象卻也一直留在烏布心中。

編按:

明有德,原名「烏布」,是那瑪夏鄉南沙魯村民,也是一位農人及藝術工作者。風災當時,他親眼目睹族人被土石流掩蓋,也看見村莊泰半的屋舍被土石給帶走,烏布原本居住的房子也沒有逃過土石流的侵襲,逃往平台後的烏布,與部落的青年再度回到村莊找尋生還者,也同時找到了許多族人的遺體。

今年年初,南沙魯部分村民決定回到山上,烏布也是其中一員,回到山上的他,將自己的藝術天份用於部落重建工作中,木工雕刻、石塊堆砌、彩繪,但在努力重建的同時,天災當時的景象卻也一直留在烏布心中。

以下為烏布整理災後至今的心情感想,與讀者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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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有德回南沙魯山上,一步一步興建展售中心,仍在努力中。

咆嘯的山林餘後劫生

8月9日下午16:45-5,山林不再慈祥了,寬容已成為他的重擔,在無法承受壓力下,咆嘯於世。毫不保留的,僅用了5秒瞬間如一顆原子彈般的威力,摧毀了千年來,與它相互依賴,共生的一個小部落。一點都不顧念,祖先和它的關係。

那天我困在您血肉佈下的陷阱時,您的狂怒我感受到。一次又一次的和您搏鬥,力抗不妥協,您就越發出狂嘯怒吼的作為。族人的哀嚎、驚恐,至今,反覆重演。請聽我說,我怎麼能夠,就這樣不顧族人的性命,我們是無辜的!您的盲目冷血,當時,決定離棄您,且不帶走那25個生命。臨走的那天(8.13)我誓言,再也不見您那猙獰的面貌。

5秒過後的30秒

您怒吼,5秒後的30秒內,我心繫族人,家人、親人。一無反顧衝進您用血肉佈下的陷阱,想和您力搏,質問您為何不再固守千年來與祖先相互的誠信。您輕而一舉的困住我,說什麼,不容許我撒野。此後回想,是您不忍於我,只是想重拾最後的友好。否則那時、那刻,我肯定漂流到到天涯海角。

當知道孤援、無助、無力,和您向抗衡時,試圖尋找救援,所以我吶喊、狂叫,那比您崇高的「天」。(大家稱為上帝)期望它伸出溫暖的手,和我做盟友。幾番爭戰、吶喊,它似乎都冷眼旁觀,不理不睬。那是我最後一絲希望,也是讓我陷入絕望的深嘯,我孤立在您的血肉,不斷的痛罵,您的慘忍。

耗盡了、絕望了、承服了,關係已絕,我放棄了。就這樣,好幾次,無條件,想跳進您那冰冷的血肉,和您隨波逐流,好讓您可以停止那冷酷的作為。

2009年9月至12月─山林,我們離開您這段時間

山林,我們離開您,已有一段時間了,我非常想念、非常懷念在您懷抱裡的美好時光,原以為,離棄您以後,會讓我們活得更好,但在經歷了種種的混亂,我悄悄的透露給您,也經歷了這些時日的奔波求訴,我後悔,「8月9日」您咆嘯、狂怒的那天,沒有跳進您的懷抱,山下那些大人物的作為,極為慘忍,冷酷無情,像極妖獸。我想,沒了我們的陪伴,您也會是孤單的,是不?

初來山下,族人們的行為舉止,像是行屍走肉,原因當然是因為,我們的靈魂離不開您。幾番搬了又遷了,遷了又搬,大人物說是為了我們能生活在更舒適的環境。我們怎麼說、怎麼求訴,大人物們就是不接受,不理不睬。

千年來族人們對您的依賴及共生,怎麼可能在短時間內就不再需要您,怎麼能平安順利的過下去?我說,這不才是族人們災難真正的開始嗎?(此時仍不確定是否能重回部落居住)

山林啊!離開您的這些日子以來,我像是小孩失去了父母溫暖的懷抱,不停的哭,白天、黑夜,總會悄悄的一個人躲在一旁流淚,您捨得嗎?我必須讓您知道族人們聽信了大人物的安排及謊言,決意不再重回您的懷抱了。多數的族人說,山下比在您的懷抱會更好些…我們勸不動、也挽回不了,這些族人的決意。替他們難過傷心,沒了您的庇佑滋養,要怎麼面對山下的困境…

在山下沒了您的指引,族人們迷失方向永遠回不了頭,祖先的呼喚都聽耳不聞。至於我,時時刻刻仍感應到您和祖先的警惕。每當回應您和祖先的呼喚,都使我驚慌與傷心,山下的挫折常使我的心不平,更加沉重。

山林,我非常感到慚愧,8月9日您的怒吼,是我錯怪您,您憤怒的始末,得到了,真實的面貌。原來,那天我孤立在您的身軀不斷痛罵及唾棄,誓言不再回來見您,是我錯怪了您…如果我還有資格當您的小孩,請接受我的道歉,並且,同時請求山林和祖先,再給我力量,讓我能夠面對山下的大人物,奮力一搏。讓大人物接受族人與您千年來共生、依賴的重要性。

我更擔憂,我們將無力阻擋山下妖獸的爪牙進入您的身軀做出毀滅您的作為。所以,山林啊!祖先啊!請給我們加倍的力量,完成您們交託的使命。

至於您咆嘯、狂怒,當時錯怪您,我進一步細說分明。8月9日的幾天前,您的敵人莫拉克以狂妄的姿態宣戰。山下的人不斷的發出警告,說,必須嚴防莫拉克的惡行…再來我不斷的質問,為什麼不再庇佑?為什麼不再固守祖先和您的誠信?為什麼把我們拾棄?都得到了事實的真相。

以雷霆萬鈞的陣仗,「莫拉克」來了,您依然像往常一樣,挺直身軀,阻擋莫拉克的侵犯。可是,此時的我們仍毫無察覺,您的受傷與無奈,對於族人即將面臨的傷害,您忍著傷痛,您哀嚎,不曾停過。於後才恍然大悟,原來啊!那是您的好意,一切發生前,您不斷對我們發出警訊。是我們不對,遺忘了您好友(祖先)的教導,是我們不對,對您做出自私、自利、傷害您的行為…

山林,四年來越域引水對您的傷害造成了大規模難以評估的破壞,使您失去了保護族人的能力,造成了此次的災難與傷亡。

8月9日上午9點時,當我完成搶救一位耆老回家暫休,再回到指揮中心的路上,那時下午兩點,路上族人不曾懷疑山林您的保護能力,看來族人們如往常一樣,神情自若。當我走到指揮所,由青年自組的安全巡視人員回報的關鍵時刻,多方的回報說,民族國小上方的溪水急速轉為緩慢,水位也有下降的跡象。

此時,風大雨大的這種現象是不合常理的,而這也是您最後一次發出的警訊,但是因我的無知,沒能及時將族人撤離,造成一生無法彌補的傷痛及遺憾…

2009年8月9日下午18時45分至50分。因為我的無知,錯失了關鍵時刻,當我們還在閒談時,〝轟〞的一聲!族人們還來不及反應時,一半的村舍已埋入土中。算來或許不到五秒鐘,最多也不過五秒,25條生命,就這樣消失了…五秒,五秒過後,我毅然跳入您用血肉不下的陷阱,想與您抗衡。

此後至8月13日,回想那幾天,意識進入無我、忘我的狀態。直到直昇機到來的那時刻,如是惡夢醒來。至於這段逃離的過程,我歷經了何等的煎熬,族人的恐慌,山林只有您知道,誰會在意呢?山林啊!我必須承認除了〝越域引水〞,是造成您大規模的破壞之外,族人們不當開墾極少數自私自利的行為,同樣造成了對您的傷害,導致於您失去了保護於族人們的能力。

山下的大人物或許良心發現,也在不安的判定下。一群那瑪夏鄉南沙魯村的村民。由燕巢工兵學校安置所,回到了我們心繫的地方。回南沙魯村是勇敢、也是使命,或是山林您的呼喚,亦是祖先的原由,一行堅毅不棄村的族人。終於正式回到了熟悉的地方,離村時間2009年8月12-13至返村時間2010年3月1日)不遷住大愛月眉村,約16戶,人數,約120人。(現階段)

重回山林─南沙魯返鄉

3月1日至今回鄉已130天。自行重建的過程,雖然辛苦、困難重重,但我仍是快樂的。食、衣、住、行雖仍有缺乏、不便,但我們是滿足的。災後一年了,我們認清了政府的作為,便是無能,選擇性重建,在政治考量下,少數族群常是被犧牲的一群。

再者,我認為原住民在台灣已亡,已不存在。原住民的官員在哪?立委在哪?知識份子在哪?原住民的議題、族人的困難、甚至被壓迫,請問大人物們,這些困境,難道要靠農人、工人、小老百姓,來去對抗、去抵命爭取嗎?我說會欺壓原住民的不只是政府與政客,原住民也會欺壓原住民,尤其是原住民的官員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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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沙魯的居民自己籌資買地,砍竹子興建避難屋的屋頂。

感謝家扶和各界協助

重回原鄉重建一年來,政府一點作為都沒有!那瑪夏鄉,村與村緊急運輸的鋼便橋都遙遙無期,對於避難屋我們也絕望了,不再期待,颱風將近、要撤,我們只好撤到南梓仙溪裏,到時,希望有好心人在下游接應,從上遊漂下來的那瑪夏鄉的鄉民們…

回鄉重建的過程,雖心酸,但我們不孤獨!因為有家扶(家庭扶助基金會)的陪伴,不棄不離。當南沙魯村或是那瑪夏鄉哪裡有需要時,家扶的工作人員,就在哪。這是多麼偉大的情懷,僅用感恩來表達謝意,是不夠的,只是現階段正處在重建中,尚無能力回饋社會。只是待有能力,那時,我們必會跟隨家扶的精神與宗旨,把愛散播到每個角落。

再者,高雄縣原民處谷縱處長,站在無奈的環境下,仍用心來提供意見與方針,對於族人的重建常起效用,而對身為一個事務官能不畏上級的壓力,力挺族人,我想也是難得一見的好官員。在小小的老百姓心裏,已是值得感佩。風災一週年,原鄉部落,百廢待舉。在這裡政府是不存在的,只希望把我們當人看,其他我們自己來。img-4775
那瑪夏山上生活重建中心的牌子,由明有德雕刻而成。

草菅人命的玉穗便道

莫拉克風災滿周年之際,桃源鄉玉穗農路卻傳出一起車禍事故,一輛入山收購芒果的小貨車在農路上險急陡峭的髮夾彎上翻覆,從約莫五層樓高的山壁上摔落,駕駛者重傷送院。聞知消息的梅山村民表示:「不死真是撿來的!」

8/8莫拉克風災滿周年之際,桃源鄉玉穗農路卻傳出一起車禍事故,一輛入山收購芒果的小貨車在農路上險急陡峭的髮夾彎上翻覆,從約莫五層樓高的山壁上摔落,駕駛者重傷送院。聞知消息的梅山村民表示:「不死真是撿來的!」

行經山壁的玉穗農路自挖通以來,有多個陡坡急彎,路面更泥濘堆滿礫石容易打滑,一直考驗往來駕駛人的技術;居民多次要求將農路鋪上水泥、挖平取直,改善路況,但鄉長始終以「要請公路局負責」、「鄉公所沒有經費」回應。

這條路已傳出多此車禍事故,至少兩、三位梅山村民在此摔車,這次更有小貨車從數層樓高的山壁上翻落。一位勤和居民痛斥:「我們的鄉公所真是大有問題,怠忽職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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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車禍的彎道。山壁的陡坡和急彎上除了警告標誌,沒有防護措施。右圖紅圈處為小貨車跌落地點。

玉穗危路,三村近千人賴以維生

8/8星期日下午,來自台南的溫姓男子開小貨車往梅山方向收取芒果,卻在玉穗農路山壁上的大轉彎摔落。附近居民表示聽見貨車掉落在河床上翻了兩翻,所幸該男子只是受傷,生命無礙。

當時恰好在現場、協助將該名男子送醫的梅山教會牧師陳天順表示,溫姓男子是因為上坡時遇上無法一次轉過的急彎,在倒車轉彎時,車身往後滑而從數層樓的山壁跌落。「(倒車時)他應該要拉手煞車比較好。」陳牧師表示,當地人都知道那段路的危險,以及通過時要注意的訣竅。

玉穗便道這樣的兼具陡坡和急彎的路段連續共有四、五處之多,且沒有任何防護措施。陳牧師說:「雖然我們是本地人常常開,但也是會提心吊膽!那個人是跑平地的,他更不知道(如何應付路況)啦!」

玉穗便道本是農路,只供當地人到山中農園務農使用。八八風災之後,南橫公路斷絕,河床便道遇雨就斷、修復費時,這條農路就成為山中居民的生計命脈。從運補物資、送孩子上下學、老弱病患就醫、運輸農作物,都由此往返。

八月正是山上的經濟作物芒果的收成季節,居民載著一車車芒果,冒險負重在危路上行走;其中一位運芒果的勤和村民Tahai說:「靠的是技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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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四輪傳動車請勿上山的立牌。村民透露,是在本次貨車翻覆事故後,一位派出所員警出於好心而自發製作的。

修路一拖再拖

鑒於玉穗農路在八八風災後成為桃源鄉內三村復興、拉芙蘭、梅山居民的主要聯外道路,村民屢次在大小會議上反應,表示路實在太危險,希望鄉公所盡快修整,挖平取直改善急彎、鋪上水泥防止打滑,但鄉公所皆以「沒有經費」回應。陳牧師說:「政府修路修了一年,之前一直修河床一直斷,現在又這樣。」

村民從年初返鄉後, 一直申請修復此農路,但由公路局修路卻只修河床便道,遇雨就斷,造成居民時常困守山中、無路可出。6/3居民忍無可忍的走下山來抗議,得到鄉長回復「一個禮拜修好玉穗便道。」

然而兩個月過去了,玉穗除了挖寬至車輛可通行的寬度,使居民不必靠步行才能下山之外,路況如昔,時時傳出騎機車的村民摔車受傷。8/3鄉公所召開第三次重建會議上,居民再提玉穗農路問題時,桃源鄉長謝垂耀說:「那麼龐大的經費鄉公所、縣政府都沒辦法負擔,要往上報。」表示要請縣政府及原民會處理。但還未「來得及」處理,又傳意外。

這次是貨車直接從山壁掉落,聞知此事的梅山村民皆表示:「沒死真是撿來的!」而勤和居民則痛斥:「我們鄉公所真是大有問題,怠忽職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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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鄉公所第三次重建會議的簡報中,由鄉公所負責發包的工程,只完成了一件–桃源鄉辦公廳舍與代表會復健。

居民批:鄉公所怠忽職守

事實上,桃源鄉一年以來重建進度遲緩,近於停滯。在8/3鄉公所召開的第三次重建會議上,鄉公所的會議簡報除了開列工程執行進度,還列舉各種進度落後的原因。除了玉穗農路,居民一一指出八個村各有農路未修復、部落基礎復建工程沒有進度,包括各種因應颱風季節所需的補強、清疏工作。

各村簡易自來水工程雖由中央撥款7150萬元協助修建,但村民至今民生用水仍靠自己接水,一下雨就混濁無法使用。高中村美蘭部落和拉芙蘭村阿其巴部落依然靠人工手拉的流籠橫渡河流進出,其中包括留居部落的老人和要去學校的孩子。

對於居民提出的各種進度拖沓的疑問,鄉長謝垂耀一一回應解釋,但無法使居民滿意。理斷牧師直言:「很多理由根本不需要鄉長解釋。鄉公所沒有辦法做的,就用紀錄呈報上去;經費沒下來,就去追蹤啊!已經一年了,不應該還有人常常被困在山上!」

而會議上村民追問鄉公所負責招標發包的二十項工程的完成進度,經查詢後鄉長表示,唯一完成的 一項,是「辦公聽舍及鄉代表會復健工程」。

面對災後復健、基礎、道路工程,危及居民生計甚至生命安全,梅山一位不具名的村民表示:「我們這裡的人,都不太會表達,有時候都會想說算了…」玉穗農路的車禍事故只是冰山一角,在工程進度拖沓之下,目前桃源鄉各村村民的生活,也只能靠自己的「技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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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行的玉穗便道上,常有車輛拋錨,要處理也需冒著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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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轉載自莫拉克新聞網)

在蘭嶼~海邊找菜

在蘭嶼,地瓜、芋頭是飯,其它的就是菜,各種潮間帶貝類也算是菜的一種,到蘭嶼可以跟著阿嫂們在礁岩地帶找菜,是生活的樂趣。

多尼爾小飛機降落蘭嶼,機翼兩側巨大的噪音平息之後,我用兩個哈欠來打通悶住的耳朵,彎腰低頭走下小飛機,當雙腳踏上蘭嶼的土地,清爽的海水氣息、掠過臉頰的風揚起髮側,鳥的鳴聲合著低沉韻律浪潮,周身感官提醒我~又來到這個熟悉的島嶼。

每個人都會問,去那麼多次蘭嶼,到底都玩些甚麼呢?說「玩」到不如說「做」些甚麼事。在蘭嶼生活於山海之間,有許多事每天都忙不完,不過大部分的事都跟吃會有點關係,像是「去海邊找菜」…..

去海邊找菜,也是在蘭嶼的有趣生活之一。

遇上大退潮的下午,與藍色大海交界處,黑色礁岩間點點的婦女在找菜。

在蘭嶼,地瓜、芋頭是飯,其它的就是菜,各種潮間帶貝類也算是菜的一種,這些菜大都是婦女們辛苦一個下午的成果,如果到蘭嶼可以跟著阿嫂們去泡泡水,在礁岩地帶找菜,是蘭嶼生活的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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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嶼的阿嫂們趁著退潮,辛勤低身在礁岩岸邊找菜,一邊得注意浪一邊仔細在石縫間尋找。

裝備與工具

去海邊找菜,其實也不是那麼簡單容易的,首先得裝備好自己,頭上戴上遮陽帽(最好是農婦用的那種,兩側有布的帽子),身上可以穿上薄長衣或是袖套,因為這裡的太陽抵上兩個熱度,一個小時就會讓你皮黑肉燙。

穿好上半身,下身就穿可以沾水濕身的褲子,腳踩可以沾濕的鞋子,之前布希鞋還蠻流行的,或者運動涼鞋、浮潛用的鞋子也行,手上最好穿上手套,海邊的黑色礁岩看起來頭角崢嶸,個性剛硬又滑不溜丟,如果不小心跌下去、或是趴下去,尖銳的礁岩一割下去,那就要見血了,慘的要縫上好幾針;還記得每年某位朋友往礁岩一跪,膝蓋馬上跪出一個深度兩公分的傷口,只得去衛生所讓護士小姐用棉棒探進傷口去,哇哇大叫。

準備好安全裝備,再來就是工具,一只網袋和一字起子或是尖頭鑽子,然後整裝出發去海邊,有幾處海邊是比較多收穫量的地點,這就要蘭嶼當地阿嫂帶路了。

石頭找菜

去海邊找菜,真的也不是那麼簡單,通常臺灣的肉雞都市仔一到礁岩,一眼望去是礁岩之外還是礁岩,低頭細探是礁岩之外還是礁岩,經過辨識指點之後,眼界才大開豁然開朗。

原來,這些菜都偽裝的跟礁岩相似無比,這樣的眼力可比色盲辨識卡還要難上幾倍,到處的是孔孔洞洞,這些洞也全都是菜會躲的地方。看到眼前一顆「西細」,心懷興奮的馬上拿出機絲頭猛挖,那「西細」可是如強力吸盤,猛力吸住,越挖越緊,最後只好看著剛發現的小小「西細」搖頭放棄,幾次之後,挖「西細」的功力就晉升了,一看到目標物手腳猛快的在吸盤還沒來的及用力之前把它挑出來,那就是了。

蘭嶼話的「西細」就是笠螺,是海邊找菜的最基本款,這種小貝類就像帶個斗笠一般,也有人說像是蘭嶼女人的尖帽子。再來挖石鱉吧!蘭嶼話稱「安鬧」,石鱉長像實在是很怪異,令人想到史前怪物三葉蟲的縮小版,海邊的石鱉並不好找,它也會吸附在礁岩上,石鱉的吸附力比「西細」強許多,塊頭也比較大,用起子挖的時候,要從側邊挖進,先破壞它的吸附力道,也不能用力過猛,不然石鱉就會肚破腸流,挖過幾個後大致上就能夠掌握訣竅了。

找這些菜的同時,也要注意浪的狀況,低頭鑽研在礁岩上,總是顧不到後面的大浪捲上來,挖菜的時候,盡量不要太靠近浪擊的地方,並且找當地熟識地型的人一起陪伴,千萬不要一個人行動。

除此之外,一種寶螺「咕魯魯」、有觸鬚的螺「估發然」、石蚵、蠑螺、海膽,還有各式的海菜,

最有名海菜的就是鹿角菜,生產在寒冷季節,以及綠色細絲的海菜,另人驚艷的是,跟沖繩一樣蘭嶼也有海葡萄,海葡萄可以生吃,口感跟滋味都很不賴。

這些各式各樣的潮間帶生物,有些帶有毒性,因此怎麼說還是要有蘭嶼人帶著辨識比較好。

涼台上剝菜閒聊時光

找回來的菜,處理起來也真不是那麼簡單,「西細」算是比較簡單的,泡淡水之後,川燙調味就可以了。處理「安鬧」可就麻煩了,泡水之後要用粗網袋用力搓揉,把裙邊跟泥沙去除,然後再一個個剝去鐵甲硬殼,剝起來很花時間。

在過去的年代,拿著一盤「安鬧」就在涼台一邊聊天一邊剝,一邊看顧著小孩,涼台上也因此發展出分享食物的傳統文化,每戶每家都能分享這些菜色,美好的分享文化則隨著擁有冰箱及商業販售模式漸漸消失。

現在,則會看到阿嫂們把處理好的「安鬧」弄成一包包在農會超市門口賣,包裝大約15公分的封口袋「安鬧」大約賣個一百元,在東清(依然美樂)部落的黃昏市場也見到有販賣,不管是「西細」或「安鬧」,從下午的潮間帶一一細尋到處理好,這些都是費時的手工菜。

去海邊找菜,也是消暑時光。

炎熱的時候,跟著去海邊找菜,趁機會泡著冰涼海水,一邊挖著石頭上的蚵吃,就不覺得天氣很熱了。這樣的找菜時光大概可以消磨掉一兩個小時,加上剝菜處理的時間,非一個下午不可。很快的剝好菜就是晚餐時間了,餐桌上大家享用辛苦了一下午的一小盤成果,配著地瓜、芋頭,嗑吸著「西細」一邊開懷吃飯,有時候連著晚餐後在星光銀河陪伴下,繼續吃著「西細」聊天,伴著青蛙呱呱,吹著涼風的夏夜真是舒爽無比。

04
↑潮岸間各式的螺貝,都有各種不同的處理方法。

06
↑「西細」是最常見的,小小的調理好之後就像瓜子一樣的吃。

05
↑「安鬧」石鱉也是最常見的,形狀讓人聯想到史前生物三葉蟲。

02
↓「咕魯魯」、「安鬧」石鱉、蠑螺、海葡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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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鱉先泡淡水,再用粗網袋揉搓去裙邊、洗泥沙,再剝除中間的硬殼。

凱達格蘭道上的怒吼~記八八風災週年的夜宿行動

距離上次到總統府前的「凱達格蘭大道」只有三週,不同的群眾、不同的議題,卻同樣基於憤怒與無奈,大老遠從家鄉舟車勞頓、甚至翻山越嶺來此露天夜宿,為的都只是表達求口飯、求尊嚴的基本生存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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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上次到總統府前的「凱達格蘭大道」只有三週,不同的群眾、不同的議題,卻同樣基於憤怒與無奈,大老遠從家鄉舟車勞頓、甚至翻山越嶺來到這個以為是距離「天子(其實是「公僕」)」最近的地方露天夜宿,為的都只是表達求口飯、求尊嚴的基本生存權利。身為小老百姓活在當代,非得這麼辛苦不可嗎?這裡面不乏難得出遠門的年逾七旬的老人和未滿七歲的小孩啊!

去年父親節的那一場浩劫,許多人未曾忘記,許多人也一直在努力,努力著重建家園、努力著撫平傷痛。可是一年眼看著就要過去了,原鄉災區回家的路不僅依舊艱難,就連災民跟政府對於「重建」的想法至今也依舊各說各話,彷彿用的是兩種不同的語言;而事實上,也的確是活在兩個不同的世界、用著不同的思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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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有這麼難嗎?如果馬政府可以進一步想想:為什麼過了60多年,你們依然想念著大陸家鄉、依舊想重回「祖國」懷抱,儘管明知「祖國」陷阱多、刁難多,也依然不放棄任何希望,就應該可以稍微瞭解原住民同胞渴望回山上原鄉重建的心情,不是嗎?大家為的其實都只是「不忘本」的「執念」而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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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有人說(馬政府也說):「山上已經不安全了!」聽起來似乎頗有道理,但是如果我們再這樣胡搞下去,全台灣哪裡還有安全的土地?

全球氣候暖化是現在進行式,意味不久的將來,台灣沿海地區都漸漸不能住人,但是我們政府對於「節能減碳」還是停留在喊口號的心態多,工業區(或美其名「科技園區」)依然一片片侵蝕我們的農田與濕地、石化廠依然準備繼續荼毒我們的海岸和土地(就連水裡的海豚都不放過)、水泥高樓及資本主義大賣場也依舊逐漸驅逐了市民的公園與綠地……,再這樣胡搞下去,全台灣人都要成為氣候災民了!不然就是準備戴著防毒面具、乘著橡皮艇過日子吧!(還是你認為只要逃回大陸就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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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回來,「山上土地不安全」是事實,但只說對了一半!「不安全」是因為過去幾十年來對山上資源的予取予求,以及錯誤政策,為了造林、闢果園而砍伐原生林、長生林,為了行駛大型遊覽車而對脆弱的山林地無節制地拓寬道路(也是一種「人定勝天」的自大心態),而我們正在承受自己所種下的惡果!如果我們再這樣胡搞下去,全台灣的山地都要夷為平地了,山上土石全沖刷下來,就連住在平地的我們都在劫難逃,哪裡還有安全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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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不是「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當然不是!「避災」是一定要的,但是徹底「防災」才是斧底抽薪之計,這也就是為什麼原鄉災區的朋友們從未放棄回山上的念頭。

因為「防災」事在人為,而山林也會在減少人為侵擾之後逐漸自然恢復生息;而在此之前,山下的「避災」臨時家所就成了必要。換言之,現在政府給原住民安置的那些園區、農場,應該只能被定義成「中繼屋」,而不是政府口中的「永久屋」,更不應該是政府為求便宜行事之後的政績樣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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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年初從屏東山上回到台北之後,對於原鄉的情形與心情能體會更多,而這次在凱達格蘭道的現場也遇到幾位當時在山上認識的朋友,但是對於這樣的不期而遇,其實是無奈多過欣喜的;就像上次在某個場合遇到的其中一位持續關心原鄉重建議題的朋友,當我問他這幾個月下來有無進展時,他回答我:「當兵的依舊當兵(指安置在營區的)、改念阿彌陀佛的還是念阿彌陀佛(指安置在「慈濟大愛園區」的)、放牛吃草的依舊放牛吃草(指散居各地的)。」聽起來真是讓人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我沒有跟著夜宿在凱達格蘭道上,或許隔天早上的「狼煙宣示」我也來不及參加了,但是當我在回家路上,看到天空竟下起大雨時,心裡還是懸念著那些遠道而來的朋友們。或許,老天對你們的考驗還沒結束吧?繼續加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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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關新聞與訴求內容請見:http://ipact2009.blogspot.com/2010/07/blog-post_25.html

【延伸閱讀相關拙作請見:屏東原鄉行(1)~永遠的好茶部落

屏東原鄉行(2)~在三地門看見排灣藝術

屏東原鄉行(3)~前往達瓦蘭部落

屏東原鄉行(4)~驚豔在霧台與神山

屏東原鄉行(5)~回鄉路遙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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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轉載自作者部落格, 所有文字及圖片版權屬於作者,未經同意不得轉用)

為臺東災區盡心盡力的「原鄉部落重建文教基金會」

小米,自古即是原住民的主要農作物與食糧,並且具有「生命與文化傳承」的象徵意涵。加上災後的漂流木運用,基金會期望建立部落產業機制。

八八莫拉克風災發生已快一年,看著滿目瘡痍的東台灣、南台灣,想起太麻里的第一道曙光、知本與金崙舒爽人心的溫泉、南迴公路上的壯闊太平洋景緻,這些恐怕要好一段時間才能再現。風災打亂了平靜生活,也讓許多人妻離子散、家園盡失。「原鄉部落重建文教基金會」這些時日除了短期家園清理外,亦已開始中長期重建計畫。

「原鄉部落重建文教基金會」致力於促進部落在地就業,透過邀集企業認養的方式來協助完成艱難的重建之路。著重於「發展部落小米文化產業、漂流木創意產業、促進青年返鄉就業、辦理學童課後輔導及其他相關社會福利(服務老弱婦嬬、身殘疾病、醫療照護)…等事工。

創造就業 復振文化

小米,自古即是原住民的主要農作物與食糧,並且具有「生命與文化傳承」的象徵意涵。「原鄉部落重建文教基金會」肩負傳承部落文化使命的重任,戳力成為承續祖先命脈的一粒小米,致力於守望部落產業,祈冀將古老的智慧與現代的趨勢做整全結合,促進族人的認同,並且成為部落與台灣各界的資源交換平台,共同為台灣打造一個尊重友愛的社會。

「原鄉部落重建文教基金會」希望藉由小米文化產業得推動,開拓部落當地就業機會以創造「就業部落(社區)化」的環境。因此,整合災區各部落將推動「小米田復育計畫」,並創造就業機會近而復振部落傳統小米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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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鄉部落重建文教基金會」希望藉由小米文化產業得推動,開拓部落當地就業機會以創造「就業部落(社區)化」的環境。

漂流之木 促成互助

「原鄉部落重建文教基金會」希望以「漂流木創意工藝」為主軸,建立「互信、合作、分享」的產銷機制。聯結理念相同的部落、民間團體、企業機構、學校以及個人創作者,共同使用風災後留下的漂流木;從製材、防腐處理、檢驗認證、教育訓練、到木製品的施造與完成、以及上市行銷,都能在「資源分享」的理念裡共生共榮。

同時,也努力維持在上萬噸的八八風災紀念木用罄之際,堅持「不進口不砍伐」的信念,從每年颱風季節森林的賜予中,繼續滋潤著台東漂流木產業的創意。讓更多社區達成自給自足的長遠發展。最後「原鄉部落重建文教基金會」將藉由籌辦募款義賣會之方式行銷產業,並且將所得投入部落重建之基金,以達成基金會創造就業機會、減少失業率目標

「原鄉部落重建文教基金會」希望以「漂流木創意工藝」為主軸,建立「互信、合作、分享」的產銷機制。
「原鄉部落重建文教基金會」希望以「漂流木創意工藝」為主軸,建立「互信、合作、分享」的產銷機制。

教育 關懷 自我認同

此外,「原鄉部落重建文教基金會」亦致力於促進部落青年參與社區教學工作及教育工程;力行「傳統部落教育與學校教育」結合而提出原鄉部落多元教育暨關懷行動計畫;以提供多元學習領域與契機幫助強化原住民族悠遠傳統文化之優勢發展「差異化」的競爭力。因此,努力將部落耆老與青年做聯結,共同為教育做努力,留住當地的人材,期待能讓傳統文化得以經由此聯結做傳承。

同時,基金會也提供弱勢學童夜間課業輔導以減輕家長負擔、培育發展健全人格,奠定學童的教育基礎來協助弱勢家庭提升教育水準,期待透過「陪伴、協助及輔導」的方式給予學童心靈上的輔導及長期陪伴以達身心靈之健全。最終讓部落提升自立營造及資源整合的能力。

原鄉部落重建文教基金會力行「傳統部落教育與�校教育結合」而提出原鄉部落多元教育暨關懷行動計畫
原鄉部落重建文教基金會力行「傳統部落教育與學校教育結合」而提出原鄉部落多元教育暨關懷行動計畫。

(本文作者為南島社大「小地方觀察員培訓班」學員)

在蘭嶼吃水果

每當我在這個小島公路緩緩行進時,映入眼簾的總是滿滿的青綠。在這綠美的高山坡地裡,許多的樹種提供蘭嶼人多樣的果實滋味,每一種都讓人驚奇新鮮。

每當我在這個小島公路緩緩行進時,映入眼簾的總是滿滿的青綠。

藍色海、綠色山、黑色礁岩是這裡的基本色調,高山的坡度極陡,那構成的海與山的線條,美的讓人忍不住想停下來好好欣賞。這些高山在島上兀然凸起,僅有少數的平緩地帶是居住的部落,當雲層在太平洋緩緩移動到這裡時會因為高山滯留帶來雨水,滋潤著這片綠色大地的毯,在所有的離島都因缺水之苦,蘭嶼是唯一沒有水庫且能自足的小島,雖然偶而也會遇上連續幾個月沒下雨的缺水乾旱期,但島上森林植被與生態的豐富總是那樣充滿生命的熱鬧。

在這綠美的高山坡地裡,許多的樹種提供蘭嶼人多樣的果實滋味,每一種都讓人驚奇新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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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嶼的水果們

最代表性的水果,應該是「台東龍眼」,果實像是特大號的龍眼,果皮較厚呈綠色,味道跟台灣龍眼一樣,但是果肉吃起來較厚水分較多,甜味適中,可以一次吃很多,不過老人也說颱風多的季節,龍眼也結的多,所以有好吃的大龍眼同時也要擔心颱風天。

長相很可愛的「毛柿」,果子覆蓋著一層毛毛的絨外皮,用刀子削去外皮,吃起來帶點甜味,果肉不太多,但是味道很香,類似蘋果或水蜜桃混合體,毛柿還沒成熟時種籽軟軟的,以前的蘭嶼小孩喜歡把毛柿未成熟的種子放進瓶子裡加水,搖晃均勻後就變成有味道的香甜飲料。

再說到蘭嶼香蕉跟芭蕉,滋味真是令人懷念,這些香蕉都是種在田地附近,香蕉成串夠大時,就摘下來等待它自己熟成,這些蘭嶼香蕉是在地的品種,滋味很香甜,口感比台灣香蕉更細緻柔軟好吃。芭蕉的話,長相比較短但是很胖,非常可愛。

蘭嶼也有自己的木瓜品種,果實很大,在成熟時果肉還沒軟就可以吃了,吃起來香甜口感脆,熟了之後則可以吃到軟軟的口感。在熱帶氣候的蘭嶼,椰子也是經常可見到的水果,椰子也是製作許多生活物件的材料。

還有許多小果實,像是小零嘴那樣,「蘭嶼樹杞」是其中比較不酸的一種,這種在田地附近都有的樹,會長出小小的果實,成熟的時候會變成深紫藍色,吃起來甜甜的帶點澀感;羅漢松的公樹果實變深的時候也可以吃,不過不能吃太多。欖仁果實剝掉後的籽,口感味道真像是有層次的杏仁果,吃起來一口接一口,有時候也可以買到已經剝好裝一包包的。

此外還有蘭嶼芒果(大葉山欖)、蘭嶼蓮霧(台灣棒花蒲桃)、林投果….等,這些林林總總的蘭嶼水果,其實更接近是野果的型態,因為這些果子都是自己生長的,就算是栽培的,也只是種下去之後,稍為照顧讓它可以順利生長,幼苗如果不被羊吃掉順利長大,就看看是否會結出果實,真是非常隨性的蘭嶼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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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愛的毛柿,削皮切開的樣子,毛柿的樹又叫台灣黑檀,是非常好的木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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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嶼的特大號龍眼,龍眼樹也是拼板舟底中央骨幹的材料(紅色底部),船底經常要摩擦石頭需要用堅固的木料製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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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嶼樹杞是常見的小零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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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漢松公樹的果實成熟後會變成深色果子,剛採收的蘭嶼香蕉。

種水果與買水果

除了這些自己生長的本地果實之外,蘭嶼人也利用有限的土地種台灣品種的水果,包括西瓜、鳳梨,這些種苗種下去之後也是等待它獨力長大,是否會結果纍纍就靠老天幫忙,這裡的氣候較為潮濕炎熱,有些土壤肥沃有些則貧瘠,不管如何大家總是努力的種看看,這樣的作物在蘭嶼是否能生長。

因為想吃到這些台灣的水果,可都得靠海運、空運,在蘭嶼的超市能買到的水果也很有限,價格也偏高,如果有機會去台東,大部分都會趁機買點臺灣的蔬果回來。在台東市區有一條正氣路水果街,有多樣的水果可以購買,附近就是台東公有市場,採購蔬菜也很方便,蘭嶼人大都在這裡採購蔬果然後搭船、搭飛機帶著新鮮蔬果回家,可是萬一遇上天氣不好或是火砲演習飛機船班停飛,等候飛機補位好幾天的同時,這些採購的蔬菜就要煩惱保存問題了。

所以,如果你在蘭嶼可以吃到台灣的水果,真該好好的珍惜;能吃到當地的特有的水果滋味,那更該好好感謝,因為這些都是大地栽培、產量很少的自然果實,而有些果實全世界也只有蘭嶼才有,很在地的蘭嶼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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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坡上種鳳梨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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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生長的香蕉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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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實纍纍的木瓜樹。

莫拉克週年專題─永久屋系列(2):慈濟宏願 災民苦

大愛村雖尚未如翠巒部落有用地安全的問題,文化衝突卻履履爆發。大愛村充滿慈濟圖騰、原住民教堂有證嚴法師靜思語、主要幹道「大愛路」上更有「一早就看見浮屍」等石塊,也引發居民質疑。

快速完工的大愛村「硬體」問題尚可彌補,但當重建只有「快速」,「軟體」問題將難以處理。災後慈濟希望「保護山林」,對政府提出「政府找地、就提供永久屋並 3週內蓋好」的建議,希望災區居民下山;對政府而言,這奧援正如及時雨。但檢視重建一年,慈濟的介入顯有弄巧成拙之處。諷刺的是,這不是慈濟的「第一 次」。

翠巒悲歌


由翠巒國小眺望翠巒部落,可見周圍濫墾嚴重。

翠巒部落屬南投縣仁愛鄉翠華村,與華岡、馬力觀共同組成。過去隸屬力行村,2000年才分離出來。1994年,道格颱風重創翠巒舊部落,村民無家可 歸,慈濟伸出援手幫翠巒遷村並興建永久屋。1996年永久屋落成,翠巒部落成為台灣第一批由NGO興建,因天災而誕生的「慈濟村」。

慈濟基金會在其網站指出,台灣首座慈濟村讓「因颱風散居各處的族人又聚集回來了,而遊子們也有了歸處」;慈濟基金會副執行長林碧玉更在莫拉克風災 後,為永久屋政策辯護時提及翠巒部落:「這30幾戶人家到現在還非常安然無恙。」當時居民確實感謝慈濟,但事後她們發現「遷村怎麼愈遷愈危險?」

十多年來翠巒歷經颱風、地震與豪雨的恐嚇。除嚴重地層下陷,居民更面臨地層滑動威脅,只是幸運地在多次災難以來無大規模死亡事件。 莫拉克來襲,翠巒被診斷出具「斷層通過」、「坡度大於30 度」、「崩積岩地質」、「地層滑動」、「坡面及土壤滲水」、「北港溪向源侵蝕」等多項危險因子,且因居住人口眾多,未來若發生大規模崩塌,災情將相當嚴 重。

災後翠巒被列為「堪虞部落」,但至今為止要求遷村多年的翠巒卻未獲得任何永久屋政策協助。林碧玉在災後曾說:「921後我們就一直構思,若山區的人願意下來,我們該怎樣幫她們的忙、讓她們居住在安全的地方」。

但當翠巒發現遷村後面臨的危機、希望慈濟幫忙,慈濟卻對翠巒居民吳明德說:「為你們做這麼多了,為什麼當初妳們要蓋這邊?」族人無奈反問:「為什麼?我們也想問為什麼!」

倉促的翠巒遷村讓居民無法安身立命,但「翠巒經驗」卻讓慈濟演練與公部門合作的經驗,並成為八八重建時向政府遊說「永久屋政策」的正面宣傳例證。

921災後重建基金會執行長謝志誠說:「慈濟921時就很想做大愛村,但永久屋土地喬不定所以作罷。」而由身兼慈濟人與當時任職南投縣府的蔡碧雲主 導的「翠巒遷村」,處理了所有相關工程事宜,包括遷村用地取得,建築師、包商接洽,甚至施工過程大小問題,都由她一手包辦。這座為慈濟量身定作的「翠巒大 愛屋」,完成了慈濟的夢想,甚至以此作為「情義月光」連續劇的題材。

謝志誠直指:「翠巒經驗是為何慈濟災後立馬向政府提出永久屋政策的原因」。重建委員會副執行長陳振川也坦承,救災時政府被罵到臭頭,災難規模又大,「有民間團體要幫忙,我們當然願意也感激。」

永久屋政策,滿足誰的願望?

但慈濟介入重建一年來,大愛村雖尚未如翠巒部落有用地安全的問題,文化衝突卻履履爆發。林碧玉與高雄縣政府簽訂永久屋贈與契約時曾發下豪語:「大愛村要成為國際示範村,希望從太空看地球,就可看到大愛村!」

但災後88天,大愛村尚未興建完成,居民首先便被迫住進如工地的「家」;大愛村充滿慈濟圖騰、原住民教堂有證嚴法師靜思語、主要幹道「大愛路」上更 有「一早就看見浮屍」、「希望孩子也能參加慈濟」「我願我微薄財產能賣掉用一半捐給大愛台救災等心願」等石塊,也引發居民質疑。

經媒體披露,大愛石引發社會震驚與中研院民族研究所副研究員丘延亮批評:「我從未想過在21世紀還看到如此活生生又露骨的殖民表現!」慈濟基金會專員賴睿伶解釋,大愛石是和居民討論後所決定的「記憶歷史」的方式。

她說,慈濟原希望在大愛村立碑,但居民不擅長書寫長文,因此慈濟在人文營讓居民寫出短句,最後刻在石頭,配合以工代賑政策,讓居民負責景觀整理。

「我知道社會有很多觀感,但當時一定是『有人』要這麼做,我們(慈濟)才做。」記者追問能否舉證「有人」是「哪些人」確實寫出大愛石上的字句並要求 刻上?賴睿伶說:「是不是要做到舉證我不確定」;並強調:「災民有些接受,有些不(接受),我們都尊重;但一定是『有人』說要這麼做我們才做。」

大愛村民質疑,賴睿伶口中的「有人」,可能是部分災民因慈濟握有資源而向其靠攏、甚至成為慈濟基金會工作人員的「災民代表」,做出的決定不見得代表 多數意見。而慈濟為完成大愛屋興建的願望,不惜讓「部落因資源導致的內部分裂」,比大愛石的字眼更傷害部落團結,「無形傷害比莫拉克風災更嚴重!」

謝志誠分析,慈濟興建大愛村與「形象」有密切關係。慈濟由台灣發跡,卻總為他國興建大愛村,「台灣怎能沒有?」因此921大地震時慈濟勉力爭取,失敗了,「當然不能錯過莫拉克」。

災後重建被政府視為「遷村」,但世界展望會長杜明翰直言:「大愛村根本不叫遷村。」他直指,部落遷移是大事,需符合人道救援原則,維持文化、生命力、尊嚴感跟自主意識更是重點。

杜明翰透露,世展會為災民興建房屋的募款經費部分來自獅子會,「獅子會希望我們做logo,也建議把世展的logo放上去,但我跟他們說NO,因為那是災民的家」。

誰說了算?


平時在高雄工作的劉慶滄是六龜人,莫拉克沖毀老家的4分地縣府原配給他28坪房屋,卻因慈濟的「把關」而變成14坪,不過目前已更正。

陳振川坦言,慈濟事件讓重建有缺憾,政府與民間的重建事務合作協議本該清楚,「但因『大家都在做善事,從政府角度來看,也不好意思要求太多』。」 但這導致帶頭的公權力被NGO取代!陳振川坦言:「最後政府已無法叫它踩煞車。」如永久屋核配權本在縣府,但當縣府確認名單後,卻又必須交由慈濟確認,產 生永久屋人球。

劉慶滄是六龜人,平時在高雄工作,假日則返家探望80高齡的父母;莫拉克沖毀他老家的4分地,幸虧家人平安;考慮兄姐不在南部工作,家中二老只能靠他照顧。

劉慶滄的妻兒因工作與就學而將戶籍遷至高雄市租屋處,但戶籍仍登記父母與他的名字。根據《永久屋申請資格》可配住28坪永久屋。但縣府核配後一週卻因慈濟二度審核而變成14坪。此外,更有多達26戶南沙魯村民及50戶以上桃源鄉民申請不到永久屋。

重建比天災殘忍

雖劉慶滄的問題已獲解決、而高雄縣政府重建委員會主任王正一與賴睿伶也都強調「真正的審核權在縣府」,但大愛村已對災民造成二次傷害。王正一補充, 無法順利申請永久屋者可能是不擁有房屋所有權、不是戶長,但卻有分戶狀況;「縣府仍在審,若永久屋有剩,會看情況決定要否放寬標準分配給分戶者。」

永久屋政策推動至今仍引發部落抨擊、堅持原鄉重建,永久屋戶數為何不夠?謝志誠分析,原鄉重建和永久屋的資源分配不均,從優從寬的永久屋認定標準對 災民有吸引力,是變相的「衝永久屋人數」。陳振川也坦承:「我們是把門(申請永久屋)變寬,讓沒有劃特定區的也能申請永久屋,這部分是有一點在媒合。」

只是不少入住永久屋的居民坦言,戶籍在山上有農保,遷至永久屋就失去社會福利,加上文化與環境因素,「我們以後還是要回山上」而不願遷戶籍;但不遷戶籍卻影響入住居民。居民抱怨:「小孩子都要上小學,戶籍卻因高雄縣府要統一辦理而不能遷,孩子是要回山上讀書嗎?」

更值得重視的是:因資源全部集中在永久屋、缺乏中繼資源支持,社會上已有批評災民貪婪的聲音。

(待續)

(本文轉載自莫拉克新聞網)

莫拉克週年專題(1)大愛裂痕

大愛村為了符合慈濟基金會的生態工法要求,使用聯鎖磚的道路形式,但因大愛村所在地本就有淹水紀錄,連鎖磚的排水系統不大能符應所需。加上工程未完成、政府就要居民入住,在土方堆積的情況下,導致排水功能更不佳。

按:莫拉克風災將屆週年,政府單位緊鑼密鼓出版文集、推出「重建成果」活動與系列短片,看似台灣已從風災悲痛中站立。但實際上,重建一年來,政策的不友善使災民難以立足。PNN新聞網即日起與莫拉克新聞網共同合作刊登專題,為讀者揭露:你沒看見的災區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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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拉克風災屆週年,災民陸續入住由慈濟基金會興建的永久屋杉林大愛村。雖慈濟基金會強調「這是災民的家」,但偌大的園區卻隱隱充滿蕭條氣氛。黃沙滾 滾、林木稀疏,燠熱陽光讓人發昏,有的災民躲在屋中,有的拿著花灑鎮壓塵土,揮手擦汗、表情不耐的她們說:「不是說房子冬暖夏涼?騙人!還是好想山上!」

永久屋 一個月就裂

大愛村合氣街上,迎面走來甲仙鄉大田村災民蔡高利,滿臉無奈地引領記者走入家中。雖有蔽蔭,但悶熱依然。蔡高利抱怨:「慈濟要大家搬進來,說有工作 機會,但根本申請不到;房子很熱、隔壁沖馬桶都聽得一清二楚、沙子滿天飛,又經常停水,每次都在煮晚餐的時間停水到11點多!」他頓了一下補充:「而且慈 濟說房子很安全,但房子卻充滿裂痕啦!」

蔡高利指著牆抱怨,並透露「鄰居的家更慘!」鄰居家不只屋內有裂縫,連永久屋的洗石子牆也有龜裂;78歲的蔡奶奶指著家中的裂牆喃喃自語:「哪會按呢?哪會按呢…」蔡奶奶說,牆裂了,包商來補過,但又裂了,而她才住進大愛村三個月。

勵明營造有限公司工務經理張吉安透露,杉林大愛村原本由理成營造公司承攬,當時慈濟基金會聲稱「3個月即可完工」,但進度不若想像。因政府希望看到災民被即刻安置的壓力,永久屋工程被分包給數個廠商,張吉安的營造公司即為其中一家,負責小林村的重建。

趕工累 安全誰保障?

「回想起來,為了趕在今年風災發生88天後入住那段時間真的很辛苦。」張吉安透露,為了趕進度,工人從早上七點做到凌晨還不能休息。「不只身體累,心理也累!」勞工辛苦是一回事,趕工使得房子產生裂痕,就連園區都因為下雨而輕易淹水,「也難怪居民抱怨」,張吉安說。

具資深工程經驗的張吉安說明,永久屋的輕鋼架工法需在鋼架外加上石膏板,中間灌入保麗龍球與水泥漿後,再在外層塗上薄薄一層漆。因日前甲仙發生大地震、加上趕工,裂痕極可能因漆未塗抹均勻所致。

但他強調:「要讓承包商做,慈濟應已把關過建築安全,應該是沒問題,這不能亂來。」判斷房子的裂痕不危及安危。只是根據內政部建築研究所防火實驗中 心資料顯示,大愛村動工前雖曾經過屋頂與承重隔間牆的測試,但其測試是在1月14日時所完成,內政部建築研究所防火實驗中心蘇鴻奇成員也證實,防火實驗中 心僅針對「理成營造」進行實驗。張吉安則坦承:勵明未做過任何實驗。不過重建委員會副執行長陳振川認為:「自家的房子也不用經過防火測試,興建都要建築師 簽名,『應該』不會有問題。」

求快速 園區淹大水

然而,原希望居民在大愛村「安居」的想像,早因5月接連的豪大雨造成淹水而破滅。曾於大愛村工地施工的伊斯坦大‧拉虎指出,雖然5月的大雨未造成房 屋漏水問題,但因永久屋原始設計的大門門縫過大,刮風下雨時,雨水很容易滲入沒加裝紗門在大門的住戶。此外,大愛村的排水系統因趕工而降低要求,更造成園 區淹水。

張吉安說,大愛村為了符合慈濟基金會的生態工法要求,使用聯鎖磚的道路形式,但因大愛村所在地本就有淹水紀錄,連鎖磚的排水系統不大能符應所需。加上工程未完成、政府就要居民入住,在土方堆積的情況下,導致排水功能更不佳。

村民戶數多 難以全滿足

慈濟基金會專員賴睿伶解釋,慈濟已對房屋裂痕紋路進行觀察,「基本上只要有接縫,都會有紋路。」對於居民指責與包商解釋裂痕與趕工是否相關則表示「不確定」。

賴睿伶進一步說明,慈濟絕沒有要求居民趕著入住,「而是災民住在營區,難免要讓她們早點安住,這是大家一致的努力目標。」她強調,在大愛村未完全落成前就住進大愛村的居民是「自己的意願」。

但災後第88天、第一批入住大愛村的居民田美菊卻透露,不少災民跟慈濟反應「等全部都好了再讓我們搬進來」卻遭到拒絕。「慈濟說,如果年前不搬進來,這些家具就都不給我們。」她手撫桌椅、望著冰箱嘆口氣說:「這些都要錢啊,我們一無所有,只好同意進住。」

賴睿伶回應,大愛村「永遠都有公共設施可以進步的空間」,每人想法不同,慈濟都尊重;但慈濟身為援建單位,就有工時、工期等狀況,以及評估可入住的 時間,至於可入住的時間,就是做完「安全性驗收」。但居民也質疑,安全性驗收與園區全部落成並不衝突,況且不少住戶都有幼兒,「工程車在園區進出,就對小 孩子安全嗎?」

(待續)

(本文轉載自莫拉克新聞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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