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節性遷移的備戰時刻-社區避災計畫系列紀錄

其實大家對於政府效率已沒有太大的信心了,加上處理遷村或永久屋議題,只會丟給大型NGO,不定期成為麻煩製造者,讓災民無以心靈重建還要增加陳情抗爭的疲憊。所以面對汛期,很多人覺得不如自救比較實在。

災後重建的時序來到乾燥的四月天,從高屏溪到林邊溪的疏濬與河堤修補工程,日日夜夜。但歷經水利署第七河川局以及屏東縣長得說明簡報後,大家很清楚在定義的汛期(每年五月到八月)範圍內,許多防災或減災工程,不見得能如期完成。這個訊息在考驗災區民眾,要面對避災與救災的準備。其實政府年年都有防汛演習,所有流程也熟悉的不得了,國軍的救災演練也比以往更精進,但是一場莫拉克顯示了手忙腳亂,特別凸顯有救災計畫卻指揮混亂。同時也展現出另一面向的漏洞,那就是所有台灣人民,面對災難時大多是等待政府或軍隊來救援,嚴重欠缺社區內的自救能力。

921地震的教訓經驗,讓中台灣許多社區參與或設計了避災機制,但非災區對此仍舊陌生。因此莫拉克若能帶來經驗的反省,那就是避災類型必須增添土石流與洪災的避災規劃。

不過,政府對於避災的準備動作,仍是緩步作業,想像式的決策仍舊太多,不論中央或地方。因此如果災區各社區或聚落,仍舊以「依賴」的態度來面對汛期,那麼損失的不是政客,而是災區本身。仔細去過高屏兩縣的災區,不需要太多專業知識,光看到場景就會知道今年的汛期無須莫拉克的規模,光是農曆年那場雨,就已經讓桃源、甲仙等脆弱的便道受毀沖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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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義鄉大後部落聯外道路位於土石流經過位置,一場小雨也會使部落變成孤島。攝影:周克任(2010.03.28)

為此,災區許多民眾或陪伴社團,頻頻洽詢政府是否有避災計畫,但除了行政院指示高屏兩縣各鄉鎮準備辦理模擬演習,或是水利署集水土保持局開始在重點鄉鎮辦理模擬演練外,許多災區鄉鎮公所的民防體系或防救災承辦人,至今尚未獲得明確的操作計畫,因此更遑論各村里長能預先做什麼準備。

其實大家對於政府效率已沒有太大的信心了,加上處理遷村或永久屋議題,只會丟給大型NGO,不定期成為麻煩製造者,讓災民無以心靈重建還要增加陳情抗爭的疲憊。所以面對汛期,很多人覺得不如自救比較實在。

社區防救災手冊

其實大部份民眾並不知道行政院災害防治委員會有出這個教材,若非NGO團體平常彼此有些聯繫,政府的宣傳通路恐怕永遠也到不了民眾這一關。去年11月藍色東港溪保育協會因為協助屏東縣政府辦理災區30個重建工作站得專管中心業務,進行辦理社區說明會時,邀請了長榮大學土地管理系的邵珮君副教授,進行「社區防救災」的專題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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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色東港溪保育協會於林邊永樂村辦理重建說明會,長榮大學邵珮君老師專題講授「社區避災計畫」與居民互動過程。攝影:周克任(2009.11.29)

由於災情剛過,民眾記憶猶新,因此對於推動這個計畫,沒有人會投反對票的。也因此,大家認為只有一堂說明太少,應辦理一系列的培訓課程。就這樣,由台大城鄉所陳亮全教授等人,本來是為921災區編寫的「社區防救災手冊」,以及過去培訓的種子講師,決定於今年一月開始,在林邊鄉永樂村福記古厝進行為期七次的培訓作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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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政院災害防救委員會「社區防災手冊」封面。資料來源:行政院災害防救委員會

原來要製作避災地圖呀

製作避災地圖,深耕文化工作室的王貞儒老師抱來一大堆的各村落衛星底圖以及各類文具,每一村編為一組,用透明軟墊板鋪在底圖上,王老師要大家運用文具中的彩色膠帶、各類彩色白板筆以及製作很多貼在珍珠板上的符號表,每一組成員當然開始在地圖上去找自己家的位置,不論在平地或原住民鄉,說實在的,衛星空照圖是蠻能引發學習趣味與動力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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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區幹部學習製作避災地圖過程 攝影:周克任2010.02.04)

除了看圖並將現場災情照片,逐一貼在圖的邊緣,然後七嘴八舌的討論當時災情的動態,這樣的目的是在找出真正的致災點,以便之後由社區規劃出較正確的疏散路線、緊急避難所等。

別以為隨手在地圖上圈一圈就能用的,你開始得考慮若集結點只設一處,所有大車小車在此塞成一團,如何在有效疏散的七到八小時內,順利疏散?王老師還提醒,若社區內有許多行動不便的老人、病患、孕婦或身心障礙者,疏散的時間長度還會增加。

顯然的,小小一張社區避災地圖,必須導引社區幹部逐一找出許多關鍵的資料,包括弱勢族群(還要一一幫其配對協助疏散的志工)、要準備的必要藥品、要幫遇到預產期的孕婦提報指定送往的醫院、要調查社區平時有多少台車子、有多少無線對講機,最後還要去預定的避難所或安置所,預先規劃生活空間與公共衛生的準備。一張避災地圖,必須填入拯救圈村人命的各類關鍵資源與動作。

只有辦一場,夠嗎?

雖然廣邀各重建工作站人員參與,但報名的社區只有一半左右,也有一些是內政部委託的生活重建服務中心,但這樣的社區數,以及幹部數,恐怕仍無法推及屏東所有災區社區。特別是原住民因為路遠,參加者稀少。

有些人說,原住民鄉只要提早撤離即可,但這樣的說法太過輕率,許多員鄉聯外道路只有一條,且沿線還有許多村落,若山上的車輛不足,等遊覽車上去還有可能遇到路崩卡住,許多現場需應變的情境,不是如馬總統這樣不食人間煙火的貴人,可以體會瞭解的。因此,原住民鄉恐怕也需加辦培訓課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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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色東港溪保育協會總幹事吳儷嬅至來義鄉古樓村說明推動避災培訓課程重要性攝影:周克任(2010.04.10)

為此,藍色東港溪保育協會四處洽詢願意協辦的團體,特別是手頭剛有經費的生活重建服務中心,但大部分的中心推說這並非是社工專業,也不是與內政部簽訂契約內的業務範圍。因此,僅承辦來義鄉的中華溝通分析協會理事長成亮表示,這是攸關災民的年度大事,非辦不可。因此縱使經費欠缺下,來義鄉生活重建中心於四月十日正式開辦第二梯次培訓課程,並特別在開辦前,對於來義鄉重災區及非災區部落,一場場辦理說明會,邀請村鄰長一定要出來參加。

屏東縣政府社會處長涂怡娟也認知到社區做好避災計畫有其關鍵性,因此邀請中華溝通分析協會至生活重建中心聯繫會議中,向所有鄉鎮服務中心人員及縣府重建組社工,進行推動計畫說明,並指示社工及各重建中心務必參與第二梯次培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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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亮理事長於來義村說明籌設部落避災推動小組的重要性攝影:周克任(2010.04.01)

中華溝通分析協會發現,內政部本要求各中心必須先予調查高關懷族群名單並進行個案服務評估,但此業務剛好可以作為避災計畫中協助弱勢族群疏散的基本重要資料,因此成亮理事長邀請成功大學公共衛生研究所的王亮懿老師,主動帶領一群研究生當志工,幫忙規劃出新的調查表,以調查弱勢族群在疏散及安置過程中的個別需求,以導引出需要的人力、醫藥、照護及公共空間的安排等。

許多排灣族社區媽媽也表示,願意組隊一起去預定避難所踏勘,用媽媽的細心先來規劃安置空間,才不會像去年那麼混亂。

一場社區營造的避災計畫

社區避災計畫的推動,其實本質就是一場社區營造。社區居民一旦參與進入計畫,必然政府就得提出清楚的對應銜接計畫,等於政府資訊必須釋放、溝通及共同設計,而且民眾參與設計後必定配合及熟悉度會加高,更能減輕政府在疏散避災及救災各種成本上的降低。如果當初遷村或永久屋規劃過程,也能導引社區參與設計過程,那麼今日的怨懟與陳情抗爭必能減少許多。

社區已經開始參與進入避災過程了,接下來要觀察的是,各級政府如何銜接因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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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義鄉老人家參加避災培訓課程,聆聽現場古樓村長協助母語翻譯學習認識土石流神情,專業變得不那麼複雜難懂了!攝影:周克任(2010.04.10)

(作者為屏東縣來義鄉生活重建服務中心專案督導)

何日山再美?(下)

「老人家說,以後永久屋可以給年輕人住,自己還是會回到原部落居住…可是他們沒想過,以後回家是非法的!」談到遷村問題,山美社區發展協會理事長安麗花立刻紅了雙眼,眼淚直在眶裡兜轉許久,始終沒有落下。

編按:本文為阿里山山美部落的後續報導,「何日山再美」(上) 請點選這裡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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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曙光來臨之前,山美還有漫長的黑夜要熬…關鍵在於,黑夜裡有什麼,又該如何度過黑夜呢?

2/3山美居民決定簽署永久屋

不僅達娜伊谷生態公園,山美部落在莫拉克風災中同樣受災嚴重。山美部落7個鄰中,有高達5個鄰被劃定為特定區域;155戶700人中,也有近百戶,將近400人表明願意簽署永久屋,往後將陸續搬遷至山美自主選定的「台18線轉129線」附近的9號地。換句話說,未來這個距離「舊山美」約30分鐘車程的「新山美」,將會變成多數山美人的「新故鄉」。

「老人家說,以後永久屋可以給年輕人住,自己還是會回到原部落居住…可是他們沒想過,以後回家是非法的!」談到遷村問題,山美社區發展協會理事長安麗花立刻紅了雙眼,眼淚直在眶裡兜轉許久,始終沒有落下。

安麗花表示,簽訂永久屋並不單純只是「讓災民多賺到一棟房子」,在法律上,一旦簽了永久屋,勢必就會有相關的權力與責任問題需要釐清,可是政府迄今都還只是找村幹事調查永久屋「入住意願」,沒有人見過正式的契約,因此並不瞭解之後將隨之而來的法律問題。她強調:「政府應詳細說明契約內容,而不是先騙,再用契約綁人。只是想幫年輕人申請房子的老人家,根本就沒有意識到未來他們留在原社區居住是非法的啊!

未來如果山美真的有近百戶簽訂永久屋,就代表過半山美人的戶籍將被遷出,不但會對文化傳承產生影響,也勢必會對產業延續、部落結構、教育與就業產生衝擊。說到激動處,安麗花的眼淚終究劃過雙頰流下;她哭著說:「我覺得很難過,可是我又不能阻止村民去申請永久屋…」

原住民和漢人不同,和土地有密切關係。漢人有錢,要去那邊買地蓋房子都可以,但我們被土地養育大,怎麼可以離開?」安麗花強調,「原住民一旦離開土地,就等同沒有了靈魂」。

留鄉居民將活在恐懼中?

此外,安麗花也批評,不管是中央政府或是地方權責單位,在此次災後重建中都沒有發揮應有功效,所有作為也只是「沒有系統、連貫性的重建」,流於片段、零星。

「NGO負責蓋永久屋,那到底政府作了些什麼?」安麗花認為,既然野溪、山洪爆發會威脅山美,那麼政府當務之急,應該是快點撥經費整治野溪、協助山美進行護坡工程,而不是故意忽視想留在原鄉族人的權利。她質疑:「有人想搬,政府就願意掏資源,但難道那些不願意走的人,之後就要一直活在恐懼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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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安麗花表示,在山美住那麼久了,跟土地、房子都會有感情,「離開,就是人與土地切割」;「失去了土地,我們還算原住民嗎?」她說。

(右)未來,設籍在永久屋中的山美村民,可能會比原部落的人還要多;然而,這是否意味舊部落勢必會凋零,恐怕還有待觀察。

漫長的生活考驗

一位新美受災戶透露,紅十字會以「住沒多久就要搬進永久屋了,不要浪費錢」為由,說服山美及新美社區的受災戶不要興建中繼屋,改以發放「租屋津貼」方式作為彌補。因此,現階段選擇遷居的山美村民,除2戶住進樂野新舍外,其他若不是回到原住居地居住,就是得選擇投靠親友,靜待永久屋能在今年7月底落成入住。

然而,阿里山鄉鄉長陳明利表示,雖然中央政府指示要在今年7月底之前,完成所有災民安置,但山區要考量安全、水土保持等眾多問題,終究不比平地,就算番路鄉觸口段一帶的永久屋可望在7月底完工,山區部分的永久屋也不可能如期完成。換言之,等待9號地永久屋的山美村民,勢必要面臨更漫長的等候。

等歸等,生活還是要照過;更漫長的等待,就代表受災戶要拖更久才能得到安頓。在如今這段無法得到安頓的期間,山美村民該怎麼維持正常生活,刻正考驗著所有人的智慧…

以自立取代救濟

社會補助是救急不救窮,當初外界捐贈的物資,在農曆年左右就已經耗盡,真正問題才正要開始浮現!」長年在山美服務的南華科技大學社會科學院院長翟本瑞表示,風災剛結束時,全台灣一頭熱捐物資救災,雖然讓災民囤積了不少物資,但多是重複的類型,無法達到全面照護,而外部NGO救災,多半也抱持「做業績」心態,造成資源無法確實累積。

翟本瑞強調,「原住民需要的不是救濟,而是自立」,可是如今政府與NGO都沒有幫當事者考量到自立問題,救災也只懂得塞物資,在根本上就違背了救助的本意。他解釋,過去山美村民因為達娜伊谷緣故,多數人有一份習慣性收入,如今,這份穩定的收入被天災給奪走了,往後山美人就算不至於活不下去,但肯定會活得很辛苦。

「如今政府與NGO真正該做的,就是坐下來與受災戶好好溝通,多幫當事者考量,才能想出讓災民『自立』的方法。」翟本瑞認為,達娜伊谷如今看來,不可能在近年內完成重建,但如果山美村民想在短期內回復農作的話,政府與NGO就要能協助推廣有機農業,促進農作產銷、避免中盤剝削,才能讓災民有相對安定的收入。

何日山再美?

山美部落全體村民辛苦建立的達娜伊谷,如今已近乎全毀;災後倖存的村民,不但要積極重建達娜伊谷、復育生態,還得面對遷村所帶來的分裂問題,同時憂心未來的生計著落…山美的夜,絕對是漆黑的。

或許,正因為山美的夜如此漆黑,社會各界專業、政府相關權責單位、NGOs等,一雙雙負責點燈,引領山美行過幽夜的手,此時更沒有怠慢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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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與莫拉克新聞網共同刊登)

魯凱青年:不是部落發現的太慢,而是政府隱瞞實情

魯凱青年行動小組表示,遷村族人共同連署的八大訴求未得到政府正面的回應。站在族人的立場,是有義務將這個聲音告訴大家。日前小組已共同決議將在4月11、12日鄉運時,擺攤設點,將族人的權益告訴大家。

近日,霧台鄉魯凱族部落的族人,在瞭解高雄杉林慈濟園區「大愛石」以及入住永久屋所簽訂的「生活公約」隱憂,近來又得知公部門與慈濟「秘密會議」的九項決議。部落青年決定透過魯凱青年行動小組趕緊在4月6日邀集阿禮、吉露、佳暮、古川四個村的居民共同討論並了解部落目前遷至永久屋的情況。

在會議中要入住永久屋的族人才得知族人所共同連署的八大訴求,政府已透過內部會議與慈濟私自決議成九項決議。並表示,部落的重建,有些過程根本沒有機會參與,政府與慈濟私自決定的九項決議也根本不知情。

吉露村:風災之後,族人流離失所,自救會形同虛設。

吉露村的族人在風災之後,有些族人都分散寄居在各親戚家中,沒有一個共同聚會的地方,更不用說要集中部落的人來開部落會議。吉露的柯金龍說:「其實大部分的人都還不知道遷村的情況,都只有自救會知道。吉露村的自救會形同虛設部落會議的決議可以說是無效

也表示,部落裡不了解行政體系運作的老人家也害怕拒絕慈濟後,就沒有永久屋可以住。老人家的擔心,年輕人可以理解。不過重建過程政府,沒有跟部落說明族人的基本權力,又有誰可以理解?

而在得知入住高雄杉林永久屋的生活公約條例後,柯金龍則強調:「未來進入到長治分台居住的管理,社區管理委員會只能有部落的人,畢竟那是我們自己要居住的地方。」

阿禮村:政府怎麼可以自行決定「九項決議」!!

阿禮村的族人則表示,這個過程都沒有被告知,所有的事情我們都沒有參與到,怎麼可以決定九項決議。鄉長沒有將部落的聲音發出去是不行的,應該要讓所有遷村的族人,徹底清楚的瞭解部落遷村的狀況。

阿禮村的巴敏雄表示,最早屏東縣政府到部落說明遷村的情況時,有說明給慈濟蓋的話,就可以七月底交屋。若是給世界展望會蓋的話,就不一定了。但是他說:「永久屋到時候誰要蓋,都是大家有權利去選擇的。」政府怎麼可以自行決定給慈濟蓋。也表示沒有公開的會議,不能代表遷村居民的聲音。

說到當時阿禮部落要遷村時的狀況,部落的老人家曾經告訴敏雄這樣的話。他再次轉述部落老人家跟他說的:「其實住進永久屋,我們(部落老人家)也不想爭取什麼,老人家也說的很白,我們(部落老人家)都是一半踏入棺材的人,未來要生活在山下的,是你們(部落年輕人)這群中生代的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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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禮部落的馮麗惠:不能因為魯凱族的民族性較溫溫馴,就這樣對待我們。圖左為阿禮部落馮麗惠,圖右為阿禮部落的巴敏雄。

魯凱青年行動小組:集思廣義,發動部落意識。

部落對八大訴求還是有聲音,就表示對於遷村的共識,部落的族人還有很多得不清楚。魯凱青年行動小組成員之一的好茶村青年,蔡敏男表示,政府將部落對慈濟提出的問題,都丟給鄉公所,但卻沒有尊重部落的意見。當初要遷入瑪家農場的好茶村也是透過投票來表決族人心裡的聲音,也支持未來遷入長治分台永久屋的族人站出來表達自己的聲音。

魯凱青年行動小組表示,遷村族人共同連署的八大訴求未得到政府正面的回應。站在族人的立場,是有義務將這個聲音告訴大家。日前魯凱青年行動小組已共同決議將在4月11、12日鄉運時,擺攤設點,將族人的權益告訴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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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左為好茶村蔡敏男,政府將部落對慈濟提出的問題,都丟給鄉公所,但卻沒有尊重部落的意見。

大愛生活系列 (4)一切還在磨合期990408

先前令外界如霧裡看花的大愛生活,似乎正在逐漸的浮凸塑形、朦朧顯影。但也如慈濟重建中心志工曾淑婉師姐所言:「一切都在磨合期。」大愛生活的具體面貌、未來展望,還是一連串待解答的問號、待浮顯的圖像。

杉林大愛園區永久屋,在政府與慈濟基金會攜手通力合作下,趕在春節前開放第一批申請到小坪數房屋的災民入住;到三月底,34坪大坪數的住戶也幾乎悉數入住。原訂750戶的第一期房屋中,已有超過半數、約400戶人家,在大愛園區內展開新生活。

在嶄新的環境內,面對生命的全新轉折,居民們的生計、產業、信仰、文化等等各種生活面向,都要重新捏塑建立。

由內政部委託慈濟成立的杉林生活重建中心,已經在園區內揭幕並運作;與社會處、高雄重建會等單位配合,提供園區內村民臨時工作機會、傳藝班職訓輔導、兒童課後照顧等重建工作;並陸續展開其他生活、就業等輔導。

行政院重建會表示將由高雄縣政府輔導園區居民成立自治性管理委員會。園區內的教會也正式命名「大愛布農教會」,擁有定期禮拜、聚會的信眾。先前令外界如霧裡看花的大愛生活,似乎正在逐漸的浮凸塑形、朦朧顯影。

但也如慈濟重建中心志工曾淑婉師姐所言:「一切都在磨合期。」大愛生活的具體面貌、未來展望,還是一連串待解答的問號、待浮顯的圖像。

一、生計與產業:「不怕沒工作做」的承諾與現況

大愛村的居民,除了部分漢人,多數來自那瑪夏鄉、桃源鄉各村,基於各種不同的原因和考量,選擇成為大愛村的一份子。而從山上遷徙到山下,對無論哪一種背景的村民來說,都是生命中全新的轉折;而最直接衝擊大家的問題,就是生計如何維持。

山上的人多半務農,因為道路迢遠、雨季時回鄉路也會斷絕,山上的園子已經很難像以前一樣,再發揮長遠而穩定的維生功能。多數人的想像,是和政府當初的承諾一樣,在園區內或者附近,找到穩定的就業機會。

來自勤和村的高大哥說:「政府那時候說,下來住的,不怕你沒工作,只怕你不做。既然這樣講了,希望現在不要跳票。」

目前,園區內可提供的是短期「以工代賑」工作,已經隨著園區建設逐步落成而減少。慈濟生活重建中心提供部分如編織、石雕等「傳藝班」課程,既是職訓,同時也可支薪,居民爭搶、供不應求。但一期開班約十到十五人左右,在生活重建中心工作的陳小姐表示:「住在這裡的人幾乎都想報名,所以我們會用抽籤的。」不過這樣的職訓班也屬於短期。

現在園區內有400戶人家,按照規劃將來住滿時會有1200戶左右,政府承諾的長期就業機會在哪裡呢?

(1)永齡農場可提供的工作機會

重建會王正一主任表示,政府已著手籌備長期工作的招募,這些工作機會中,「以永齡農場為主。永齡向政府報過,大概能提供500名就業機會。」

永齡農場,即鴻海集團永齡基金會在杉林大愛園區附近的有機農場。當時政府鼓勵入住大愛永久屋所提供的條件之一,即是搬入園區後,可在此農場工作,鴻海集團將保證收購三年的有機蔬菜,村民一戶可分得兩分地維生。

然而目前,入住約四百戶左右的大愛園區,只有不到四十人在農場中工作。接受永齡基金會委託,為農場進行管理規劃的巨農有機農場周俊吉董事長表示,農場共60多公頃的土地,約可提供60名農友在此就業。「當然你要養活100人也可以,只是大家分到的利潤就會比較少。」所謂500名工作機會,應是指農場目前整地、景觀工程等所需要的人力,並非長期永續的就業機會。

周董事長表示,根據從事有機農業多年的經驗,也不會用「一人兩分地」的模式經營。「我不知道這是哪裡傳出來的,但是從成本來算,是不符合實際的。」一戶分到兩分農地,以投入成本和產出值來看,無法真正養活農人。

目前的規劃為:將居民分組管理不同田區,每人每月有固定的生活津貼,各組負責的田區達到一定產值或者超出,來計算紅利。「這樣還比較有機會。」,周俊吉客觀的評估。

對於目前只有四十多人在農場工作,周董事長表示,一方面許多居民實際工作後感到不適應而離開,畢竟平地精耕細作的方式與山上的粗放式農業不同;另一方面,真正招募人力、開始運作也才約兩個月左右。

原因是,「我們到近期(三月份)才確認土地。」因為永齡農場由縣府租用台糖土地,其中又包含部分私人土地。「當初台糖都跟我們說沒問題,等推土機進」了,才有人跑出來說那是他的地。」目前,剛剛解決了土地問題,一切都才準備要上軌道。

至於農場目前和園區內慈濟重建中心的合作,周董事長說:「我們和慈濟的溝通,基本上等於零。」周董事長表示,曾拜訪園區內的生活重建中心,但師姐只登記他的名字表示代為通報後就沒有下文,他將擇日再拜訪。

(3)慈濟預計提供的工作機會

但慈濟重建中心的新聞連絡人曾淑婉師姐表示:「我們沒有要和永齡合作。」慈濟基金會工作人員陳小姐說明,慈濟想在園區附近規劃約100公頃的有機農場,將來希望「每一戶都可以分到兩分地。」只是那裡是台糖土地,尚未取得,一切都在規劃中。

對於永齡農場和慈濟考慮成立的農場,多數大愛居民則並不清楚其間分別。目前在永齡農場工作的村民中,在山上有園地的南沙魯Biyun說,雖不能完全靠兩分地養活家人,但不無小補。「真的做不習慣,就回山上。」

而家鄉沒有土地、已經在永齡農場工作兩個月的梅山口秋霞姐說,如果農場工作無法長久的話,會出外找工作機會。

已經申請到農場工作的勤和高大哥則認為:「我看沒有人要離開。因為他們都是想說在這裡會有工作。」

不過,政府單位和慈濟基金會也都表示,農場確實無法提供所有人工作機會,而且「不是所有人都想做農。」未來,大愛園區還是會朝觀光產業發展,在園區內規劃商店街、提供導覽等公共服務工作、販賣傳藝班的工藝品等,與觀光結合。

但這些都在規劃之初,尚無具體進度,「一切都在進行,但還沒有什麼可以說的。」曾淑婉師姐表示。


施工完成後,這裡將舉辦編織、石雕、串珠的「傳藝班」,結合觀光和「原住民文化」。

二、觀光與生活:「國際模範村」與「真實生活」的關係

縣府重建會和慈濟生活重建中心,目前都以將「大愛園區」建立成觀光地點為目標,不僅做為國際模範村可供參觀,也提供村民就業機會。只是,園區既是生活空間,也是觀光景點,村民對於身為將接受遊客觀光遊覽的國際模範村一份子,日常生活中的規範和分寸如何拿捏,仍不甚能掌握、還待釐清。

勤和村的高大哥說:「我不知道國際觀光村到底要把我們變成什麼?是什麼都不行了嗎?」

剛搬進來的高大哥,住在主要幹道大愛路上,當日早上才接到師姐的提醒,請他不要把車停在門口,最好停到那瑪夏聚居地附近的廣場。因門口本身就被規劃為停車空間,如此提醒令他摸不著頭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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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觀園區內及住家門口。據工作人員表示,這幾天幾乎都有南北各地外來客參訪,包含園區及住家門口。似乎將成大愛村的「觀光前景」。

除此生活細節,村民們關心的是文化風俗是否需要改變。比如盛傳園區內最好不要有殺生行為,但布農族傳統婚喪喜慶都必須殺豬。快要娶媳婦的南沙魯(民族)村長就說:「豬還是要殺啊,這是我們的傳統。」

而自視為入住園區的那瑪夏鄉發言窗口的靼虎‧犮拉菲則表示,他有一個想法,將提議在杉林附近另覓一塊土地,種上原鄉的原生樹種布置,供園區居民婚喪喜慶時殺豬、辦典禮使用。平時也公開給杉林鄉親做活動空間。

「以後我們想這裡(園區內)不要辦喜事、喪事,因為有遊客,辦喜事、喪事、殺豬,不好。」不過,「有表演的傳統祭典就可以。」傳統祭儀中的舞蹈或歌唱,可以吸引遊客。

靼虎認為:「我們要考慮是誰在輔導我們、誰幫我們蓋房子,要尊重他們的宗教。」

勤和村民高俊龍則認為,園區內就有廣場可做為婚喪活動使用,且布農族傳統婚俗就是要分豬肉給賓客,「你說要帶風俗文化下來,這就是我們的風俗文化啊。難道以後我們都像漢民一樣,大家發一盒喜餅帶回家嗎?」

他表示,如果為了配合遊客參觀,願意協助規勸村民不要在戶外喝酒抽菸,但關於傳統禮俗,仍希望在自己的生活領域中維持。

關於種種大小細節、生活規範的「尺度」,高大哥表示將試著向慈濟溝通、詢問清楚。「但是我找不到對口人是誰。」雖曾去過重建中心幾次,但師姐都只請他把疑問記錄下來,表示將替他向上面轉達,最後都沒有下文。

「我不知道上面到底是什麼?是上人嗎?」高大哥感到疑惑,並準備有時間時再找師兄師姐溝通。


施工中的廣場。廣場將成為活動中心,未來的祭儀與表演可在此處舉行。不過婚喪典禮、殺豬風俗是否也可以利用這個空間,則還要商討。

三、自治管理:原漢不分一家人?

對於生活的規劃、管理,慈濟重建中心表示,慈濟只是輔導和陪伴,不會介入,將來還是要讓居民自主管理。行政院重建會也於3/16發布新聞稿,宣稱將協助園區內住民成立自治性的管委會。

但這一切也都還在未定之數。慈濟生活重建中心陳小姐說:「因為我們不會設村,所以還無法成立管委會,可能會以『社團』的名義先成立。」

對於這個以「社團」名義成立的「臨時性管委會」,將經手園區內的生活管理規範、 就業輔導、政府單位挹注的重建資源等重要而龐雜的工作,其成員究竟將如何推派組成呢?

認為自己是村民與慈濟之間溝通協調者的靼虎先生認為,住在園區的都是一家人,只需成立一個委員會統一管理。「在這裡誰還說我是村長、我是耆老的,那你回山上。這裡是月眉村,就不要分漢人、原住民。」至於選擇委員的方式,「我們會找在山上的時候就願意付出、願意為大家做事的人。」

而桃源鄉代表、目前也住在園區內的陳良輝表示,雖說園區內都是一家人,「最好還是要分村,每村有不同代表。」勤和村高大哥認為:「最好每村有一到兩個代表。」並且因為文化不同,也應該區別原、漢:「像我們是基督徒,難道漢人的神過生日,我們也要參加嗎?」

南沙魯村長則另有想法:「南沙魯是特例,我們等於是遷村。」在風災中受損嚴重的南沙魯村,全村有八成以上入住園區,和其他村落由個別人家零星申請、陸續入住的情況不同,村長認為這形同「遷村」。

既然是「遷村」進入園區,就應比照一個「村」的行政,擁有自己管理和運作的單位。因此早在營區時,以村長為首的幾位幹部,已經成立「南沙魯永久關懷協會」,準備在園區內繼續為南沙魯的村民服務。

整個園區是否將由統一的一個委員會或社團經營管理,看來仍必須再經過商討。

四、信仰:屬於誰的教會?

原鄉多半信仰基督教,主要有四個教派,分別為基督長老、安息日、真耶穌、天主堂。而目前園區內的教會只有兩所,一為「安息日教會」,一為日前才命名為「大愛布農」的「基督長老教會」。「真耶穌」與「天主教」的信眾,因為沒有教會而無法順利做禮拜。

關於兩個教會,產權屬誰?管理歸屬為何?是否要分配給四個教派使用?如何分配?都還在協調當中。

主持本教會的顏牧師表示,「大愛布農」命名雖稍倉促,但這是由長老們參加表決確認的名字。關於命名涵義,「因為在大愛園區裡,所以叫做大愛布農。」另一方面,也「兼顧到慈濟,感覺對慈濟有所交代。」命名之後,等於確認教會將歸屬於南布中會管理。

不過,南沙魯(民族)村長表示,當初溝通「遷村」入住園區的過程中,只確定民族村民要遷入大愛園區,基督長老教會的建造,也是由民族村出面申請的,因此仍希望愛農教會應該屬於南沙魯村管理。「我們是希望慈濟給縣府後,縣府可以交給民族村的信眾。」如果桃源鄉有基督長老教會的信眾,「我們也歡迎他們來。」只是管理權仍應為南沙魯村。

對南沙魯而言,進行「遷村」入住的過程,與大愛園區規劃的過程,都相當倉促,情勢不斷變化,對話溝通的管道也呈多元而分歧狀態,導致園區落成的結果和村民當初的認知有所落差。如教會,即和村民所認知的「只屬於南沙魯村」不同,似乎將成為園區內的公有空間。

也因此,南布中會總幹事朱美芳牧師表示,以現在的情況,「根本無法談產權。」

按照一般情況推究,教會產權應由起造者慈濟,以贈予方式交給縣政府,縣政府再將之移轉到將接收管理的單位。但因為園區內四個教派中,只有兩個教會,縣府希望由四個教派相協調,共用教會,「像是活動中心一樣。」

朱美芳牧師表示,縣府雖有此想法,但各教派之間的需用時段、空間、固定擺設、習慣、活動辦理方式等,都各有自己的一套模式,「很難說共用。」所以一切都還在進行協調。在協調結果出來之前,恐怕很難討論教會究竟如何歸屬管理的問題。


(左)歸屬未明的大愛布農教會(右) 教會內接待參訪的團體、說明園區的建設規劃。

五、大愛永久屋,永久的落腳之處?

大愛園區內的以入住的四百戶人家,已經展開了大愛生活。慈濟生活重建中心也配合政府單位的輔導開始運作。師姐們皆表示,一切都有在規劃、進行,只是還很難對外界說明。

而大愛園區,無論在政府的行政地圖,及村民的認知領域裡,仍有許多模糊待確認的空間。

園區目前在行政地圖上,仍屬於屬性不明的一塊,高雄縣重建委員王主任表示:「現在談這個還太早。」大愛村是否設村、定位如何,都還要等待「設籍」問題解決才行。

由於當初政府保證,遷入永久屋不會影響居民山上的房子和土地權益,但成為永久屋居民,也必須在一定期限內將山上的戶籍遷入園區之中。遷動戶籍,就勢必牽涉原住民身分是否轉變、農保是否繼續、山上的土地和房子的所有權等問題;村民充滿疑慮,政府也還未定案。王主任表示,縣府重建會也不知道確切解決方式,「內政部還在開會討論。」

南沙魯村長則認為,若變動戶籍,將引來村民抗議。雖然從短期看來,南沙魯村將自己定義為「遷村」而入住大愛園區;但從長遠角度看,村長說:「南沙魯只是過客。」村長及村中的幹部多半認為,大家因為配合政府判定南沙魯「不安全」的政策而遷下山,但五年或十年之後,山上的環境穩定可居住了,全村將一起回到山上。

山下的永久屋,對南沙魯而言,毋寧如同中繼安置的過程。既然如此,戶籍就不能夠遷動,以落實政府當初保障的,「不會失去山上的土地和房子。」以便等到環境條件允許大家回到原鄉時,大家能隨時回去延續生活。

在戶籍問題未有定案的情況下,部分申請到永久屋的村民也都持在觀望態度,暫時住在山上的房子裡。

而桃源鄉的樟山、阿其巴部落,因受土石衝擊,房屋不是半倒就是全毀,已被劃為危險區。居民在就近申請避難屋未果的情況下,皆已經申請了杉林的永久屋並通過。但現在是農忙時節,大家仍如常在山上的園子工作,收成一年的心血。因為往返道路迢遠,大家都住在山上的工寮,幾乎少有天天往返回永久屋居住者。

樟山自救會會長張新華表示:「我們都住在山上。雨季來我們再下去。」對他們來說,永久屋似乎成為了折衷的汛期避難屋。

現今的大愛村,有政府單位、慈濟、教會等單位在其間運作;來自各地的村民,因自身條件背景各異,而懷著不同考量入住;也因此對自己未來的大愛生活,有不同的展望和定義。還待持續關注。


大愛村的大愛、和氣、合心、協力路。南沙魯村長說,戶籍的歸屬還要討論。包括門牌,村長太太也說,門牌是「「方便送資料的。」不代表村民已認可。

(本文轉載自莫拉克新聞網)

誰是山林破壞者?論國土復育政策

政府是最大的山林破壞者,而且是透過制度、公權力進行有系統的破壞。這些導致今日國土破碎、崩山與土石流災難的因素,必須在時間(土地開拓史);空間(各種開發之規模及區位)下檢視,因時因地有輕重之分,無法一概而論。

編按:
本文原刊載於2010.1.15「地球公民協會」網站,感謝讀者po提醒,將這篇討論國土復育政策與八八後的山林重建文章,轉載於此,與更多讀者分享(原文請點選這裡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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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八災後,政府、輿論和重量級慈善團體似乎把「原住民遷村,讓山林休養生息」做為解藥。然而「原住民是山林破壞者?」的指涉,不僅是以偏概全,更忽視了山林破壞的根本問題。

若問:現今原住民在山地的農業活動,會不會造成山林水土的破壞,答案是肯定的。但是,山地開墾都是原住民所為嗎?政府主導的山林開拓政策可以不必負責?歷來政府和學界檢討土地利用與土石流等課題,只聚焦在「超限利用」與「濫墾」,從未檢討百年伐木和政府鼓勵山地開墾的政策,彷彿只有人民犯錯,而且和政府無關。

如果因為原住民在山上的農業活動會破壞山林,所以叫他們離開,那麼漢人來台400年間全面摧毀原始森林,從事精密農耕,把平地所有野生動植物趕盡殺絕,發展工業污染河川、土地,是否也該全面退出?

若依此簡化邏輯來推動政策太天真也太恐怖!以下筆者試簡要分析台灣山林政策之關鍵課題,同時提出國土復育的幾項思考供參。

一、山林政策

全台山坡地大都被劃分為「林業用地」、「農牧用地」。依據所進行的第二次之森林資源航測調查(1972-1977年)。在全島林地面積186萬 4,700公頃中,國有林地占155萬308公頃,其中經濟林地占59%,施業限制地(水土保持關係)占14%,保安林地占19%,施業除地占8%。

「經濟林地」,在海拔2,500公尺以下的原始森林,大都在過去百年來被全面伐除,根據官方統計共砍伐34萬4 千多公頃的林地(實際面積應遠遠超過),爾後又以林相變更、林相改良的名義,全面破壞原始闊葉林,因伐木而開闢的林道,根據1981年統計,全島長達 3,682公里,這些林道加上後來的橫貫公路,正是山區開墾之濫觴。

時至今日,這些伐木跡地,有些重新演替為天然林,有些則繼續人工營林,執行所謂的「撫育」,如除草、削枝,維持單一樹種的人工植被。人工營林,基本上是視「樹」為作物,造林的過程中砍伐森林,開闢道路,對水土保持破壞極大,重新種植的小苗,至少要經5-10年以上才能成林,其作業模式,對水土保持的損害僅次於果樹、蔬菜等短期作物。

原住民保留地中,有許多被劃入「林地」,政府以「獎勵造林」鼓勵人民執行著「砍樹、種樹…」的循環利用方式(例如1996年的賀伯災後,政府推出全民造林運動,總計造林3萬8,000多公頃,其中收回農墾地再造林者僅214公頃,意味著可能毀林3萬多公頃。)

即使是「保安林」[1],依照保安林經營準則還是可以進行更新、撫育的作業(即伐木再造林),經主管機關農委會林務局許可,還是可以把森林砍除推動公用事業、公共設施、公共建設、探礦或土石採取。也就是說,依現行保安林的經營方式,並不能避免水土破壞。

另外,山坡地上所編訂的「農牧用地」,在編定的過程中,並未真正調查是否適合農牧使用,許多農牧用地的地形陡峭脆弱,一旦把森林伐除或從事農耕活動,極易造成水土流失,這是土地利用管制中失落的一角。

簡而言之,檢討山坡地不當利用,必需先檢討林業政策。可惜的是,從2005年開始所推動國土復育條例或行動策略,都未碰觸這些課題,甚至還是允許在所有區域進行「林業保育必要之復育及疏伐作業」,而對於收回出租林地再造林,也還是停留在經濟林的思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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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海拔山區還是允許這樣的疏伐作業,維持運材道路,如何叫國土復育?

二、農墾與超限利用

根據農委會1999年清查全台山坡地屬宜林地及加強保育地總面積36萬5,907公頃中,超限利用面積達3萬2,000餘公頃,其中以南投縣1萬1,120公頃為最多,次為嘉義縣及台中縣[2];而有關原住民保留地超限利用的統計,根據行政院原民會的資料,總面積為15,122公頃,其中又以南投縣比例最高。

山地農墾伴隨著是產業道路的開闢,根據經建會(2004年)的資料,全台山區4公尺以上產業道路、農路總長度達8,550公里,相當於22條中山高,道路、農墾不僅會造成崩塌,也會加重下游的涇流量,縮短雨水從山區流出的時間。

然而,山地農墾的擴張是政府引導和放任下的產業。

由於伐木後遺留大面積荒山,政府乃鼓勵人民租地造林,一開始,木材價格尚有利基,但隨著國產材不敵價廉之進口材,許多林農便轉種植茶、果樹等經濟作物。同時,隨著山區道路的開通,吸引了更多漢人上山開墾,有些甚至是侵占國有地從事農作。經濟的誘因,導致了原住民保留地的林地也開始超限利用,原住民自營或出租給漢人者兼有之。

△阿里山區的山林茶園拓墾,2003.11.17。

同時,政府政策也鼓勵農業上山。例如福壽山、武陵、清境、花蓮等四大農場,就是政府主導的高山蔬果政策;再如李登輝總統在面對阿里山國有林下種植山葵的問題,竟向身旁的官員做了一項指示:「去研究研究,看看是不是可以共存,上下都利用!」,高層無知加放任,民眾利之所趨、民代關說、地方政府不執法,致使濫墾、超限利用成為尾大不掉的問題。

另外交通部觀光局「國家風景區」全然以增加觀光人口為前提,無視國土危脆,建設各種如空中樓閣一般的景觀建設,如本次風災過程中,整個茂林國家風景區管理所全數為土石流所沖毀;阿里山觀光設施、BOT案同樣難敵土石之災;九二一地震後在草嶺推出的「災難觀光」週期又是何其短暫?再如盧山、六龜、寶來的溫泉有多少是合法經營?宗教寺廟占用國有地,違規超限利用者更是不計其數,但是,又有那個政治人物敢下達拆遷指令?

△寶來溫泉區受創後,政府應業者之請,積極疏濬並協尋溫泉露頭,要重振觀光。災後復建的資源分配與國土復育的標準,似乎仍是在比誰比較有權有勢?

三、公共工程:政府主導的公共工程本身就是最大破壞者。

例如:今日有許多的山區漢人聚落,就是伴隨著中橫、北橫、南橫、阿里山公路等公路而建立或者擴張;水壩、發電廠,越域引水等隧道工程,破壞河川、山林生態至鉅;因應觀光而擴張的公私建物,往往處於敏感區位;農委會水保局之任務即在維持山地開發,進行各種水土保持工程,數十年來,上游搞開發,下游收拾殘局,已投入數百、上千億「永續工程」,然而,土石流為何越加嚴重?為何無人檢討?

綜上,可以發現政府是最大的山林破壞者,而且是透過制度、公權力進行有系統的破壞。然而,這些導致今日國土破碎、崩山與土石流災難的因素,必須在時間(土地開拓史);空間(各種開發之規模及區位)下檢視,因時因地有輕重之分,無法一概而論。

△上圖為曾文越域引水的勤和洞口,2005.12.17攝;下圖為八八災後荖濃溪河床墊高,洞口已深埋於土石下20幾公尺,如何復工?

國土復育的幾項思考

八八災後,由經建會、內政部營建署主導的國土計畫法,在第23、24條中制定了國土保育地區之國土功能分區及管制原則,因而宣稱納入國土復育的內涵;立法院中則有委員提出了國土復育條例(皆以民進黨2005年版本略作修改);經建會也提出了國土保安及復育計畫(草案),送到行政院永續會中討論。

綜上回顧,筆者看法如下:

一、山林復育首重檢討山林政策,以細膩的土地調查為基礎,徹底進行山區土地分類,重新劃分保育地、經濟地。保育地限制不得從事造林、撫育、林木收穫、農業等活動;經濟地則允許從事人工林的經營、農業活動、聚落。(經過重新劃分,也許現今原住民保留地中的部分林地,反而適宜農耕;農牧用地反而應劃為保育地。)

二、山林復育依現行法令即可操作,關鍵在於政策與政治決心,不一定要立新法。

三、山林復育所需經費,應將造林、水土保持、道路等工程費用,轉移至限制伐木補償、復育天然林,收回承租林地等,不應再擴大舉債;另,加徵水源保護費用應直接回饋保護區上游人民。

四、山林復育需要社會和政治共識。山林復育至少需要數十年、百年才能見其成果,欠缺共識的方案,必然敵不過人民的抵制、民代的關說,演變成朝令夕改。例如民進黨時代依據「國土復育策略方案暨行動計畫」試圖處理超限利用、收回出租林地。然而來自墾民、民代形成重重阻力,依據其執行效率,要處理國土保育區的超限利用、濫墾濫建要花上30年;國有林出租造林地的收回要花上131年,凡此都說明「徒法不足以自行」。

五、山地農墾也許並非八八災變的主因,但不當的山地農墾活動的確威脅自身及下游居民。從事山地農墾者,有些僅是糊口的工作,有些誠屬不公不義之暴利,要處理這項課題時,必先判別真正的弱勢者與不法的既有利益者。

處理這項歷史沈疴,最好的作法是:資訊公開,釐清爭議課題,不斷舉辦公聽會、聽證會凝聚社會共識,讓政治角力全面透明化;同時積極研擬策略方案,協助山區住民轉型為與山林共存的生活型態,原住民傳統的輪耕、休耕,農林並存的生產型態,或許值得重新借鏡。因為,無法處理山區住民生計問題的方案,必然導致利害相關者之消極、積極抵抗。

六、搭構原住民傳統生態智慧與西方生態學的橋樑,建立山林經營管理的實務共識。以原住民部落為主體,逐步賦予經營管理山林的權力,彌補林務人員快速白領化,山林管理的嚴重缺口。

在地震、降雨極端化、欠缺原始植被的保護等因素下,台灣山區的土石流災變勢必加劇。目前最迫切的問題在於:如何幫助岌岌可危的原住民族,延續族群的生命和文化?百年來陸續移墾山區的漢人聚落何去何從?至於山林復育請政府先躬身自省,先檢討既有法令和政策,同時請社會在見樹又見林的前提下,協助山林復育。

註:

[1] 現有之保安林面積已達461,183.6公頃,佔森林面積的21%,其中96%屬國有,公、私有佔4%。

[2] 監察院,2000,國土保全總體檢報告:崩塌及土石流區。

(作者為地球公民協會執行長,本文轉載自「地球公民協會」網站)

【重回八八現場】小林村民 盼重現滅村前家園面貌

穿越河道上的層層障礙,我們來到了昔日小林村正對面的山頭,從這裡眺望已經成為廢墟的小林村遺址,對活著的小林村民來說,這裡是他們永遠的回憶,但是更傷腦筋的是,這條漫長的重建之路,究竟該怎麼走下去?」

編按:

本文為TVBS資深記者蔡祐吉、潘郁文,針對小林重建最新情形,所做的採訪報導,災後242日,小林村除了「小林一村」(五里埔基地)已經動工外,尚有100多戶持續爭取自主重建,目前還在努力中(請點選這裡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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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vbs原文,請點選這裡閱讀)

去年8月8日,莫拉克颱風侵襲台灣,奪走了677條寶貴生命,一轉眼,風災已經過了整整8個月,眼看颱風季節又要來臨,氣象局還預估今年很有可能再出現超大豪雨,到底受災區的重建狀況如何?還有哪些爭議需要化解?TVBS資深記者蔡祐吉、潘郁文重回八八現場,推出一系列的專題報導,今天首先要帶您看,當初慘遭「滅村」的指標災區「小林村」的現況。

小林人常回傷心地

災民:「做什麼?要怎樣?叫你們幫我救人,人救到了嗎?」

災民:「拜託啦,我求你,我求你啦,我爸爸、我媽媽都在裡面,長官,拜託啦,拜託啦。」

災民家屬又著急又生氣,哀求救難人員,把困在山上的親人救出來,當時誰都沒有想到,整個高雄縣甲仙鄉,小林村的第九到第十八鄰,已經被無情的土石掩埋,夷為平地。災民:「媽媽妳在哪。」災民:「爸,我回來了。」

頭七日,倖存者回鄉招魂,哀淒的呼喚聲,一直在山頭環繞著,確定親人沒有生還希望,家屬們決定不再開挖,讓往生者安息,也讓故鄉小林就此隱藏在土堆,跟村民的記憶裡。

8個月過去了,再次回到小林村,外圍的台21線,已經沿著山勢,重新開路鋪上柏油,豎立路旁的大幅照片,明確傳達了昔日的小林在這裡的訊息,而在這個角落,每天都還有村民回來探望。

小林村民王金柱:「我沒回來我覺得怪怪的,心裡怪怪的,我會傷心怪怪的,回來看一下傷心地,看一看眼淚流一流,有時候會比較舒服一點。」

憶小林滅村難接受

儘管已經過了8個月,直到現在,王金柱還是每天撥電話,給已經不在了的爸爸、媽媽。王金柱:「我每天晚上我都打電話回來,明明知道電話不會通,我也還是打電話,你以前每天跟爸媽聯絡的人,每週都回來的人,突然什麼都沒有了,說起來我沒有辦法形容,我很痛苦,沒遇到的人,不知道我們心裡的痛、心裡的苦。」

小林村重建發展協會會長蔡松諭:「你們很難想像說,這個地方曾經有住過2百多戶,然後最熱鬧的時候,可能上千個民眾住在這邊,有老的、有少的、有小孩的,然後裡面底下曾經有一條很熱鬧的街道叫忠義路,然後我家就是村子裡唯一的雜貨店。」

小林村重建發展協會常務監事周鈵承:「我祖父曾祖父的年代,就住在這邊了,上百個,一百多年的歷史了,再怎麼想,都不會想到說會崩山。」

被掩埋的區域,已經長出薄薄的草皮,熱心的村民開著四輪驅動車,帶著我們進入滿是大石頭的河道,想要從小林村照片,拍攝的同一角度,一探地形地貌的變化。

TVBS記者蔡祐吉:「穿越河道上的層層障礙,我們來到了昔日小林村正對面的山頭,從這裡眺望已經成為廢墟的小林村遺址,對活著的小林村民來說,這裡是他們永遠的回憶,但是更傷腦筋的是,這條漫長的重建之路,究竟該怎麼走下去?」

小林村民洪玉惠:「我們心目中一直掙扎,就是說希望政府趕快,我們小林的第二村對不對,趕快給我們這樣,我們希望在這邊,就是在這邊重建。」

爭取山下重建小林

倖存的村民們,目前集體住在杉林月眉農場的組合屋,他們口中的小林二村,就是希望在組合屋後方空地,重新把小林村蓋出來。蔡松諭:「我們很希望,把自己的村子再蓋回來,因為我們都沒有想過,當初離家的時候,就再也沒有機會看到我們的家。」

重建是必要的,但現在的問題是,政府已經在距離小林村3公里的五里埔,動土興建了小林一村永久屋,也給了村民搬到月眉大愛屋的選擇,村民再要求興建二村,也引來「要太多」的質疑。

蔡松諭:「莫拉克的重建條例,強調以災民為主體,尊重災民的聲音,但是很弔詭的是,我們還沒有發表聲音之前,它的政策就決定了,我們根本沒有機會發表聲音。」

總統馬英九:「當時我向所有的罹難者的家屬保證,我任內一定重建小林村。」

蔡松諭:「我們其實從來沒有要求過第二個方案,這個才是我們提出來的第一個方案。」

馬英九:「預算編完,28日立法院就通過了,最快的速度,取得了重建的金額跟法源。」

蔡松諭:「那前面都是政府他們提好了,我們只能被迫去接受或選擇,所以我要講的是說,如果他真的是以災民為主體的重建條例,不應該在我們還沒發表聲音的時候,就把決策就決定好了。」

洪玉惠:「我們就是不喜歡回去那邊,我回去回來心就很痛,全村的人都沒有了對不對,5、6百人都沒有了那種的心情,只有我們小林村的村民,才知道說痛苦是在哪裡。」

3月底,馬英九總統率領重建官員,浩浩蕩蕩專程到五里埔,主持小林一村的動土典禮,未來這裡將成為部分小林村民的安居之所,至於想住在山下,新建小林二村的村民,能不能如願,則還在跟政府協調當中。

(本文轉載自tvbs網站,原文請點選這裡閱讀)

總統要看到八月八日完工,是否看到了災民的無奈?

瑪家農場永久屋日前已開工,屏東達瓦蘭部落重建看似有進度,但因核准永久屋的戶數,與實際部落戶數差異甚大,部落將被拆成兩半,加上政府要求7月底一定要完工,部落也無法繼續再猶豫,族人對未來憂心忡忡。

前言:

由世界展望會於瑪家農場興建的永久屋,已於3月18日動土開工, 屏東大社達瓦蘭部落,也是預計進住的部落之一,部落重建看似有進度,但因核准永久屋的戶數,與實際部落戶數差異甚大,加上政府要求7月底一定要完工,導致 部落即使不願意被拆成兩邊,但現在也沒有時間可以猶豫,因為族人如果持續待在營區,生活機能各方面都無法順利進行,讓達瓦蘭部落族人陷入分離的難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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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18日瑪家農場的動土儀式。穿著傳統服飾為入住的排灣及魯凱族人、圖中央者為屏東縣副縣長鍾佳濱。

遷村過程遇到的難題

(1)遷村用地無法自行決定

在尚未遇上八八風災之前,達瓦蘭部落實際上就已自覺所處環境的危險,已經向屏東縣政府提出遷村至「青山」(離部落不遠之處)的計劃,但遲遲未得到政府政面明確的回應。至八八風災重創部落後,達瓦蘭部落的排灣族人在內部達成部落共識,提出一個「整體部落移動遷村」的計劃,再度向屏東縣政府提出,想要遷至「青山」的行動。

但是縣府表示:「你們這樣的整體遷村,還自己選地,並不符合八八條款的規定,用地和誰可以搬去,這是政府安排的,不是你們自己可以決定的」,而政府為達瓦蘭部落安排的,就是原本好茶遷村的預定地─「瑪家農場」,在這六公頃的土地上將同時承載174戶的達瓦蘭部落、霧台鄉好茶村177戶、瑪家鄉瑪家村132戶災民,並需預留北葉部落居民的建屋用地。

(2)因政府審核方式,部落將被拆成兩邊

風災過後,達瓦蘭部落清點過所有部落總戶數總共是245戶,但是部落中早期有一些建物,沒有登記到使用執照,例如說石板屋,因此實際登記者只有174戶。因此政府也只肯承認174戶具有「申請永久屋的資格」,其他將近80戶因不被政府承認,將無法遷入未來瑪家農場永久屋。

對達瓦蘭來說,遷村,就是一個全部落的移動,而這也是部落整體的共識。而今,瑪家農場只預留174戶的永久屋空間,那剩餘的達瓦蘭排灣族人要去哪裡?達瓦蘭部落重建委員勒格艾表示,這樣的遷村模式,談不上是一個部落,反而是將一個完整的部落主體,切割成兩半,遷村的過程就像是在趕豬群一樣,先把第一批趕到瑪家農場,剩餘的第二批在找個地方趕過去。部落曾經反映這樣的「安置」方式會影響部落的發展,得到政府的回應卻是「文化歸文化,我們只負責重建」。

(3)申請永久屋的方式,彷彿如犯人般「無奈」

除了申請人數與部落人數不符合,申請永久屋的過程,也讓很多族人感到不舒服。受災戶的居民得拿著牌子站在自己家屋面前,讓縣政府的人拍照存證,有「相片存證」後才能申請永久屋的資格。達瓦蘭部落災民的感受卻感覺形同犯人被管制般,需要人證、物證,人贓俱全才能拿到申請的資格。

(4)就因為馬總統要看到」,7月底一定要蓋好

勒格艾也表示:「達瓦蘭部落遷村安置過程,政府省略部落其他沒有資格申請永久屋災民戶數的問題,所有的行證申請過程不斷的在趕,就是為了趕在8月8日馬總統要下來。」先前制訂安全堪虞來緩和被劃定的衝突,現在又因趕工程進度而忽略達瓦蘭部落整體性以及其他無法申請的住戶的問題。

歷史上,魯凱與排灣的「整體部落遷村」

其實,位在屏東的排灣族以及魯凱族部落,一直都有整體部落遷村的歷史遺跡與紀錄,但在那些早期的過程,是部落自主以及達成共識之後,全村才一起動員遷村的行動。

同樣遷入瑪家農場的好茶部落在1979年期間準備從舊好茶部落遷至目前已被洪水掩埋的新好茶村部落,也是經過全村協商同意之後,才整體遷村下來的,遷村過程未曾見過部落拉白布條跟政府抗議。

而如今,已達成共識之達瓦蘭部落,卻在族人有全體共識之下,眼睜睜看見自己的部落被切割成兩半。達瓦蘭部落的勒格艾表示,在八八風災政府運作的過程太過於「自主」,雖然政府是拿著「尊重原住民」的口號,來協助災民安置,卻仍究抵擋不住官僚體系運作風格與部落概念相衝突的問題發生。

中央整合災區的事情,政府以及民間團體各方處理協助事情的立場的確不容易,但八八風災要處理的是「受災戶」的問題,怎麼會是因為要趕在今年八月八日要完工,而如此被「對待」,讓部落族人實在無法理解。

重返桃子園 (2) 尋根之旅

「請問那個通行證長什麼樣子?用什麼東西做的?」進財伯說:「用木塊做的,小小的一塊四四方方的。」發財先生說:「要開到外海捕魚的,上面有一個小小的國民黨黨徽,牽罟的只是在沿海就沒有黨徽,沒有任何標誌。」

前言:

高雄的「桃子園」社區,位在壽山北角,即是現今左營海軍軍區和眷村之處,依山面海。 民國20年,日本關東軍侵略中國,發生918事件,展開歷經15年的中日戰爭。民國26年,日本決定在桃子園建軍港,展開遷村計畫

遷村多年之後,桃子園社區居民返回原居地進香,後來整個社區集體回去現場,本文為高雄第一社大採訪訪鄉居民的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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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里長您們從桃子園搬出來之後,總共回桃子園幾次?」黃里長想了想回答說:「大規模的大概有三次,第一次是內惟的青雲宮回去進香,第二次是新莊仔的青雲宮回去進香,但是這兩次都是以宗教的儀式回去,停留的時間很短,而且都是半夜回去沒能好好地看看四周的環境,第三次才真正以社區的名義回去,大家扶老攜幼的,整個隊伍浩浩盪盪的,原本只預計九輛遊覽車,沒想到大家都想回去,後來又臨時調了兩輛車。」

一、以前回去要通行證

十月二十三日上午九點多,再次來到青雲宮,我仍然不免俗地向坐在櫃台前聊天的長輩們打招呼,再向老祖、二祖、三祖以及宮裏的神明們跪拜行禮,長輩們和顏悅色地邀我坐下來一起看王建民主投的實況轉播賽。

今天很幸運地再次遇見曾經看過面,並且請教有關「烏魚拜塔仔」的進財伯,進財伯笑著說:「小姐妳又來問桃子園的事情啊?」我靦腆地笑著說:「是啊!請教阿伯:「您們搬出來之後還有回桃子園嗎?」進財伯和緩地說:「有啊!我們還有回去牽罟、捕魚,但是要有通行證才能進去,一直到二二八事件發生後,情勢比較緊急就不行再進去了。」

一聽到有「通行證」,我興奮地連續問了好幾個問題。「請問那個通行證長什麼樣子?用什麼東西做成的?」進財伯說:「用木塊做成的,沒有很大,小小的一塊四四方方的。」突然間坐在身旁的「大法師」發財先生轉過頭平緩地說:「要開到外海捕魚的,上面有一個小小的國民黨黨徽,牽罟的只是在沿海就沒有黨徽,沒有任何標誌。」

「有國民黨的黨徽哦!請問那個通行證要申請嗎?是一人一塊還是一艘竹筏一塊?現在還有留著嗎?」進財伯再次笑著說:「當然要申請啊!全村都是由老闆代表申請,一個人一塊,上面都有每個人的名字,每次要進去桃子園的時候都要拿出來檢查,後來不能進去了,日子久了,沒有用了,大家都丟掉了吧!會有人收藏那種東西嗎?」

二、「掛香」

十月二十四日上午九點多,再次懷著忐忑的心來到青雲宮,期望能夠更了解桃子園的地理位置。今天除了會計小姐、總務阿伯之外還有一位未曾見過面的阿伯,原來他是李進風主任委員,李主委說桃子園遷村的時候他只有五、六歲,我試著請教李主委:「桃子園大概是在哪裡啊?」李主委舉起右手筆畫著說:「妳從舊城的南門一直往海邊的方向走就是桃子園啊!」

「請問您有回桃子園嗎?」「有啊!老祖有回去「掛香」(進香)啊!」「老祖有回去「掛香」哦?請問是什麼時候啊?」當李主委仔細思索的時候,會計大姐隨即打開抽屜拿出一本記事本翻看著說:「九十年三月十二日啦!這裡有記!牆壁上也有信徒捐贈的記錄啊!」我興奮地起身走向大家所指的地方,龍門前的牆壁上,果然看到清楚的刻印著:「桃子園進香捐款香客名單…中華民國九十年三月十二日。」

聽取這麼棒的訊息,心中的石頭終於完全卸下,心中充滿喜悅與感激,感謝大姐及各位長輩,更感謝青雲宮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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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主委和總務伯合照

長輩們看到大姐詳實的記載都非常訝異地說:「這是農曆的,妳都有記哦?」大姐翻著筆記說:「有啊!每件事情都有記啊,連用的東西也都有收起來,好讓以後接手的人有個依據啊!」

我再次請教長輩們:「當初為什麼會想要回桃子園「掛香」?李主委說:「老祖顯靈說要回去啊!那一年,老祖的香爐「發爐」,大家擲筊的時候,有一個神筊就黏在神圍(神桌上的桌裙)上,老祖就降靈在乩童的身上指示三月十二日回桃子園進香,於是大家開始準備並且向國軍提出申請。

前一個禮拜幾個人先回桃子園設香壇,三月十二日凌晨十二點大家請老祖一起回去拜壇,五點多天快亮的時候「請火」,七點左右完成「請火」儀式時,幾個人負責先將香火請回新庒仔繞境,再回青雲宮「安座」。」

提到繞境的時候,大姐起身走出櫃台從旁邊的櫃子裏拿出當年使用過的「香條」,大姐說:「香條就是貼在遊覽車的玻璃窗上保平安的長條形黃色符令。每位參與的香客及工作人員都要貼上青雲宮的標貼,這樣才能進去桃子園。」

大姐順手拿起一張圓形的透明標貼往總務伯的身上貼,總務伯說:「妳在做什麼?怎麼往我身上貼?」大姐說:「現在大家都不想在衣服上綉團體的名稱,這樣不但可以重復使用而且很好看,您看!您這樣貼著,正好搭配您衣服的色彩,多漂亮啊!您就貼著讓小姐拍張照片啦!」這時候,總務伯及現場的長輩們都開心地笑了起來,「對啦!您就讓小姐拍一張啦!」長輩們開心地異口同聲地說著。

總務伯

大姐將圓形的透明標貼往總務伯的身上貼

三、香爐

這麼愉快的訪談氣氛,我想起第一社大李主任秘書在他的部落格裏記錄著和大家一同回桃子園的情形,依稀記得有個用石頭堆砌而成的青雲宮遺址,於是請教大家:「聽說有個傳統的古石爐。」大家回應著說:「有啊!」大姐又立刻從抽屜裏拿出一本書翻找著說:「這本書裡面還有一個明朝的香爐。」

「明朝的香爐啊!大姐可以借我看?借我翻拍嗎?」我興奮地請教著,沒想到大姐也非常豪爽地說:「當然可以啊!我們樓上也有路關牌,妳想看的話,我也可以帶妳上去看。」「真的嗎?請問什麼是路關牌?」我不敢置信地請教著,大姐真的帶我上二樓,還詳細地解說著:

「進香就是神明在招兵買馬,所以會邀請附近的神明共同參與,我們回桃子園進香的時候,每位信徒家的大門前都必須設香案,回桃子園完成請火之後,就立刻將香火放進『香擔』裏面,而且由專人看顧,隨時觀看香火,香火必須持續點燃著不能熄滅,整個隊伍最前面會有黑旗將軍揮舞黑旗掃除妖魔,接著由青雲宮的老大(地主)領著『路關牌』帶路回新庒仔繞境消除瘴氣,再將香火請回青雲宮安座,所有儀式完成之後,晚上再「犒軍」宴請鄉親、信徒及工作人員等等。」

「路關牌」和「香擔」

「路關牌」和「香擔」後記

「重返桃子園」是大伙兒遷村六十年之後,第一次隨老祖回鄉的尋根之旅,聽說有幾位耆老自個兒脫隊尋找孩提的記憶,實在很難想像大伙兒回鄉的心情會多激動與難堪?

今天又是收穫滿滿的一天,不僅解除心中的疑惑,了解大伙兒回桃子園的盛況,還翻拍了數百年前的香爐,更令人驚喜的是踏上青雲宮的二樓,這種種美好的訪談,再次譜成一曲奇妙的訪談之旅,真的好想說一句:「回青雲宮真好!」

延伸閱讀:

重返桃子園 (1) 阿嬤的故鄉

桃子園的遷村路─70年的歷史

重返桃子園 (1) 阿嬤的故鄉

三十多年前,我一歲的時候,阿嬤跟我們離開了洲仔搬到鐵路的東邊,以前這裡是我們的田地,在二十九期土地重劃以後,現在它有個現代化的名字,叫『高鐵路』。某日,跟阿嬤提起跟新下里回桃仔園的事,之後阿嬤看見我…

家中七十多歲的阿嬤,身體硬朗,至今仍每天四點半起床,喜歡推著一台他親手打造的拼裝車,在家的附近走走,除了運動身體之外,也跟著流行做起資源回收的工作,而她最大的榮耀就是這輩子能夠兒孫滿堂,最大的興致就是跟我們這些孫子們圍在一起談天說地。

阿嬤每次聊天時總愛談起年輕時候的事、故鄉的事、阿公的事、老爸小時後的事,當然偶而不免為生活當中的事抱怨幾句。阿嬤在這麼多的回憶當中,最喜歡談起日本人來的那段日子,或許那段時間是她剛開始懂事的時候,更或者說是臺灣社會變動最大的時候,機關槍的掃射聲、炸彈的轟炸聲,從阿嬤的口中模仿出來微妙微俏,紀律嚴然的大人(日本警察)、手舞足蹈的消防操,很多事情好像歷歷在目。

而這些故事數十年不變,就好像是老唱盤一樣,每年總是要拿來播個幾次,好聽、不跳針,讓我們當了三十年的聽眾,總是在底下聽的目瞪口呆。

阿嬤說,小時候故鄉就在海邊,一個叫做『竹仔腳』的地方,那裡的風景很漂亮,有山有海,旁邊有一條南海大溝,這條大溝很長,一直蜿蜒來到蓮池潭,竹仔腳過了大溝就是桃子園。昭和四十四年日本人說要蓋軍港,大家就被趕出來了。

阿嬤你們是怎麼搬出來的?阿嬤說,要搬離開竹仔腳的時候,大家都很捨不得,因為當初生活簡單,經濟並不富裕,房子都是用竹子蓋的,叫做竹仔腳厝。大家把竹仔腳厝拆一拆放在牛車上,就搬出來了,有些搬到部後去,有些搬到跟桃子園人搬到新莊仔去。

而原本以農漁為生的家庭,在離開故鄉之後,阿嬤才十幾歲就得每天到合板廠去工作,跟男孩子一樣去做粗活維持家計。甚至結婚之後搬到洲仔,為了養活家裡的孩子,還得去市場跟人家賒米、賒菜…,才跟阿公把這些孩子養大,也才有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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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嬤與小姑媽.背後為竹仔腳厝

三十多年前,我一歲的時候,阿嬤跟我們離開了洲仔搬到鐵路的東邊,以前這裡是我們的田地,在二十九期土地重劃以後,現在它有個現代化的名字,叫『高鐵路』。某日,跟阿嬤提起跟新下里回桃仔園的事,之後阿嬤看見我就會對我說,什麼時候我可以也去裡面看看。

遠在左營軍港內的『竹仔腳』,歷經了日治時期、國民政府時期的建設,早已成為海軍停泊船艦的軍港,左營對我來說,除了小時候在鐵道旁趕鴨子、在農地裡烤蕃薯的經驗外,相信與許多人一樣,一直以為左營代表的不是舊部落,再不然就是現在化的高樓大廈,更別說『海』的樣子,尤其是對於近十年左營的發展,我想很多人早已經不知道它長什麼樣子了。

在這十幾年裡面,除了聽家裡的阿嬤說説年輕時候的故事,也完成了村子裡的口述歷史,去年更協助了新下里完成桃子園遷村七十週年的口述歷史。而在這些過程裡發現,原來大多數的長輩,都對那片消失的海,還有消失的故鄉,抱著相同的願景跟希望。

(作者為高雄第一社大主任秘書)

(第一社大進行「桃子園遷村」口述歷史的過程,請點選這裡閱讀)

延伸閱讀:桃子園的遷村路─70年的歷史

中繼安置不足,泰武村民如何面對雨季?

遷村是個難解的課題,除了牽涉到搬離的意願,還需考慮未來遷村的地點與權力的分配,因此許多部落遷村無法順利進行。莊玉真這家人等待著遷村決議的同時,選擇繼續在自己的土地種咖啡、賣咖啡,這個等待還有多久?

二月初,農曆年前,重回「泰武」這個在遷村與遷校議題糾結不已的部落,想了解居民真實的災後生活。在主流媒體上我們只知道一月一日泰武村與來義村災民入住忠誠營區安置所,災民有了暫時容身之處。然而,忠誠營區實際上只容納了111戶,共527人,其中泰武村僅有44戶,218人。未取得入住資格的居民,依舊住在地層不斷滑動的部落裡,過著恐懼不安、一下雨立即撤離,不安定的日子。

我們沿著曲折的山路開往泰武部落,山路處處斷垣殘壁、護欄懸掉在山腰、山崖邊插著樹枝掛上簡陋的黃色警告布條,路上的斷層比上一次更大,有些路段我們甚至必須下車,讓駕駛小心翼翼地開過落差太大、打滑的路面,過程驚險。八八過後,山上居民的生活與交通竟在如此危險、沒有保障的狀況下度過了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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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蜿蜒的山路到處是龜裂的路面和以樹枝和黃色警告布條
(右)有些路段我們甚至必須下車,讓駕駛小心緩緩的通過危險落差。攝影/林巧璉

下午三點到達泰武時,部落裡一片寂靜,沒有什麼人,連狗都用狐疑的眼神看著我們,似乎說著:「這裡不是已經被遺忘了嗎?你們到這裡做什麼?」繼續往山上開,我們在掛著「泰武咖啡」招牌的店停下來。才剛下車, VuVu馬上從店裡走出來親切的笑著,「今天天氣比較冷,你們來玩的嗎?可以進來看看風景。」這裡的人總是以真誠的心與人交往著,第一句話不是非關生意,而是人情。

VuVu的漢名是莊玉真,兩年前開了這家咖啡店,咖啡豆是自家山上種植的。她說:「咖啡大多賣給登山客、單車客」。八八過後,泰武的觀光客減少,VuVu依舊每天開店,「以前爬山的人很多,現在沒什麼人,但還住在山上就每天還是開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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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武咖啡屋老闆娘VuVu莊玉真 攝影/林巧璉

跟VuVu談起風災時,她看往遠方的表情似乎又重回八八當天的現場,「只要一下雨心裡就很害怕,八八過後也撤離過幾次,都是等雨停了再回家。」VuVu說:「也想到營區去啊,可是提供的名額太少了,村落討論後決定讓房屋毀損較嚴重而且在潮州沒有家的居民優先登記。但是就算在潮州有房子也都還在貸款啊。」第一次VuVu家其實有抽到,但後來部落討論決定潮州有家的居民先讓沒有的人住,VuVu家就被取消資格。

政府中繼安置政策固然是美意,然空間配置與協調問題卻使部落衍生更多裂縫,災民的定義為何?當外界只看到營區內安置的災民時,依然居住在山上的人就此被遺忘了,他們的生命安全更沒有保障,卻無法分配到外界提供的資源。

VuVu無奈地說:「很亂,有的有,有的沒有,我們也是受到災害,但是沒有收到物資啊。」VuVu一語道出留在山上居民的心聲,資源的分配也加深了山上與山下的裂痕。

遷村是個難解的課題,除了牽涉到搬離的意願,還需考慮未來遷村的地點與權力的分配,也因此許多部落遷村進度無法順利進行。莊玉真這家人等待著遷村決議的同時,選擇繼續在自己的土地種咖啡、賣咖啡,看著VuVu和身邊兩個稚嫩的孫女,他們的等待還有多久?山上的居民看不到未來的生活著,而雨季也越來越接近了。

附錄─泰武咖啡小故事

泰武咖啡屋全店以木頭打造,緊鄰山景,望眼看去盡是青山美不勝收,店裡只有兩張四方桌,和小小的吧檯,給人溫馨回家的感受。這裡只賣一種咖啡─黑咖啡,VuVu笑說,我們只賣原味的。泰武鄉在日據時期就有種咖啡的紀錄,但祖先未學習到後製技巧,因此早已荒廢,只見枯萎的咖啡苗。

VuVu說:「五、六年前我丈夫開始種植新的咖啡苗,兩年前咖啡產銷班輔導當地居民種植咖啡,行銷泰武的咖啡。」

吧檯和牆上擺放著咖啡評鑑的證書、獎牌、標章,泰武咖啡屋自產自銷的品牌為「呢勒泰武咖啡」,呢勒(Nele)是華安義的族名,華安義是頭目家族,因此這家店也叫酋長休閒站。牆上兩張咖啡評鑑證書分別是第一屆和第二屆屏東縣政府咖啡評選會,第一屆以華安義的咖啡豆獲得優選,而第二屆比賽是以VuVu的名字報名,獲得入圍。問起兩屆評選的差異,VuVu說:「颱風過後咖啡豆受傷了,產量也減少很多。」

每走過一個原住民文創產業,總會被他們那股為傳統產業找出路的堅持與幹勁而感動,架上的呢勒泰武咖啡,在颱風後依舊佇立。盼望留在山上居民能在等待與溝通中理出一條穩定通往未來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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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武咖啡屋全店以木頭打造,與大武山的自然景色融為一體(攝影/林巧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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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產自銷的呢勒泰武咖啡(攝影/林巧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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