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yllie Fox農場勞動週記(2)共享收成

是的,CSA改變了一些事,一個下午的觀察下來,Jamie可以和會員們聊蔬果種植、如何烹調等家常話,更可以聊社區支持型農業的現狀、有機農業、環保等議題;其他CSA農場的運作方式、在申請有機認證之間掙扎…

編按:

作者是旗美社大的工作人員,自四月開始前往美國進行為期三個月的進修之旅,行程中將參訪美國的社區支持型農業如何運作,並帶來CSA(community Supported Agryculture )的第一手紀錄報導。以下為作者於wyllie fox農場見習的後續報導(閱讀Wyllie Fox農場勞動週記(1) 請點選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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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th hope for a world of peace and productive farmers and gardeners!~~Elizabeth Henderson

Jamie是個什麼事都喜歡自己動手做的人,只要在他能力範圍所及之處。

2003年底買下農場,老舊的屋舍已不堪入住,Jamie雇請工人一同拆掉房子,保留主結構,重新搭蓋自己理想中的家,耗時兩年,他說其實他本來只懂一些簡單的木工,但一邊做一邊學,只要有時間,沒什麼做不到的。

2004年,他蓋好了庫房,停放曳引機和安置各式農具。

2008年,他蓋好了工作間和第一間溫室,工作間內進行清洗蔬果,包裝等作業。

2009年,他蓋好了第二間溫室。

六月的第三週,CSA(Community Supported Agriculture)分享日開始了!CSA農場的運作方式是招募一定數額的會員(或稱股東),會員先繳費用,農民則每週一次提供新鮮農產品,以Wyllie Fox農場為例,供應期為20週,從六月中一直到十月底,會員分為Full Share(得到一個核心家庭份量的產品)和Half Share(得到一人份的產品),此外還有Working Share(繳交較少費用,但須協助農務滿一定時數)。

農場提供四個不同的取貨時間與地點,由會員自行選擇,產品除了供應會員之外,也賣給一般民眾,其中三個取貨站分別在Syracuse(Cato附近的大城市,中譯為雪城):一超級市場(Green Hills[1])、一有機商店(Natur-Tyme[2]),越來越多的店家希望和當地農夫合作舉辦農夫市集,另一個是Maggie的公司(今年有14名同事因支持CSA的理念而加入為新會員),最後一站則是在農場。

去年蓋好的工作間,Jamie預留了空間打算蓋冷藏室,但因種種因素耽擱,一直還沒開工,於是他打算在第一個分享日之前蓋好,那麼前一天就可以先把大部分的蔬菜採收、分裝好,然而計畫總趕不上變化…。這個禮拜我們都在供貨當天清晨開始工作,採收、清洗、分裝、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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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日前一天,Jamie仍在工作間奮戰,希望把冷藏室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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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mie和CSA會員說明那些蔬菜的名字和烹調方式。CSA農場時常提供品種異於一般市場的蔬菜,例如salad greens(適於做沙拉的蔬菜),Jamie的農場就有十幾種市面上少見的品種,樣子也大不相同。

6月17日,禮拜三。今年第一次的分享日,也是Jamie第一次和Green Hills合作。早在去年,該超級市場負責籌辦農夫市集的工作人員,前來農場拜訪,希望Jamie可以到市集擺攤,但由於去年農場全心供應CSA會員,無力提供更多的產品,因而婉拒。今年Jamie準備好了,要讓更多人認識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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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mie和陪著他四處奮戰的貨車,他一貫的笑容,充滿信心的樣子。

我們提早出門,市集地點在超市的停車場(我在美國所逛過的一些農夫市集也都是在停車場這樣的空間),看到一些停車格上放置了路障,並貼有「Local Farmers Market TODAY!(今天是社區農夫市集)」、「Please leave these spaces for visiting Farmers(請留下這些空間給來訪的農夫們)」等的告示,這時已經有幾位農民到了,大夥各自安設好攤位後,便相互打起招呼來。

除Jamie之外,另有兩位農民也是專植蔬菜的、一果農(以草莓為主,並做了許多果醬、麵包、派等加工品)、一雞農(現場只販售雞蛋),市集開張的第一天總共才五個攤位。我們把貨車停在草地上,因為風大的緣故,Jamie打算不架帳篷,擺了一張桌子在車前,把賣給一般民眾和給CSA會員的產品區分開來,一個白板寫了CSA會員這週能拿到的蔬菜,一個黑板寫了所有商品的價目表,今天會有十三位會員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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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7 Green Hills的市集,全部才五個攤位。

「嗨!我是Christen,這是我第一次參加CSA,實在太興奮了!快告訴我這個遊戲要怎麼玩!」

這是一對年輕的夫妻,Joe和Christen,從遠處走來時,樣子看來就是CSA的會員:表情興奮並且自備購物袋。妻懷抱著稚齡的幼兒,小男孩的名字正好是Fox!Jamie於是解釋起為什麼農場取名為「Wyllie Fox」。

原來農場養了十二隻雞,去年被少見的狐狸吃掉了只剩下五隻,狐狸來無影去無蹤,要抓到牠們實在困難,又Maggie的姓為「Wyllie」和「wily(狡猾的)」同音,正好形容狡猾聰明的狐狸,Jamie和Maggie覺得好氣又有趣,因而將農場取名為「Wyllie Fox」。年輕的夫妻同時也是Working Share,但還沒開始到農場勞動,便問起一些工作內容等等的細節,CSA讓人與人的互動變多了,對話也更深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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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Elizabeth的農場裡看到的,他們是如何減少蔬菜的包裝:TAKE THIS MUCH!

是的,CSA改變了一些事,一個下午的觀察下來,Jamie可以和會員們聊蔬果種植、如何烹調等家常話,更可以聊社區支持型農業的現狀、有機農業、環保等議題;其他CSA農場的運作方式、在申請有機認證之間掙扎的考量、為什麼減少蔬菜的包裝與希望會員自備購物袋等,

而其他攤位的農民和消費者的互動,相較之下,則短促許多了,人多是來來去去的,不像我們這個攤位,人一來就是待了十幾二十分鐘,甚至還有人待了半個多小時才離開的。不是會員的一般消費者,看到白板上「Full Share、Half Share」等字樣,也感到十分好奇,對話便因而展開了。

6月19日,禮拜五。在連續兩天忙碌的CSA分享日之後,今天終於有了小小的喘息,Jamie要帶我去見Elizabeth Henderson[3]!到農場的時候,Elizabeth和夥伴們正在田間摘採大蒜的莖部(garlic scapes),「我要給妳一個蒜味十足的握手(I’m gonna give you a garlicky shaking)」,這是她與我說的第一句話。

我們在農場的工作間用餐,午餐是剛從田裡割下的生菜、青蔥、蒜頭,我們則帶了一些麵包、黍片和起士,這是一頓簡單卻美味的午餐,一些簡短卻也溫馨的對話,Elizabeth問了我一些台灣農業的現狀,我們組織關注一些什麼事情等,大家也各自聊聊CSA運作的狀況。

Elizabeth因為下午要參加友人的喪禮,而必須提早離開,我則像個小書迷一樣,在她要離開之前,怯怯地從包包裡拿出了還沒讀完的書,請她為我簽名,她緩緩地寫下了一句話:With hope for a world of peace and productive farmers and gardeners!「如果明年CSA的年會真的在日本召開的話,希望我和Jamie等一些NOFA[4]的委員,可以計畫一趟亞洲之行,或者,也許你們也可以到日本一同參加會議!」說話的同時,她給了我一個輕柔的擁抱。

我知道這是Jamie和Elizabeth在百忙之中所能安排的共同時間,覺得非常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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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lizabeth的Peacework Organic Farm的一景,我們當天就在照片右方的工作間用餐。

回程的路上,我一直想著剛剛說了一些什麼,沒說清楚的或想說卻沒說出的事,Jamie倒是先說了:「我非常重視她對我說得話的看法,每次和她說話後,我都會想剛剛有哪些話說錯了,或沒有表達清楚,每次委員會開會,我也都很謹慎的發表自己的意見,我希望她可以看出我的進步」,他一邊思考,一邊與我說了Elizabeth對她的影響種種,他是NOFA委員會裡最年輕的一位委員,他說從每位委員的身上,都讓他學習很多,特別是Elizabeth,如果不是因為我的到來,也許下次見面的時候是在委員會議上了,Jamie和我說了聲謝謝。

回到家了,下車前,我也和他說了聲謝謝,「很高興我們辦到囉!」他露出了一貫的微笑,很有信心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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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市為農夫市集做的廣告布條。


[1] http://www.natur-tyme.com/。六、七月份的Newsleter都有小小方塊介紹Wyllie Fox Farm和市集的時間。

[2] http://www.greenhills.com/。首頁有農夫市集的小小廣告

[3] Share the Harvest一書的作者之一,並且為Peacework Organic Farm的農夫,NOFA委員會的成員之一。 Peacework Organic Farm: http://www.gvocsa.org/,相關Elizabeth的介紹,也可參見旗美社大部落格: http://www.wretch.cc/blog/cmcu

[4] Northeast Organic Farming Association,東北有機農法協會: http://nofany.org/index.html

在稻田裡上一堂課

在這次的活動中讓我真正地體會到農村生活,從第一天來幫忙的阿公身上學到許多割稻、打穀子的技巧,甚至從他們身上看到刻苦耐勞的精神,他們從頭到尾都沒什麼休息,反觀我們這些每天坐在電腦桌前的大學生,才割沒幾下…

6/7、8兩天參加了「旗美社大實驗稻田收割體驗」活動,這次收割的稻子可是意義非凡,旗美社大的工作人員於年初時,在美濃廣善堂附近租了二分多的田地栽種在來米,他們堅持以無農藥、無化肥的方式來進行栽培,以人工的方式來進行田間管理,收割下來的在來米也將製作成最道地的美濃面帕粄,秉持著美濃粄條用美濃米這樣「以在地食材製作在地食物」的精神,並還給它最傳統的味道,讓美濃粄條的米香再度飄散在每個人的嘴裡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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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次的活動中讓我真正地體會到農村生活,從第一天來幫忙的阿公身上學到許多割稻、打穀子的技巧,甚至從他們身上看到刻苦耐勞的精神,他們從頭到尾都沒什麼休息,反觀我們這些每天坐在電腦桌前的大學生,才割沒幾下就已經腰痠背痛了,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我本身出生在三峽,小時候每天都在河邊、菜園裡到處跑,這就是我印象中的鄉村生活,但是這次親身參與過後才深深地了解農村生活不只是印象中那樣單薄而已,還有親身去做而從中學習體會到的老一輩所流傳下來的農耕智慧及生活態度。

一手拿著鐮刀,一手抓住稻子,在脫穀機發出的聲響節奏下,俐落直接的觸感加上清脆爽朗的割稻聲,其實沒有想像中的難割,刀法逐漸純熟精湛,心情也跟著節奏漸入佳境,但,此時腰椎已經禁不起考驗在背後抗議著。

在割稻子的時候想起老師上課給我們看過的照片,一片成熟的稻田中有一株稗草,成熟飽滿的稻穗會垂下來,而稗草卻是鶴立雞群般格外的突兀(稗草是一種雜草,與稻草的相似度有90%);做人做事也是如此,任何事謙虛以對,在這社會上才能夠踏實地立足。

從這裡我也慢慢了解旗美社大強調『農村是一所學校』的想法及概念了,「向農村學習」,這些就是傳統教育裡學不到的寶貴經驗,而學習到的這些事物似乎也跟我們的生活息息相關,應用在生活中更能夠深刻地去體會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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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分工割完稻子之後,開始加入脫穀的工作,這是我第一次親眼目睹脫穀機,原來它是可拆卸組合的,並以腳踏的方式驅使中間滾輪轉動,接著將稻子放到上面,藉由滾輪上馬蹄形的鐵線將穀粒打下來,再由下方的底盤收集。

一開始我負責腳踏的部份,一腳踩著踏板,一腳緩緩的陷入泥土中,當下踩得很開心,(但往後的幾天尾錐及大腿都會稍微的痠痛),或許這就是農村版跑步機吧!

由於割下的稻子分散在四處,因此必須將脫穀機移動,移動過程中,負責機器前面的兩人像老牛拉車般使出全身力氣向前衝,而負責後面的兩人則是在後方使力,就像是航行在大海中的一艘船,船長與水手們在自己崗位上盡自己的使命,同心協力開往目的地,在這個作業過程中大家有說有笑,彼此間的情感交集更加的靠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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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過程中,發現無農藥、化肥栽培的田間生物種類特別豐富,蜘蛛、蝗蟲、福壽螺等在我們龐然大物的入侵下,驚慌失措地四處逃竄,有時候會有肥大的蜘蛛往腳上爬,奇怪的觸感便使全身都打起了冷顫。在田埂休息時,一隻小紅螞蟻往我腳背上咬了一口,幾秒鐘後傷口逐漸灼熱刺痛,但沒多在意它,隔天傷口腫得跟手掌一樣大,一隻看不起眼卻後勁十足的小螞蟻讓我大開眼界,這些在農夫眼中都是家常便飯的事,對我們來說卻是一場驚恐刺激的人蟲大戰。

這次活動雖然蠻辛苦的,但絕對是令我永身難忘的一次體驗。第一次下田、第一次割稻子、打穀子、第一次被田裡的螞蟻咬與第一次皮膚曬的這麼黑。

下次長輩或爸爸談起他們小時候耕田多辛苦時,我想我更能去體會,也更能去參與他們的話題;爸爸也常常唸我們,「不讀書就去娑草、放牛」,現在我都深刻的體會到了,以後換我管教自己子女時,也要叫他們來體會、感受農民的辛苦,感受自己安逸的生活背後農人默默耕耘的辛苦。

在這次活動的參與後,讓我學習到了農耕技術,也讓我省思了許多平時習以為常的事情,想起戴晨智老師說過一句話:「我們不能改變生命的長度,但能改變生命的寬度」,或許在我生命中增加的寬度是微乎其微,但是我已經向農村跨出一小步了,往後有機會要更深入地去踏訪農村的好山好水,在人生中留下一個美好的驚嘆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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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為實踐大學休閒產業系學生,旗美社大98年公民新聞寫作班學員)

Wyllie Fox 農場勞動週記(1) 開始務農的生活

在美國流浪的第三個月,我來到了紐約州北方的小鎮Cato,靠近Lake Ontario,美加交界之天然屏障。這個六月,我要待在Wyllie Fox Farm,學習有機耕作,並了解一個CSA農場的運作情形。

編按:

作者是旗美社大工作人員逸姿自四月開始,前往美國進行為期三個月的進修之旅,同時她也會參訪美國的社區支持型農業如何運作,以下是她為我們帶來CSA(community Supported Agryculture )的第一手紀錄報導。

Wyllie Fox Farm─有機耕作與CSA的學習

在美國流浪的第三個月,我來到了紐約州北方的小鎮Cato,靠近Lake Ontario,美加交界之天然屏障。這個六月,我要待在Wyllie Fox Farm,學習有機耕作,並了解一個CSA(Community Supported Agriculture)農場的運作情形。

我和友人一同租車,從紐約市(New York City)一路往北方奔駛,GPS讓我們開上17號公路,在綿延的山路裡,兩旁是無盡的平原、森林與小屋,離開繁華的都市,手握駕駛盤的我,為這即將展開的鄉間生活感到無比興奮,不禁更用力踩了油門。

到的那天,約莫是晚間六點,天還是明亮的,在叉路口上農場主人Jamie給了我一個紮實的擁抱,他開了一輛卡車,引著我們到農場去,妻Maggie坐在門廊的梯上等我們,兩隻狗坐在身旁,那是一棟綠色的木造大房子,房子後方便是農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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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造的大房子,是Jamie自己蓋的。

Jamie是康乃爾大學(Cornell University)園藝系畢業的高材生,原先是景觀工程師,Maggie則是景觀設計師。在2004年參加了東北有機農法協會( Northeast Organic Farming Association, NOFA)所舉辦的農業論壇後,Jamie便毅然決然地辭掉了高薪的工作,搬回從小生長的地方,開始務農的生活。

他笑說,他的祖父是農夫,但父親不是,因為祖父卻不願自己的兒子也當農夫,沒想到現在他成為農夫了,他身上留有農夫的血液,父親這麼形容他。Maggie在工作之餘的時間,處理和CSA會員相關的一些電腦文書作業,週日也下田幫忙,頗有「半農半X」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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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對三十出頭的「半農半X」年輕夫妻,被左鄰右舍和親朋好友們認為是過著奇特生活的怪人。

今年是Jamie全心專注於種作的第一年,前四年的他都還在一邊兼職景觀工程的工作,一邊學習耕種,在去年小規模的嘗試CSA運作方式後,今年他們更有信心的全心投入CSA形態的農場運作方式,會員由去年的23名,增加至85名,這不僅是鼓勵更是種挑戰,因為隨之而來的是大量與穩定的蔬果供應。

農場佔地25公頃,耕作面積約有10公頃,Jamie另雇用了兩位兼職的工人,這個六月再加上我,共有四名人力。兩位工人一週約工作25小時,我則是週一到週五,每天八小時左右的工作量,Jamie讓我很自由地決定自己想要的工作時程與作息,當我問他的生活作息是什麼的時候,他先是哈哈一笑,接著說我不會想要和他一樣的作息。

於是不服輸的我每天都告訴自己一天要比一天早起,一定要有一次比他早起床,比他早一步到田裡,但是到目前為止都失敗了,每天五點不到就起床的他,五點半前一定在田裡忙了,直到晚間七點才進屋子裡(這裡的日光時間很長,這個禮拜以來都八點左右才天黑),「很熟的朋友會笑我是redneck1」,他這麼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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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為全職農夫的Jamie,每天工作時間超過12小時,其信念與作息之勤勉令人印象深刻。

今年種了多達上百種的蔬果花卉,是一個作物多樣性十足的農田,其中以蔬菜的數量和種類最多。在農場的第一週,每天都像是英文家教課,在lettuce、squash、leeks、beets、beans、peas、collards、mustrard、rhubarb、sorrel…這些單字中打轉,要把他們的名字(英文和中文)與樣子連起來,可真是費了一番工夫。

五、六月正值插秧的季節,但今年的春天特別的乾冷,連續一個禮拜來未曾下雨,農場又尚未建置好灌溉設備,讓Jamie十分著急,他曾兩個夜晚灑水直到深夜三點,睡了兩三個小時後,又起床繼續工作。而我這個禮拜的工作多是幫忙插秧、除草和灑水。

6月8日,禮拜一,午後開始下雨,但僅是毛毛細雨,持續兩個多小時候便停止。

6月9日,禮拜二,清晨下起驟雨,雨勢大,但來得快去得快。Jamie巡田後和我說,當他挖起土的時候,只有表層是溼的,底層的土還是乾燥的,作物根本沒有吸收到水分,反而會讓雜草越來越茂盛。

6月11日,星期四,午後開始下雨,雨勢越來越大,一直持續到隔天。

6月12日,星期五,毛毛細雨一整天。Jamie說這種溫柔而持續的小雨對作物最好了。他連日來深鎖的眉頭終於鬆了。

六月的第三週,開始進入供應CSA會員新鮮蔬果的階段,由這個禮拜起為期二十週的蔬果供應。真正的挑戰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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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k Choy,就是我們俗稱的青江菜,這個奇妙的翻譯,問了Jamie,他也不知道是怎麼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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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le,中文譯做雨衣甘藍。

[1] 關於細緻的redneck 歷史解釋,可以參看http://en.wikipedia.org/wiki/Redneck

在這裡的意思是只收入微薄,長日在太陽底下工作的白人勞工。

微風市集是農民的事業也是志業

我在微風市集看到了一種善的循環──社會處和消費者的支持,讓一群有心的農夫們,得以脫離農業生產大量化以及農業行銷網絡的層層剝削,他們不必為了滿足基本的生活經濟而被迫使用農藥和化肥,只為了追求更高的…

這個月開始,微風市集農民開始從每月營業額中抽取5%的公基金。這份錢,一方面用來聘雇一位專案經理人,另一方面則每月提撥固定比率贊助社會公益。也就是說微風市集的農民升格做老闆了,真正朝向農民自立、共同經營的方向邁進;同時,一向被認為最弱勢的農民們,用他們所共同累積的小小力量,開始回饋社會。

在這個月的委員會中,我們討論著微風市集立案的問題。市集要慢慢走向自立,不能永久依賴政府補助,因此我們希望正式登記社團,讓農夫們有個歸屬感,認為這是我們共同的事業,希望大家為維護市集的名聲與永續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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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個團體的名稱叫做什麼才好呢?大家著實傷了腦筋。

今天的例行檢討會中,顧問葉杏珍帶來了一個名字──微風市集農民志業協會(志工企業家)。這個名字取得太好了。

《半農半X的生活》一書中勉勵人要「心中懷著『志』向,過著『農』的生活」,我認為他的意思是,人生活在世不但要有「事業」,也要有「志業」。所謂的「事業」,我把它定義為賺取金錢的工作,有人的事業僅可溫飽,有人的事業卻可帶來龐大財富。台灣人的教育中非常重視「事業」,經常聽到人們在比誰賺的錢多,誰抱了鐵飯碗。

過度強調「事業」的金錢意義,使得社會充滿功利主義。我們常常忘了世界上還有一種同樣值得用一生來耕耘的,叫做「志業」。小時候我們都有夢想和志向,但隨著年紀增長,對現實的體認愈多,我們就愈不敢做夢,而現在的小孩更可憐,所想的只有「畢業後賺不賺得到錢」,這不叫夢想。

而所謂的「志業」,用很淺白的話來說,就是夢想或志向。小時候老師叫我們寫一篇作文,題目是我的夢想。記得小時候我的夢想是當清道夫,媽媽失望地說:「這是什麼夢想」。我也記得我跟媽媽說:「清道夫很偉大,把街道掃乾淨了讓大家都很舒服。」一直到現在我都認為,夢想跟賺不賺錢可以是兩回事,夢想的偉大在於它的理想性無法用金錢來衡量。每一個人都應該有夢想,而把夢想實現了,就是你的「志業」。

簡單來說,「事業」讓我們獲得生存的基礎經濟來源;「志業」讓我們自我實現。「事業」和「志業」可以是兩回事,但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莫過於他的「事業」就是他的「志業」。微風市集的農夫們就是這樣的人。

種田,然後把菜賣出去以謀求生活,這是農民的事業。生產食物的人,都希望吃他的食物的人獲得健康,這是做為農民的「志業」。由於有微風市集和消費者的支持,這些農民才能兼顧「事業」與「志業」,而成為快樂的農夫。因此,農民們願意再從每月收入中提撥固定比率捐助社會公益,做為對社會支持的答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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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微風市集看到了一種善的循環──社會處和消費者的支持,讓一群有心的農夫們,得以脫離農業生產大量化以及農業行銷網絡的層層剝削,他們不必為了滿足基本的生活經濟而被迫使用農藥和化肥,只為了追求更高的產量以及更高的銷售額;不必為了所溫飽而剝削自己和消費者的健康,可以安心地生產出他們所希望的安全食糧。

消費者的支持,不僅成就了農民的事業,支持農民自立,也保護了環境與自己的健康;同時透過農民回饋的社會公益基金,消費者也為社會公益盡一份心力。

所以我說,微風市集是農民的事業,也是農民的志業,更是一種「幸福產業」!

(作者為微風市集輔導團隊/實踐大學觀光管理學系助理教授)

(本文轉載自「微風市集」部落格)

與山林一同呼吸─訪闊伯

這幾年闊伯朝著有機農業方向進行,避免使用農藥,闊伯說這麼一來自己安心,賣給顧客人家吃得也安心呀!闊伯對於種植方式的堅持,四年下來也累積不少名聲,顧客聽到從甲仙關山來的自然就會靠攏,有位媽媽每經過……

八月接連兩個颱風來襲,甲仙山上的小農們幾乎無一倖免,也因此颱風過後,務農的大家幾乎投入整理、採收。拜訪闊伯的下午,闊伯正要載著滿車的麻竹筍到加工廠「交筍」,擠上小貨車一同前往,這天名義上是進行採訪、田野調查,實際上我們隨著闊伯體驗不同以往拜訪過的農家生活。

距離闊伯家不遠的筍乾加工廠,五、六人分工處理剛送達的竹筍,卸下一簍簍竹筍、秤重、滾煮、浸泡、裁切等不同步驟,處理加工。闊伯說早在父親居住在老家嘉義開始種筍,一直以來都是靠著山林維生,民國五十八年全家搬至甲仙山林地仍然持續有種筍、割筍,從未間斷,甚至有一段時期全心以收成桂竹筍、麻竹筍兩項為主。將滿滿一台小貨車的竹筍交貨之後,闊伯隨即開著小貨車上山,準備採收明天要到市場販賣的高麗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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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加工廠「繳筍」

卡玫基颱風造成甲仙地區多處土石流,闊伯家也是受災戶之一,前往闊伯家山地的道路完全被土石流沖毀,看不見任何一點道路痕跡。甚至原本應該是一條小水流卻變成一條小河,小貨車行駛在滿是土石流帶來的泥濘路段,怵目驚心的路況是難以想像,看到此景,坐在貨車內的我們不禁抓緊車上的扶手。闊伯開玩笑說:這比遊樂園玩的雲霄飛車還刺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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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貨車內往前看的道路,毀壞的山林。

將近半小時的車程,抵達闊伯海拔近八百的山地,拿起竹簍跟著闊伯、大姐一同幫忙收成高麗菜,闊伯說一直以來都是割筍為主,七年前朋友建議、傳授種植高麗菜方式,原本不以為意。直到四年前,剛好有塊空地,心想不妨嘗試,開始種下第一年三千顆的高麗菜,當時闊伯已有有機農業的概念,種植高麗菜過程中盡量避免使用農業,相對地也引來不少蝸牛、蚱蜢、菜蟲及野兔啃食。

第一年收成,闊伯與大姐兩人就開車到玉井、旗山、杉林三地市場叫賣,闊伯說不讓中盤商收購,自己親自去賣菜,就少一點讓中盤商賺取。第一年雖然僅有一千多顆的成果,市場反應及利潤相當不錯,才繼續投入第二年、第三年,直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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闊伯示範講解如何判斷可採收的高麗菜。

看著闊伯摘起整顆高麗菜,底下隨即可見一隻隻的田螺或是滿園跳的蚱蜢,闊伯說田螺、蚱蜢都會藏在菜中吃起最鮮嫩的葉子。不過這也代表高麗菜是沒有農藥的噴灑才會引來這麼多蟲類。闊伯更提到市場經驗,有些家庭主婦買菜看到有蟲在葉子上,不免一陣驚荒且嫌棄。這也是闊伯願意到市場叫賣原因之一,他想借由親自與消費者面對面、解釋耕作過程來改變消費者的觀念,乾淨漂亮的蔬菜不一定是健康產品。

這幾年闊伯朝著有機農業方向進行,避免使用農藥,闊伯說這麼一來自己安心,賣給顧客人家吃得也安心呀!闊伯對於種植方式的堅持,四年下來也累積不少名聲,顧客聽到從甲仙關山來的自然就會靠攏,很多人即使家裡還有剩半顆,仍會再買一顆回家。

隔天一早我們隨著闊伯、大姐一同到玉井市場賣菜就碰到不少這種情況,有位媽媽每經過攤位就再買一顆,媽媽說:他們每隔幾天才來一趟,又碰到中元節休市,還是多買幾顆,來來回回媽媽總共提走四顆高麗菜。也遇到有媽媽們看到高麗菜葉上有蟲咬痕跡,直說:怎麼這麼醜呀?闊伯跟大姐碰到這種情況很有耐心一一解釋種植過程不噴灑農藥才會有蟲吃掉,有些顧客會認同回應,當然還是有人仍然不以為然。

闊伯談到務農過程,說起自己從小跟著父母親在山林裡耕作,從種竹筍開始,23歲曾經一度跟著林班在山上造林、砍樹,近一年時間又再度返回家裡幫忙農務。結婚之後,林班砍樹過程有一些適合種植香菇的木頭,開始與大姐兩人種起香菇,慢慢地適合種植香菇的木頭減少,又大陸進口市場的衝擊,結束長達十七年的香菇種植,轉向全心以割筍為主,直到四年前又另闢種植高麗菜園。

闊伯說農業承擔的風險很大,如果單一種植遇到歉收或者天然災害,很難維持一家生活,這麼多年投入農業的經驗告訴闊伯務農要養活全家人就必須多元化來分擔風險。闊伯自喻自己為"三級農",政府完全不管農民們的生活,只好自己尋找出路,於是他在田地裡種植多樣作物,竹筍、高麗菜、龍鬚菜、薑、香蕉、梨子等各種適合山上生長的作物,闊伯說雖然種植多樣作物相當辛苦且勞累,但是土地不耕作導致荒廢,將來再使用上難以恢復土力,於是他會在每塊田地上都有種植,每年輪留在不同土地上種植不同的作物來維持地力。

適逢颱風剛過,闊伯家也因為土石流受到不少損失,問起是否會因為土石流改變對於耕作看法,闊伯說農業是維持國家的根本,又從小就是靠著山林生活,石流並不會改變他繼續耕作的態度,說著:「投資是給老天爺收走了。」他認為農業仍有許多發展空間,腦袋裡還有許多理想,只是未有時間實踐,也不會放棄耕種事業,他說長期耕種的人無法吃飽遊玩,因為晚上睡覺前想著的事就是明天還有什麼工作要繼續,一年四季總有做不完的農事,夏天收成完麻竹筍、高麗菜就得開始整地、除草,冬天趕著收成薑及準備明年春天種植新作物。闊伯說目前只有勞動過度,必須調整工作內容讓自己輕鬆一點,棄置田地是不可能的。

而加入社大有機農業班,闊伯說當初人數不足無法開班,由於淑菁姐的邀約,他想著花一千多塊加入課程,湊足人數,如此大家就有機會上課,何樂不為。三學期課程對闊伯來說老師的有機農業方式太費人力,無法實際運用在耕作上,而他自己有簡化的概念實行著。

兩天拜訪,跟著闊伯上山採收高麗菜,隔天清晨四點從甲仙驅車前往玉井市場叫賣,第一天採收高麗菜看著闊伯細心拔起每一顆、擺設到竹簍裡;叮嚀我們泥土不要掉到尚未成熟的菜葉上,隔天市場上不時在龍鬚菜上潑水,每一個動作都透露出闊伯的用心。

從市場返家近中午時刻,大姐忙著準備下午祭拜物品,闊伯連忙接手幫忙準備午餐。看著闊伯舞動鍋鏟,想起在田地裡闊伯示範如何判斷成熟的高麗菜、在市場上和顧客們解釋種植的過程及當下煎著吳郭魚,那是一種認真且誠懇的神情,深深地在闊伯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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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玉井的傳統菜市場。

【行動】石岡的農民說明會0115

石岡的農友謝美麗邀請石岡鄉的一群農民,以東勢討論會的經驗,在石岡鄉辦理說明會,邀請立法委員林淑芬,關心小農的楊儒門與農委會與水保局的相關官員,歡迎興趣的朋友參加,一起了解農村再生條例.

十二月底的時候,吳子鈺(以熱帶雨林咖啡來推廣公平貿易)與台中縣東勢鎮的一群農民,辦了一場「農業再生條例」的說明會。他們邀請在地的農業意見領袖,包括產銷班班長、農業資材行負責人以及在地年輕農民,直接溝通說明這個法案可能對農村產生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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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麗是栽培有機芭樂的農民

石岡的農友謝美麗參加在東勢的這個討論會,覺得很有價值,她於是邀請石岡鄉的一群農民,以東勢討論會的經驗,在石岡鄉辦理說明會,邀請立法委員林淑芬,關心小農的楊儒門與農委會與水保局的相關官員,歡迎興趣的朋友參加,一起了解農村再生條例.

日期:1/15(四)晚上7點
地點:石岡鄉龍興村活動中心
地址:石岡鄉龍興村興村萬仙街仙塘坪巷3號

延伸閱讀:東勢的「農村再生條例」討論會

帝力於我何有哉–堅持黑暗之部落

「黑暗部落」實際上是現在「達蘭埠部落」的舊聚落所在。居民大多時間居住在前山的達蘭埠部落,在金針花花季時回到山後峽谷中的「黑暗部落」就近種作金針花。為了守護山谷裡黑暗部落的原始樣貌,遲遲不同意輸電…

緣起

10月10號到12號,旗美社大的伙伴進行花東有機農業與社區部落發展的參訪取經之旅。12號的早晨從花蓮光復鄉馬太鞍部落出發,一行人奔馳在花東縱谷的路上,穿過鳳林、玉里,即是花蓮最南端的富里鄉,進入六十石山山區便是彎曲綿延的山路,終於抵達此行的最後一站「黑暗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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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氣瀰漫的六十石山

問題意識

行前即已在網路上查詢相關資料,得知「黑暗部落」實際上是現在「達蘭埠部落」的舊聚落所在。部落的居民大多時間居住在前山的達蘭埠部落,在金針花花季時回到山後峽谷中的「黑暗部落」就近種作金針花。黑暗部落之得名乃因為部落尚未「來電」而得名,近年在媒體頻繁報導之下而曝光。

原來台電輸電線已經配置到部落外圍,只待部落同意即可將供電。然而部落卻為了守護山谷裡黑暗部落的原始樣貌而遲遲不願同意輸電配置。這個問題引起我的興趣,部落的未來跟「來不來電」的關係?部落中對未來願景如何建立共識與集體行動的基礎?成為此行期待最核心的問題意識。

信仰與教會是堅實的力量

當我們一行人來到達蘭埠部落自力以竹材搭建的農產推廣中心時,正好是部落舉辦金針花季結束採收作業的成果展暨部落豐年祭。達蘭埠部落社區發展或共同產銷最主要的發動機即是「長老教會達蘭埠教會」,這裡面的關鍵人物即是張英妹牧師。在活動開始前,牧師開場引言時說道:「…我們為了收成金針花,佔用了很多上帝的時間。現在收成結束了,我們也該把時間還給上帝,之後的時間,要好好敬畏上帝…」。

似乎在達蘭埠部落的社造工作裡,「教會與信仰」成為凝聚部落共識最重要的心靈團結基礎,透過教會、信仰、儀式過程,部落的成員有著非常強烈一體性,因而在之後的進行共同產銷與維持生態原貌、守護部落傳統文化的工作上,才能夠撐得住一般觀光開發的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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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機金針的推手–張英妹牧師

一開始張英妹牧師跟我們一行人介紹達蘭埠部落發展現況,以及她自己在這裡推展共同產銷的心得。「在原住民部落作社造的特殊性就在於,你同樣一件事情要講一百次。」,張英妹牧師強調語氣之重,我至今仍難以忘記。張牧師並非貶抑自己的部落,而是強調在原住民部落的工作中觀念溝通的重要性,有機栽植的技術性的輔導或者共同產銷規則的說明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部落的人如何共同成長,無論是牧師或者產銷班的班員,都需要建立一種緊密的連帶與互信。

如同成果展文章所標示的「愛上帝愛部落,團結心合作情」,張牧師認為上帝的愛與教會凝聚力是成就共同經營的精神支柱,唯有這份力量,才能讓部落「走出自己的路、找到自己的方向」,藉由共同產業發展穩固部落的經濟基礎,然後一步一步將收入回饋到建設部落與守護環境。

有機栽植、共同產銷

儘管再三宣導有機栽植,還是有的人跟不上腳步,一不小心,有的成員就會偏離有機栽植的原則而各行其事,因此共同產銷仍需要嚴格的監督落實,嚴格的藥檢規定曾讓部落裡的人覺得不近人情。「但不這樣做,以後我們怎麼維持下去呢?」產業班長也是工務班成員李連昌,堅定的跟我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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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植有機金針的農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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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祝金針收成,大家一起跳舞、吃烤肉

部落位於後山峽谷的金針花田堅持不使用農藥與硫磺加工,因此種植過程非常耗費人力,例如除草完全必須仰賴人工。特別是採收農忙的時節幾乎是部落不分老少全體動員。因為金針花要趕在花苞開花前採收,而金針花田的花期又是十分密集,因此常常是連夜趕工、相互交工採收。從部落的精神標語「一日不辛勤、不日即成花」可以看出達蘭埠部落對自律跟勤奮的嚴謹要求。

守護傳統領域,守護希望的種籽

媒體炒作「黑暗部落」熱潮裡,話題之一即是六十石山山後峽谷的黑暗部落因為沒有電,讓聚落原始樣貌完整保存下來,雖然媒體讚譽為現代「世外桃源」或「香格里拉」,卻也因此吸引一群又一群慕名而來的觀光客與車輛來到黑暗部落一探究竟。腦筋動得快的人即想到未來可以開設咖啡廳與民宿,黑暗部落將因此而成為另外一個花東縱谷上的熱門景點。

李連昌班長開著四輪傳動小貨車,載著我們幾個伙伴深入山區前往黑暗部落,顛簸的路面與雨霧濕冷的天氣讓人不禁身體顫抖,車上每個人盡可能的依偎在一起。我們穿越山谷,通過崩塌勉強修復通行的河床路面後,我們來到真正的黑暗部落。這裡是林務局所管的林地,但達蘭埠部落族人則主張這是原住民的傳統領域,並進一步爭取成為原住民保留地。

張英妹牧師與部落成員經過審慎的討論後,仍堅持不通電,並進一步著手規劃設置管制站,限制外來遊客進入黑暗部落。通電開發的榮景或守護傳統與生態的願景?兩種不同的聲音造成部落裡面的緊張關係。「不要電,設置管制站是為了更好的將來。」李連昌堅信的說。他認為太激烈的發展會破壞黑暗部落最重要的部落資產—傳統生活樣貌與自然生態,一種黑暗部落與眾不同的文化價值。

結語

對我而言,這是很驚豔的一次參訪旅程,特別是原住民部落在社經條件更匱乏的條件下,仍能夠拒絕開發榮景的誘惑,也讓我自省漢人中心對原住民的刻板印象。黑暗部落展現高度的自治性與凝聚力,從共同產銷、到通電與否的對話,在教會與信仰的凝聚下,守護部落傳統精神,展現一種有別於漢人地區社造的風格。在張英妹牧師、李連昌班長等幹部的維繫之下,部落成員展現強而有力的自我認同,也能夠更成熟的思考部落的未來。

「帝力與我何有哉?」這句漢語原意是表示平淡度日的豁達,現在我則借用來描述達蘭埠部落一整個部落的驕傲,達蘭埠部落以堅決的態度拒絕開發的誘惑、拒絕現代性價值的衝擊,更踏實的朝向部落願景前進。

農業達人–活出意義的詹朱金先生

未來的我們不一定栽培豌豆苗,也不一定投資「世界級高科技栽培工廠」,但是我們和詹先生一樣都有一個值得耕耘的「心田」,詹朱金先生強大的心智讓我很感動,我想是有機農業成功的重要關鍵…

很少有時間看電視,11月中偶然看到草地狀元介紹以自動化設備生產豌豆苗的詹朱金先生,直覺是很有智慧的長輩,上網查詢資料知道他的農場在平鎮,離家有點遠,暫時把阿伯放在待訪名單。上星期六林彥蓉老師上課提到12/2要到桃園拜訪有機農場,雖然不曉得行程,我心想應該會到詹先生的農場,下課後e-mail向主辦張孟基老師詢問報名,熱心的老師說本來預定20人小車,剛好遊覽車公司調不出車來,臨時派了大車,有多出來的空位,可以在冬日的暖陽下快樂地與研究生上校外實習課。

不同於其他有機農夫大談自己如何成功或是對生態/健康的貢獻,詹先生用文雅從容的台語娓娓道來自己人生轉折,如何激發他生命中原始的力量作為有機農業介紹的開場,雖然短短的數十分鐘卻是他膽識、眼光、智慧數十年焠鍊的人生精華,我儘可能紀錄詹先生的語氣如下,希望傳達他誠懇認真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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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事有機的詹朱金先生

詹先生說他是農業界的「長工」,慶幸自己有這份深緣,感謝現代老師疼惜農民,小時受日本六年國民教育,出世認真作農至13歲,光復後做反攻大陸用的加工蔬菜,以及醬油、米粉等食品業,比味全更早。後來做大理石、建地等事業,七、八年來交際應酬將許多「牛肚、麥酒」吃下肚,身體折損,原本瘦瘦的農夫變成腦滿腸肥的生意人,中風生病後嘴臉都變了形。

醫師告訴他病若要徹底好,要離開先前的生活,用意願及耐力固本清源,「就像洗石膏,磨石要停掉,水溝才會清」,詹先生就此覺悟,放掉收入豐厚的建築業和美酒佳餚,將污染財停掉,以無農藥的蔬菜為主食。

藉由自家試種的「豌豆苗」飲食調養,讓詹先生大病後奇蹟式重回健康的人生,因此,不惜放下一切學習有機農業,下決心自己健康也要讓大家都健康,於1983年開始投入豌豆苗栽培生產,不少朋友笑他務農是方向錯誤,詢問是否「感情出問題」、還是「金錢有困難」,出了他家門紛紛笑他是「詹憨仔」,雖是如此,不論何人來說都不會動搖詹先生的決心。

尼采說:「懂得『為何』而活的人差不多『任何』痛苦都忍受得住」,人有超越其外在命運的能力,詹先生已經尋求到他生命中唯一的、獨特的、必須予以實踐的意義。要回饋社會,下所有的力量要把理想作出來,他變賣市區高價的土地、別墅投入豌豆苗工廠生產,因為沒有經驗,從許多失敗一路摸索而來,正因如此,培養出難得的毅力與堅強,別人對他的讚賞或毀譽他也不會放在心上,其中的過程不是用錢能計算出來,需要「頭腦簡單」的人才能做出來。

耕耘三十多年,現在詹先生的福田有機農場每天生產上萬噸的豌豆苗,是國內大大小小一百家農場加起來的總量,在Sogo、愛買販賣,詹先生多次強調他賺到「小偷搬不走、無法在秤上衡量、比黃金更有價值」心靈上的財富。

未來的我們不一定栽培豌豆苗,也不一定投資「世界級高科技栽培工廠」,但是我們和詹先生一樣都有一個值得耕耘的「心田」。感謝一切安排,我實在太幸運,心想事成,有機緣去拜訪詹朱金先生。不少專訪都詳細介紹詹朱金先生「高科技的豌豆世界」,詹朱金先生強大的心智讓我很感動,我想是有機農業成功的重要關鍵,特別撰文介紹。

1. 草地狀元專訪–全地球村只有這裡有

http://www.wretch.cc/blog/TOPSET/20489681

2.有機達人詹朱金 每天幫豌豆苗SPA

http://www.epochtimes.com/b5/6/6/3/n1338355.htm

3.詹朱金 — 有機豌豆苗、蔬菜

http://www.afa.gov.tw/publish_detail.asp?catid=584

4.永保「福田」──詹朱金的一人農場

台灣光華雜誌 vol.200801, Fri, 11 Jan, 2008

http://magazine.sina.com.tw/taiwanpanorama/200801/2008-01-11/011746251.shtml

滋味

我想說,要不是踏到了田裡、跟農人談話,我真的不知道,做農,尤其是做有機栽培,原來是一件這麼辛苦、這麼不容易的事。以及這麼多的掙扎。即使大家不能親自到田裡一趟…

我找不到一張「美麗」的照片。
該怎麼說呢?

傍晚去了農場一趟,特地在小黃瓜的棚架裡待上一陣。

前幾日削小黃瓜下鍋煮麵時,被嚇到了。縱剖開後的小黃瓜心裡,佈滿了許多蠕動的白色果實蠅幼蛆。

汁多味美的小黃瓜,誰不愛呢?

於是,蚜蟲來了,如星光燎原一般,佈滿了一片又一片的黃瓜葉,用小小的口器吸吮葉子的汁液,可憐的葉子,不是被吸到營養不良,就是生病了。

底下就是那個很恐怖的蟲蟲圖,吸一口氣再看可能會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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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吃蚜蟲的瓢蟲也來了。
這是瓢蟲的若蟲(瓢蟲寶寶,好比蝴蝶的毛毛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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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蛹期的瓢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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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蚜蟲一點都不害怕瓢蟲!

他們有保鏢。

蚜蟲用蜜汁賄賂螞蟻,螞蟻會保護他們不被瓢蟲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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螞蟻為了就近保護,乾脆就在瓜藤下築起窩了。走過去千萬要小心啊,螞蟻會咬人的,咬到了又痛又癢至少要三、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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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實蠅也來了,不是自己吃,是把卵產在裡頭,寶寶長大就可以吃個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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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樣的瓜瓜,就不能賣錢了。

塗上黃色黏膠用來吸引蟲蟲的保特瓶,黏上了許多果實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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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蟲實在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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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的稜角(澎湖)絲瓜也遭殃了,螞蟻來了,不知道來做什麼的,葉子心被他們咬到都捲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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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說,要不是踏到了田裡、跟農人談話,我真的不知道,做農,尤其是做有機栽培,原來是一件這麼辛苦、這麼不容易的事。

以及這麼多的掙扎。

我期待那些什麼健康啦、環保啦、城鄉發展平衡啦、台灣糧食自足啦!

即使先把這些放在一邊。

即使大家不能親自到田裡一趟,我期待大家也能知道,栽種培養我們維生的食物,是多麼辛苦、多麼不容易的事。

我期待每個人就算沒機會或沒意願從事或協助農事,但起碼對農人、對這個栽培生命的事業,能有一份敬重與感謝。

至於吃不吃或買不買有機,那是緣分與個人的福報,留給個人去決定了。

那天在W家,W用新鮮的菇菇、小木耳、日本茼蒿,摻了幾顆魚餃,煮了一鍋好好喝的湯,喝了感覺真的好幸福啊。

我不能「保證」,只能誠摯地邀請您,願意來試試嗎?

註:
小黃瓜非常容易長蟲,所以一般慣行農法在種植時,會使用很多農藥(慣行農夫會噴藥也是不得以的啊),並且小黃瓜成長速度很快,必須每天都要採收,不然就變成「大黃瓜」老化掉,也無法賣錢了。而天天採收,意味著噴下去的農藥,根本沒有經過所謂的「停藥期」,就採收下來了。所以囉,非有機栽培的小黃瓜,為了健康著想,盡量不要吃囉!

【芋頭豐收】跟阿旺相遇–地方物產豐收祭1019

阿旺住在苑裡的隔壁大甲鎮,跟「有機稻場」的距離很近。去年起,總有一個身穿藍白拖的青年混在「有機稻場」的訪客中,聊上了天,才知道他就住在鄰近的大甲鎮,而且正在挑戰芋頭的有機種植…

大安溪從雪山蜿蜒而下,在通過火炎山與后里台地後,創造了苑裡與大甲的平疇沃野,不僅為苑裡贏來「苗栗穀倉」的美名,這一片水田也孕育了另一種豐饒的地方物產—芋頭。不過,初來乍到苑裡時,總聽得有人說種植芋頭所使用的農藥非常多,也因此,相對於已經在苑裡推廣多年的有機稻米,要種有機的芋頭十分困難。但是越是困難便越顯得有機芋頭的珍貴,於是,我們似乎非常自然的,就跟挑戰種植有機芋頭的阿旺相遇了。

阿旺住在苑裡的隔壁大甲鎮,跟「有機稻場」的距離很近。去年起,在某些日子裡,總有一個身穿藍白拖的青年混在「有機稻場」的訪客中,聊上了天,才知道他就住在鄰近的大甲鎮,而且正在挑戰芋頭的有機種植。這引起了我們的興趣,還特地找時間去瞭解芋頭的種植過程,以及嘗試有機種植過程所遇到的挑戰。事實上,阿旺的有機芋頭挑戰過程,相當辛苦。耕作所得不高,阿旺還是需要上班賺錢,下班之後還要花心思照顧芋頭田,而不施用農業的芋頭田,產量也相對降低。還記得前去拜訪阿旺時,阿旺的母親像是找到了傾訴的對象,一直跟我們說著不知道阿旺為何要堅持種植「會爛掉的有機芋頭」,上班種田兩頭燒的辛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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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旺和觀樹基金會的執行長(右)

在這次拜訪之後,「有機稻場」除了在芋頭產季時協助阿旺代賣一部份有機芋頭之外(事實上,慧眼識英雄的消費者不少,阿旺的有機芋頭有很大部分可以自銷),我們一直有個念頭,希望透過芋頭產業的體驗活動,讓更多人瞭解芋頭的種植與生產過程,讓更多消費者可以以實際行動來支持有機芋頭。畢竟在大甲與苑裡這一帶,芋頭可是水田的第二大宗物產,如果有機芋頭可以獲得消費者的青睞的與支持,讓更多種植芋頭的農民看見不一樣的選項,對於苑裡大甲的水田種植環境改善,不啻為一大福音!

經過一年的沈澱與籌畫,有機芋頭產業的體驗活動終於規劃出爐了。「地方物產豐收祭—芋頭篇」將在10月19日(日)舉辦,我們不僅要跟有勇氣挑戰有機芋頭的阿旺相遇,還要體驗採收芋頭、挑戰芋頭料理。這項活動已經開始報名了,有興趣的民眾請參考「有機稻場」網站(http://www.organicfarm.org.tw/)內容,趕快向「有機稻場」報名(037-743000)。

(本文作者為觀樹教育基金會 有機稻場專案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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